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明

第28章、未明

第28章、未明

姬骁眉頭抽了一下:“那你喜歡這種舒坦?”

玳笑嘻嘻地扯過被子裹在身上:“每天有吃有喝有人陪我玩的日子,為什麽我不喜歡?”

姬骁終是覺得不對勁了,摸摸她的額:“你又發熱了。”思量一二後,氣得瞪她:“這什麽時節了,你穿着寝衣就敢大開殿門吹冷風?退熱的藥丸在哪兒?”

玳指了指榻邊的小櫃,骁按她所指,從裏面翻出來了一枚給她喂下。只是喂下才發現:“你這丸藥的外面……裹了糖?”

“對。”

“為何?”

“這樣吃起來不苦。”似是強大的理由,可骁卻只覺得更氣:“你最近着實過于放縱自己了。”

玳卻撇嘴:“我便放縱幾日又如何?這樣的清閑日子又沒幾天了。”

聽她心裏明白,姬骁的氣倒是少了許多。然:“你起來,我和你說些正經事。”

又見正經事!玳無奈,卻知此人行徑,若不依他,必是不行的。便只好起來,這次倒不用她拽了,姬骁自從裏扯過了一被給她裹在了身上。她本在睡着,臉頰微紅,如今再讓這雪堆一樣的被褥裹起,便趁着越發可愛。骁生笑,擡手想捏捏她的臉,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康在收兵了!”

玳搖搖腦袋,收兵,把手指從被裏拔出來,數了一下:“這才臘月吧?就收了?我還以為他得打到明年二月才會滿意。如今打到哪裏了?”

“寒都五百裏外,如今皆是夏軍了!”

這般的進展,讓玳着實意外,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明白些,可眼前還是霧霧的。姬骁見狀,氣得咬牙:“別人不知,你自己總該知曉不能飲酒之事。可你倒好,為了調理個屬下,不惜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若有急事,我問你,你這個樣子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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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就喜歡罵她!玳嘟嘴:“我錯了,我錯了行吧?”

就這語氣,分明就是不知錯。不過姬骁懶得與她糾纏這些,只冷冷道:“你可知,為何大軍可進展如何神速?”

這還用猜?“肯定是我父王把弓軍送給康了呗!”

姬骁嘴角直抽:“你說你個蠢材,做水車水磨時方知機關二字,怎的做這樣要緊的東西就不知設些防備?你父王開始得這弓車時喜歡,可很快就發現這弓車極易仿制,虧得他反應快速,直接将此物獻給了康,康立馬派了大輛工匠趕制,這才有了夏軍攻城掠地,進展神效。否則,康如何會這個時候就收軍?虧你剛才還說好日子不多了,這好日子難道不是被你這蠢材折騰沒的?”

居然罵她!玳不樂意了!“當初虞軍攻我莘都是有意,可我防備卻是倉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叢能用有限之物将軍組裝起,防備虞軍已是萬幸。如何還有時間将機關防備住?”

這話……姬骁思量來回,氣笑了:“你是故意的?”

“自然。我若不讓此物容易仿制,以我父王那性情,自然不會将這東西分享給康。”

姬骁面色已冷:“你倒惦記他!"

惦記嗎?玳撇嘴:“我才不惦記他。只是我太了解我父王了。他不肯将此物分享給夏軍,固然能讓莘軍在此戰中一役成名,可別家諸侯軍會如何想?那些死傷無數的家主又會如何想?康不可能停下他的大軍,別處沒有弓車,便只能用命去填。到時候,康便是再封有莘土地,他能給多少?三百裏,便是極限了。加上之前我從虞土那邊漫水得來的二百裏,統共才加五百裏。不過如今莘地的三分之一罷了。雖說已經不少,可若記恨有莘的人太多,眼瞧着得了這些,其實日後更難。”

如此思來,她這樣做也沒錯。可姬骁卻只覺得心頭更加不适:“只怕你父王知了,未必理解你的苦心。”

玳卻是歪了歪身子,打了個哈欠:“我父王可是很聰明的,他就算當時不知,怕事後也早反應過來。不過我覺得他非但不會生我的氣,反而會很高興。”

“為何?”

