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個朋友
第十九個朋友
自那天去過學校之後，雪就沒有再去了。她想要調整一下作息，最近總是覺得自己蔫巴巴的，快要枯萎了。
一定是因為沒有得到充足日照的緣故！
雪現在還記得剛剛在客廳裏宣誓的時候被逆卷绫人超大聲的嘲笑的聲音，哪怕當時她什麽感覺也沒有，只是覺得逆卷绫人的笑聲太大聲吵到她了，但現在想想。
嗚哇，一整個腦袋全部埋進蓬松的枕頭裏，只有紅紅的耳尖說明了一切。
其實雪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這樣，可是她就是這樣了。
算了，趕緊睡吧。
到底是植物，哪怕是修煉成精的妖怪也違抗不了生物法則。
一個是在陽光下生長的花朵，一個是在陰暗的角落裏成長的吸血鬼。
終究是有壁的，兩個物種不論怎麽說都不應該生長在同個地方，而現在這個壁是被人為打破的。
打破這個壁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拉着別人衣袖說什麽也要死纏爛打不放追着別人做朋友的花朵。
本應該是嬌貴的睡蓮，偏偏學着向日葵變成了倔強的花。
雪的作息也很快的調整了過來，大概是生物屬性使然吧，她開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明明大家都在一個房子裏，偏偏很難碰見，也只有在強制性的家人聚餐時間才能全員到齊了，又因為用餐禮儀，大家吃飯時也沒怎麽聊天，只是各吃各的沒人講話。
偶爾也會在周六周日的時候碰見晚睡的各位吸血鬼，大多時間也僅僅是打了個照面就分別了，沒有過多的交流。
要說與誰見的最多，那一定是小森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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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竟是人類，哪怕長時間的晝夜颠倒也還是不能完全習慣。
就像今天一樣，明明是清晨時分，太陽才剛剛升起的時間，花朵上晨露還未完全消失。
“早上好呀，唯。”
雪并沒有回過頭，她蹲在花朵面前用手指去觸摸她嬌嫩的花瓣，身後傳來的氣息早就暴露了來人的信息。
“早啊雪。”
小森唯壓下心中所想，與雪打着招呼。
“不睡覺嗎，會困的哦？”
“睡不着。”
雪回過頭看向小森唯困倦的面容。
“有心事嗎唯，不介意的話，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對我傾訴的哦。”
雪背着初升的太陽沖着小森唯笑了笑，好像是雪在發光一樣，被她笑容打動的小森唯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防備，雖然很疑惑對方說的“以前”是怎麽回事，但她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說，“告訴她，請求雪幫幫自己”。
小森唯抿了抿嘴唇，強壓下眼底的不安。
“嗯……但是可以幫我保密嗎？”
“當然啦，如果這是你的要求。”
小森唯學着雪的模樣，湊到她的身邊蹲下身來，回過頭深深地看了眼逆卷家的小洋樓，扭過頭像是怕被聽見一樣悄聲說道：“你會支持我的決定的是嗎？雪。”
雪看着小森唯緊張的模樣，用手握緊了小森唯微涼的手指，“別擔心，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
因為近距離的接觸，雪看見小森唯身上又重新布滿的齒痕，她二話不說便直接用妖力把那些痕跡治愈了。
雖然這無法讓小森唯失去的血液重新回來，但可以大大減輕她□□上的痛苦。
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的小森唯感動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雪伸出手抹去了她的淚水。
待雪把手放下時被小森唯一把抓在手心裏，她閉了閉眼。
“謝謝你雪。”
“不…”
小森唯的食指壓在雪的唇上，“聽我說雪，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自從來到逆卷家後，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到那天你的到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一直表現的好像認識我一樣。”
雪眨眨眼，什麽意思？唯她失意了嗎？
“但是你的到來給予了我莫大的安心，真的。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一定對我非常重要。”
聽到這雪被小森唯的直球攻擊的快要開心到飛起了，這是第一個親口對自己說，自己對對方是重要的存在诶。
小森唯看着毫不掩飾自己開心的雪，也笑了笑繼續說道：“雪，接下來的話一定不能讓逆卷家的人知道，所以你可以答應我嗎？為我保密可以嗎？”
