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彼得,彼得小子。別費力氣了。咳咳,沒有人會來的。回去吧,待在溫暖的房間中,省的你也病上了。”
“湯姆叔,會有人來的,只是雪太大了,他們才沒有及時過來的。我身體健康,我在村子口守着,而且我眼睛好,只要有人來我就去通知大家。”
“诶,記得多穿一些。這雪還要下幾日,別勉強自己,凍病了,就不好了。”
“湯姆叔,我知道的。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
濟村中患病的人越來越多,只要有一家患上了咳嗽發熱的病,家中的所有人都會跟着患上,七天左右患病的人便會在床上渾身發熱于迷糊中離開人世。
村中長者陷入無盡絕望中,他們猜到在村中肆虐的是傳染病!
村長連夜選了未患病的年輕人,希冀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離開濟村,這個馬上就要變成死村的地方。
哪想到,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們在收拾行李時都出現了咳嗽、發熱、難受的感覺。
村長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加上本來患病,直接不省人事,等到了夜裏,滴水成冰的時候,村長那口氣沒接上,再也沒睜開雙眼。
年輕的人也患病,再加上村長去世,所有人仿佛沒頭的蒼蠅,被無盡的絕望籠罩。
“不要怕,我們能戰勝病痛與死亡的,求救的信早已經寄出去,只是雪太大了,等雪停了,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村中唯一未患病的彼得·皮爾遜站出來。
“彼得小子,你沒有得病,你直接出村吧,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得了傳染病的人……都會……”活埋兩個字太過痛苦與沉重,那人說着說着顫抖到說不出任何話來。
“不,我相信會有人來的。你們看我,我同你們生活在一起這麽久,可是我卻沒有得病,所以,這不是傳染病!”
彼得·皮爾遜的話,讓他們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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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後來的幾日,沒有人來拯救他們,他們不斷的送走身邊的人,村子後開辟出現的新墓園已經住滿了“人”,甚至還未來得及挖好墳墓,人就已經去世了。
這是一個死村正在形成的過程。
夜晚的時候,彼得終于從忙碌中脫身,他能聽到村中咳嗽與嗚咽的哭聲。他會開始懷疑,希望真的在嗎?他每日的堅持,真的能等到別人來拯救嗎?
他很想拯救他的村民,他的好朋友,他的長輩們,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救他們。
等到太陽從地平面上升起,彼得就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了,在所有村民中,他必須懷抱希望。
因為,他的希望就是全村的希望。
他想盡自己的所有力量去拯救他的好友、長輩們,而不是等待被拯救。
絕望之中必有希望,黑暗之中光明永存。
——出自《光明教義》
卡特醫生在剛踏入村子時,沒有感受到他人的絕望,但是自己已經絕望了。
他還沒開口就被村中的“野蠻人”綁起來,他努力解釋自己是光明神子派來拯救他們的,這樣也只是讓那群“野蠻人”扒他衣服時猶豫了片刻。
“不會的,傳染病的人都是被光明神遺棄的人,光明神不會派來使者拯救我們的。”
這句仿佛是自言自語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猶豫的雙手不再猶豫。
“沒錯,我們已經被光明神遺棄,光明神不會來拯救我們了。”
“不是的,光明永存,光明神永存,祂存在于你們每個人的心中,因為你們之中有人心懷光明與希望,所以光明神告知光明神子,光明神子派我來此拯救你們。”卡特醫生大聲為自己辯解。
“別動手,我們帶他去彼得那兒。”人群中有人叫了一聲,“如果他是個騙子,他一定死定了。”
卡特醫生眼中的“野蠻人”還是回歸正常,他們眼神依舊惡意滿滿,可是卻沒有對卡特醫生動手。
卡特醫生松了口氣,最艱難的一關算是度過去了,等一下他只需要證明他是真的醫生就行了。
不過……卡特醫生看着圍着自己的人,要活着離開這裏卻是個巨大的難題。
“彼得,彼得,外面來了個全身都罩在布裏的奇怪人,他說他是光明神子派來的。”一個臉頰潮紅,說話時時不時咳嗽的小夥子跑進屋裏。
彼得正合上鄰居大叔蓋在臉上的白布,在聽到來人的消息後,他的手抖了一下,沒有他想象中的激動,更多是不知所措。
真的來了?
