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個朋友
第三十二個朋友
不知睡了多久，月浪卡拉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落日餘晖的碎金灑落在趴在床邊熟睡的雪的身上，整個人都散發出淡淡的光暈，像是仲夏夜柔美的不可方物。
月浪卡拉輕輕地将雪壓在身上的胳膊擡起擱置一旁，緩緩坐起身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書細細翻看。
雪是被沙沙地書頁翻動聲吵醒的，說是吵醒也不盡然，大約是睡飽了，才會被細小的聲音影響。
眯着眼睛撐了個懶腰，“嗚哇，肩膀痛，脖子也痛。”雪伸手揉揉脖子又捶捶肩。
月浪卡拉被雪的動靜影響的無法好好讀書，“你這樣的睡姿會有這樣的後果是一定的，下次不要這樣了。”
“你好了嘛？”雪看着月浪卡拉的眼睛問道。“要實話實說哦，不可以騙我。”
“暫時無事。”月浪卡拉合上書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
“要怎麽治呢？”雪見他像是不想回答的樣子，“不可以諱疾忌醫的，卡拉。”
月浪卡拉放在另一側雪看不見的地方的手緊握成拳，“這與你無關。”
“可是我想卡拉好好的。”雪拉過月浪卡拉的手，将其與自己面對面，她的眼睛流露出的關心與緊張使月浪卡拉很不自在，雪金色的眸子是那樣的柔和而溫暖，她就是用這樣的眼睛注視着月浪卡拉同樣是金色的眼眸，但與雪不同的是，月浪卡拉的眼睛從來都是那麽的充滿上位者氣息，是被他久盯便會毛骨悚然的豎瞳。
“我想你好好的。”
一時無言。
良久，月浪卡拉把雪的手撥開，眼神是那麽的鋒利，“真是膽大的發言。”
雪卻覺得此時的月浪卡拉被寂寥包圍了，她伸出手去抓住對方的胳膊，試圖将他拽回來。
月浪卡拉側頭看了眼雪抓他的手，旋即目光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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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月浪卡拉沒有将她推開。
雪看着他的側影，像是馬上就要消失的樣子，“卡拉。”
“藥石無醫。”
從未有哪一刻，雪覺得自己那麽沒用過，無力感布滿了她整個身心。
“這與你無關。”所以你不必擔心在意，也無須自責。月浪卡拉扭過頭看着雪安撫道。
才見過幾面，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也不見得有多愉快，你為什麽要表現的這麽難過？
“不是的，哪怕你到現在也沒認可我，但我已經認為你是我的朋友了，我自然想我的朋友好好的，我想幫我的朋友。”就像克裏斯塔一樣，我也想幫她。
“所以請不要拒絕我。”
雪誠懇地請求道。
“朋友，是什麽樣的存在？”月浪卡拉一直覺得“朋友”這個東西是作為王儲的他不需要的，但此時此刻看着雪悲傷的臉龐，他遲疑了。
“朋友是可以分享快樂，讓大家一起開心。是悲傷的時候的傾聽者，讓悲傷淡化緩解。是你需要幫助，我竭盡所能給予你幫助。”雪說着的時候不自覺帶上了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
“我是王，王不能有弱點。”
雪搖了搖頭，“朋友不是弱點，是你的刀鋒助力。雖然我很弱，但是我也想竭盡全力幫助你。”
“王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王也是個有情感，會悲傷，難過的存在。王自然可以擁有弱點。”
說着雪朝月浪卡拉展開雙臂，兩人相擁。
月浪卡拉垂下眼眸感受着雪的體溫，是那樣的溫暖有力，像是能給人帶來無窮的力量。這就是…朋友嗎？
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明媚富有生機，與她所處的環境截然相反，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傍晚與月浪卡拉的交談。
雖然她說了想要幫助對方，但他的病情她也确實束手無策，這使雪很喪氣的趴在窗沿上，像是曬被子一樣的把自己搭在上面。
“咚咚。”
“我可以進來嗎雪？”是月浪辛在門外敲門。
“請進。”
“剛剛在樓下就看見你奇奇怪怪的挂在窗邊，真的好好笑。”月浪辛打趣着，等了一會不見雪的回應，他哪怕再遲鈍也發現了雪的不對勁。
“在想什麽呢？”他坐在一旁看着雪問道。
雪紋絲不動，嗡嗡說道：“辛，如果你成為了這世上的唯一一個始祖，你會不會很孤獨？”
