第11章 劉家
劉家
秦淩霄與衛瀾淵進山打獵的事,回去後兩人都沒有說。索性現在天氣涼了,這些野物放一兩個晚上也沒有什麽關系。
進了門,衛瀾淵便回了房間去,秦淩霄則把那些野雞兔子都拿去後院放好,又回房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後這才朝着前院那邊走去,那知到了前面院壩,一轉身他就看見底下的幾個弟弟全都趴在堂屋外的窗戶上,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偷聽着裏面的動靜。秦有些狐疑,他微微挑眉,放輕了腳步也跟着過去支起耳朵。
裏面傳來的秦莊闫跟周文書的聲音,明顯是在說着什麽,秦淩霄剛剛蹙眉,就聽另一道聲音略帶笑意的傳來道:“我也知道我們今天來的突然,這要求也有些意外,可這不是事出有因嗎?要不是家裏的老太爺前段時間染了病,吃了這麽久的藥也不見好,我們也不好過來提這話,可你們看,萬一這老太爺沒熬過今年,你看這不是耽誤了兩家的孩子嗎?”
秦淩霄聽得皺眉,心裏也有些嘀咕。
他怎麽覺得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呢?
須臾後,秦莊闫的聲音傳出來了:“老人家年紀大了,也是難免的,不過婚事也不必這麽倉促,這樣,一會我讓少玉他大伯父跟你們走一趟,先給你家老太爺看看情況,你們也不必焦急。”
“這……”
“親家阿公這是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嗎?”另一道略微尖銳的男聲突然傳來:“我們知道,親家阿公的大兒媳是這秦家村裏有名的山大夫,可我阿爺的病确實不輕,連城裏的大夫看了都直搖頭,杜阿伯的醫術再怎麽厲害,難道還能比得過城裏醫官坐堂的那些大夫嗎?”
“二弟,不要放肆。”這話說得像是在斥責,但秦淩霄聽來卻并沒有什麽震懾力。
“我說句實話怎麽就放肆了?”那二弟依舊不悅,說話的氣息還有沖:“阿爺這病拖了兩月非但不見好轉,還越來越嚴重了,人現在有大半的時間都昏迷不醒,看相的說了阿爺這是撞了邪,想要痊愈就得在年前沖喜才行,現在我們只是把婚期提前一年,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為什麽還要推三阻四?”
“就憑你這個态度,別說婚期提前,我看這莊婚事甚至于可以直接作罷!”
這是二叔秦信的聲音。
秦淩霄站在門外神色似乎也冷了幾分。
那家二弟一聽這話,當即就怒不可遏,眼看着堂屋裏将要吵起來了,秦淩霄一個轉身,直接推門堂屋的大門走了進去。
那瞬間,屋裏的衆人全都扭頭看他,而其中還有幾個陌生的面孔明顯愣了一下。
“你怎麽過來了?”問話的是姥爺周文舒。
秦淩霄淡淡一笑,道:“剛在屋外,聽你們提及弟弟的婚事,所以就進來看看。”
屋裏衆人都沒有說話,顯然是不知道秦淩霄想做什麽。
秦信夫夫也滿臉狐疑的看他,深怕他這個時候搞幺蛾子坑自己兒子。
而那幾個陌生的臉孔,在看到秦淩霄後明顯哏了一下,顯然對于秦淩霄的混賬他們也知道一些。
秦淩霄眸光一掃那幾個人,無聲一笑就走到父父身邊坐下:“來吧,仔細說說,讓我也聽聽,好好的婚事怎麽就成了沖喜。”
那幾人面色有些僵硬沒有開口,很顯然,他們敢對秦家的其他人發兇,卻不敢惹秦淩霄,畢竟秦淩霄的聲名狼藉在周邊的幾個村子都是有目共睹的。
見那幾人不說話,秦淩霄便朝秦信看去:“二叔,說說吧,讓我也知道知道這婚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信皺緊了眉,他氣悶的無聲一嘆,這才事情簡單說了。
今日上門來的這幾個人,都是秦信的未來親家,姓劉,之前秦淩霄最先聽到的那個聲音,是劉家的長子劉澄,他二弟是劉業,另外兩個是劉家的劉大伯跟劉大伯父。
劉家是四年前跟秦家定的婚事,那時候劉家看上的原本是秦淩霄,但秦淩霄那個時候正是剛剛叛逆期的時候,人雖然長得俊美異常,但這脾氣卻着實不好,甚至于還有些陰沉沉的,相比之下,弟弟秦少玉就顯得溫潤文靜得多,再加上秦少玉面容姣好,在村子裏又出了名的随和,劉家就轉而看上了秦少玉,後來雙方經過幾次接觸,就把秦少玉的婚事定了下來。而秦少玉的未婚夫則是劉家的長孫,名喚劉寺尋,跟秦淩霄是同歲如今十八也是才剛及冠。
當初兩家定親時曾說好了,兩個孩子成親後會搬離本家自己在外頭住,至于他們兩個成親後誰去領取孕靈丹,誰主外養家糊口,全讓他們自己商量,但是現在,情況變了。
劉家老太爺兩個月前病了,一直都不見好,如果這個時候沖喜成親,那吃虧的肯定是他們家的秦少玉。
這一沖喜,秦少玉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男妻,孕靈丹他吃定了,被困家裏也困定了,甚至于跟劉家那一家子住在一起的話,他指不定還得被立規矩,被下馬威也不一定。
這跟他們訂婚時說好的完全都不一樣。
當然最關鍵的是,說是沖喜成親,沖活了劉老爺也就罷了,如果劉老爺子病入膏肓連沖喜也沒有用的話,那到時候他家少玉在劉家豈不是更加尴尬而又艱難嗎?