會是希望嗎?
疑惑與質疑逐漸占據了他的腦海。
“人呢?”彼得的反應比想象中的要冷靜很多。
“叔們将他綁進來了。”
彼得看向小夥伴開心的笑容,也露出笑容:“如果真的是光明神子派來的,我們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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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吃完早餐,沈樂成将一直放在木盒中的萊德之杖取出,小心擦拭刀身。
萊德之杖是無法帶在身邊了,等到了下一個城市,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替代品。
只是萊德之杖這般精美又順手的劍,沈樂成有些舍不得。
到時候看能不能找白和澤讨點好東西。
雪地中,馬車行駛的很慢,但是比之石板、泥地卻是平整舒坦不少。
沈樂成一邊想東想西一邊擦拭劍身觀察四周的變化。
對平常人而言,他們無法聽見雪中細微的聲音,但是對沈樂成這樣有光明神力加持的人而言,雪中,聲音是最為明顯的東西了,只要在雪中有動靜,就會有聲音。
埋伏的敵人動了,就會有聲音,防備自然就有了,便不會成為毫無防備的偷襲。
“來吧,來吧。”沈樂成低聲喃喃,“正好我也很久沒疏通筋骨了。”
輕微的沙沙聲傳入沈樂成的耳中。
[來了。]
沈樂成安坐在馬車中沒有一絲驚慌。
韋爾斯因為有沈樂成的提醒,當敵人出現時,他反應極快,立刻示意,敵襲。
“神子,有敵人。”韋爾斯轉頭對沈樂成道。
“按照我之前說的做。”
“與他們離開後,神子會受到更多的危險。”韋爾斯保護沈樂成的本能想要拒絕,可是身體接受命令的本能卻讓他駕駛神子的車駕朝偏離馳道的方向走。
沈樂成撩開簾子對兩位神官的馬車道:“我們分開走,在下一個城市彙合。”
海赫神官與夏彌斐神官皆是一驚,他們沒想到塞拉爾神子會有如此舉動,可是想要阻止卻又來不及了。
[其實,塞拉爾就此死掉,也很好。]海赫神官想到。
在沈樂成的馬車單獨離開後,那些偷襲的人也大多朝沈樂成馬車駛離的方向追去,留下三三兩兩的刺客對面海赫與夏彌斐兩位神官,且戰且退。
馬車飛馳,沈樂成坐得依舊安穩,手中的劍發出嗡鳴聲,如同一個熱血的人正興奮地想要與人一戰高下。
“一個,兩人,三個……”沈樂成半閉眼,仔細聆聽馬車外,刺客踏在雪地上的細微聲音,數着跟來的人數。
“十個。”沈樂成似笑非笑睜眼,“也不知道是哪個土豪勢力,可真舍得下本錢。”
刺客與騎士不同,培養一刺客需要花費的錢財與精力可以抵過培養三個騎士,而具有刺客天賦,适合做刺客的人又比騎士稀少。
“科恩,去試一試那些刺客的本事。”沈樂成對坐在韋爾斯身邊的科恩道。
科恩取出腰間的刀,起身跳起直接飛到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腳印,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飄入那些的刺客群中。
沈樂成撩開馬車簾子将所有刺客的身影納入眼底。
身法規範,攻擊有章法,是經過特殊培訓的,所以不是從刺客聯盟組織裏出來的,極大可能是被大勢力從小培養的。
擁有這樣實力的貴族梵蒂只有四個,塞瓦有三個,北漠有一個,但是沒有經歷培養這麽多刺客,剛果瓦有六個,铎維有四個。不過,這是将王國皇室與神殿踢除的情況。
不過身上沒有佩戴任何與光明有關的加持。
科恩有他賜予的光明攻擊BUFF加持,能夠勉強周旋,倘若那些刺客也有的話,他絕對撐不下來。
但這也從側面證實了身份。
“韋爾斯,你去停車。”沈樂成将刺客的來路摸清楚後他也有了把握。
沈樂成手握萊德之劍頂開了馬車的車廂,從疾行的馬車上跳下。
刺客瞬間分出六人對上沈樂成。
體術這種東西,遇強則強。
沈樂成挽出了漂亮的劍花,戰意盎然。
[您的體質很好,以後一定可以成為一代劍術大師的。]
[劍術大師嗎?那不是騎士血統中才會出現的嗎?]
