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變化
第39章、變化
第39章、變化
她有編排姒康嗎?
“我說的可是實話!”玳笑語盈盈,一臉真誠。
扈骁卻是低下了頭,耳風一動,立時掃看外面,營地外站着一個一身黑袍的男子,蒙着臉,看不清模樣,但他手裏卻持着有莘的宮令。守門之人進來禀報了一聲後,便将那人放進來了。而那人進來後,也不管帳中情形,直接便是行到了莘玳身邊,單膝跪地,伏在了君主耳側,以手相掩,說了好一會子話。
玳始終面帶微笑,可在聽得一句時,卻還是扭頭看了一眼旁邊這人:“能确定嗎?”
男子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又俯在耳邊講了一會子話,等說完後,又從袖中摸出來了一只小竹筒,玳從裏面倒出了一只小小的木棍。看了一會兒,笑了:“很好!你走吧,按之前說的辦。”說完,從手中的羽扇上拔下來了一只扇柄,交在了那人手中。那扇柄藏在扇中時不怎麽出色,拔下後才發覺那模樣形制,竟象是個把鑰匙!
涼奔看了一眼扈骁,卻發現扈骁正緊盯着那黑衣男子,他有一種感覺,這人竟象是他見過一樣!可是,他在哪兒見過此人呢?
黑衣男子離開了!
帳內反而一時沒了動靜。莘玳似乎在想她自己的事,而涼奔與易秋、扈骁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最終決定還是由涼奔先張口:“莘玳,出什麽事了嗎?”
莘玳笑笑:“自己家的一些小事罷了,剛才我們說哪兒了?噢,輩份。果然還是你們計算的好,這輩份雖沒什麽大用,但若是出了岔子,也是怪尴尬的。不過不要緊,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把該切的地方切了,尴尬就不存在了。”
涼奔一時沒聽懂這話裏的意思,易秋在思量,而扈骁懂了:“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切,就能切掉的。姒康,應該舍不得有仍!”
那二人瞬間明白了過來,莘玳是在指有仍。她與姒康如今一切的矛盾其實歸根究底都出在有仍身上,後缗支持二虞,仍王那裏還一個仍绮,指不定還會有仍純的事。有有仍在,她和姒康之間便永遠有除不掉的麻煩。可若有仍不在了,這些麻煩便都消失了。
而在易秋眼中:“身處王庭,有些麻煩是永遠沒有盡頭的。便是沒有有仍,還有斟鄩、昆吾部的姻親,還有有夏宗族的各種妻族,還有各地送來的獻女。莘玳,你的對手,永無休止。”
“得到的與失去的,永遠都相同。沒錯,我可能沒辦法擁有一個完整的男人,但我可以擁有完整的大夏!”
“你是說,你會生下姒康的嫡王子?”易秋知道這個法子,但是,她更想提醒莘玳:“沒了有莘,你坐不穩王後的位子。是,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但如果沒了諸侯部的威脅,姒康還需要你那些東西嗎?到時,你人老珠黃,拿什麽來維護你王後的穩固?拿什麽來保證你生的孩子,一定能活得比姒康的命還長?莘玳,為保王權,親父殺子,在王室,也不是什麽稀罕的事了。遠的不必,你父王當年不也是殺了兄長,才當的莘王?你的曾祖也曾殺過自己的兩個嫡親兒子。我們的祖上如此,我們的後輩同樣也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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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玳知道:“王室兒女,生來便會殺人。不過易秋,你又是在拿什麽來保證你自己的安危呢?”手中羽扇點向了涼奔:“我若是涼王,便會在你除了你的夫婿後,弄死你。然後讓你那兩個弟弟即位,或者幹脆趁你們有易國中生亂時,一舉占了你們有易。有涼和有仍之間隔着連山,打起來不順手,不過回頭打你們就舒服多了。不是嗎?什麽大夏?什麽中土?先扔在一邊,抓緊眼前更容易到手的才是正經。我若是有這個條件,我早把虞土吃下來了。”
“那你打算怎麽對付有虞呢?”扈骁提問:“仍王在北,虞王在南,你有莘夾在中間,背後如今是有寒,将來會是有夏。莘玳,你比虞王更被動。夏王支持你滅虞也便罷了,他若是不支持,你就永遠滅不了有虞。可若是他同意你滅掉有虞,那麽,你有莘怎麽辦?夏王連有虞都清除了,下一個難道會不是有莘?有莘完了,有仍也就完了,有鬲由自然更不必提。虞王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不惜用千裏之地,換有虞與有莘和平相處。只有這樣,有虞才會安全,而你們有莘,也會更安全。而若你們兩國和平相處,有仍有鬲也就保下來了。從這點來看,當初圍攻莘都,真的是虞王一個人的主意嗎?”
