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一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是光明神睜開眼睛，從永恒沉眠中蘇醒的日子；星期二是光明神将籠罩世界的黑暗驅逐出去并帶去光明的日子；星期三光明神使水成河彙入大海，使土或成山或成平原；星期四光明神神力落入土地成為植物，擁有生機與力量；星期五光明神的神力與河海土地融合，動物孕育而生；星期六，光明神創造出了人類，祂分出祂的力量給予教皇，告訴教皇庇佑信仰祂的子民；星期七，神休息了，但是祂依舊會蘇醒聆聽子民的聲音。
今天是一月的星期六，也是光明神子神女加冠的日子。這一日，教皇會親自為他們加冠，國王、大臣以及貴族老爺們會觀禮。
這将會是整個梵蒂國十年中最盛大的日子。
“今日，大人您将是整個帝國，乃至整個大陸的焦點。”沈樂成的侍女茜茜由衷贊美。
沈樂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兩側的頭發被編在腦後勾勒出一道弧度方便一會兒教皇為他戴上神子的銀色發冠，他腦海是這兩天所發生的事情。
荷西與荷莎的事情以交予神殿處置而告終，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這很奇怪。然後就是普蘭告知他的，家族記載，歷史上有半數的神子都折在了前往各國傳教的路上，尤其是那些與光明神力契合度高的神子，耶茨似乎也有這個想法。
梵蒂這個國家國土面積不大，但因為神殿坐落在此處便顯出他的與衆不同來，信奉光明神的國家千千萬，可光明神至高的神殿只有這一座。所以每一任神子神女以及教皇在成為神子、神女、教皇後都會在三到五年內啓程前往各個國家傳播光明神的信仰。
沈樂成聽說過傳道之路很艱辛，甚至有生命危險，米萊神官說，那是光明神對祂最忠誠信徒的考驗。但具體的情況不如莫裏斯家族中記載的清楚。
“塞拉爾。”
沈樂成從鏡子中看見來人是米萊神官，他轉頭疑惑問道：“米萊神官找我有什麽事？”
“你有沒有看見阿加妮娅。”米萊神官問道。
“阿加妮娅？”沈樂成搖頭，“自從前天從神殿出來後我便沒有看見阿加妮娅了。請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米萊神官認可沈樂成的說法，他解釋：“在剛剛阿加妮娅從馬車上跳下來跑回了神殿，不見了蹤影。”
沈樂成更加疑惑了：“阿加妮娅期待這一天很久了，不會這般大膽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米萊神官沒有說話，準備離開，沈樂成再次問道：“那今日的加冠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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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米萊神官的神色不虞，語氣冷淡。
“好的。願光明神庇佑。”
阿加妮娅，跳下馬車，不見蹤影。沈樂成将前幾天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串聯起來，對門外的韋爾斯與凱佩爾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出發吧。”
梵蒂最大廣場聖娜歌廣場已經是人山人海，皇家騎士在內圈保證國王與貴族們的安全，外圈由巡警與士兵們一起保證中産階級與平民們的安全，至于貧民則只能在廣場外圈聽聽廣場正中央的熱鬧。
沈樂成在路上碰見了溫澤和斯坦貝克的馬車，三人一前一後到達廣場外。
梅西亞·斯坦貝克看向沈樂成：“塞拉爾，阿加妮娅的事情是真的？”
沈樂成點頭：“米萊神官向我詢問了阿加妮娅的蹤跡。”這些事情對背靠斯坦貝克的梅西亞來說要查出來只是時間的問題，沈樂成也就沒有隐瞞。
“阿加裏圖，你知道嗎？”溫澤突然問道。
“倒是突然忘了大米歇爾在這裏。”梅西亞也看向阿加裏圖。
阿加裏圖低頭尊敬回道：“昨天從米歇爾莊園後屬下未曾接觸過其他人。在家中，也只有米歇爾夫人與阿加妮娅神女有過交談。”
溫澤點頭，确認阿加裏圖前半句是真實可靠的。
沈樂成：“我們現在如何猜測都沒有用，神殿自有裁定。願光明神保佑。”
沈樂成的位置位于教皇的下首，與國王的繼承人相對而坐，是個十分尊貴的位置。沈樂成坐下後四面八方的視線都投過來，讓他的皮膚有種針紮一般的疼痛感，這是個很紮屁股的位置，但是他坐上去了就不會離開。
