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這家土家菜館門口支着炭火爐子,李牧在離開前給林揚打包了一份燒烤。
第二天是周日,林揚一早外出,李牧和文箬照常來店裏幫忙。前幾天來店裏找人的花姑娘又回來了,買了四根雪糕,三根請店員,自己留一根。對的,這天汪嬸又又又請假了。
“你哥呢?”花姑娘問文箬。
“不知道。”文箬真的不知道林揚幹嘛去了。她見花姑娘咬了一大口雪糕,有點驚訝。
花姑娘看對面小姑娘的表情奇奇怪怪,解釋說,“我不是來找茬的,是來感謝你哥的。”她自顧自地說,“他上回提醒得對。姓袁的那孫子真躲在城裏。他沒有替別人擔保,公司更沒有破産。他為了跟我分手,撒了謊,更是編了假的擔保合同。他自認為做的周密,殊不知那份假合同被我拿到了。那孫子現在還在派出所關着呢。所以,我真是來找你哥的,謝謝他。”
“姐姐,你在店裏消費就是最好的感謝。比如買些生活必需品,反正保質期長,囤一兩年也不過期。”文箬替林揚謝絕了花姑娘。
“你把你哥的微信推送給我。我微信上聯系他。”花姑娘換了方式。
“等他回來後,您自己要。”文箬直接拒絕。以前她不知道林揚哥有喜歡的人,現在知道了,自然不會亂點鴛鴦譜。
花姑娘又等了兩個小時,沒有等到人,後備箱裏裝滿了采購的生活用品,開車走了。
小榮也忍不住來打聽八卦,都被文箬用不知道不清楚給拒絕了。
下午,林揚和林奶奶一起回來,一同來的還有文笠。林揚去姑婆家接上林奶奶,祖孫倆人一起去醫院探望了史曉然的媽媽。
文箬把自己哥哥留給林奶奶,拉着林揚在一旁說上午的那位姑娘。
“林揚哥,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她看上你的話,曉然姐怎麽辦?”文箬問。
林揚說,“小孩子家家的,瞎想什麽呢。那位姑娘不是善茬,不管她是什麽目的,你沒給是對的。她是我的麻煩,不是你的。快去吧,你哥找你有事。”
文笠來其實沒啥事,妹妹又不會和自己一起回城。他今天休息,只是來給她送換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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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笠問,“我聽大林說李牧的家人昨天來看他?是大學老師?”
文箬接過哥哥遞來的背包,嗯了一聲,“他父母的同事。”
文笠沉默了一下,說,“他跟家人關系挺好的。若若,你有空也給姑姑打個電話呗。”
文箬吟吟地回複,“她要養胎,要卧床休息,要遠離手機輻射。”
文笠笑着問,“你還信這個?”
文箬說,“我不信。她和她老公信。”
“誰說的,姑姑早上還給我爸通了電話。電話裏,姑姑說你這周只給她發過一回微信,電話也沒打一通。”
“她也兩周沒主動給我打過電話,發過微信…”文箬在心裏默默添了一句,憑啥每次都要我主動。
“姑姑這胎确實不穩當,平時需要靜養。媽媽們本來懷孕不易,孕期遭的罪更是超出想象。若若,咱們遷就一回孕婦,好嗎?”文笠心裏理解文箬,卻又不能放任她的想法蔓延。不然,她鑽進牛角尖,受苦的還是她自己。
他繼續勸說,“你媽媽是愛你的。只是如今她需要顧及很多,有點自顧不暇。我也知道,你是愛她的。愛她,我們原諒她這一回,行不?”
文箬抽了抽鼻子,點了頭。
文笠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撥打過去。文箬伸手摁住了,說,用我電話打。
嘟嘟聲之後,電話被接通了。通話的人卻不是文靜,而是文靜的老公梁生。“小箬呀,你媽媽剛睡着,她最近還在孕吐,只要醒着,吐得厲害。這會兒睡着了。你有事兒?”
文箬停頓了一下,擡眼和文笠交換了眼神。“沒事。我只是想問問我媽媽身體怎麽樣?”
梁生說,“孕吐得厲害,同時伴随着食欲不振,惡心頭暈。”
文箬心中一緊,趕緊問道,“去醫院看過醫生嗎?”