玳冷眼看向此人,過了一會兒,笑了:“不錯,你懷疑的有理。姒康在有虞安插了很多人手,背不住虞王身邊就有他的人。虞王恨我搶了他的乘龍快婿不假,但殺我或毀了有莘,真的能解決問題嗎?不一定。說不定會給自身惹來更大的麻煩。虞王若是沒得了失心瘋,就不會那般行事。但他沒得,別人可以讓他得。甚至于他不想,別人可以讓他想。以夏相伯靡的能力來講,我毫不懷疑伯靡能設出此計!”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麽?幫姒康,做有夏的王後,然後将來有無數的女人争奪夫君的寵愛?費盡心機,保證你生的孩子可以活得比他父王更長久,并最終得到王位?莘玳,這個過程太漫長了,變數也太多。”
“那和你們合作就一定更安全嗎?”莘玳坐直了身形,笑着眼前這三個:“首先,你們三個的關系就無法讓我信服,剛才我也說過了,我是涼王,我會更願意先拿下有易。至于有扈,你都搬到西蜀去了,把妹妹嫁你怎麽了?有涼與西蜀中間隔了萬水千山,真有事,莫說你救是不救,便是救,等你來了,有涼都涼透了。把妹妹嫁你,挺多不過在東北混不下去了,将來去西蜀有個安生之地罷了。”
“其次便是虞王,他就算反應過來當初上了姒康的當,那又如何?退一千裏,就能讓我消氣?他也想得太有趣了。我這個人記仇,而且比起姒康,我更不信任他。至于仍王……沒錯,他更想保下有仍。然,在目前的這場局勢裏,我更願意相信仍王與你們的接觸,是在為姒康打探消息。畢竟,仍绮雖不得姒康所喜,可仍純是他的嫡君主!”
三人聞言互看,易秋有些意外:“你是說,仍純才是仍王給姒康準備的王後?”
“那前段時間我怎麽聽說仍王想把仍純嫁給斟勇?”涼奔說完疑惑,自己就想打自己的嘴。這種小招術,也太簡單了!不過話說回來了:“姒康知道嗎?”
莘玳閉上眼,搖搖手中羽扇:“他知不知道,我怎麽知道呢?人心,是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在王權面前,父母子女都是可以手刃的,更否論夫妻情愛,兄弟義氣,什麽都不是。哪怕昨天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今天照樣可以抱着別人再說一番,甚至手起刀落屠盡全族。這些所謂親近之人尚且不可信,更否論你們這些外人。”
說到此處,她睜眼,粲然而笑,直看涼奔:“你不是一個好的說客,你說服不了我。若有誠意,讓你哥來見我。你,還不配和我玩。”
說完,一擺手中羽扇,直接信步而出。
*
帳外,歸伯然早已經等在那裏,見君主出來,便護送着君主回帳。
不過在路上,莘玳還是得搞清楚一件事:“你和有涼怎麽回事?”
歸伯然捏了捏拳頭,最後還是說了:“涼王後!”
只這三個字,足以說明一切了。莘玳很想忍住,但她實在是忍不住啊。把臉藏在扇後,一路笑回大帳。
槭正等着王後呢,結果便見王後舉着扇就回來了,然後趴在榻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這又是怎麽了?”
去看宮正,可歸伯然卻是氣得跺腳直接走了。
他氣跑了,玳卻是捂着肚子笑得更不行了。笑得最後,肚子又開始疼。可這次疼得有些不太一樣。一試,果然,信期來了。
*
第二日起,玳便沒有再出去看熱鬧,管他外面誰贏誰輸,她才不管了呢。每日躺在榻上休養,偶爾聽槭給她講外面發生的事。比方說奔馬射時,甘輸給了有涼那個叫阿準的小子。不過在角鬥時,昆吾部的小子得了冠,斟鄩部也有三人進了前十。到第五日頭上,比賽牽鈎時,玳已經差不多好了。因一組要五十人,所以有莘是沒有參加的,但是瞧着兩部近百名勇士喊着號子比賽組力,也是極有趣的。倒是最後一天的石鞠不那麽好玩。雖身上綁了護具,可那麽大個石球踢得飛起來,再砸到人身上,看着都疼。不過玩這個,斟鄩部似乎十分擅長,得了榜一。
對此,玳很嘆氣!
