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夏

第42章、新夏

第42章、新夏

有夏攻打寒逆,頭一年勝,夏王憐憫黎民,決定退意,給寒逆認罪的機會,免得生靈塗炭。不料寒逆不知悔改,竟在第二年于仍都縱火,妄圖在大戰前夕焚殺有夏,夏王仍王後缗幸得逃脫,然王後莘玳卻命喪棠宮。

夏王大怒,立時舉兵攻打有寒,因有神械相助,寒軍潰不成軍,本來眼看便要得勝,卻不想,熏育卻是自後突然襲擊,引得夏軍腹前受敵,仍軍相援,卻不想莘王竟是帶兵殺往有仍,口口聲聲說仍王誅殺其女莘玳。夏王派使臣勸說數次無效後,只得派軍圍繳莘軍,卻不想這個時候虞軍自南發難,與有寒聯手,共擊二斟與昆吾。

一場亂戰,打了足足九月,最終夏王還是勝了,虞王父子誅殺,有寒王族族誅,莘王……接入王都,安于莘王府養傷。至于仍王,則是亂戰中最幸運的一個。仍國依舊被保留不說,夏王在複位登基後,還于夏都為其修建了仍王宮,供仍王來往兩地。至于後缗,更是被在新夏元年五月,也就是夏王複位後的次日,封為了王太後。

舉朝來賀,卻獨有一臣連面也沒露,甚至于府門之前挂起了白幡!引得朝臣相異,更有谏臣上筆狀靠械正不敬大罪。可谏書是交上去了,但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沒有半點回複。甚至在三日後,還賞了械正金珠玉貝若幹!并把械正的年俸提到百朋!舉朝之上,只有相父伯靡的年俸如此。自此,朝臣再不敢對械正有所多言。甚至連王太後那裏,都曾有所賞賜,卻被械正連人帶物踢了出來,若非其母苦苦阻攔,大許都要将那內侍當場打死不可。

而原因,自也簡單:“王太後,怕是與王後之死,脫不了幹系!”

“不應該吧?不是說當年是有寒放的火嗎?聽說仍宮都點着了。王太後的居住也着了火!”

“可她死了嗎?仍王宮那麽大,處處失火,卻沒一個正經的主子死了。棠宮,就那麽大,有五百軍卒守衛的地方,只有一個主子就救不下來?”

聽着是有些古怪,然:“不是說棠宮上下都被藥倒了嗎?”

“正是這裏,為何全城都在失火,只有棠宮的人被藥倒了?所有人連反抗都沒有,就讓燒沒了,你們不覺得詭異嗎?”

“是有些不對勁。你的意思是,王太後給棠宮的人下了藥?”

“不是王太後,就是仍王。否則莘王為何翻臉殺向有仍?人家不是白舉兵的,怕是抓到了什麽證據。要不然,吾王能将莘王留下性命,還帶回王都休養?仍王是有仍王宮,那莘王,不是也有莘王宮嗎?可見咱家夏王心裏明白着呢。”

諸如此般的流言,逐漸在夏都漫延。

仍王如坐針氈,王太後也是渾身不對勁。雖然康在明面上并未對有仍有任何的疑義或處罰,可身為近親的他們卻是對康的變化感覺得最為明顯。

首先第一點,康自回夏都後,除了在王太後受封的典儀上出現過一次,便再也沒有見過後缗一次。開始的時候後缗還曾派人催促,甚至不惜親自動身去見吾兒,可不管她事先打聽了多少消息,康總會在她到臨之前,離開原本之地。而且那些為她傳信的內侍宮婢甚至仆婦,在事後全部從夏宮消失了。漸漸的,夏宮上下再也無人為王太後做事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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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仍王,他倒是見得到康,但卻也從來都是在朝會、典禮、慶典等場合相見。隔着雖不算遠,但是,康卻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更不要說話語了。在那樣地方的朝臣宗親,又有哪個是不明白的?兼之從後宮中打探來的消息,基本上已經确定,是後缗與仍王殺了王後!而夏王連自己的生母都不複再見,更否論一個舅舅?

