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涼
第38章、有涼
第38章、有涼
斟勇說幹就幹,叫來管事,沒一刻鐘就牽過來了十個美人,都是十五六的樣子,滿臉驚恐也遮掩不住的美色。
玳挨個兒看了一遍:“不錯,花色挺齊全的,想必他能挑上一個。”
“那就全給宮正送過去。”管事自然聽話,帶着就下去了。結果走一半便撞到了歸宮正。歸氏氣得咬牙,玳則笑着趴在桌上,動也動不了了。
大許是晚上笑得太狠了!玳第二天竟沒起來,槭去給王上回複時,康訝異:“好端端的哪裏不适?”
槭強忍住笑:“王後說大許是昨夜笑得厲害,着了涼氣,已經自己吃藥了。”
提起昨晚的事,康就想笑,哪有斟勇那般行事的?居然送王後的家臣女奴?而玳也是個沒心肝的,竟也受了。就是不知……
榎知曉王上心意,趕緊給了槭一個眼色,槭忙回複:“宮正昨夜便将那些女奴全趕到下房去了。可這樣還是生氣,今天一大早都不過來,還是聽說王後不舒服,才過來的。”
康也笑了。
*
吃了藥,又進了熱熱的暖湯,總算是緩了過來。因今日休賽,所以倒不急着起,又躺了半上午,玳這才起來。歸氏提議出去騎會兒馬,動動更好。玳便允了。果然跑了一會兒馬,出了一身汗,徹底舒服了。
只是在二人從回帳途中,便聽得有人笑談:“王後,我這邊熬了上好的羊湯,可想來一嘗?”
是易秋!
玳左右瞧瞧,竟是到了有易的帳前。“好啊!”
轉身前行,卻是在将要走到有易的帳前時,眼風中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玳心底頓時一跳,再看時,卻見那處站的竟是昨天那個輸給甘的有涼小子,正氣鼓鼓地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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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秋也看到了,笑着與她講:“莫要理他,阿準昨天已經氣了一夜了。”
“阿準?”
“對。我們有涼有易相近,自來便熟得一家人似的。”才說完坐下,便聽得一個男聲在帳外響起:“秋姐,有好湯為何不叫我一聲?”
話聲不落,那日見過一面的涼奔便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看見莘玳,竟也不急着行禮,而是上下打量一下後,笑了:“莘玳,你昨天給那個甘用的什麽弓?”
竟是直呼其名!玳有些意外,但她并不介意這樣的稱呼,所以她的回複是:“涼奔,你怎麽會認為,我會告你呢?”
涼奔大笑,扭頭看向了一邊的歸伯然:“伯然,好久不見了!”
這下玳可意外了,扭頭看伯然,不想歸伯然卻是一臉的淡漠,擡擡頭:“三王子說笑了,歸氏不過草民,怎敢與您相識?”
涼奔笑得深沉:“你跟了莘玳,以後前途無量,自然也不會再稀罕認識我們了。”說完見莘玳似是不知,便自己坐下了,侍婦也給他送上了一碗熱湯,又陸續上了餅、肉幹、羊腿等物。如此豐盛,倒是不必回去吃了!玳看看伯然,溫言:“你回去告他們一聲,不必備我的飯了。”
歸氏卻有些擔心,可看君主溫柔的眼神,終是笑了:“臣遵旨。”
歸氏離開了,帳中便只剩下易秋、涼奔和莘玳。
涼奔看着面前莘玳,這是他第一次離她這般近,之前仍綸第一次與鬲姝成婚時,他曾也到過仍都,遠遠地看過一次莘玳。當時的莘玳面頰比如今要圓潤些,還有幾分稚氣的少女,身上的冷清更象是在耍小女孩的脾氣。可這次再見莘玳,感覺卻已經全然不同了。她象是長大了,但你卻不知她長去了哪裏?因為這個莘玳的眼睛過于變幻莫測,你實在不好推測她在想什麽。
“你和斟氏二兄弟,好象走得很近。”
玳從桌上拿起了銀刀,切了一塊肉邊下來,嘗嘗,味道不錯。“不應該嗎?”
“你是有莘氏!”
涼奔的提醒極有含義。玳笑看他:“你不該說這話。”
“為何?因為你是有夏的準王後?”
玳點點頭:“這是個好理由!”
