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個朋友
第十四個朋友
睡夢中，似醒非醒間，雪似乎聽見了“咔嗒”一聲，齒輪對準嵌入的聲響。
她緊蹙着眉頭，夢見了自從裏希特那天到訪逆卷家後，斷斷續續發生的有關小森唯的事情。
有在房間中，小森唯與她傾訴的畫面。
恰是黃昏逢魔時，太陽已完全落下，徒留大片橙紅色的晚霞渲染着天空。
小森唯拉着雪神神秘秘的走到自己的房間，謹慎的關上了門。
二人坐在床邊，小森唯神情恍惚的向雪訴說着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她的情緒臨近崩潰，她說道：“為什麽教會會把我們這些女孩送過來做吸血鬼的祭品新娘，教會和吸血鬼不該是對立的，勢不兩立的存在嗎？我不明白。”
雪眨了眨眼并未說話，她想此時唯或許并不是想要她說些什麽，小森唯只是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洩口，而等她情緒穩定後再好好跟她說可能會更好。
大概雪想的是對的，小森唯并不想要雪回答她的問題，她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自從那天來到這後，我無時無刻不惶恐，如履薄冰。但給爸爸和教會的電話徹底讓我心如死灰。”
小森唯加重了握着雪的手，“你知道嗎？奏人帶我去了一間全是新娘蠟像的房子，那裏的每個新娘都是我的前身。”
這個事雪确實是第一次聽說，但是，這個是雙方組織達成的交易，有什麽問題嗎？作為商品的唯無法抵抗，也抵抗不了的啊。
像是沒有看見雪臉上的疑問一樣，“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但這不是最讓我難以接受的，雪，我最近感覺我好像不是我了……”
雪撫上小森唯的臉龐，雙眼緊緊注視着她的雙眼。
“發生什麽了？唯。”
“自從裏希特來訪之後，我患上了夢游症，我總是會到不該去的地方，然後在那醒來。上次是在逆卷家的地下水道中，被绫人帶回來的。而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麽過去的。”
Advertisement
小森唯的淚水打落在雪的手背，“不僅如此，我還總是會夢見與逆卷家的大家有關的夢。”
“有個漂亮的紫發女人，她訓斥着不想學習的绫人。”
“還有個優雅端莊的金發女人，她督促着修做個合格的繼承人。”
“我還看見了一座高塔之上站着一個神情寂寥的女人，底下似乎是年幼的昴擡着頭注視着她。”
“而我以為我在做夢時，我碰到了花園中的玫瑰，被刺刺傷了手指，醒來時那只手卻冒着血。這到底是怎麽了？”
這些事情僅僅是聽，雪也知道非同小可。
她拉過小森唯，抱在懷裏，讓她的頭埋在她的頸項邊，手拍扶着她的後背。
“哭吧，唯。”
雖然雪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是她知道，她不想這個女孩，她珍視的友人死去。
或許現在不清楚，但是等那天來臨時會有破解方法的。而她現在能做的僅僅只是，将不安，情緒崩潰的小森唯穩定好情緒而已。
“我會幫你的，相信我。”
畫面一轉，又來到了前兩天去找小森唯時發生的事情。
而這一次驗證了她的想法，哪怕不知道原因，但小森唯确實被人寄生了。
在逆卷绫人吸過小森唯的血後，他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你的心髒。”
逆卷绫人從小森唯的胸口靠近心髒的部位緩緩擡起頭，他看向逆卷禮人和逆卷奏人，“你們也發現了吧。”
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認可。
“哦呀，绫人你真是個不成器的孩子，現在才發現嗎？”
這是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語調。絕不是小森唯會說出的話。
她用着小森唯的身體做出了妩媚的動作，眼神不屑地瞧着逆卷三胞胎。