群臣開始疏遠,宗親們更是不再登門。仍王在夏都實在呆不下去了,便返回了有仍。

夏王倒是未曾侵占過有仍一分土地,更不曾命有仍上繳過任何歲貢。可有仍地上的官員才俊,卻是紛紛離職,跪倒在了夏王的階下。待到新夏二年春,有仍國朝之上,已是看不到幾個年青的面孔了。而比這更可怕的是:熏育竟似發現了這點一般,開始向有仍劫掠。一個月甚至能來七八次,而每次只要熏育不踏入有夏的領土,夏軍根本不會阻攔他們。仍王在堅持了半年後,終于堅持不下去了。向夏朝上表了國書!願以失國之名,求夏王庇佑有仍百姓。

聽說夏王本不願受此國書,但在國相伯靡勸谏下,還是同意了。仍王舉家遷入夏都,仍國,劃入夏土。

次月,新夏二年十月,鬲王也獻出國書,舉家遷入夏都。夏王也建其建了鬲王宮。

自此,北境之地連山之內,皆為夏土!

有涼有易派國使朝賀稱臣,夏王允,書信涼王留涼王子奔于夏都為質。

*

“渾帳,有夏史上何曾有過留王子為質的事?他憑什麽要我去夏都為質?”

涼王府內,涼奔氣彪痛罵:“他高祖曾祖都沒幹的事,姒康那小子卻就要幹。哥,姒康這小子野心太大,若不除了他,有涼難保。”

涼王冷眼擡眸,看向客席左側:“沐川,骁,你們兩個怎麽說?”

沐川倚在憑幾之上玩着手中銀爵:“如今情勢,想弄死姒康,不容易了。去年熏育又不是沒出兵,可結果呢?熏育、有莘、有虞三家聯手都沒幹過姒康。噢,對了,你們也出兵了,雖說是換了別家的衣裝,但到底是你們的人,可結果呢,四家一起動手都沒戲。如今局勢已穩,更難了。“

涼奔氣得暴走:“骁,你的意思呢?”

扈骁看着眼前幾:“沐川說的沒錯,姒康如今已統一北境,軍力收複之下,想再滅夏,已是不易。不過要說永遠也除不掉他,卻也未必。”

涼奔眼前一亮:“你說說看。”

扈骁想想,沉聲:“有夏現在看上去大統,但實際上問題很多。有仍、有鬲、有莘、有虞看似歸順,但實際各族皆不相服,不過迫于時勢,不得不臣服保命。莘王仍王鬲王都還活着,若有時機,他們随時可揭竿再起。這是其一。其二,斟鄩昆吾二部擅兵戰卻不恤民,西境南境之地民不潦生,雖說上次的事讓兩族長了些記性,但不過只是紅帳一件小事,其它地方的毛病多得很。長久以往下去,兵亂民怨都是大禍。其三,有夏的那些宗親在抗寒一事上出錢出力,如今大局穩定,自然是他們得回好處的時候到了。那些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姒康現在看似複位,但其實上他真正得用的人沒有幾個?甚至于這些得用之人也個個都有他們自己的小心思,姒康想在治國上有所建樹,只靠伯靡一個,累死了也不會有什麽大用。可若用別人,那些宗親用哪個不用哪個?提拔寒門,宗親們怎麽肯幹?他麻煩着呢。所以這個時候,明面上和姒康硬着來,是得不到好處的。可是,并不代表我們真的沒事幹。完全可以從暗處着手!等一個天地時利人和的機會,不愁弄不倒姒康!”

涼奔歡喜,若按骁這樣一說:“我去夏都,倒也是個時機。”站在外面,水是攪不渾的,只有跳進去了,才萬事有的玩。

涼王微笑:“骁,也就你勸得動奔。”

骁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言,奔卻是直接坐到了他旁邊,摟住他肩膀:“上次和你說的事怎麽樣?”

骁淡漠:“我不記得你說的哪件了。”

奔氣得瞪他:“就是我妹的事。阿豔喜歡你,你別裝不知道。以前你說族中動亂,不肯連累她,也算是你有理。如今你們那邊安穩平順,建樓築城,風調雨順的,你也該成親了。”

骁淡眼掃了涼奔:“你有空折騰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夏王為何要召你入夏都為質!”

涼奔冷笑:“還能為什麽?打壓有涼給各族看呗,順道制約一下我哥。”當質子,還能有什麽理由?

骁垂眸:“可是我聽到的消息卻是……”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見涼奔、涼王和對面的沐川全看過來了,才冷道:“據說是莘玳喜歡逗你玩,姒康便答應她,等有夏複國,便把你弄到夏都去,方便她每天逗你玩耍!”

涼奔氣彪:“這個莘玳,半點女人樣也沒有,真不知道姒康是怎麽看上她了?拿我玩?活該她被燒死!”

扈骁卻是冷笑:“你真當她死了?”

一句話出,驚得涼奔瞠目:“你什麽意思?莘玳沒死?”