“伯然,就沒什麽更好的項目了嗎?那石鞠能用來比什麽?誰家更扛揍嗎?”
歸伯然無奈地看她:“君主,石鞠之術才是這五賽中最精深的一道,排兵布陣,前後配合,不同的戰術,不同的位子上需要不同的長處,全部融于其中,是最精妙的比試。”
旁邊斟勇聽到了,贊賞地看過:“伯然也擅軍術?”
歸伯然低頭不語,還是莘玳替他回答的:“他什麽都不懂,只會照顧人。”
斟勇大笑:“王後,你藏着幹什麽?臣又不打算和您搶人。”
玳冷笑:“不打算搶人,你前天晚上叫甘去你那邊幹什麽?”
斟勇笑得憨厚:“不過是看他寂寞,賞他兩個暖床的丫頭罷了。不過這個甘和你家宮正一個樣子,竟是說什麽也不敢受。王後,是不是你管着他們了?”
玳斜眼看看伯然:“我管你們這些了?”
後面的護衛們倒是個個頭搖得撥浪鼓一般,歸氏卻是從君主看似正經的問話裏,聽出了調侃。雙拳緊握,狠狠瞪過。莘玳繃不住了,把臉藏在扇後,笑得全身都在抖。
旁邊斟勇看之好笑:“王後,你這是又抓住伯然什麽把柄了?難道他不好女色,是因為好男風不成!”
哈哈哈哈!
玳不活了!趴在案上,笑得快死了。偏這個斟勇壞,逗了這個,還不忘再逗歸氏,結果把歸氏直接氣跑了。
他們在這邊有說有笑的,十分熱鬧。對座鬲王看到,真真滿眼都是羨慕,轉頭與次女講:“上次和你說的事,你打算拖到什麽時候?”
鬲娟抿嘴往那邊看:“父王,王後她,好象……”雖說看上去總是笑兮兮的,可前幾天冷下臉來盯着虞王的架勢,實在是吓人得很。
鬲王氣得抽抽,這兩個女兒真是一個往東一個往北,但凡兩個人揉和些,他都不必如此操心。敲敲桌子,身後的仆婦便扶着君主回去了。
比試結束,稍後便是晚宴了。玳回帳更衣換服,順道讓侍婦給她揉揉有些酸的腰,正在舒坦,卻不想槭進來了:“王後,有鬲的君主姝君主娟求見。”
咦?
這好玩啊!這兩個怎麽來了?
玳趕緊讓人請進來,她與這二人只是面上見過,話都不曾正經說一句。不想鬲姝進來,卻是半點不生分,松松快快地施了一禮後,請直奔主題了:“王後,能不能請退左右?”
這要求?夠離譜。不過玳不在乎,擺擺手,兩邊便下去了。然後鬲姝便象拽牛一樣的将小妹拽到了玳面前:“王後,求您個事兒,阿娟已經好幾天不想吃飯了,您給看看,她這是怎麽了?”
啊?
惡心?玳第一反應就是康不會把這小美人給睡了,然後人家上門來要名分了吧?要是這樣,她只能說鬲王有趣,膽子比她預期的稍微有些大,居然敢和她玩這套?結果脈相把下,瞬間沒趣了:“不吃飯?是當着你們的面沒吃吧?”
什麽?鬲姝頓時氣彪:“臭丫頭,你這是吃錯藥了?你侍姆和我說你好幾天不吃飯了,結果呢,你發什麽颠呢,把我都吓死了。”
鬲娟有苦說不出,只能低頭捏自己的衣角。
鬲姝簡直要氣死了,罵完小妹不過瘾,又踢了幾腳,這才扭頭與王後道歉:“王後,真是對不住。只是小妹這毛病不好與人講,您是女醫,自然明白這些。不想竟是這渾蛋……”姝又想彪了,但到底念着此地情景,還是忍下,連連告罪後,直接拎着鬲娟便走了。
真是來似一陣風,去也是一陣風!
玳瞧着有趣,不過看到案幾邊不知何時掉下的一塊絲帕更有趣。揀起細看,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