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這話說的其實不盡然是真的,在明白自己心意後,他有想過有朝一日向拾漪表明,若她同意,他定會娶她為妻,此後一生一世一雙人。
但他現在一無所成,只是個毫無建樹的窮秀才,若現在把話挑明,未免太過輕浮。所以他這麽多天只是默默喜歡,還會刻意保持距離,絲毫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你這是做什麽!”拾漪見他擺出發誓的姿勢,趕緊将他手拿下來。
在她手掌接觸到自己的那一刻,商逸感到一陣細微的電流從自己手上劃過。
他心裏一驚,他話雖說得有些心虛,但他也并沒有欺騙拾漪,難道偷偷喜歡人家姑娘也要遭天譴挨雷劈嗎?
他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這細微的電流拾漪同樣感覺到了,她狐疑地看向商逸,幫她改造身體的教授曾經說過,她的四肢極為敏感,若接觸到因撒謊而心态不穩的人,電流就會發生細微變動。
她就像個人肉測謊儀,能輕松檢測到是否有人對她說謊。
所以,商逸對她說謊了?
她感到頗為不可思議,有沒有喜歡的人,這有什麽好說謊的呢?
不過轉念一想,她也能勉強理解,這秀才大概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她講,所以才對她做了隐瞞。
既然他不想說,她也不強人所難,雖然心裏極度好奇,但也不再繼續追問。
只是錢姨那邊可能就要失望了,既然商逸已經心有所屬,便不好再把女兒許配過來。
半夜三更,許是晚飯吃得太好,拾漪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覺。
失眠必然伴随着許多雜亂不可控的想法湧入腦海,拾漪躺在床上,一會兒去想商逸喜歡的姑娘到底是誰,一會兒又想那十幾兩銀子該怎麽用,過不多久又開始想自己在這個時代該何去何從。
一想到這種生命存亡的問題,饒是經歷過多場生死激戰的拾漪,心底也忍不住起了一絲焦慮。
她對這個時代能生産出永久性的充電裝置根本不抱希望,這就意味着她注定離不開商逸。她清楚商逸要考科舉,她已經了解了這朝代的科舉制度。商逸如今還是個秀才,等今年秋天,他要去省城裏進行鄉試。鄉試過後,來年春天就要進京會試。以他的才華,必定能金榜題名。
到時候他留任京城,她也要跟着留下。京城不比渚州,花銷大,生活成本高。她現在跟着商逸,已經給他的生活帶來了一定的負擔,她不想自己那時還是商逸的拖累,她得自己想辦法賺錢。
京城可沒有地讓她種,也沒有像孫氏那麽蠢的壞心眼老太太給她送錢,她得換一種賺錢的方法。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半日,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
第二日一早,拾漪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卻精神爍爍地去找商逸。
“商逸!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商逸正在院子裏咬着梳子束發,見她蹦蹦跳跳地跑來,眼神示意她稍等片刻。
拾漪老實在石凳上做好,等商逸梳好頭發,才開口說:“我想在鎮上支個攤子,幫人斷案賺錢。”
商逸微微一怔:“你如何會斷案?”
拾漪伸出右手來說:“我有從海外學的獨門絕技,只要我這手號一號嫌犯的脈,就知道他是否有問題。”
昨日變化的電流給了她很大靈感,她完全可以用她“人體測謊儀”的能力,來判斷嫌犯是否說謊。
若是,那此人必定是有問題,若不是,她還可以幫他們洗清嫌疑。
商逸沉吟片刻,說:“判案斷案都是官府的事,你莫不是要攬了他們的活去?”
拾漪說:“我也沒想斷什麽正經案子,那些大案懸案當然還是交給官府處理。但有些雞毛蒜皮家長裏短的小事,官府不願處理也難以分辨是非的,比如良家子懷疑丈夫出軌,或是一家之主懷疑有下人偷盜,只要嫌犯鎖定在一定範圍,我都能幫着解決。”
商逸不置可否:“你這想法雖新穎,但我怕你會因此惹上什麽麻煩。你若是缺銀兩,我可以給你,不必掙這份辛苦錢。”
家長裏短的事最難解決,清官難斷家務事,正是因為證據難找,大家各執一詞,仔細聽來每一方都有理。許多地方官就是因為斷不清楚家務事,遭到當地百姓的聲讨,惹上一身甩不掉的麻煩。
拾漪說:“當初是你說,要我自己養活自己,不然你就不肯收留我。在你家白吃白喝這麽久,我就算有再厚的臉皮,也不想再吃白食了。況且以後随你上京城,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我得趁現在清閑,多攢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商逸知她說的在理,拾漪向來與衆不同,行事風格大膽獨特,卻總能帶給人驚喜,或許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他也尊重她的想法,于是道:“你且可以去試一試,若是有人找你麻煩,我護着你。”
拾漪笑道:“不用你操心啦,若有人來自讨苦吃,來一個我揍一個,來十個我就揍十個!”