似乎是個好理由!然:“夏王終有一天會滅掉有莘的,而你若不是有莘的君主,拿什麽坐穩這個王位?你那弓車嗎?夏王都把叢封為械正了。或許你會說,你能做出更好的,但是,只要把你殺了,叢便是最好的。而他,遠比你要更好掌控。”
聽着可真是吓人!
不過玳卻覺得:“我留在有莘,也未必有更好的前程。”
涼奔冷笑:“你是說你那庶弟嗎?那值什麽?把他殺了,讓你父王把你生的孩子立成王子,這樣的事,又不是沒有過。”
玳想想:“你是說有缗的陳辛女王嗎?他們倒是幹過這事,可最後,滅國了。”
涼奔就好笑了:“有缗滅國是因國主無能,莘玳,你不是挺厲害的嗎?自己攝政為王,豈不是比為人王後,上下辛苦來得更爽快?”
似乎有那麽點道理!可:“好處不太大!有莘,太小了。別沒等我坐穩王位,你們幾個合起夥來,先把我有莘修理了。唔,忘了,虞王……那麽個渾蛋,我得先修理了他才能再說別的。”
語中之意聽得涼奔心頭跳了一下,才要說什麽,便聽得帳外一聲咳嗽。然後,一個高大的身影便邁步走了進來。
此人身形高大,一身深藍色帶銀邊的衣飾看着倒象是有涼的服色,可高聳的眉骨下一雙令人深陷的利眸,卻證明他并非有涼人士。
玳挺背坐直了身形,右手更是在袖中緊緊握成了拳。
她看着此人一言不發,涼奔卻是看此人進來後,十分高興:“你來得正好,莘玳正說有虞之事呢。莘玳,你都殺了兩萬虞軍,夠本了。”
涼奔自覺此話無異,可玳卻發現剛剛進來的這位直接掃了涼奔一眼。涼奔感覺到了,但是,他并不怕漏些什麽出來。因為:“虞王想和你求和!”
這話倒是讓玳沒意料到!虞王和她求和?有趣!“拿什麽求?他的命?”
涼奔笑了:“莘玳,虞王為表誠意,願退一千裏給有莘。莘玳,這可是一千裏!有莘若得了這一千裏,便與有虞相仿了。如此一來,你與你父王便也不必再憂心了。守着有莘,做你自自在在的有莘君主,難道不好嗎?”
聽上去還真是誘人!
然:“我容不下有寒!”
“那就讓康和有寒決一死戰。咱們不必讓有寒活着,瞧眼下這情形,有寒也必亡。不過姒康此子的野心過盛,以他的行事是必要将諸侯各國一并繳滅,将北地盡歸有夏才算數的。你便是嫁給他當王後,也保不下有莘!再說句更不好聽的,仍王倒是他舅舅呢,有仍就一定保得住嗎?你在他身邊,應該更清楚,我說的是真是假!”
玳沒再說什麽,而是看着眼前湯飯,似在沉思。過了一會兒,才擡頭看易秋:“有易也是這個意思?”
易秋淺笑:“莘玳,你我皆為君主,相信我,比起出嫁,留在本國真的更好。”
“好到你那夫婿不大聽你的話?”
這話有些刺,但易秋并不生惱,因為:“他活不過今年!”
很好!确有掌國君主的手段。然:“我父王是個有趣的人。他眼下只有珏一個兒子,并不代表他以後不會有別的兒子。”
“那你就讓他沒有別的兒子!”易秋這話真是聽得玳意外:“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有兩個幼弟。”
秋眼中含笑:“沒錯,我是有兩個幼弟,那是因為我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我才必須有兩個幼弟。兩個噢,莘玳,你明白這中間的意思。”
玳簡直要拍案叫絕!
好樣的!那麽,她就想問了:“仍王是怎麽個意思?他不想要他那個好外甥了?”
“他想要,但他更想要有仍!”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後進的男子。
玳眯眼看向此人:“你是誰?”
“扈骁!”
*
“王,王後适才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有涼君主,涼君主秋請王後到她那裏用午膳。”
榎聲音和緩,但話聲卻是在場之人,無人錯過。
斟勇、斟注立時擡頭看向王上,姒康在帳中桌幾上掃了一圈,最後将目光落到了左側次席上:“堇,你怎麽看?”
昆吾堇,昆吾部族長之子,雖是庶出,卻精于謀略,向來為相所倚重。
對于眼下這樁事,堇的意見是:“不急!”