玳想了想,笑了,卻抿着嘴不說。

骁看之生氣,捏她臉:“快說。”

這人居然捏她臉?玳生氣瞪他,骁卻是氣笑,直接雙手伸出捏住了她兩個臉頰,氣得玳打他也不濟事,這人骨頭硬得很,她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過才怪。只能認輸:“我說,我說好吧。”

骁這才松開,可許是用的力有些大,兩個本就微微紅着的臉頰越發紅潤了。骁心頭發軟,可在聽到玳的話後,卻是一顆心幾乎跌進了寒池。

“我先後往送軍送了四批弓車,第一批是在莘都緊急用的,之後三批是在冶山做的。我父王拿到第一批時定是不舍得給康的,可第二批到後,他肯定分出其中的差別了。所以他送給康的是第一批。勉強得用,可射三百步左右的弓車,全是木制,打完這次估計也就散架不能用了。可第二批的卻不同,車架仍是木制,車弓要緊之物卻是冶鑄。這樣的車,用個十幾年問題都不大,射距可到三百五十步左右。第三批我又改了些,射距相仿,但車架加了輪軸,推起來極是方便。第四批車架依舊,可射距卻到了三百八十步。如此一來,他獻給康的不過舊貨,且用完這次便不能再用,哪怕康命工匠仿制,也不通是花了人力物力後得到一些勉強可用的。可留在我有莘的卻不同,花一次費用可用十幾載,且射距更長,而且我一次比一次更為精益的改制,更讓父王明白,此物還可以更為精進,只要我想,他就可以得到更好的。而弓車之所以能在戰中得益建功,自是因為有比弓矢更強的力道、更遠的射距。所以,他将永遠擁有別任何部族都強的軍械!如此一來,他既得了康的封賞,擴大了有莘的領土,更得了別人永不及的軍械,如此名利雙收,焉能不喜?”

說完,半天卻沒有聽到骁有說話。想看清楚他在幹什麽,可眼睛着實發糊,揉揉也看不清。

直到過了好久,才聽骁用一股幾乎令人膽顫的寒音開講:“你說的好聽,看似處處為你父王着想,可實際上呢?此等區別,姒康在有莘安插了那麽多眼線,怎能不知?而他知道這般緣故後,便越發堅定要娶你的心思了。莘玳,你還是想當有夏的王後!甚至,你想要的都不只是一個王後的虛銜,你要當一個不管是在前朝或後宮都有實權的王後,甚至哪怕你不要,姒康也會硬要讓你參政的權利。”

怪不得這渾蛋剛才抿着嘴笑,卻不肯明言。更怪不得東邊都鬧成那般了,她卻有心思在這裏每天玩耍開心。“莘玳,你果真好計策!”

這人是生氣了?

玳笑道:“你生什麽氣?我那第一次的弓車十分好仿,你那些盟友只要搞一輛回去,不過一月便也有了。我都放水到如此地步了,你怎的還生氣?”

放水?姬骁冷笑:“你莫當別人是傻子。你那是給康的敵人放水?還是給姒康增加壓力?眼瞧着如今是只有他與部屬有這弓車,可實際上,此車如此好仿,他能有,他的敵人也能有。如果他不能得到更好的弓車,他攻向別人的利刃,不久就會反過來戳到他自己身上。他會比以前更害怕,自然就會比以前更加珍視你。你便是如今問他要星星要月亮,他也得咬牙給你弄過來。”

咬牙弄?玳不喜歡這個詞:“我更希望他能十分期待着我成為他王後的日子!”

骁冷笑:“他自然希望,不過你父王怕是如今不肯輕易松手了。”

“那不就行了?他們都要打起來了,你還生什麽氣?”