[騎士血統只是代表,他們有可能繼承祖輩騎士的體質,您的體質十分合适體術。再加上您在劍術上的天賦,我非常榮幸能成為小少爺的體術與劍術老師。]
不過原身在父母離世,成為光明神殿的學生後,原身的體術與劍術老師也離開了莫裏斯家族。
沈樂成在找到那位老師時,那位老師生活潦倒,不修邊幅,看見沈樂成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十分吃驚。
[你應該去神殿的,你是屬于光明神殿的神職人員。]
[可是老師,我想學習體術與劍術,而梵蒂內,您的劍術最強。]
[你有光明神寵愛,有騎士守護,不需要體術與劍術。]
[但是我需要殺人的術。]
[不知道老師是不是認為我殘暴?]
[您很坦誠,不過體術與劍術都是保護的術。]
[敵人死了才是最徹底的保護,如果我的劍無法将敵人斬殺,我又有什麽力量去保護?]
[老師,我認為,保護與殺人,只看使用它們的人心中是否存在善。]
沈樂成在空中回旋翻身,躲過攻擊,萊德之杖的劍身從刺客的彎刀上滑過,回轉,尖銳的劍尖滑過另一旁的刺客。
沈樂成反牛頓的向後跳,倒地時手撐地翻身,長腿掃過攻擊來的刺客。
彈跳起身,跳到一名刺客的肩上,雙腳夾緊,翻身扭動,咔嚓一聲,是骨頭脫離關節的聲音。
沈樂成與科恩彙合,雙方背對背,打起來更加沒有顧忌了。
這不是科恩第一次看見塞拉爾神子的戰鬥,幹淨利落,每一次見都讓他驚豔,受益匪淺。
韋爾斯匆忙趕過來時,十個刺客已經全部倒地,無法逃出的刺客也迅速服毒自盡。
“神子。”韋爾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一直知道神子有進行體術與劍術的訓練,可是他從來沒想過神子的體術與劍術可以如此強大。
“您是否受傷?”
沈樂成搖頭。
“帶着這些屍體,我們走。”
“屍體的血腥味兒會将猛獸吸引過來的。”
“就是給他們加餐的。”
沈樂成用雪水擦拭外套上的血漬,腦中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塞瓦的莫茵城在羊皮紙上被圈出,可是莫茵城并不在他們的途徑範圍上,來回的路線都不會路過。他正愁如何擺脫海赫與夏彌斐的視線,獨自離開,而今就是一個好機會。
為了不出破綻,他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具體實力,至少現在不能。
“馬車就在前方五百米的地方,我将馬車駛過來。”
三人重新登上馬車,沈樂成讓科恩将現場以及他們馬車的痕跡掩飾,讓韋爾斯駕駛馬車朝莫茵城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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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醫生被綁着送到了濟村最中央的屋子,一路上他看見的都是兩頰潮紅,時不時咳嗽的病人,他仿佛在村子的上空看見了籠罩的烏黑色死氣。
“來了,來了。”
彼得站在衆人之間,看見被綁來的卡特醫生,确實如小夥伴所說,是個全身包裹了布的奇怪人。
卡特醫生被放下,他擡頭,正好對上彼得,他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健康的人。
卡特醫生突然想到離開前,塞拉爾神子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不定真的有救!]
彼得靠近,所有人後退将空間讓給彼得。
他伸手想要摘下卡特醫生的頭罩。
卡特醫生躲開,連忙道:“這是必須的防護。我是一個醫生,我有梵蒂政府發的行醫許可。”說着卡特醫生在身上摸來摸去,最後還是小碧蛇叼出了行醫許可的卡片悄悄遞到卡特醫生的手邊。
“梵蒂?為什麽來到塞瓦?”
