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個朋友
第三十三個朋友
終末病。
令始祖從鼎盛輝煌的時代終結的劊子手。
在這個疾病未出現的時候，始祖人口沒有像如今這樣只剩月浪辛和月浪卡拉兩人，像是秋末不願從枝桠離開的樹葉，孤獨固執地不願凋零。
月浪辛覺得父親陪他在花園漫步的場景歷歷在目，哪怕那時候，他其實對月浪卡拉的感情很複雜，哪怕那時候父親更喜歡他一點。
從稍稍知事起，對尼桑的崇拜就在不斷積累，從大臣口中，從侍女背地裏的議論中，和那層出不窮的捷報中，不知不覺間便達到了一個高度。
但同時也嫉妒着他。
曾向父親提出想要去參戰，想要為父親排憂解難，想要和尼桑一樣成為父親優秀的兒子。可一次次地左顧而言他，避而不談，到最後甚至是直接的回絕。
明明自己也是父親的兒子，為什麽他被允許去做，而自己不行，就因為他是長子嗎？
直到那次的莽撞行為釀下了大禍，被蛇族族長找上門，被月浪卡拉剜下那只眼睛做賠禮。
那一刻。
始祖的驕傲、自尊都被踩在腳下，任人踐踏。屈辱不斷翻湧，随之而來的便是難以置信，身為他親弟弟為什麽他要幫一個卑賤的蛇族、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是他不能理解的。
但随着漸漸長大，明白事理後也就理解了。并且在越來越能清楚的感受到與月浪卡拉之間的差距，被他的實力所征服，同時也把自己對始祖繼承人的要求扣在他的身上，當然他也從未讓月浪辛失望過。
月浪辛坐在破敗不堪的教堂的屋頂上，望着夜空漸圓的月亮，抓了抓頭發，接着一把拽下眼罩狠狠地摔下。
腦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時他躲在角落裏默默看到的，令他想忘，但不敢忘，也無法忘卻的事情。
月浪卡拉拿着匕首捅入到父親心髒中，血液卻一滴都沒有濺出，月浪辛看着父親嘴唇翕動，似乎在說什麽，月浪卡拉低垂着頭看着倒在地上的父親，因為陰影籠罩着他的面龐，所以月浪辛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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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浪辛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跑了過來，他對着倒在地上的父親失聲痛哭，不斷地喊着父親。
月浪辛一直都知道哥哥與父親之間的不和，他不懂哥哥為什麽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在這本就人心惶惶，動蕩不安的戰亂時期。
但事情已經發生，原本把自己對始祖繼承人的期望施加在月浪卡拉身上的月浪辛，沒有戳穿這件事的事實，只是将它深深埋葬在心中。成為了一道不可觸摸好似痊愈但依舊血淋淋的傷疤。
月光灑落在月浪辛晦澀不明的臉上，他單腿屈膝同側的手臂搭在膝上，樹影婆娑的地面映襯在他的眼眸中。
他就保持這這樣的姿勢坐了半晌。
待雪從沉陷在自己的腦海脫離之後，她甚至不知道月浪辛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雪微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她跺了跺略麻的腳便推門走了。
等雪再次看見月浪辛已經是第二天了，她不知道他跑哪去了，但，月浪辛沒有表現出昨日那般的情緒。他一如既往地打招呼，說笑。只是，雪從那日之後便很少在月浪卡拉的身後見到月浪辛了。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這樣的情形一直維持到卡爾·海因茨邀約日的前兩天。
一聲瓷瓶摔落在地的清脆聲打碎了整個房子的平靜。
小森唯看着面前的逆卷绫人一時的失神，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怎麽了绫人？”
逆卷绫人把小森唯的握在手中搖了搖頭，随即嘴角上揚，“平胸女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嗎？”
逆卷绫人并未把這聲響放在心上，他也不想将此告訴小森唯，這可是他的唯，他不允許有人奪走她的注意力。
而另一個房間的雪在聽到後，立馬朝着聲源方向走去。
“你已經不配做王了，我的王是最強大無所不能的存在。”月浪辛肩膀緊繃，全身戒備的模樣是以往對着其他人，這是雪第一次見到他以這幅模樣對待他最敬愛的哥哥。
“所以你退位吧！卡爾·海因茨的晚宴，卡爾·海因茨的人頭将由我親手摘取。你已經無法戰勝他了。”月浪辛咬緊牙關的怒喊着。
月浪卡拉站在情緒不穩定的月浪辛的身前，雪看不清他眼裏是否有洶湧的波濤，她只聽到月浪卡拉如往昔一樣的，用着沉穩聽不出情緒的低沉嗓音說：“這樣的你，是打不敗我的。”
“我會用結果證明的！”說着月浪辛執劍朝着月浪卡拉逼去。
不知何時出現在月浪卡拉手中的短刃與月浪辛的長劍相碰，擦出火花。
