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生（2）

人生（2）

“既然是看過去，那我們一個也逃不掉吧，第二個就看我的過去吧。”陳念走上前去，手搭在了門把手上，朝着身後幾人笑了笑，随後将門推開。

門後是一間小小的畫室，畫室的架子上擺着很多模具，女孩坐在畫板前，提筆畫着坐在對面那個趴在窗臺看書的女孩。

“這是……初一的時候，我邀請小姜來我家幫我做模特的那次。”

“……嗯，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有朋友是什麽感覺。”

“啊？感覺姜鹥應該不至于小學的時候沒交過朋友吧……你性格挺好的。”白琬琰有些震驚地看着姜鹥，姜鹥無奈地笑了笑：“這個……你們之後會知道的。”

“你每次說話都跟打謎語似的，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們嗎？”何然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姜鹥。

“很難……因為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所以……時間會解開答案。”姜鹥露出了一個釋然的表情，讓人看得有些恍惚，就好像下一秒，她就伴着夕陽而去了。

“陳念同學，畫好了嗎？”趴在那兒看書的女孩輕聲問了一句，畫板後的女孩朝那兒歪了歪腦袋，笑道：“馬上就好啦！還有，姜鹥，我們是朋友，直接叫我陳念就好了，不用叫得那麽正式。”

“朋友嗎……”女孩的聲音很小，之後說了什麽就完全聽不清了，李憬琛走到姜鹥身旁，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你當時說了什麽？”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說得好像是……‘原來我這樣的人也能有朋友嗎？’”姜鹥依舊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樣子，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應該是理所應當。

“你究竟為什麽……”何然還沒有說話，便被陳念打斷了，陳念走到姜鹥身前，捋了捋姜鹥額前的碎發，開口道：“我一直覺得你的童年有一部分的空缺，時常會覺得是我多慮了，所以，是那部分的空缺使那時的你有自卑的人格，對嗎？”

“是啊，不過我現在不會那麽想了，因為我有你們了，不是嗎？至于那部分的空缺，你們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話音剛落，牆上的時鐘忽然又開始飛速運轉着，望着窗外的梧桐葉由綠變黃再飄落，猛然間發現，時間好像就是這麽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女孩坐在畫板前，望着窗外的梧桐葉和栖息的鳥兒，好像世間本就應該如此美好。

“這是……陳念高中？”白琬琰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陳念和姜鹥。

“你人呢？”何然拍了一下已經走神的姜鹥，她愣了愣，轉頭望向身後的何然：“我那時不在詩夢市，我去了楓江市讀高中。”

“為什麽沒留在詩夢市？楓江的教育水平和詩夢差不多啊，為什麽要兩頭跑？”

“琬琰，我沒有兩頭跑，我三年沒有回詩夢市，我在逃避現實，渴望用三年的青春躲過我童年的陰影。”

“所以……這才是你大費周章跑到楓江的真正原因？”陳念有些哽咽地說出了這些話，此時的她就好似和高中時的自己共情了，眼眶有些紅。

“嗯……抱歉，我騙了你。”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唯有坐在畫板前的少女開口道：“怎麽辦？畫不出來了。”李憬琛走到畫板前，發現少女正在畫的，正是前一段影像裏那個趴在窗臺看書的女孩。

少女走到畫板對面的椅子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飛鳥集》，是那個女孩之前看過的書，她随手翻開一頁，那頁寫着：“我們如海鷗之與波濤相遇似地，遇見了，走近了，海鷗飛去，波濤滾滾地流開，我們也分別了。Like the meeting of the seagulls and the waves we meet ande near.The seagulls fly off, the waves roll away and we depart.”

少女擡頭望向窗外栖息的候鳥，喃喃道：“海鷗與波濤嗎？可是，我就是不信命啊，姜鹥。”

畫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舉止文雅的男人走了進來：“念念，想鹥鹥了？”

“啊？爸……你說，小姜是不是在躲她的親生父親？我聽幹媽說，那個人被放出來了。”

“念念，我們都不知道鹥鹥曾經經歷了什麽，站在我們的角度，很難去評判鹥鹥的行為是對是錯，但我相信她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你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嗯……”

姜鹥愣了愣，擡眼看向了影像裏的陳賢，眼中似是含淚，但卻什麽也沒有說出口，陳念沉默了一陣，開口道：“不只是你，我也在騙自己。”

畫室的影像逐漸消失，五人沉默着站在了那片虛無的空間裏，面前再次出現了一扇門，白琬琰看了看身旁的幾人，沒有絲毫猶豫地走向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