雪看了眼三個不說話的逆卷兄弟，然後轉頭死死盯着占據小森唯身體的那個意識。
“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這個不是唯吧？她是誰。”
“這個女人又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家。告訴她我是誰，绫人。”這個女人發號施令的說着，她甚至不屑多看雪一眼。
然而沒等逆卷绫人說話，她又嫌棄的說道：“這具身體真是太貧瘠了，裏希特怎麽回事，也不知道找具更好的身體給我。”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逆卷奏人，他意外的冷靜，語氣淡淡地說：“原來當初沒看見你的心髒是因為被裏希特帶走了啊。”
終于回過神來的逆卷绫人，惡狠狠地盯着“小森唯”，“這個女人是我們的媽媽，科迪莉亞。喂，該死的老太婆，快把身體還給平胸女。”
“不然，再殺你一次。”
“绫人你這個沒用的孩子還是這樣，一點長進也沒有。”說着，科迪莉亞伸出手招過逆卷奏人，“我的小金絲雀，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像是終于想起來了一樣，“哦，還有我的禮人，過來幫我捏捏肩。”她抱怨道，“真是的，這具身體就是沒有我的好。”
“容器而已，死就死了。你，我能殺死一次，那麽就會有第二次。”逆卷绫人說道。
“你真是連卡爾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哦，我的卡爾，他在哪裏。我一定要告訴他你們對我做過的事，好好懲罰你們三個不乖的孩子。”
“小森唯”的臉上露出癡迷的表情，沒一會，突然惡狠狠地警告着誰，“別做無謂的掙紮了，這具身體遲早是我的。”
“下次，我一定會懲罰你們這些不乖的孩子。”
像是宕機了一樣，小森唯昏睡了過去。
在那之後雪問道：“可以給我說說了嗎？”
“就像之前說的一樣，她是科迪莉亞，我們的媽媽。很早之前就覺得了，平胸女的血很香甜，很熟悉。”逆卷绫人頓了頓，“越靠近心髒部位越醇厚，貧胸女的心髒是屬于那個老太婆的。”
“我想，這就是我們會癡迷bitch醬血的原因呢。”
“泰迪，她為什麽會再出現呢，你說這次要怎麽殺了她比較好呢。”逆卷奏人癡癡的問着懷裏的泰迪，慢步走出房間。
一夜多夢，雪睡醒後精神猶感疲倦，近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了。她按了按太陽穴，推開門走了出去。
雪看見小森唯穿着條不符合她氣質的長裙，一改她往日的打扮，她的神情與她夢裏無異。
樓梯口嘈雜的像是菜市場一般，不同的是逆卷三胞胎像是想通了什麽，對“小森唯”的殺意幾近溢出，“小森唯”張狂又慌亂的呼喚着“裏希特”，尖酸刻薄的數落着每一個逆卷兄弟，她以惡毒的語言僞裝着自己，強撐着掩飾着真實的情緒。
雪想起那次小森唯找她談話的時候，小森唯仍舊不知道該怎麽做，但她最後神情堅毅且溫柔地說：“如果最後我不再是我，雪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看到雪點頭答應後，小森唯微微一笑，下定決心一樣。
“我從小是在教會長大的，哪怕她舍棄了我，但她始終養育了我。生前多受苦難，死後便能順遂，但自殺的人是無法上天堂的，所以雪，拜托你，将我殺了吧。”
說完小森唯将逆卷昴送她的那把匕首拿了出來，“昴君說，這把匕首捅進心髒哪怕是吸血鬼也會死，所以拜托你了雪。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但，拜托了，謝謝。”
雪晃神回來上前拉住“小森唯”的手，将其控制住，不讓她亂動。眼睛盯着對方，“唯，你還有意識，我知道你在掙紮搶奪回自己的身體。請你繼續加油，不要放棄。”
原本就與科迪莉亞鬥争了許久的小森唯的意識，在聽到“小森唯”不屑地說：“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這本來就是我的心髒。”