“不會的，尼桑可是要複興我們‘始祖'的榮耀的，所以我不會成為最後一個始祖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是那樣的堅信不移。
窗外蟬撕心裂肺地鳴叫着，屋內少女目光一瞬不瞬地瞧着那個由內至外無時無刻不散發着為自己擁有這樣一個哥哥而驕傲自豪。眸色一暗，雪扭過頭不再看他。
“辛說的對，可成為王很辛苦吧？”
月浪辛沉默了片刻，嘴唇翕動，“是啊，是很辛苦，可這種辛苦也是有的人夢寐以求想要擁有的。”
他的言語無一不流露出嫉妒而悲憤的情緒，一時間雪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對方，但好在沒一會月浪辛自嘲地笑了笑。
“尼桑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身為王儲的重任他擔的很好也從未讓人失望過。”說着月浪辛摸了摸戴着眼罩的眼睛。
“還痛嗎？眼睛。”看着他的動作雪問道。
月浪辛放在身側的手聞言緊握的手微微泛白，“早就不痛了，怎麽突然問這個。”他故作輕松地說。
“是怎麽傷到的呢？一定很痛吧。”雪心疼地注視着對方。
痛嗎？沒有那時的羞辱更痛吧。明明身為始祖的我，卻要給不如自己的下位者道歉還賠上了一只眼睛。
“早就不痛了。”比身體上的疼痛更痛的是心理上的痛苦。
雪看到月浪辛自嘲似的彎起唇角，“能和辛成為朋友真好啊，謝謝你照顧好自己讓我可以認識你。”
聞言，他詫異地看向雪，“我可是始祖啊，你在想什麽，我怎麽可能會做出有損我們始祖名譽的事情。”話語中不難聽出月浪辛對于自己是“始祖”這一身份的自豪和歸屬感。
“辛是在愛裏好好長大的孩子呢。”
月浪辛的眼睛裏傳遞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你剛剛說自己是“始祖”的神情哦，那種溢出的愛意是不論怎麽藏都藏不住的哦，況且，你也沒想過要藏呢。”
“你說的沒錯，我的父親非常疼愛我，不論我想做什麽他都會支持我誇獎我。”少年閉上眼睛嘴角挂上了溫暖的笑意，片刻之間，他變與之前的溫度相差十萬八千裏，雪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麽，但她确信月浪辛的父親是個對他很好的父親。
“我一定會将那個不敬“始祖”，蔑視“始祖”的渣滓殺了！”
明明沒有說出名字，可雪就是知道他說的是誰，漫天的恨意充斥在少年的胸膛。
“嗯！辛一定可以的！”
月浪辛看着雪亮瑩瑩的眸子寫滿了對他的信任與支持，其實他一直不被父親認可……哪怕他的父親很愛他。這是第一次有一個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認可着他。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要說有多麽重要，那也不見得，當然，這只是月浪辛自認為的。
“謝謝。”
破天荒，月浪辛終于重拾了他身為王子的自信和勇敢，就像他去殺戮蛇族那次一樣，他主動的，發自內心期許地擁抱了面前的純淨的少女。
雪不明所以地偏過頭看着對方，而月浪辛好像看出來了她的困惑。
“偷着樂吧，這可是來着“始祖”的道謝。”
“辛，聽說過你們始祖得了都會死掉的病嗎？”少女逆着光面朝室內，陰影落在她的臉上晦澀不明。
雪的話就這樣掉在了地上，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月浪辛，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和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月浪辛似是漫不經心地問：“我們可是始祖啊，怎麽會害怕疾病，為什麽這麽問？”
是尼桑出了什麽問題嗎？
不，不會的，他可是…月浪卡拉啊。
有那麽一瞬間，月浪辛露出了慌亂的神情。
雪低着頭看地上的影子，哪怕雪現在和月浪辛面對面交流，距離似乎也不遠，但影子卻隔得很遠。
她不敢與月浪辛對視，固執地低頭看着兩人的影子，“對不起，我不能說。”
想起月浪卡拉坦然接受現狀的神情，雪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心裏有點難受。
雪真的不是一個會隐藏情緒的人，哪怕她此時低着頭，月浪辛都能感受到她此時此刻低落的情緒。縱然雪沒有直面回答，但答案他還是得到了。
月浪辛自己也無法說明他現在的心情，他甚至沒有言明要去哪裏便立即消失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