這年頭,過的最艱難的并不是為人男妻者,而是因沖喜成為男妻者。
沖活了家裏的老人,沒人會記得這份恩情,但如果沖死了老人,那肯定就是被夫家嫌棄舉步維艱分文不值。
所以今天,秦信才會說出婚事作罷的事來。
秦淩霄聽着這些,心裏再次感嘆,這個世界果然不愧是男兒國,這要是換了他所知道的某個朝代,這種情況,別說婚事作罷,就是一旦悔婚都會給女方帶來不小的名譽打擊,最後弄得女方不得不嫁去沖喜。
擡眼,秦淩霄眸光淡淡的看過劉家人,他現在雖然對男兒國的事接受的不是那麽徹底,但如果他換個思維,把少玉當做自己妹子的話……
屮!
秦淩霄突然就想揍人!
“我聽明白了。”秦淩霄道:“現在,有兩個選擇。”
劉家人明顯一愣。
秦淩霄道:“要麽,讓我阿爹先看看你家老爺子的病情再說,要麽兩家婚事作罷,你們另外訂房婚事給你家老爺子沖喜。”
那劉業一聽這話,臉色猛地一沉:“你們想要悔婚!?”
秦淩霄身體一歪,直接往後一靠,道:“或者,如你們所願婚事提前,但成親後,他們二人依舊搬離劉家自立門戶。”
“這不可能!”劉業甩袖:“既是沖喜自然沒有搬出本家的說法!”
秦淩霄聽着,冷笑:“那我就只有一句話,我弟弟不做沖喜妻。”
“你!”
秦淩霄眯起了眼:“我秦家讓步,不等于可以讓你劉家得寸進尺,我這些日子确實是修身養性,但也不是拔了牙的老虎。”
劉業聽着,臉色微微一變,不止是他,連劉家另外的幾個人也是臉色微微一變。
秦淩霄站起身來,忽地又溫和地朝秦莊闫跟周文舒道:“阿爺,姥爺,我之前弄了點東西回來,就先去清理一下了。”
周文舒點頭,眉眼間帶着幾分笑意。
秦莊闫揮揮手讓他去忙。
秦淩霄轉身時,見秦雲天也朝自己點了頭,他無聲一笑,這才轉身朝門邊踏去,然而一開門,秦淩霄就微微一愣。
門外,衛瀾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他站在這裏,也偷聽着屋裏的情況,這突然間被秦淩霄抓包了,他有些尴尬,那眼神帶着幾分心虛與害怕的亂飄,最後就有些慌忙的轉身走了。
對此,秦淩霄有些無奈,他微微搖頭,才轉身又朝着後院過去。
後院的牆垣下放着的是他跟衛瀾淵今天在山裏的收獲。
三只野山雞,跟一窩野兔。野山雞被他打死了,兩只大的野兔受了傷,還有四五只只有巴掌大的小兔子,純白的顏色,眼圈是一片黑色的毛,就在背簍裏面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以前當兵時,在執行任務埋伏山林裏面的時候,他也有過獵野兔野雞的經驗,只不過那時候有槍,打野雞簡直不要太方便了,而現在……沒有槍沒有箭,徒手打獵這兩玩意還真有點不太方便。
在把那幾只野雞翻出來的時候,秦淩霄心裏暗暗的想,明天去縣城的時候去,他要不要順便找人給打把槍或者給打把弓?
只不過這個想法才冒出來,就被他自己給否了。
先不說這個世界的工匠能不能打造得出一把槍,就是那些打槍用的材料都是個問題,而現在他最大的問題是……他……沒錢!
秦淩霄頓時就:“……”
突然體會到了什麽叫一文錢難道英雄漢!
……
劉家人走的時候秦淩霄在後院正在處理那幾只野雞,至于那幾只野兔大的則被他給關在雞籠邊上圈養起來了,直逗得幾個弟弟圍在外頭一聲聲的哇着滿臉驚奇又歡喜的樣子。
秦淩霄看得失笑。
雖然說他現在的外殼不過才十七八歲,可這芯子年齡卻已經三十來歲,眼前的幾個弟弟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小屁孩一群,尤其是那個才一歲的小家夥更是讓人喜歡得緊。
看着他,秦淩霄直接将他抱了起來,小家夥趴他懷裏立即就歡快的喊了一聲:“鍋鍋。”
“乖~。”秦淩霄親了親小家夥嫩嫩的臉頰,又将他放了下去。
二叔父周苒過來時看到這幕還愣了一下,尤其是……雞籠邊關着的那幾只野兔,還有地上已經被拔了毛的幾只野雞。
“你從哪弄來的這些東西?”
秦淩霄轉身看他,笑道:“今天去山上轉了一圈,試着獵了一下,不太順手,就只弄到這點。”
周苒微微皺眉:“聽說山裏很不安全,你還是少去為好,萬一出事了沒人知道怎麽辦?”
“二叔父放心,我就在外圍轉轉而已。”秦淩霄說着,撿了地上的野雞給他:“衛瀾淵之前傷得不輕,又瘦骨嶙峋的,麻煩二叔父幫他炖個雞湯養養身,剩下的兩只雞,二叔父你看着怎麽處理吧。”
周苒明顯一愣。
秦淩霄将東西遞給他後,便轉身走向一邊,他将牆角的砍柴刀拿起看了看,轉身就在水池邊坐下準備磨刀。
周苒看他這樣,動了動唇,最後也沒說什麽,不過轉身要離開時,他還是道了一聲:“謝謝。”
秦淩霄一愣,擡頭看去,就只瞧見他離開的背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