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師娘不可以28

師娘不可以28

小島村十多年沒外人來訪,漁民過着自給自足的安寧生活。流落此地的年輕人儀表堂堂、沒有惡意,中年村長熱情收留了他們,騰出整潔藥屋給昏迷的應今稚。

三日後村長之女大婚,大擺流水席。傳承的習俗特殊,家家戶戶挂起大紅的燈籠,女子穿紅裙,男子着玄衣。全村喜氣洋洋,熱火朝天。

應今稚醒來後氣色不錯,被愛看熱鬧的闕水珍拉去挑紅衣。少女滿眼期待,“不曾見過姐姐着妍麗顏色,不如入鄉随俗?”

應今稚拗不過少女,回頭問沉默的舒光霁:“你要填飽肚子,還是先睡一覺?”

相比昏睡三天的應今稚,不吃不喝的舒光霁臉色蒼白,眼底難掩的喜意。仿佛應今稚的蘇醒,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闕水珍已經習慣應今稚偶爾的沉眠,少年仍執拗守到她睜眼。

舒光霁站起來,眸子低垂:“姐姐稍候,我去煮飯。”

“不用麻煩,海邊有豐盛的喜宴。”闕水珍不明白少年的親力親為,在樓船上也是,只讓她進了一次東廚。

應今稚溫聲道:“你也累了,一起來麽?”

舒光霁心有擔憂,依舊乖順點頭。他跟在應今稚身後,偏偏讓梁飛逸拖住腳步,求他出謀劃策如何坦白。

白衣少年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無情抽手:“自己想。”

“诶,你跟姜神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梁飛逸感嘆道。

舒光霁回頭,神色冰冷:“你胡說什麽?”

少年眼眸黑沉,氣勢逼人。梁飛逸驚到後退,不服輸調侃道:“別裝,眼神騙不了人。二位郎才女貌,好生相配。”

舒光霁冷斥:“閉嘴!”

“啊,我說中了吧?”梁飛逸破天荒抓到少年的小尾巴,興奮又新鮮。

青年見勢不妙就逃,過來人口氣說的頭頭是道,“你看着她,不是眼睛發光,就是不自然躲閃。姜大夫沒看出你的小心思?奇了怪…她要知曉,怕不會留你…”

“我敬重姐姐,絕無私心,豈容你無中生有。”舒光霁凜若冰霜,如惡狼疾馳抓住梁飛逸。他堵住青年喋喋不休的嘴,面無表情拖往後山懸崖:“學不會閉嘴,我教你。”

“唔唔…”殺意洶湧,梁飛逸驚恐失色,少年是認真的!他瞬間覺得要被殺人滅口了。從前,應今稚身後的少年沉穩寡言,和她一樣面冷心熱。如今看來通通假象,舒光霁才是最深藏不露的冷酷無情。

林子裏梁飛逸奮力掙紮,連滾帶爬竄出十米遠。大少爺的面子不要了,他狼狽靠在樹幹邊,對無聲緊近的少年認輸:“行,我失心瘋胡言亂語,以後再也不提。去赴宴吧,省得她們來找我們。”

舒光霁想起應今稚沒有遮掩的銀眸,收起長劍離開:“記住你的承諾。”

梁飛逸滿口答應,暗暗心疼闕水珍,有這樣陰晴不定的義兄,過的什麽壓迫日子?矜傲清冷的姜大夫命運多舛,次次被兇殘狠人盯上,不知要可憐誰。

青年沒有看見,背對他的舒光霁心神震蕩,撫摸眼角萬分抗拒:自己的眼神很輕浮麽?

他心中對姐姐絕無肖想,更不敢造次。尊重敬仰,報恩與守護才對。

……

小山村的女孩們單純質樸,初見應今稚特殊瞳色,驚訝之餘并無其他,周到為兩人挑選豔麗紅衣裙。熱心腸的村長小女兒為應今稚上胭脂,梳了精致發髻,她真心實意誇贊:“女郎真美。”

闕水珍驚豔的五迷三道:“啊,不知情的,以為姐姐是新娘子呢。”

燈火下,應今稚冷淡擡眸,眉眼如畫:“不必張揚。”

少女們大方地笑:“大家都是一樣。”海島上規矩不多,年輕男女盛裝出席,熱熱鬧鬧的。若能撮合幾道良緣,也是喜事一樁。

幾位女孩害羞向闕水珍打聽起,與她同行氣質不凡的男子,無他,俊美又高大,面白如玉的少年郎太搶眼了。

闕水珍心情怪怪的,如實回答:“霁哥并無婚配,梁兄我沒聽他說過。”

少女們一陣心動笑聲,有眼尖的人問闕水珍:“你呢,喜歡哪一位?”

闕水珍通紅小臉,腦海中閃過梁飛逸的身影。她心底泛起了酸,青年風流恣意,怕早有三妻四妾。少女堵着一口氣,牽上應今稚腳步聲砰砰奪門而出:“才不喜歡。”

身後年輕女孩們一陣善意的笑:“小姑娘害羞了…”

海邊黃昏,霞光萬丈,浪聲濤濤,磅礴大氣又溫柔內斂的唯美。

海岸邊酒席熱火朝天,觥籌交錯。一襲白衣的舒光霁鶴立雞群,清爽海風吹拂留戀他的衣角。

村長送他一件黑袍,爽快的笑:“舒少俠,找不見合身的衣裳,湊合一下。”

舒光霁沒意見,淡漠目光在人群中掠過。一片紅黑身影中,應今稚唇瓣嫣紅,肌膚白皙如玉,紅裝清麗動人。驚鴻一瞥,映在舒光霁眼底。

應今稚恰好看來,少年立刻轉身,獨自踏進密林。應今稚詫異:“他要去哪?”

