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領丹
領丹
返回房間時,天已經黑了,秦淩霄推開門,就看到衛瀾淵坐在窗邊,正盯着外頭怔怔的出神。
突然,秦淩霄想起之前聽到上官潤玉說的話來。
衛瀾淵有可能是那個什麽南郡王的未婚妻。
莫名的,秦淩霄又感覺不舒服了。
暗暗吸一口氣,秦淩霄朝衛瀾淵走去,他将手搭在衛瀾淵的肩頭,驚得衛瀾淵猛然回神,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怎麽了?吓着你了?”秦淩霄好笑。
衛瀾淵有點尴尬,卻不承認:“沒什麽?你剛從阿父那邊過來?”
“嗯。”
“那阿父,有說什麽嗎?”
“說了一點。”轉了身,秦淩霄直接在靠在窗上,開玩笑似的道:“阿父說秦家原來也是大戶人家,後來犯了點事,才被上頭給發配來了這裏,至于那個上官潤玉,确實是阿父的故人之子,他來這裏,則是特意來見阿爹的。”
“特意來見阿爹?”衛瀾淵愣了一下:“他家裏有人病了,想請阿爹去看病嗎?”
“是他外祖父病了,說是找了不少大夫都沒什麽起色,這才想起我阿爹來了。”
衛瀾淵聽着,哦了一聲。
秦淩霄垂下的眼盯着他看了須臾後,突然又問:“瀾淵,你這些日子,可有想起什麽來嗎?”
“嗯?”衛瀾淵擡頭看他,随後輕嘆:“沒有。”
“那……”秦淩霄不知怎的,卻突然有些遲疑:“那你可知道南郡王這個人嗎?”
“南郡王?”
衛瀾淵狐疑,擰緊了眉認真思索。他這模樣讓秦淩霄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指尖相互摩擦了起來,可片刻後,衛瀾淵卻問他:“是什麽人?”
“你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衛瀾淵說着,輕輕嘆息:“杜爹爹曾給我看過,他說我失憶的這個事情,不能操之過急,說我身體不太好,如果幫我行針恢複記憶,擔心我會受不住行針時的疼痛,所以只能讓我慢慢養着,先調養身體。”
聽這個,秦淩霄心裏忽地一松,他擡手朝着衛瀾淵頭上揉了一把,臉上瞬間全是笑意:“既然阿爹都這麽說了,那你就好好養着吧,記憶的事,确實不能急了。”
衛瀾淵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入睡時,衛瀾淵裹着他的被子朝着床上的裏面滾去,他頭發散開,幾乎鋪滿了枕頭,小小的腦袋就在被褥下面扭來扭去,像是有些睡不着了。
秦淩霄沐浴過後推門進來,一擡眼就看到枕頭散開的青絲長發,他身影微頓,再仔細去看時,就發現被子下衛瀾淵露出的臉精致昳麗,幾乎到了有些雌雄莫辨的地步,額前的碎發下,那一雙眼眼清澈明亮似鹿般純,臉上的膚色白皙,雙唇微紅似抹了淡淡的口脂一般。
好看精致,像是一個瓷娃娃,讓人下意識的就像捧在手心裏面。
但想到這個瓷娃娃很有可能被人拱了,秦淩霄心情就不太美妙。
暗暗吸一口氣,他朝床邊走去,掀開鋪在外側的被褥就躺了下來。裏面睡不着的衛瀾淵剛一扭頭,鼻尖就聞到他沐浴過後的皂角香味,不争氣的,衛瀾淵臉頰突然就……紅了。
未免被秦淩霄看出來,衛瀾淵在被褥拱了兩下,而後幹脆翻身面朝裏面,只留了一個後腦勺出來。誰知道秦淩霄看了他後腦勺一眼,突然問他:“你睡不着嗎”
衛瀾淵渾身一僵,聲音有些發硬:“沒有。”
秦淩霄聽出來了,這聲音再清醒不過。他幹脆翻身側躺,一雙眼就盯着衛瀾淵的後腦,甚至于在看到衛瀾淵那烏黑的長發時,他下意識的伸手勾了一縷輕輕的纏在指尖打轉。
衛瀾淵對此絲毫不知,只聽他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看你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将來生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你一樣,跟頭小鹿似的。”
衛瀾淵心裏猛地一緊,只覺得臉頰更加滾燙:“你……你喜歡小孩嗎?”
“還成吧。”秦淩霄道:“畢竟我都一把年紀,有時候看着人家兒孫繞膝,肯定會有點想法,不過生孩子這事還是得看……”話到一半,秦淩霄突然頓住,他好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武警,他現在也不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了。
笑嘆一聲,秦淩霄自己都有些無奈了:“我怎麽跟你說起了這個,真是,魔怔了我。”
衛瀾淵一怔,心裏忽地有些發涼,他有些倔強地反問:“怎麽就不能跟我說這個了?”
“你還小。”秦淩霄松開指尖纏着的長發,躺平了身體:“才十多歲的人,半大的年紀,毛都沒齊,我跟你說這個做什麽?”
衛瀾淵不答應了:“我哪裏小了?像我這個年紀村子裏成親了的又不是沒有,那些定親了都還有一大把的。”
“我知道,但對我來說不一樣。”秦淩霄還是笑着:“不滿二十都是小孩,滿了二十也才是個半大的小孩而已。”
“我……我不是。”衛瀾淵氣上心頭,猛地翻身看他。秦淩霄卻不為所動甚至還一巴掌給他臉上拍來:“什麽叫你不是?看你這小身板小骨頭的哪不是孩子了?”
“秦淩霄!”