小森唯的意識越發狠了起來，她的努力是有意義的。
結果便是一瞬間站了上風的小森唯操控着身體跑回房間找出了那把匕首，遞給雪：“拜托你了，雪。”
說了這句話後，科迪莉亞的意識重新占領上風，在看到雪手中的匕首說道：“呵呵，殺了我這個孩子也會死哦，小姑娘。”
“小森唯”得意的，有恃無恐地推開雪，高傲地走出房間。
追着她跑出來的雪聽到小森唯大喊着，“雪，你答應過我的！”
雪見過無數的人殺人，但她從未殺過人，也不知道殺人會有什麽感覺。
當雪拿着匕首捅進了站在樓梯口的小森唯的胸口後，她想，原來殺人是這麽簡單啊，真夠無聊的。
雪不懂她胸口為什麽悶悶的，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是難過的情緒在她的心頭翻湧着。
被捅心髒後的科迪莉亞尖叫怒罵着逆卷三胞胎，可她終究沒罵多久便閉上了嘴。
殘留一口氣的小森唯斷斷續續地說：“我好想再看看……太陽啊……雪……我不想死……”
雪握上小森唯的手，而小森唯已經閉上了雙眼，溫度也在漸漸衰退。雪扭過頭看向逆卷憐司，“憐司，幫幫我。”
自從知道小森唯計劃後的雪不是沒有準備的，她早早地就與逆卷憐司談過了，對于這件事逆卷憐司雖然對挽救小森唯生命這件事并不感興趣，但他對藥劑的研究很有興趣。最後他同意了，當然是有條件的，條件便是之後雪必須在他有需要的時候付出自己的鮮血與皮肉組織。
一直在一旁看着這場鬧劇的逆卷憐司推了推眼鏡，走向自己的房間拿出了一管試劑，“原本應該加入有關科迪莉亞的東西，但現在沒有這個東西，相對的我加入了你的血。”
“這樣就可以了嗎？”雪問道。
“如果想萬無一失，那麽有科迪莉亞的東西會更好。但沒有的話，也可以一試。”
聽了這個對話的逆卷奏人默默走了出來，促使他站出來的原因是，他沒想到小森唯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傷害到他們。
是的，在争吵不休時，小森唯曾說出，類似“我不想傷害大家，哪怕他們是吸血鬼并不需要我這個弱小的人類的擔心，但現在這個情景不是我想要的。”
而當逆卷奏人看見小森唯将匕首遞給雪，讓雪幫忙殺她，她毫無抵抗時，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于是逆卷奏人此刻撕開了泰迪，拿出了一個玻璃瓶遞給逆卷修。
“這是她的骨灰，是那個時候我留下的。有了這個就可以了對吧。”
這時雪想起那個雨夜花圃中燃燒中的美豔的女人，時至今日，哪怕科迪莉亞做出了這些事，哪怕這個屋子的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厭惡着科迪莉亞，可說實話，雪并不讨厭她，更多的是無感。
最多，雪不想與她交朋友。
等到逆卷憐司再次返回後，雪把藥劑喂完後，等了片刻，小森唯終于再次睜開了眼睛。
她說道：“我渴了。”
說完，她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小森唯覺醒了，成為了第一個覺醒的祭品新娘。
雪這時才發現，原來今晚是圓月，它是那麽的明亮，将黑夜照亮。
“可以哦，歡迎回來，唯！”說罷，雪撩起長發露出好看的脖頸，雙臂摟過小森唯，方便她将獠牙刺進。
這是雪第一次被吸血鬼咬，也是小森唯第一次吸別人的血。
痛，很痛。
極怕疼痛的雪，忍受着小森唯的獠牙，她安撫着小森唯，“別怕，會沒事的。”
雪作為妖怪，她血是蘊含力量的。對于初次吸血的小森唯的誘惑很大，但好在小森唯理智回籠，把獠牙拔出來，她甚至舔了舔兩個被她咬出來的洞，讓其愈合。
此事落幕之後，逆卷兄弟的關系也突飛猛進，誰說不是經歷的羁絆越多關系越好呢。
小森唯自然也不會例外，哪怕這群傲嬌不願意直白的承認，可對待小森唯的态度大大的緩解了。
可雪也不知道是被小森唯吸走了太多血的緣故還是夏天終究會逝去，迎來秋天。
她最後還是沉睡了過去。
好在，這次她的朋友，她有好好的保住。
雪是帶着笑意睡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