雪拉下小森唯放在唇上的手指，握在手心，“可以哦，唯說的一切我都會答應的。”
“有人告訴我，他可以幫我。幫我逃離這棟房子，但是我很不安，因為對方也是吸血鬼……我害怕自己從一個深淵跳進了另一個深淵。”
“唯如果擔心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的。”
“可是，我會害怕你因此受到傷害。我也看得出來，逆卷家的大家其實對雪是很不錯的，哪怕有時候會對你惡語相加，但大家從未傷害過你。”
雪聽了之後很高興，“嘿嘿嘿，因為他們也是我的朋友哦！”
小森唯有些羨慕的看着雪，“其實我也有想過和大家做朋友，但是漸漸的我發現，大家對我只有血液的需求。我開始想，吸血鬼和人類是不是沒有做朋友的可能性。”
“就像人類和雞鴨羊豬一樣，人類是無法把他們當朋友的，因為他們是食物啊。”說到這小森唯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自己也無法把雞鴨當作朋友，更別說是吸血鬼了。”
“可我有時候也會想，這是因為雞鴨他們無法講話，所以我也無法跟它們做朋友有同理心。但我不一樣，我是人類啊，可以交流有自己思想的人啊，我除了種族與他們不一樣，其他都是一樣的啊。”
雪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被小森唯制止了。
“先聽我說吧雪，我想說很久了。後來我明白了，在他們無數次的獠牙紮進我的肌膚中明白了，人類哪怕再喜歡貓狗，也不會對貓狗有同理心。它們是寵物，是圈養在牢籠中被馴服的寵物，而現在的我，和貓狗沒有兩樣。人或許會很喜歡很寵愛自己的寵物，但不會對它有同理心。”
“雪，我不知道離開這裏會不會變得更好，但是……”小森唯抿了抿自己因為失學過多發白的嘴唇，“但是我想試試，總歸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小森唯希翼的目光注視着雪，期待着對方的回答。
其實雪對于小森唯說的話并沒有什麽觸動，她終究不是人類，也終究不是小森唯，她無法感同身受，更何況她是個還在學習七情六欲的妖怪。但雪依舊點頭了，因為對雪來說，告訴自己對她很重要的小森唯也已經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了。
她想，她想支持并陪伴着唯。
“那就和他離開吧，不過要帶上我哦。雖然我也幫不了什麽，但是，像剛剛那樣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哦。”
小森唯以為雪指的是陪伴和傾訴，下一秒看見雪指了指她的脖子，便明白她說的是治愈那些被咬下的痕跡和痛楚。
小森唯看着懵懂又單純的雪将其抱在懷裏，真好啊，還有雪的存在。小森唯其實明白雪并不能理解自己說的話的意思，但她真的壓抑很久了，而且她想相信雪。
如果可以的話，神明啊，請讓雪一直保持着天真善良純淨的心吧。
雪不明所以的回抱了小森唯，“哇，真好呀，又可以去新的地方冒險啦。吶吶，唯，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
小森唯摸了摸雪的腦袋，“明天清晨。”
像是想汲取力量與勇氣一樣，小森唯緊緊地握住了雪的手。
“那約定好了哦。”
“嗯，約定好了。”
在晨曦中，二人相識而笑。
很快第二天就來臨了，雪什麽也沒帶，包括逆卷奏人送給她的達迪。
早在相處中雪就發現了達迪不是一般的泰迪熊玩偶，它會把自己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地傳遞給逆卷奏人。雪其實不讨厭這種感覺，相反她樂在其中，因為她覺得這是她的朋友關心她的方式。
但這次确實不能帶上達迪，因為這會暴露小森唯的事情。
雪和小森唯在花園裏相聚，二人手牽着手。
雪緊張嗎？不緊張，相反她很興奮。那小森唯緊張嗎？當然緊張，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小森唯緊張到手不自覺地發抖。
雪也只是默默無言的給予小森唯力量，不一會有四個人影出現在了逆卷家。
其中一個深青灰發色，綁着非常多繃帶的男孩子，說話聲音慢悠悠地朝着小森唯屈身伸手邀請着：“イヴ，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イヴ？”雪歪着頭問道。
小森唯搖搖頭小聲在雪的耳邊解釋，“我也不知道，他們總是會夏娃夏娃的叫我。”
喔，應該是外號之類的吧？
雪亮着眼睛超無神皓和無神琉輝揮着手，“好久不見呀，皓和琉輝。”
“呀吼，好久不見呀笨蛋貓貓。”
“哼，我才不是笨蛋貓貓呢。”
“哈？這是誰？還要帶上她嗎？”雪這才把目光投向語氣不耐煩的暗金發色的，格外高大的少年。
“當然啦，我可是要保護唯的。”
“啧，就你這麽細胳膊細腿的能保護的了誰啊。”
雪并沒有被這話激的跳腳，她只是望着少年陷入了沉思。
“好了，悠真，這不是個好的吵架的地方。”接着又對着雪說道：“既然你要跟來，我也不會多說什麽，後果自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