他生什麽氣?姬骁瞪這渾蛋:“你這壞東西哪裏是要看他們打起來?不過是一邊看着你父王問姒康要恩賞,一邊又看着姒康如何算計你父王,你兩邊當好人。莘玳,你壞透了!”

是這樣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好吧:“我壞透了!”她是個誠實的人,一向不吝于承認自己的缺失。

如此痛快承認,讓姬真是氣也氣不得,打又不能打,一團怒火憋着實在難受!然這渾蛋卻似自在得很,半天聽不到他說話,身子一歪便跌回去,睡了!

睡了?

姬骁雙拳緊握,骨節作響,他想打死這渾蛋!可是不行,這裏是俪宮,本便不大,再加上那個歸伯然極善防術,他也是找了許久機會,才終于進來一次,他有許多正經事要與這渾蛋講,不能生氣。姬骁閉眼調息,調緩心神。然,他這邊才調息有成,便隐約覺得被下在動。一個念頭閃過,直接扯開了被,結果便看到這壞蛋不知何時已經整個人蜷進了被中,雙手捂住自己的嘴,憋笑憋得眼淚都出來了。

再是忍耐不住,姬骁将這壞東西直接拽在了膝上,啪啪就是在其臀上打了兩下。就象小時候骐頑皮時那樣,他下手不重,可打完卻瞬間憶起,她不是骐,甚至非但不是骐,還是個女子。一時尴尬!許久竟是沒見這壞東西有反應,遂低身去看。結果便看到玳嘟起嘴,眼淚汪汪模樣。心頭後悔,便将她抱了起來,摸摸她的臉,放緩聲調:“好了,是我錯了,不該打你。我錯了,好不好?”

玳卻不管,扭頭生氣。骁這個好笑,揉揉她的頭,又象撫小兒一樣搖了搖她。這般行徑,倒是把玳也氣笑了:“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骁捏她臉:“不是小孩子。莘君主玳如此聰慧,怎麽會還是小孩子?你最聰明了。”

這還差不多。只是發完脾氣,才發自己竟是讓姬骁抱在了懷裏,垂眉落目,不發一語。骁卻覺得她此時乖巧,着實可愛,便将她摟得更緊了些,順道問下一事:“之前,是你讓你那護衛送我的族人離莘的嗎?”

這個……玳別開臉:“才不是,是他自己要留下的,他以為你們是細作。”

骁好笑,摸摸她的臉:“你打的好主意,借有虞攻莘之事,讓莘相将國內所有外族子民盡數驅離。看似為有莘,其實是方便我們将族人買下接回,可對?”

玳的頭扭得更遠:“才不是。我只是在清除有莘細作。”

這嘴硬的小東西。骁将她的臉掰了回來,卻看她眉目低垂,不敢看他,心頭生血,低頭吻住了香唇。

玳心頭狂跳,伸手想推開他,可這抗拒卻讓骁更加喜歡,托其後頸,直接深深纏住。口中的清甜讓他歡喜,然更讓他歡喜的卻是她如此珍惜他的族人,心血愈盛,反手便抱着她倒在了榻上。

“姬骁!”

她在慌亂,骁感覺到了,起身看她,卻見她神色怯怯,竟比适才還讓他心動。揉揉她的臉,低問:“酒醒了?”

被他這般一吓,哪裏還會不醒?

只是,她要如何和他說,又說什麽?

骁卻似十分喜歡她這個樣子,又淺啄了一下後,低頭碰碰她的鼻尖:“舌頭讓貓叼走了?”

“沒有。”

“那怎麽不說話?”

玳這個尴尬,別開臉:“你不是有正經事要說嗎?”

竟是在躲他?骁眼眸深遂,将她的臉掰了回來。

他沒說話,可玳卻感覺不好了。

而她眼中的慌亂則讓骁心中的那份猜測越發證實:“上次,你是拿我取樂?還是,想告訴我,你我,并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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