扈骁沒有說什麽,倒是對面的沐川笑了:“其實這事很明顯的不是嗎?莘玳的這場死,成就了姒康多少事?有莘和有仍打起來,有虞趁機也舉兵了,雖說中間麻煩了些,姒康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好的。有仍有莘有虞,全部被滅,鬲王那老小子自己投降。若非莘玳之死,姒康要辦成這些事,得花多少時間?多少精力?且不說在他與有寒出戰的時候,這幾族會不會背後捅他刀子,就算沒捅,他坐回了夏都的位子,這幾部盤踞東部,是随時随地有可能向他舉兵的。介時他是先養民好還是先囤兵備戰?要是先囤兵備戰,那夏土總共加起來的民力人力也不過堪堪可與東域四國相平,他占不了多少便宜,反而會拖垮國力。可若是先養民,那不就是洗好了脖子等着那四族朝他砍刀?若和熏育再聯手,那他可就危險了。姒康若不想落到那般地步,便只能一邊對有仍言聽計從,一邊利用莘玳拉攏有莘。可這二族為争王後之位必不安穩,他雖能從中漁利,但更多的是麻煩。可莘玳這一死,姒康一次把所有的大麻煩全解除了,甚至連他老娘那邊都洗刷幹淨,不能再掣肘于他,最重要的是他裏外裏全是好人!此計真真利落。”

等等……涼奔有些暈了:“照你這麽說,為什麽我聽着倒象是姒康把莘玳給殺了,利用她之死幹了這許多事?”

确實有些象!甚至說完全可以這般想。

可問題在于:“棠宮當時探衛回報說的是,王後躺于榻上,屍首已成白骨!”

“白骨?”涼奔算是懂了:“那麽大一場大火,就燒了一夜,燒幹了房子燒出來的也只是焦屍。怎麽可能會出來白骨?”頓頓思量一番,涼奔樂了,回頭看大哥:“這個莘玳不會是自己放火燒的棠宮,然後放具白骨在那裏,給姒康暗示接下來可利用她之死,做什麽事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這夫婦二人當真是心狠手辣。

可是,這中間也不對啊!“要是這火是莘玳放的,仍王怎麽可能不反駁?後缗也不象是個不愛哭鬧的婦人啊!”

“那說明那火确實是仍王或後缗所放,并且讓夏王或莘王拿到了實證!仍王與後缗這才無話可說,無理可辯。至于莘玳……”沐川擡眼看向扈骁,興味而笑:“這個莘玳怕是借此機會,借機脫身。既成全了姒康,也壓死了仍王與後缗。更順便,坑死了莘王。你說是不是啊,骁?先前你帶人在塔爾蘇的地盤上橫沖直撞的穿梭了十數次,難道不是在找莘玳?”

涼奔聽得有些楞,看骁:“你找莘玳幹什麽?你早知道她是假死?”

骁垂目:“還記得那次在有易的帳中,進來找她的那個黑袍男子嗎?”

“記的,我記得當時你盯了他許久,怎麽?你認得他?”

“是!我之前也常來往有莘,見過此人。當時便發現他在查一些事,卻不知究裏。後來莘玳死訊傳來,我便知道他在查什麽了?”

“查什麽?”

“莘王之子。”

這次連座上涼王也驚異了:“你的意思是說莘玳一直在查莘王在外有無子嗣?查實了,确實有子,這才起了滅莘之心,決然地倒向了姒康那邊?”

扈骁擡頭看向涼王:“難道不該查?莘王只有一個庶子珏,卻是對權欲之上野心勃勃。他得來這些江山幹什麽?若無子嗣傳承,不過白費工。若是傳給那個珏,為何平日根本不見他對那個珏有所調教?別拿年紀小當借口,莘玳回宮時,珏已經五歲,該教起來了。可是莘王卻從來不教。為何?自然是因為他有更好的兒子,早已在外教起來了。”

這下便說通了!“怪道上次勸她留在有莘,她死活不肯,原來竟是因為這個。不過這樣說來的話,上次她好象說确定了嗎?那小子怕是已經被她殺了吧?”

“這個暫時沒有查證。不過莘王在夏都過得可不怎麽樣?據說他腰受了傷,已是癱了。”

沐川直接大笑出來:“很好!這個結果有趣。只是不知這個果子是莘玳給莘王吃的,還是姒康給莘王吃的了。若是莘玳,我只能說這女人夠狠。若是姒康……”

沐川有些同情地看向涼奔:“你去了夏都,怕是危矣。姒康寵這女人寵得緊,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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