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妃
太子妃
柳绾月這個名字,在整個京城的貴女圈子裏,提起來就是讓人豔羨的。
她的父親是鎮關将軍,母親是聖上義妹,特封的長公主。
長公主陪伴将軍多年征戰在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柳绾月就常常被聖上接到宮中小住,多年以來,說她是在宮中長大的公主也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雖然她身上沒有任何的封號,但是誰不知道,她的地位比之那些正兒八經的公主也不遑多讓。
更別說她如今還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只等她及笄禮之時,賜婚的旨意就會下來。
各種榮耀加身,一眼能望到頭的榮寵一生,試問滿京城的貴女誰不想成為柳绾月,誰又不豔羨。
此次柳绾月這一場大病,凡是有點消息的人家都知道了,不乏有人在背後偷偷摸摸的說,是因為老天都看不慣她這般順遂,所以想給她點苦頭吃吃。
甚至有人還說,福氣太重她柳绾月壓不住,看現在反噬不就來了。
外界的衆說紛壇,絲毫沒有影響到在府中被按着養身體的柳绾月。
“你說,太子殿下南下還未回?”
柳绾月倚着窗,興致頗好的看着院中紛紛揚揚下來的雪花,時不時還會伸手出去接一下,然後新奇的看着晶瑩剔透的雪花在她的掌心一點點融化。
“姐兒仔細着身子,您這才剛大好。”
奶嬷嬷上前為她披上一件外衣,順便摸了摸她的指尖,果不其然已經冰涼的很。
“是的啊,京城年年都在下雪,小姐從小看到現在還這般新奇,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沒見過呢。”
吟枝将已經涼了的茶水重新換成熱的,看着柳绾月今日的臉色好多了便順口打趣。
卻沒想柳绾月并沒有像往常那樣說她貧嘴,反而是怔怔的看着掌心雪花融化之後留下濕潤。
“是許久沒有見到過了。”
聲音雖然只是低喃,但是吟枝卻聽得清楚,不由得看向柳绾月,那一閃而過的孤寂讓她心中一悸。
“吟枝,太子南下還未歸來嗎?”柳绾月低啞着聲音又問了一次。
“是的,小姐忘了嗎,您生病之前太子殿下才剛剛出發,現在這個天氣,怕是才剛到地方呢。”
當今太子名諱為程昌雪,以為柳绾月是因為想念太子殿下了所以才有剛才的那句話,吟枝偷偷的笑了一下,而後又說道:“若是小姐實在想念,不如修書一封,想來殿下也會歡喜的。”
柳绾月沒想到吟枝的誤會,因為她早已忘記太子的名諱是什麽了,聽到這話只是搖搖頭。
她只是想起來,原來是從這麽早的時間就開始了麽。
宮中得知柳绾月的身子已經大好的時候就已經召見過了,之時柳绾月說自己還是很不舒服,怕給陛下和娘娘過了病氣一直沒去宮中。
次日的天久違的放晴,柳绾月醒來就說今日要進宮,吟枝連忙帶着人為她梳妝打扮。
“這件紅緞織金如意裙如何?入冬時做好的,小姐還沒穿過呢。”
吟枝接過侍女拿來的裙子給柳绾月過目,卻沒想柳绾月在看到裙子的那一瞬間就變了臉色。
“拿走!”
冰涼的聲音如同這寒冰般滲人,細聽之下還帶着一絲的恐懼和厭惡。
“奴婢知罪。”
吟枝連忙告罪,将裙子塞到侍女手中,而後擔憂的看着柳绾月,心中的猜測越發的堅定。
她家小姐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的事情。
“小姐不喜歡的話,那換成這件彩錦掐絲流月裙。”
“嗯。”
看着柳绾月離開的背影,一直大氣都不敢出的侍女小聲地跟旁邊的人抱怨。
“明明小姐以前就是最喜歡紅色的啊,怎麽病了一場就不喜歡了呢。”
近日裏,檐上的雪已經積了起來,金色的琉璃瓦被掩蓋在銀裝之下,晨間的陽光折射在上面,別有一番的美。
柳绾月坐在轎中,即便不用看她也知道要去的是哪裏。
皇後所居住的永福宮內,後宮的妃嫔還有朝中的命婦都聚在這裏,今天剛好是初一,三品以上的命婦進宮觐見皇後的日子。
等到外面傳報,将軍府柳小姐觐見的時候,原本熱鬧的命婦妃嫔們都安靜了一瞬。
“臣女绾月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各位娘娘,各位夫人。”
“你這孩子都說了不用多禮的,快到本宮這裏來。”
沒等別人說什麽,皇後就已經心疼的招呼她過來,柳绾月走動之時,更見腰間不盈一握。
“可憐見的,病了一場怎麽就消瘦這麽些,這身上真真是一點肉都沒有了。”
皇後心疼的在她身上捏來捏去,結果一點多餘的肉都沒能捏出來。
“勞娘娘挂念,臣女這不是大好了,往後多吃點那肉不就回來了。”
“本宮記得那禦膳房的林掌事最擅長的就是病後膳食的調理,晚點讓他去将軍府幫你好好調理調理,可得多長點肉,不然等到太子回來可是要心疼了。”
皇後的一句調笑,惹來不少妃嫔命婦的輕笑,柳绾月也羞澀地低了低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咱們绾绾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
有人附和皇後的話,讓低着頭的柳绾月勾唇一笑。
也不枉費她專門拖到今天才來這宮中,思及此,柳绾月将心中早就想好的說法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人善又重情誼,臣女跟殿下自幼相識又常喚殿下一聲哥哥,那當哥哥的自然是會心疼妹妹。可是貴嫔娘娘所說的心尖尖上的人可不能随意講,若是讓未來的太子妃知道了,可是會誤會殿下了。”
柳绾月乖巧一笑,認真的表情沒有人會覺得她是在說反話。
這話一出來,別說是多嘴附和的貴嫔,就連皇後的臉色都不好了一瞬間。
“绾绾怎麽說這話,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麽,還是你太子哥哥惹得我們绾绾生氣了?”