“去過了。醫生說是跟情緒有關。你媽媽稍微有些不高興,身體便給出劇烈反應。沒辦法,有時候只能隔離不開心的事。小箬,你近期有事兒的話,給我打電話吧。”
文箬有些失落,說,“沒事,我挺好的。梁叔叔,您照顧好我媽。我挂了。”
文笠見妹妹失落,安慰她說,“懷孕是很難熬的過程,孕吐也是因人而已,有些人會在孕早期輕微吐一下,有些人會在整個孕期都孕吐。”
“我媽當年懷我的時候,也吐得這麽厲害嗎?”文箬之所以問文笠是因為那時候表哥已經八歲,應該記得那時候的場景。
文笠寬慰她,“沒有現在嚴重。所以,你才是你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不像小表弟這麽折騰小姑姑。”
其實,這是文笠編的。小姑姑第一次懷孕期間,他只見過三次。當年他見到姑姑的時候,姑姑的肚子已經大了。之後幾個月,爸媽和爺爺奶奶忙姑姑的事情,無暇顧及他,索性把他送去姥姥家住了幾個月。新年的時候,他再次見到姑姑,那會兒已經快臨盆了。對啦,當時他不僅見到了姑姑,還見到了長發飄飄的徐世靖。
“你爸有多久沒聯系你了?”文笠問妹妹。
“四周了。”
“他或許在科考船上,不方便吧。”
文箬沒再吭聲。
文笠拍了拍妹妹肩膀,輕推着她出房間,“走,吃水蜜桃去。無錫的桃子,吃完這一波,再吃就要等明年啦。”
兄妹倆人從二樓來到院子裏,見到站在凳子上的李牧正在喂小燕子。
林揚去前店,換了李牧的班。李牧回後院聽到燕子叽喳的叫聲,從罐子裏取了它們的食物,踮着腳看燕子進食。四五天過去了,三只小金腰燕從嗷嗷待哺的幼鳥漸漸有了豐翼,羽毛也從毛茸茸慢慢堅硬明亮有光澤。或許,下周它們就能離巢飛翔。
“對啦。哥,忘記給你介紹你的一窩小外甥們啦,大金,二金,小金。刮大風那天,它們和媽媽走散了,我充當它們的臨時媽媽。”文箬說着,沖着鳥巢的方向吹了口哨,“金子們,跟你們的舅舅打個招呼,叽叽喳喳的那種。”
文笠輕拍她的腦袋,這熊孩子,只要一不糾結,便開始滿嘴跑火車。她樂意做鳥媽媽,自己還不樂意當鳥舅舅呢。文笠仗着自己身高優勢,又拍了一下妹妹的腦袋。文箬回頭瞪自己哥哥,文笠也瞪着她,兩兄妹誰也不願意先退讓。
李牧從凳子上下來,洗完手,去廚房幫林奶奶洗桃子,切西瓜。
桌子和竹凳還是擺在葡萄藤下,四人圍坐在一起,看着藤條上的一串串青葡萄。林奶奶比劃着,再過半個月葡萄就熟了,兩個小朋友一定要住到葡萄挂白霜的時候。到時候,文笠也要來,一起品葡萄。
文箬詢問林奶奶,葡萄的口味,偏甜還是偏酸。
林奶奶回複,甜裏有酸,酸中含甜,偶爾還會有幾顆帶着澀澀的味道。總之,想要的葡萄味都有。
吃完瓜,吃過桃,文笠去前店找林揚聊天。
林奶奶要去菜園子給文笠摘生态蔬菜,讓他帶回城裏。林奶奶在前,李牧和文箬在後。倆人拿着菜籃子、袋子和罐子,一邊幫忙,一邊捉菜蟲。
“剛才你下樓的時候,眼圈紅紅的,你哥批評你了?”李牧問道。
“沒有。現在呢,還紅嗎?”她側身讓李牧看她的眼睛。
李牧掃了一眼,“不紅了。這會兒正常了。”說着,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好好走路。
待文箬正常走路後,他跟身旁的人說,“昨天林揚哥問我,你有沒有寫習題冊。我當時沒吭聲。不管你哥有沒有批評你,我都應該向你道歉的。對不起!”
文箬揮揮手,“嗨。沒事。我哥是因為幫着我向老師和我舅舅撒了謊,他良心難安,所以才監督我寫作業的。其實,不管林揚哥有沒有告訴我哥,我哥都有預期的。他不會真的和我生氣的,放心好啦。”
“你哥有點妹控。”這算是對文箬說他是媽寶男的回應。
“嘿嘿,遺傳我舅舅的。我舅舅也是妹控。”文箬笑嘻嘻,“不過他們倆脾氣很不一樣,我哥溫和得像面團。”
“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挺好的。”李牧并不是真的羨慕。他只是猜測到文箬的父母關系不睦,母女、父女關系也有些不同尋常,他想通過別的方式安慰她。
“你沒有嗎?表兄妹、堂兄妹、或者其他形式的玩伴?”文箬問他。
李牧解釋說,“我父母都是獨生子女,我沒有表兄妹,也沒有堂兄妹。我爸媽好朋友家的哥哥姐姐,幾個月才見一次面,并沒有那麽親近。”
“同一小區鄰居家的小孩兒呢,你們一起上幼兒園、小學和中學的那種。”
“沒有。我們家住的地方有些特殊,周邊鄰居家的孩子們都很大了。”
文箬聽完後,招手示意李牧彎腰低頭。李牧不明所以,倒是照做了。
她拍了拍他的發頂,“可憐的娃!”
“文箬,你剛才吃完桃,沒洗手。”
“我擦手了!”
“沒擦幹淨。手上黏黏的,弄得我頭發都黏乎乎的。”
“才沒有。李牧,你上午在店裏搬貨,頭發出汗出油才黏乎的。少冤枉人。”
“……”
李牧彎腰從番茄架上摘了顆紅透的小西紅柿,趁文箬不注意,塞進她嘴裏。
“啊…李牧…”聲音又起。李牧只見文箬皺着鼻子,臉部肌肉左擰一下,右揪一下,酸得說不出話。
等她消化掉口腔中的酸味,開始了報複。田壟上,菜田裏,“李牧”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