“我是跟随神子來的。”卡特醫生努力解釋,“塞拉爾神子加冠後便可是了歷練,我是跟随塞拉爾神子一起來的。塞拉爾神子說,世人都該有光明照耀,而我是醫生,我便過來了。”
“真的是神子大人讓你來的?”彼得還是不相信,但是他聲音中的顫抖暴露了他的激動的情緒。
“對對對,在離開時,塞拉爾神子教導我一些防護的手段,比如用布将全身都包裹,比如不要所有人都呆在一個小空間中。”
“可是,傳染病救不了的。”有人哭出聲來。
“因為,塞拉爾神子大人路過時,在你們村中看見了希望,所以才會派我來的。”卡特醫生現在的每一句話都扯出塞拉爾神子的大旗,讓自己說的話更加可信。
“信嗎?”彼得轉頭看向其他村民。
“我,我想試一試。”
“試一試吧,如果不行,再處理他也不遲。”
“試一試吧。我還不想死。”
彼得再次看向卡特醫生:“你來試一試吧。”
“等等,讓他摘掉那些布,讓他也染上病,不然他肯定不會盡心的。”
卡特醫生抖了抖,不敢說話。他是個話痨,但他也明白,這個場景下他不能說話。
“對,只要他也染病了,肯定會很努力治好我們的。”
“對對。”
卡特醫生看着那群“野蠻人”逐漸靠近,他的心髒劇烈跳動,帶着悸動與疼痛,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再這樣跳下去,他會當場死亡。
“等一下。”彼得突然大聲喊道。
所有人的動作停下,卡特醫生感覺自己的心跳也緩和下來。
“如果醫生也病倒了,他又怎麽給我們看病?”彼得問道。
“可是,他健康……”
說到底,還是心底的那絲惡在作祟,他們想要所有的人和他們一樣。
終究意難平。
“他是醫生,他需要健康的身體才能給我們看病。”彼得再次說道。
雖然有村民心中不滿,但大多數人還是同意了彼得的說法。
“如果他給我們看病時染病呢?”有人問道。
卡特醫生回答:“那就是我自己命不好。”
彼得讓所有人停止發言,他看向卡特醫生:“醫生,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首先,燒水洗澡,将身上的衣服換掉,穿的更多一些,讓自己足夠暖和。”
村民嗤笑。
“這就能讓我們的病好起來?”
“我看你不是什麽好醫生吧。”
“這是騙子吧。”
彼得看向卡特醫生的目光也懷疑起來。
卡特醫生連忙道:“這是塞拉爾神子的原話,我只是複述他的話而已,塞拉爾神子可是光明神殿歷任神子中最受光明神寵愛的神子,他的話你們也敢質疑?”
“我們也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卡特醫生不理會那些質疑的聲音,接着道:“入口的水要燒到滾燙,入口的食物也要通過滾燙的水。”
“用過的東西也需要通過滾燙的水。一個房間中最好只留下一個人,最多也只停留兩個人,房間內要随時開窗戶通風。所有人不能聚集在一起。”
卡特醫生依舊在說,村民看向彼得。
彼得看了一眼自信滿滿的卡特醫生,思考後最終點頭:“就按他說的來。”
“水還能用雪水,可是柴火不夠了。”
“我可以出去找。我力氣大,能夠砍斷凍僵的枯樹。”
“房間呢?我們都是一家五人一個屋,哪裏有那麽多的房間。”
“那就蓋雪屋。”
卡特醫生說完最後一條注意事項後,他視線落到彼得的身上:“我想有一些事情單獨與這位主事人說。”
所有村民看向彼得,最後在彼得點頭後,不甘心的離開了大廳。
彼得在衆人身後道:“叔們,麻煩你們就按照醫生的話來吧。如果有不夠的東西,就讓我來想辦法。”
“即便這個醫生不可信,但我們要相信神子大人。”
卡特醫生看着這群,聽見神子大人就突然自信并有行動力的村民,嘆氣。
名頭這東西,可真是個好東西。
“你有什麽需要跟我說的嗎?”
“我需要你的血液。”
“為什麽?”
“塞拉爾神子告訴我,如果一群傳染病中有一個健康的人,那他的血液就是傳染病的藥。”
彼得的雙眼發光:“是不是抽我的血給他們喝下,他們的病就好了?”
“不是的,是需要用針管注射的。而且神子大人還說,如果血液無法融合在一起,你的血液就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我是孤兒,被湯姆叔撿回來的孤兒。村中沒有人能與我的血液融合的。”
快穿被寫成慢穿了……[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