“怎麽會,娘娘多慮了。”
柳绾月忍着心中的厭惡,撒嬌般的依偎進皇後的懷中。
“臣女只是覺得,太子哥哥如今已經是可以說親的年紀了,陛下不久定是要為殿下擇選太子妃的,若是讓未來的太子妃誤會了什麽,绾绾以後可不好去東宮找太子妃玩的。”
柳绾月如今敢這樣當衆否認自己跟太子有什麽,還要感謝太子本人。
他跟柳绾月之間,更多的是柳绾月主動,幾年前的時候太子還只是一個皇子,倒是跟柳绾月常常來往。
但自從成了太子之後,便以一國太子自然要是穩重靠譜的話術,說自己不能像往常那樣常常出宮了。
柳绾月正是一顆芳心落在太子身上的時候,自然會聽他的話為他着想,所以便成了她自己常常進宮來找太子。
外間只知道她常常入宮,但這本就是她從小的日常,也沒有人會想多,清楚她入宮多是找太子的人,也就只有宮裏的這些人。
雖然世家貴族之間都默契以為,柳绾月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但只要一日賜婚的旨意沒有下來,就不會有人真的沒腦子的将這件事情大聲嚷嚷。
柳绾月專門挑的今日來唱這麽一出戲,就是圖各家的命婦基本都在。這樣,她柳绾月不會做太子妃的事情,都不用她說,多的是人會将這件事情傳出去。
然後,坐實。
“绾绾莫不是病還沒好,怎麽今日胡言亂語的?”
即便柳绾月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但是皇後一點都不死心。
“沒有啊,臣女已經大好了 。”
柳绾月說着從皇後的懷中退出來,然後轉了一個圈。
“娘娘您看,怕沒好透過了病氣給宮裏,臣女可是好的徹徹底底了才敢進宮的。”
柳绾月确實是好了,白皙如玉般的肌膚透着健康的薄紅,明媚姝麗的樣子,像極了正在盛放着的花卉。
這般的柳绾月,深深地刺痛了皇後的眼睛,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人。
“那就好,正是天寒地凍的時候,還是要多加仔細才是。”
借着飲茶的姿勢掩蓋掉自己的失态,皇後看着柳绾月随意的坐在了貴妃身側,也沒有那個心思再招呼她過來。
柳绾月親熱的往貴妃身邊湊了一下,貴妃也配合的側頭跟她貼貼。
“盈盈這些日子在做什麽?”
柳绾月眨巴着眼睛,清澈的眼睛中透露出很是明顯的意圖。
“想找盈盈玩直說就是了,還先打探一下,你大病初愈本宮還會攔着你們小姐妹不成?”
程長盈是貴妃所出的三公主,打小就跟柳绾月玩得來。
“嘿嘿,娘娘果然明察秋毫洞察人心。”
柳绾月依戀的在貴妃身上蹭蹭,按捺下自己心中的酸澀。
即便是在前世,比起皇後這個名正言順的婆母,她也還是更加喜歡和母親相似的貴妃娘娘,不止是因為她跟程長盈是手帕交,更是因為,貴妃确實像母親一樣疼着她們兩個丫頭。
“那我今天要帶她出宮,今晚我們要抵足而眠。”
“本宮倒是沒什麽意見,但是公主要夜宿宮外,可是得陛下首肯的。”
“那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主位上的皇後已經沒有什麽心思,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眼看着時間差不多,命婦們便識趣的退下了,只是在走之前,大家的目光都會或明或暗的從柳绾月身上掃過去。
但是柳绾月跟貴妃聊的開心,察覺到了也不當回事。
永福宮內的人漸漸都散完了,柳绾月估摸着應當下朝了,也向皇後請辭離開。
之後沒一會兒,人就出現在了勤政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