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玄學有時可能會出錯,但科學永遠不會。

拾漪的號脈攤子熱鬧了好一陣,她靠着電量充盈的身體,不論是誰,提出多麽刁鑽的問題,她都能判斷出真假。有的人真的假的摻在一起說,她甚至還能分辨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自此,鎮上的人終于相信,拾漪能猜透人的心思,而她也因此名聲大噪,僅在開張第一日的上半天,就賺了四五兩銀子。

拾漪數着荷包裏的錢偷笑,論賺錢能力,她也不比商逸差到哪去。

一位穿着打扮都很雅致的年輕女人一直躲在人後,默默看着拾漪,待人群散去,才悄悄走過來。

她局促地站在攤前,手指攪着帕子,猶豫半天,都不知如何開口。

拾漪奇怪地擡起頭來,看她盤起來的頭發,禮貌問道:“夫人,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女人拿帕子掩了掩面,聲音細若蚊蚋:“小公子,不知你可否幫我問問,我的丈夫有沒有在外頭偷腥。”

拾漪道:“當然可以。不過需要你丈夫在場才行。”

從她想到這個特殊技能時,就想到會有婦人來找她捉奸,古代沒有掃黃大隊,很多人家裏丈夫出軌也找不出證據,而她這個本事,用來盤問偷腥的臭男人是一問一個準。

那女人輕輕“嗯”了一聲,臉微微變紅,似是在說什麽很羞恥的事:“今日他不在家,等明日我帶他來。這事你莫要聲張,即使他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想讓旁人知道。”

拾漪感到奇怪,渚州民風開放,對婦女的管束也不似其他地方一樣嚴格,若遇丈夫出軌,妻子可以主動到官府與丈夫和離,還能讓丈夫淨身出戶。怎麽這夫人如此謹慎,還怕讓人知道?

那女子看出拾漪的困惑,嘆了口氣,細聲細語道:“小公子,不瞞你說,我是葛陽鎮黃家的女兒,我家裏規矩嚴,父母都是極要臉面的人。若讓他們知道我丈夫出軌,為了維護黃家的顏面,他們不僅不會将他掃地出門,還會強迫我繼續接納他。我不願意下半輩子都這麽屈辱地活着,若他真的出軌,我便要瞞着所有人,将請求和離的狀紙遞到官府裏去。”

這黃家拾漪是有所耳聞的,它是渚州有名的書香世家,據說祖上三代還在朝廷做過官。只是這一代子嗣單薄,只有一個女兒,便是眼前這位,名叫黃君涵。

黃君涵乃是渚州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待字閨中時便有不少貴公子上門求親。只是黃家父母心疼女兒,不願她嫁入別家,婉拒所有求親者後,只招了個家世樣貌都平平無奇的贅婿,想着以後兒女和孫兒都能承歡膝下,共享天倫之樂。

黃家家主,也就是黃君涵父親,是個頗為體面的讀書人。要是讓他知道家裏發生這麽不光彩的事,說不定他真的寧願讓女兒受些委屈,也要瞞死不往外說。

拾漪可憐黃君涵身為女子身不由己的無奈,可她現在是男兒身,又不好安慰她,只能盡自己所能滿足她的要求:“夫人放心吧,我明日還會來出攤,你可以等下午人少的時候再來找我。我定不會将你的事說出去。”

黃君涵感激地看她一眼,伏了伏身道:“多謝小公子體恤。”

說罷,她從荷包裏掏出整整十兩銀子遞給拾漪:“這是給您的酬勞,明日還需辛苦小公子了。”

拾漪看着那十兩銀子兩眼放光,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出手就是闊綽!

她克制着自己要将嘴角裂到耳朵後面去的沖動,面上只帶了幾分淺淺的笑意,揖了揖手道:“夫人客氣。”

第二日下午酉時過半,四周的鋪子幾乎都打了烊,黃君涵才帶着丈夫劉遠,來到拾漪攤前。

黃君涵面對丈夫,便不再向昨日那般局促內澀,整個人氣勢都拔高了一截,娉娉婷婷立在那裏,将大家閨秀的大氣與高貴展現得一覽無餘。

她說話還是十分的客氣,聲音不大,溫聲細語,只是動作上多了幾分強勢,拽着劉遠,讓他坐在拾漪對面。

劉遠自然知道妻子帶自己來這裏是為做什麽,昨夜,他想盡辦法要鬧到岳丈那裏去,可妻子看得緊,愣是讓他一整日都沒能出得了房門。

他做賊心虛,可也留有一絲僥幸心理,覺得拾漪不會像旁人說的那般神乎其神。

劉遠臉色極差地坐下,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沒好氣說:“雖然我是入贅給你,但你也不能這般輕視對待我。這要讓旁人知道我劉遠被自己媳婦懷疑偷腥,還抓來找別人對峙,以後我怎麽擡頭做人?”

黃君涵沒什麽誠意地安撫道:“我就是為給你留幾分顏面,才這個時辰帶你過來。且也不是我平白無故的疑心你,前些日子你衣襟上沾染的那些膩子,是我從來不用的,問你從哪兒來的你又說不出,我懷疑你難道沒有道理?”