商逸看着她,笑得無奈:“知道你有本事,可這世上還有很多拳頭解決不了的事。”
拾漪從椅子上站起來,揮了揮拳頭,狡黠一笑:“我一直認為,暴力是解決問題最幹脆的方式!”
在未來的軍營裏,有新兵吃不了苦還受不了管束,她都是挨個揍一頓,保管将人調教得老實服帖。
拾漪在商逸賣字的攤子旁支起一副桌椅,用炭筆寫了一張大大的條幅挂在前面,條幅上寫着:
號脈斷案,價格面議,童叟無欺。
她這名號打得新鮮,旁邊幾個攤上的人都認得她,看到後紛紛圍了過來。
賣糯米糍粑的大嬸說:“怎麽不見商秀才?”
拾漪道:“馬上就要秋闱了,他在家忙着溫書呢。”
大嬸笑得和藹:“以你家公子的才華,定然能高中。”
賣包子的大叔說:“商家小公子,你這支的是個什麽攤子啊?”
賣糖人兒的大爺盯着條幅細看:“號脈……斷案……小公子,你這是什麽名堂?”
拾漪将桌上的東西擺放整齊,笑着回道:“如您所見,就是字面意思。您有什麽問題盡管來找我,只要有懷疑的對象,我便可以幫您通過號脈問話,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麽神奇?”有人不信,在人群裏大喊,“不會是打着什麽新奇名號招搖撞騙吧?我看你和那些江湖術士沒什麽兩樣!”
“童叟無欺哦!”拾漪眨眨眼,“這位大哥若是不信,可自己來試一下。”
剛才那位說不信的大哥站了出來,坐到拾漪對面的椅子上:“如何試?”
他是在市場上以賣驢肉火燒為生的,全家老小都靠着他養活,生活本就不易,偏他老母還是個迷信的,讓打着各種旗號的江湖騙子騙去不少錢財。
他最是痛恨這些行騙的術士,今日有緣他親自遇見,定要好好懲治懲治這小子。
拾漪不緊不慢地說:“将你的胳膊搭上來,随便問什麽問題,看我回答得對不對。”
那人哼了一聲,一抻袖子,将胳膊伸出來:“我問你,我家的驢肉到底新不新鮮?有沒有摻雜別的鴨肉豬肉?”
這段日子驢肉漲價,他為了薄利多銷不砸招牌,一直沒有漲過驢肉火燒的價格,卻被人說成以次充好,甚至還有人說他賣假驢肉,生意越來越難做。
他亟需一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若這小騙子敢說一個“是”,看他不掀了這破爛攤子!
拾漪伸出三指,輕輕搭在他手腕上,盯着他的眼睛,故作神秘說:“從此刻開始,你不能說謊,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否則若出了什麽意外,後果自負。”
那人點了點頭,急切地催促道:“快問!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能如實作答!”
“問題很簡單,”拾漪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卻毫無笑意,仿佛能洞穿一切,“我問你,今早吃的什麽?”
“驢肉火燒。”男人快速答。
“家中有幾個孩子?”
“兩個。”
“昨日做的火燒有沒有賣盡?”
“沒有。”
“剩下的火燒今天還有沒有拿出來賣?”
“沒有!”
拾漪微微颔首,直至目前,電流平穩,證明此人并沒有說謊。
接着,她問出最後的問題:“你家的驢肉是否新鮮?是否摻雜其他的肉?”
男人見她問出自己提的問題,以為拾漪在戲弄自己,怒道:“你耍我?”
“你只需告訴我你的答案。”拾漪眼底一片平靜。
“當然新鮮!沒有摻雜一絲一毫別的肉!”男人沒好氣說。
電流依舊平穩,拾漪松開手,笑道:“恭喜你,你沒有說謊。你家的火燒确實貨真價實。”
男人瞪大了雙眼:“你、當真能看得出來我沒說謊!”
“自然。”拾漪擡起頭來對大夥說,“今日我也算是還了我們驢肉大哥一個清白。以後大家都可以放心吃他家的火燒。我拾漪可以替他打包票,若有問題,大家可以來找我對峙!”
男人一臉感動,雙手合十不停拜謝:“剛是我魯莽了,小公子不愧是商秀才身旁的人,你和那些江湖術士不一樣,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人!”
人群中響起一陣議論,不少說過那男人壞話的人都有些自慚形穢。
但還有些人不信,認為他倆是在演戲,在人群裏不斷叫嚷着。
“我不信真有這麽神奇!莫不是騙子新出的套路!”
“你倆該不會合着在這裏演我們吧!”
“又不是神仙轉世哪能看透人的心思?要讓我信,除非也幫我試試!”
拾漪見狀也不氣惱,反而朗聲道:“今日開張,前八位客人可以免費測試!若有一人不準,在下即刻撤了這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