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光無形,每個人都是神的孩子,被神賜予光,它存在于每個人的內心,無處不在,光是一切美好的象征。惡人遇到光會被感化,罪惡遇到光會自動消弭。
光保佑世人。
——《光明教義》
其他村民都聞風趕來,大家都聚在小木屋前空地外,仿佛那裏有一個無形的籬笆将裏面的人與外面的人隔絕開。
卡特看見,有人臉帶憤怒想要沖進來理論,不過都被身邊的人攔下,最後沒有一個人靠前。
“貝克、大吉姆、漢森,快放了彼得,彼得幫了大家那麽多忙,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卡巴婆婆。”彼得低聲喃喃,眼睛掃過其他的村民。
“卡巴婆婆,我們也幫過彼得,現在要彼得幫幫我們又怎麽了。如果病一直不好,就會死掉。”
貝克補充:“現在雪已經停了,如果城裏的人發現我們村子有傳染病,我們都會被活埋的!難道你們想活着被埋入土裏嗎?”
“雪還有硬土進入鼻子裏,嘴巴裏,眼睛裏,然後慢慢死去?”
卡巴婆婆還想說話,她的手被自己的兒子握住。
“我們打不過他們。”
在這之前,那群人就是村子裏沒人敢惹的混混,他們偷雞摸狗,跑的很快,無賴又懶惰,所以長得壯實,經常挨打、打架,帶着一股狠厲勁兒,他們這些老實人總是打不過。
卡巴婆婆無奈發現事實确實如此,而且兒子已經患病了,她無奈搖頭。
“不是還有醫生嗎?因為卡特醫生,我們都感覺好不少,要不是有小彼得,我們不可能撐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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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好的。”
另外一名大叔大聲叫道。
貝克嗤笑:“葛羅大叔,我不止一次看見你去村尾寡婦家。”
“葛羅,這是真的嗎?”葛羅大叔的妻子手掐大叔的腰子,葛羅大叔臉色不變,忙像妻子告饒。
“偷情與人品可沒有關系。”
彼得嘴角微微勾起,腦海中浮現出葛羅大叔的模樣。
“卡特醫生,說吧。”
卡特看向狼狽的彼得,他沒有一絲的怨氣,甚至還有些釋然以及希望。
這個人是個傻帽吧。
不過當事人都不在意,卡特也沒有忌諱,對濟村的村民們道:“患病的人注射健康人的血液确實能夠治病,但是……”
聽到前者,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升起希望,而後的那一個“但是”将所有人的心提起來。
卡特接着道:“但是,兩個血液不相融的人,相互注射血液,會立刻死亡。”他轉頭看向貝克,“你想第一個試一試嗎?看看,是會治愈還是會立刻死亡?”
“你後面的話都是騙人的!”貝克甩手,不承認,但也确實對此很畏懼,他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十分惜命的。
惜自己的命,輕別人的命。
卡特雙手環抱籠在袖中,平靜問道:“不信的你,願意做第一個被治愈的人嗎?”他将“治愈”兩個字咬得很重。
貝克畏縮了,他的夥伴也不願意拿命去賭。
貝克轉頭,狠厲的模樣掃過身後的村民,露出滿含惡意的笑容:“卡巴婆婆,我認為你需要這麽一個機會。”
“貝克,你不要太無恥了!我媽媽以前還照顧過你!”因為患病所以嗓子嘶啞的卡巴婆婆的大兒子吼道。
他多麽希望時光能倒退到十幾年前,貝克第一次偷了寡婦家的母雞時,他們教訓的手能再重一些,将他直接打死。
其實這樣的禍害,最好是出生都不要。
“我這不是報答卡巴婆婆,将第一次治愈的機會讓給卡巴婆婆麽。”貝克眼含得意,笑道,“你們其實還要感謝我。”