“不急?”旁邊斟勇立身:“堇,不要認為叢現在在我們手上,就能起什麽用處?且不說叢那個呆貨只聽莘玳的話,便是他不得不聽咱們的,他也不是莘玳的對手。一個宮奴,還是莘玳親手調理出來的,他不可能能做是出比莘玳更好的弓車。還有昨天那只弓,絕對有問題!那個甘,沒那麽強的臂力,必是那張弓的緣故,才讓他勝出的。可見莘玳最近又有更好的東西做出來了。”
堇擡眼看勇:“那不就行了?既然不能選擇放棄莘玳,那就留下她。”
留下?哪有那麽容易?“莘玳不是虞桑,也不是虞柳。回了有虞就沒有活路,只能聽咱們的。莘玳,頗得莘王寵愛,更何況以有莘眼下的情形,珏是個庶出的,還那麽小,對她根本構不成威脅。她若打起了有缗陳辛女王的主意,該如何?”
不是勇沒信心,要眼下這個情勢,給了他,他也更喜歡自已當女王!而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莘玳也絕對有能力當好一國之主。
甚至于:“她都不必走陳辛女王的老路。只要讓莘王早走幾年,她自己生一個,換掉珏,有誰能分辨出來?”
斟注此言愈發是讓帳中安寂無聲。确實,比起殺弟自立,她自己生下換掉庶出的幼弟,更利便。甚至不會影響到半分聲名,還能落個好名頭善始善終。
*
扈骁?
玳看着眼前這個似曾相識之人。從她幼年認識他開始,此人在她面前便始終粘着那能擋住他半張臉的大胡子,便是與她親近時也一樣。說實話,玳真的不喜歡有胡子的男人。而眼前這個,雖也須痕甚重,卻刮得很淨。而沒有了那一臉的大胡子的他,與之前竟是判若兩人一般。
以前的姬骁更成熟更穩重,大許是那胡子的緣故,讓玳總有種他已經三十多的錯覺。讓她總是很容易相信他!可眼前沒胡子了,情況就不太一樣了。很好看!可以說非常好看!以前玳沒怎麽注意過他的長相,只因一眼看過去全是胡子的人實在不必談什麽長相,除了他的眼睛偶爾會讓她有些害怕,其它的就算了。可眼前的此人卻是不同了。他、真的挺好看的!而且是那種完全不同于中土男子的好看,有種讓人看了心癢癢又魅惑又冷厲的感覺!哪怕眼前他已經将周身的氣息調整成一個‘家臣’的狀态,玳卻也能完全想象出他生氣時的模樣。
她笑了,眉眼笑得彎彎,看看眼前人,再瞅瞅似乎與他極相近的涼奔,有趣:“你們兩個,交情很好?”
奔哈哈一笑,拍在了骁的肩上:“近二十年的交情了!莘玳,我想你應該知道有扈如今的情形。他們有了安居之地,便再不是以前的有扈了。你若有機會,可去那西蜀看上一眼,我已經去過一次了,真是洞天福地。比有虞更好!”
玳歪歪身,靠在了憑幾之上:“聽說了。恭喜你啊,扈骁!”
骁沒有說話。莘玳卻不打算放過他:“我聽說你那地方極好,四處環山,林高峰峻的,便是幾萬人也打不進去。又在大河的那邊。你是怎麽想起來,才将族人安穩下來,便摻和北邊這些事的?與有夏的舊怨?還是說……涼奔給了你什麽好處?”
奔笑着點頭:“說好處就太沒意思了。莘玳,告訴你也無妨,我大哥準備把小妹嫁給他!”
小妹?玳明白了:“涼君主豔!聽說是個極美的人,恭喜二位了,一個喜得貴婿,一個盼得嬌妻。不過秋姐,這裏面有你什麽事兒嗎?”
易秋含笑:“我那兩個幼弟的生母是奔的小姨。”
玳伸出手指算算輩份:“不錯,沒差輩兒。我們家就亂了些,仍姬生了我弟弟,可她卻是仍純的姑祖,後琛又是仍純的表姨,算下來的話……唔,姒康得管我叫表姑才行!”
“噗!”涼奔将剛喂進嘴的酒全噴了出來,點指莘玳:“你這家夥!莘玳,康知道你這樣編排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