月浪辛的奮力一擊竟使月浪卡拉左腳後退半步，他傾力朝着月浪卡拉壓去，月浪卡拉金色的眼瞳緊盯着月浪辛，像是想看透他，又像是想把他好好記住。
凝滞半晌，月浪卡拉終于動了。只見他左手成掌抵在握着短刃的右手手腕處運力，接着停滞不前的月浪辛便快速超後退去。
月浪辛勾起一抹歡愉的笑，腳尖使力再次朝着月浪卡拉突進，他的攻擊方法與月浪卡拉如出一轍，二人打得有來有回。
雪站在一旁瞧了好一會才看出來，這是一場月浪卡拉教學月浪辛的打鬥。顯然打鬥中的月浪辛也發現了，他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你是在瞧不起我嗎！”手下越發狠了起來。
而這時，月浪卡拉的病症竟發作了，使得他原本可以躲過的一擊，只能吃下。
被情緒左右的月浪辛自然發現了自己哥哥的異樣，可他卻無法停下，劍筆直通入月浪卡拉的左胸，貫穿進去。
他立馬松了手，“是你輸了，所以現在我是王。他的人頭和始祖的榮耀都将由我親自摘取。”
語畢，月浪辛直視月浪卡拉的眼睛，不偏不倚，異常堅定。
被病症折磨的月浪卡拉再也無法直立，他拒絕了月浪辛的靠近，“現在的你是無法做到的，你走吧。”他異常冷靜地口吻讓月浪辛格外不爽。
“雪，把辛拉走。”
“啊？嗯，好。”突然被叫到的雪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還是照做了。
把月浪辛拉走之後，她趕忙回到了月浪卡拉在的地方，只見他已經把劍從胸膛整個拔出，血濺的四處都是。
雪趕忙發動能力，努力治愈着月浪卡拉，過了好一會傷口愈合不見後，她扶起月浪卡拉到床上躺好。
“你好好休息吧，至于你的病，一定會有辦法的。”
月浪卡拉沒有看雪，他緊閉雙眼，不知是太過痛苦已經無法聽見其他聲音還是不想搭理雪，他并未作答。
“我先走了。”說完，嗑噠一聲房間回歸寂靜。
這場打鬥來的突然，走的也匆匆。
至此所有的一切好像又恢複了以往的生活，然而，卡爾·海茵茲的晚宴也來臨了。
這晚雪随着月浪辛、逆卷绫人和小森唯來到了魔界獨屬于卡爾·海茵茲的王宮。
金碧輝煌，無數男女在諾大的廳堂之中攀談，氣氛與人間的大型社交場所并無二處。
穿過此處，來到了另一個空間，這裏奇幻無比。在雪的追下，這竟是連逆卷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要知道這裏可是他家啊。
不知走了多久，衆人來到了一個純白的房間，房間中擺着一個棋盤，卡爾·海茵茲獨自一人站立在那。
他甚至是沒有回過頭，“你們終于來了。”
“卡爾我要你償還我們始祖的榮耀，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小人。”
說罷，月浪辛直指卡爾打去。
對方甚至是頭也沒回，輕輕擺動了一下手，月浪辛便猛地超牆面撞去，滑落倒地。
“绫人你便是夏娃選中的亞當嗎，來吧，快讓我回歸死亡。”
說完卡爾轉過身來，朝着逆卷绫人扔去一柄武器，敞開雙臂，閉上雙眼。
武器打落在逆卷绫人的腳邊，他好一會都沒有動作，緊皺眉頭，望着武器出神。
空間裏沒有任何人說話，包括雪。
他睜開眼睛，“不動手嗎？那你們就都死在這裏吧。”
像是終于注意到雪的存在一樣，“你…”
雪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我怎麽了？”
卡爾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這次看來是這樣可以回歸寂靜了，他不願意，你來。”他擺動手，另一柄匕首懸浮在雪的面前。
“來吧，造物主。”卡爾沉聲說道。
雪沒有接那柄匕首，就讓它一直懸浮在那，“造物主？什麽意思？”
“哦？你不知道嗎？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逆卷绫人終于從沉思中醒來，他撿起武器，眼神逐漸堅定。
“這不重要，來吧，女孩，快來殺了我。”卡爾沖着雪誘惑着，像是發現了逆卷绫人的表情，“終于決定了嗎，你也可以，绫人，殺了我你就可以獲得我的所有魔力成為新的魔王。”
“我不想做什麽魔王，我只想和唯在一起生活，你也要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
逆卷绫人朝着卡爾沖去，明明卡爾沒有反擊，甚至是大展雙臂的迎接之資，逆卷绫人卻無法靠近，甚至撞的頭破血流，但他沒有放棄。
終于在他的努力之下，武器捅入卡爾的心髒，卡爾也順勢把魔力盡數傳給逆卷绫人，至此終于結束了。
“這個人造的世界太過無趣，我終于得償所願了，無數次的實驗失敗，我沒有放棄，好在我成功了。苦苦掙紮吧，哈哈哈哈哈。”
卡爾·海茵茲的話沒有被任何人記住，都将其當作空氣消散了。
逆卷绫人低頭看了眼手，這就結束了嗎？
這不真實的感覺被小森唯的擁抱打破，“我們快走吧，起火了。”
雪背起昏迷的月浪辛跟小森唯他們一塊逃出這座卡爾名為“伊甸園”的地方。
達到安全地方放下月浪辛之後，雪眼中的世界以一種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的速度變成了無數碎片，碎片打落後是純白的世界，宛如她醒來時的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