“呵,膽子确實大了,現在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
秦淩霄揶揄他,讓他怔了一下,這次連耳根都跟着紅透,他氣鼓鼓的躺了回去,瞪着眼看着床梁頂上倔強的又強調一次:“我不是小孩。”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你是大男孩。”
衛瀾淵依舊生氣,扭頭瞪他一眼又翻身朝裏面躺着。
秦淩霄看他這樣,臉上笑意更濃,他拍拍衛瀾淵的頭,哄孩子似的哄他:“時間不早了,早些睡吧。”
衛瀾淵沒有理他,似乎是在生悶氣。
秦淩霄默了默,對着他的頭揉了兩下,便拉過被褥,将自己蓋了起來。
房間裏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靜,只有呼吸的聲響在隐約回蕩。
突然,衛瀾淵的聲音輕輕響起,帶着幾分小心跟試探的問:“秦霄,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秦淩霄半睡半醒,沒注意聽到衛瀾淵喊出的名字有什麽不對。
衛瀾淵大着膽子朝他湊近,又小心的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嗯……”秦淩霄微微皺眉像是要醒過來,吓得衛瀾淵一個翻身又躺了回去。
但秦淩霄沒醒,他只是翻個身側躺着,将手和腿都壓到了衛瀾淵的被褥上。
睡着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什麽東西,寂靜中,衛瀾淵只聽他有些口齒不清的咕哝着:“喜歡……你……小孩……”
突然的,衛瀾淵的臉頰,瞬間紅的徹底。
……
突然出現的上官潤玉并沒有在秦家引起什麽異常,仿佛上官潤玉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客人似的,但秦淩霄知道,這個客人卻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畢竟他喚秦雲天老師,而秦雲天又曾為太傅,所以上官潤玉的身份已經清晰可見。
要說不知上官潤玉身份的人,大概只有衛瀾淵一個人了。
他不知道上官潤玉的身份,卻下意識的排斥上官潤玉每次都朝自己看來的視線,未了避免跟上官潤玉有過多的接觸,第二日一早醒來,衛瀾淵穿上衣服便打算開門出去。
彼時秦淩霄還在床上睡着沒醒,衛瀾淵也沒敢吵他,只是爬下床時,衛瀾淵下意識的又朝秦淩霄看了過去,而後腦子裏就不期然的想起了昨晚上秦淩霄的那句呓語。
他眼睛亮了亮,伸出的手隔空描繪着秦淩霄臉上的輪廓,完後未免秦淩霄突然醒來,衛瀾淵無聲笑笑,身影就消失在房門之後。
……
快正午時,鎮上,縣衙門口。
衛瀾淵站在這裏,神色顯得有些凝肅,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非去不可,小片刻時,裏面有捕快出來,也不知道是跟他說了什麽,就領着他朝縣衙裏面走去。
這一幕剛好被騎馬路過的曲冀匪看到,還讓曲冀匪懵了一下。
他拉住缰繩,就停在縣衙的門口,他看着衛瀾淵消失在縣衙裏面的身影,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疑惑。
“剛才進去的那個,沒看錯的話,是衛瀾淵吧?”他問身邊的小弟。
小弟點頭:“是他,是衛瀾淵,坊主沒有看錯。”
曲冀匪不說話了,又擡頭朝裏面看去。
無緣無故,衛瀾淵怎麽進了縣衙?
……
衛瀾淵來這縣衙,自然是有事而來。
他來這裏領孕靈丹的。
縣衙裏,縣太爺三十來歲,看文頗為溫和,他聽到衛瀾淵的來意,一雙眼将衛瀾淵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這才問道:“我看你年紀不大,你确定已經成親了,要來領這孕靈丹?你可知,服下孕靈丹後,你的身體會發生什麽變化?”
衛瀾淵懵了一下,随後眉頭輕蹙。
縣太爺道:“孕靈丹服下,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服丹初期你也會身體乏力仿佛受了風寒,最關鍵的是可能還會疼上幾個晚上,若身邊無人照料,你确定你能熬得過來?”
“會……會很疼嗎?”衛瀾淵明顯一愣,連臉色都微微一變。
其他的衛瀾淵倒是不怕,但是他怕疼。
縣太爺點頭:“男子受孕本就違背綱常,孕靈丹服下,體質更改自然會疼,我看你年歲不大,恐怕是還沒及冠,此時你若服下孕靈丹,不一定能受得住這份疼,不如你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一聽要讓自己回去考慮,衛瀾淵立即搖頭:“不用回去考慮了,我确定,我想要孕靈丹。”
“你……”
縣太爺一愣,又問:“你确定了?想好了嗎?”
“嗯,我想好了,我要孕靈丹。”
如果是以前的那個秦淩霄,衛瀾淵鐵定要逃得遠遠的,但是秦霄……
這個人對他很好,教他防身的本事,會照顧他安撫他,所以他願意。
最終縣太爺也沒說什麽,只輕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将婚配文書拿出來吧。”
領取孕靈丹,必須要有這個才作為登記才行,衛瀾淵似乎也猜到了,他将懷裏的一個巴掌大的紅色冊子拿了出來雙手遞上。
縣太爺把冊子接過,拿過領取記錄簿開始登記相關信息,弄完後,他拿出紅色印章往婚配文書上一蓋便将文書遞給衛瀾淵。
“現在你随師爺去前院拿孕靈丹,跟孕靈佩吧。”
“孕靈佩?那是什麽?”
縣太爺道:“那是證明你身份的東西,日後憑着這個孕靈佩,你若是看病抓藥,所有藥鋪必須以半價為準,若有違規,你收好證據只管來告,本官定會為你做主。”
衛瀾淵聽得大喜,忙朝縣太爺深深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