沈樂成擡頭，露出笑意滿滿的微笑。
他最喜歡其他人嫉妒他、恨他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特別是耶茨。
沈樂成姿勢不變眼眸不斷轉動掃視在場衆人，除了國王與教皇未至，其他人已經全部到場，遠處烏壓壓的人頭，偏于一側的綁着異端的刑臺，那些異端都被黑布蒙住了腦袋，不知死活。
砰——
熟悉的排斥感覺，又轉瞬消失。沈樂成不着痕跡地觀察烏壓壓的人群，試圖找到排斥感覺的來源。
你現在代表了黑暗嗎？
沈樂成找不到那股力量了。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捏住左手中指轉圈，示意身後的凱佩爾過來。
凱佩爾俯身低頭，仔細聆聽沈樂成的命令。
“告訴神官，我感覺到了黑暗異端的出現，極為強大的黑暗的力量。”沈樂成小聲說着令凱佩爾震驚無比的話，“聽明白了嗎？”
凱佩爾咽下一口口水低聲回應，轉身去往神官們所在的位置。
令人詫異的是，明明快到加冠儀式了到場的神官卻異常少，就連神官之首的米萊神官也未曾到場。
凱佩爾平複心緒後将塞拉爾告訴他的話轉說給負責現場的瑪希神官。
瑪希神官眼皮一跳，他看向塞拉爾，沈樂成察覺到瑪希神官的視線也看過去，對他點頭。
此時神殿騎士也到了，氣喘籲籲地來到瑪希神官身邊，小聲說道：“阿加妮娅·米歇爾從白牆塔上跳下來了。”
白牆塔有十五米高，下方全部是帶刺的薔薇和荊棘，從白牆塔上跳下來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瑪希神官已經坐不住了，他匆匆對凱佩爾道：“你先回去吧。”
凱佩爾會意，回到了沈樂成身邊，将阿加妮娅的事情告知沈樂成。
沈樂成眼皮跳動，雖然知道白和澤立場與他相對，很可能在加冠儀式上給他來點驚喜，但是這驚喜，哦不，是驚吓也太大了吧。
沈樂成再聯想到之前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白和澤這貨莫不是還想背刺他……
該說幸好認親了嗎？
人群中擁有二分之一黑暗神力的白和澤混在人群中，視線與其他人一樣落在臺上最耀眼的金發青年身上，塞拉爾·莫裏斯，這一任的神子，被神殿稱為歷任神子中最得光明神喜愛的神子。
他極佳的視力讓他看清塞拉爾手上的細微的動作，右手扭着左手中指轉動，這個動作讓他明白塞拉爾的真實身份。
白和澤輕笑：
他心裏肯定在罵我。
教皇如期而至，但是神女也來了，是一位沈樂成以及神學院其他學生都未曾見過的女士。
沈樂成感知到神秘神女身上屬于光明的神力十分濃郁，他僅是站在身邊便能感知到自己身體中的光明神力在增加。
不像是人，反而像個能力體。
“塞拉爾，阿加妮，我的孩子。”教皇站起身，他一手握住沈樂成一手握住阿加妮。
阿加妮，與阿加妮娅，名字讀起來似乎一模一樣，臺下烏泱泱的人并沒有發現這點變化。
沈樂成聽出了名字的變化，也發現了教皇的手一直與突然出現的阿加妮連接在一起，即便沒有直接接觸，也通過了其他光明聖器接觸。
就仿佛阿加妮是教皇凝聚出來的。沈樂成心有所感，卻不敢繼續想下去。
國王的致辭，教皇簡化版的致辭後，便是加冠的重頭戲。
教皇将瑪希神官呈上來的神子星芒銀冠戴在沈樂成頭頂，又将麥穗模樣的銀冠戴于阿加妮的頭頂，接着他輕聲說：“完成你們成為神子、神女後的第一次審判吧。”
高臺另一側，被綁縛的四位異端頭頂的黑色紗布被拉開。
砰——
沈樂成熟悉的排斥感再次噴薄而出，讓他短暫失神。
“塞拉爾？”
沈樂成半跪在教皇前接下任務。內心瘋狂詛咒，白和澤，如果你現在給我弄出些幺蛾子，必斬斷你的狗頭！
沈樂成重新站起身，施展光明神的淨化神術，完成淨化第一人。在異端頭頂冒出黑色的濃煙并發出尖銳不似人類的聲音時，人群爆發出歡呼聲。
淨化第二個異端時，陡升變故，異端掙脫開了綁縛他的繩索，快速奪走身邊士兵的長劍，刺入士兵的身體中。
沈樂成手中神術依舊，但這次的範圍卻更大一些。
“光明神輝普照大地，光明神輝庇佑世人，光明神輝驅逐黑暗，光明神輝審判異端。”沈樂成莊嚴舉起手來，神聖的光落在異端的身邊。
第三、四個異端也掙脫了綁縛的繩索，躲避來自沈樂成的光明神術·審判。
白和澤收起手中漆黑的刀刃，混入人群中朝神殿的方向快速移動。
他心裏現在肯定不僅在罵我，還想咬我。
同時阿加妮做出獻祭的姿勢：“我願獻祭我的一切讓光明神輝照耀每一個人。”瞬間她化作一道光幕将整個聖娜歌廣場囊括進去。
白和澤鑽入下水道內。
不止地上有黑暗，地下還有更多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