梁飛逸公子平易近人,財大氣粗,随禮兩塊金錠。村長不好意思收此大禮,推脫不過送來一壇珍貴的桃花釀,以表謝意。

梁飛逸潇灑倒上酒,對應今稚道:“劫後餘生,必有大福。我們也算患難與共過。姜大夫我幹了,您随意。”

應今稚随意抿了一口,眼眸微亮。清冽的花香,如春風吹過。

今日大飽口福,闕水珍躍躍欲試倒一碗酒:“很甜嗎?”

梁飛逸搶過一飲而盡,振振有詞:“你還小,不可貪杯。”

“你誰呀,憑什麽管我?”闕水珍親眼所見,青年對別的女子笑得不值錢的樣子。她氣惱道,“我就要喝。”

應今稚搶過了酒瓶,摁住少女的手:“多吃菜。”

闕水珍郁悶、委屈,頭也不回跑了:“哼,你們都欺負我。”

“哎!”梁飛逸想酒後壯膽,結果把人給氣跑了。青年躲過旁人上前的示好,一路追上闕水珍賠笑,“我錯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梁飛逸神色認真,桃花眼迷人:“我有幾句真心話,想同你說。”

應今稚望着兩人親密的背影,不用想梁飛逸是表達愛慕和坦誠真實身份了。

海邊,闕水珍先面紅耳赤的羞澀,又臉色煞白的震驚。她甩開梁飛逸的手,狠狠打了青年一拳:“你明明知道,坊川派與魔教勢不兩立!”

梁飛逸無怨無悔:“水珍,我是真心的。”

“別跟過來!”闕水珍排斥青年的觸碰,含淚跑走。

應今稚吹着海風,沒有繼續看六神無主的男主角,清冽的桃花釀進了她一個人肚子。從小被師門灌輸“魔教罪該萬死”信念的闕水珍,沒一劍戳死魔教少主的梁飛逸,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無論魔教還是坊川派,有好人也有壞人。闕水珍遲早會明白這個道理。

應今稚提着溫熱的食盒,找到背着劍坐在蒼天大樹上的舒光霁。闕水珍立在樹下,正哭哭啼啼纏着少年解惑:“他要騙我,為何不一直騙下去?”

舒光霁沉默無聲,任由少女宣洩。待太陽落山,一陣冷風吹清醒闕水珍:“霁哥,你罵罵我也行。梁飛逸一片真心,我怕回去一看到他心軟,對不起師父們的教誨。求求你,說句話行嗎?”

舒光霁跳下樹,平靜看着闕水珍:“你們身份懸殊,若在一起,黑白兩道都不會認可。”

一句話,少女再次落淚:“我明知答案,為何還是如此傷心?”

滿天星辰下,舒光霁黑眸隐忍,不知在勸誰:“他若真心待你,絕不舍得你為難。離經叛道,任人指摘的後果,你可承擔的起?”

闕水珍迷茫難過:“我該怎麽辦?”

“問你自己。”舒光霁沒有答案,或許連他也不知道正确的抉擇。

少女慘笑,喃喃自語:“寧願相忘于江湖。”

舒光霁一頓:“回去吧。”

兩人回到村長家,酒席已散,男人們醉的東倒西歪。

門前等候已久的梁飛逸神色關切,闕水珍擦肩而過,沒多給一個眼神。

舒光霁立在院子裏,克制看着女人映在窗上的影子。

“光霁,你回來了?”少年發呆太久,隔着紙窗應今稚出聲詢問。

舒光霁心一跳,沉聲道:“嗯。”

“等一下。”應今稚将熱好的飯菜,擺在院子的石桌上,“餓不餓?”

應今稚似乎不在意舒光霁別扭的疏離,少年頭回放她一人歸來。女人反而高興舒光霁不再不安,她自然關心:“吃吧,我去休息了。”

舒光霁眼睛一酸,羞愧難當:“姐姐…”

“嗯,怎麽了?”

少年沉默搖頭,動起筷子。姐姐特意留的飯,不能辜負她的心意。

應今稚周身淡淡酒香,眼神迷離盯住少年下唇一道小口子,忽然好奇問道:“你這個傷,這麽來的?”

舒光霁一愣,只聽女人語出驚人:“不會是我咬的吧?!”

“咳咳咳…”舒光霁被飯嗆到,咳嗽的俊臉通紅,磕磕絆絆否認,“不是的。”

“哦,塗藥好得快。”應今稚松了口氣,少年的表情實在可疑,好在她沒有飲血後的症狀。

曾有一刻,應今稚恍惚看到暴風雨過後,鋪天蓋地的海腥味中散發一縷特別的清香。

一塊船板随着海浪砸下來,少年背過身護住應今稚,吃痛不小心磕破下唇,溢出鮮豔血珠,散發誘人的香甜。

海面上下沉浮,應今稚昏昏沉沉,舌尖幹渴。她直勾勾盯着少年嫣紅的唇瓣,無聲一點點靠近。然後,意識滑入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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