劉遠扯着嗓子叫嚷:“你天天逼我讀書,那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上街溜達,正巧碰到趕集,人多又擠。不知跟哪家婦人擦肩而過時才沾上了一點點,難道這你也要賴我?”

黃君涵眉頭壓低,沉聲說:“你小聲一些!你要沒做那是最好,我必定誠誠懇懇地向你道歉,以後也再不會疑心你。你要是做了,那我們夫妻的緣分也就走到頭了。”

劉遠可不願意放過這有錢的媳婦,心一橫,将胳膊伸了出來,惡狠狠地瞪着拾漪:“診脈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這神棍能說出什麽來!”

拾漪看他心虛氣短的模樣,心裏已懷疑了三四分,她既要幫黃君涵,不僅要确認劉遠是否出軌,還要問出他出軌對象是誰,不能讓黃君涵被人蒙在鼓裏欺負。

拾漪緩緩擡手,将手指壓在劉遠的脈上:“我問你什麽你老實回答就好,若出軌一事當真子虛烏有,我定然會還你清白。”

劉遠不屑地哼了一聲,抖着腿不敢去看拾漪的眼睛。

拾漪不在意他的無禮,開口問出第一個問題:“你昨日是否在家?”

“當然。”

“近三日有無出入過街坊?”

劉遠快速答:“沒有。”

拾漪挑了挑眉,又問:“進五日有沒有出入過煙花柳巷?”

劉遠大聲答:“當然沒有!”

至此,電流沒有絲毫波動,證明劉遠沒有撒謊。

拾漪又問:“最近你有沒有對不起你夫人的事?”

劉遠腿抖得更厲害,擡着下巴說:“沒有!”

話音未落,細微的電流從兩人相觸的皮膚間流過,把劉遠狠狠電了一下。

“哎呦我靠!怎麽回事!”劉遠驚得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拾漪趁熱打鐵,拉過他的手,盯着他的雙眼說:“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出軌?”

劉遠被她盯得心底發慌,但嘴還硬着,扯着嗓子大叫:“沒有!我什麽都沒做!”

又是一陣電流劃過,比剛才那次還要厲害,電得劉遠手腕一陣發麻。

他慘叫一聲,躬下身子,驚恐地瞪着拾漪:“你!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拾漪心裏直嘆,這家夥心态忒不穩定,搞得她差點以為自己的手漏電了。

不過她不能将他撒謊的真相直接說出來,于是攥了攥手指,仰起臉來笑得一臉友好,人畜無害:“恭喜你通過測試,你沒有出軌,一切都是誤會。”

劉遠愣了一下,随即咧開嘴角,直起背來大聲道:“我就說我沒有問題!都是這婆娘疑心疑鬼!”

黃君涵不信,在劉遠身後默默投來懷疑的目光,拾漪悄悄給她遞了個眼神,讓她稍安勿躁。

黃君涵了然,淡淡開口:“好了,都是我的不是,以後我定不會疑心你。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家吧,莫要讓父親擔心。”

劉遠大笑兩聲,趾高氣昂地說:“我看就是你整日讀書成了呆子,才會生出這麽荒謬的想法!可見讀書害人不淺!你以後可不能再逼着我看書了!”

黃君涵只想讓他快些走,頗為應付地答道:“好好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逼迫你讀書,你願做什麽就做什麽。我們快走吧,不然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這還差不多!你讀那麽多書,早就該明白什麽是三從四德!而不是成天拿腔作勢,這讓哪個男人受得了?”

兩人吵吵嚷嚷坐上馬車揚長而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半片影子。拾漪将東西都收好,又在攤前等了一會兒,果然沒過多久,黃君涵又坐着馬車折返了回來。

她扶着小厮從車上下來,急忙忙地快步走到拾漪面前說:“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在這兒幹等我一會兒,耽誤你回家了吧?”

拾漪無所謂地笑笑:“沒關系,在下就算看在那十兩銀子的份上,等這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黃君涵點了點頭,不再與她客套那些虛的,直接開門見山問:“你方才所說,我丈夫沒有在外頭偷腥,可是假的?”

“是假的。”拾漪道。

黃君涵已經猜到是這個結果,再次确認後心裏沒有多少失落,反而感到一陣輕松解脫。

她呼出一口氣,道:“你剛才不說,是怕當着劉遠的面戳穿他,他會狗急跳牆?”

拾漪點點頭:“不錯。”

黃君涵說:“那你可知劉遠沾花惹草的對象是誰?若沒有證據,我怕是想與他和離也難。”

拾漪說:“在下雖不太确定,但大體有個方向。”

她根據黃君涵劉遠兩人的對話推斷,劉遠是在休息那日出的軌。她接連問了劉遠兩個問題,有沒有去過街坊和青樓,都得到了否定的答複。那時電流穩定,說明劉遠出軌的對象都不在這兩個地方。

黃君涵日日強迫劉遠在家讀書,放假的日子少之又少,劉遠接觸外人的機會不多。若排除了那兩個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他出軌的對象應該就在黃府府中。

黃君涵聽完她一番推理,絞緊了手帕,咬牙切齒痛恨道:“沒想到他竟這般膽大!他若沒有喪心病狂看上父親哪個妾侍,就是瞧上身邊哪個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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