卡特平靜看着這一幕,內心沒有什麽波動,梵蒂黑暗之中的背叛數不勝數,最多是父母賣子女了,父母總是将子女當做自己的某件東西,有用的時候就逗一逗,沒用的時候,就是可以随意買賣帶來財富、發洩自己的情緒的東西,或者說,那些貧窮的人不斷生育子女,就是為了子女能給他們帶來的財富,而不是他們真的彼此恩愛,希望擁有更多的愛的結晶。
這樣看來,在利益與生命面前,子女背叛父母,其實也是很容易接受的一件事情。
在親近血緣間都如此脆弱,更何況是沒有任何血緣的人之間呢。
這個時代,沒有純粹的忠義。
要不是塞拉爾神子過于強大,強大到他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他卡特早就溜了。
“我得先看看兩人的血會不會融在一起。”卡特道。
貝克本想拒絕,但他也想知道這個外鄉人話中的真實性。
“我需要裝了清水的碗。”說完卡特進入房間內,在這之前,他需要準備好其他的東西。
卡特進屋後沒多久,彼得也被村中的混混壓進來。
“你能确定,卡巴婆婆不會死嗎?”彼得被麻繩綁住了手腳,他趴在卡特身邊嚴肅問道。
卡特看向彼得,他其實不太明白,世界上真的有心靈十分純粹聖潔的人嗎?要知道被光明神所寵愛的塞拉爾神子都是個表裏不一的大騙子,內心一點也不純粹聖潔。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你認為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在嚴寒中還能活多久?”
彼得表情微愣,明顯沒想過這點,然後吃驚道:“我還能活下來嗎?我以為我會直接死掉。”
“原來你早就抱着必死的決心了嗎?”
彼得:“這些天,村裏只有我一個人沒有染病,我一直都想為村民們做些什麽,可是什麽也做不了,我救不了他們,但是現在有這個機會了。我也很高興。”
卡特觀察彼得表情,他似乎是真誠的,因為他相信,身前的男人沒有塞拉爾神子那般堪稱換臉的演技。
“我覺得你才是病得不清的人。”
彼得糾正:“如果你将得病的他們當做正常人的話。”
清水裝了八分滿的碗被帶進來,同時,卡巴婆婆也被推了進來。
外面,除了卡巴婆婆的兒子,沒有人出面阻止。
“外鄉人,快點動手吧。”
兩滴血落入清水中,兩者在水中依舊是水滴的模樣。
卡特看着碗中的血液,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在接觸到塞拉爾神子給的草藥學前,他是一個十分傳統的學者,在掌握某種知識前都會将其原理弄通弄懂,對未知且無解的東西都抱着懷疑的想法。
可是在見識過塞拉爾神子的光明神術,已經成精會寫字且在冬天不會冬眠的小碧蛇,以及神秘的草藥學後,卡特現在已經變成了半神秘學信仰者半科學學者。
很多事情,他相信,同時也不會去弄明白為什麽,因為這是一個本身就沒有答案的問題。
為什麽看起來像野草的植物能治療瘧疾?這個問題就像是為什麽鼠尾草燃燒時能夠帶來好運。
沒有任何的意義,能用,會用,這對他而言就足夠了。
在神秘學領域中,卡特十分相信塞拉爾神子,他願意相信神子說的事情都是正确的,都是有意義的,這幾天的事實也證明了,塞拉爾神子說的措施中沒有無意義的部分。
血液,在神秘學中擁有神秘的面紗,而且總是會與邪惡、巫女、黑暗異端聯系在一起。
光明神殿與黑暗異端纏鬥幾百年,光明神殿的人對黑暗異端的手段肯定很了解,說不定也悄悄研究過這些邪惡的東西。
如果不是親緣關系的血液能夠融在一起,是不是代表以後醫生救命的成功率會越來越大?至少血庫的話就不會硬性規定在直系親屬內了。
“融了融了。”漢森大聲叫道,然後不懷好意的笑道,“原來卡巴婆婆年輕的時候也不安分啊。”
卡巴婆婆身體搖晃,差點被這句話氣到暈倒。
彼得看向卡巴婆婆又看向卡特,他相信卡巴婆婆不是那種女人,可是他聽說過,只有有親緣關系的人之間的血液才會融在一起。
他是個孤兒,挺村長說,他是被人丢棄在濟村門口,村中的人與他都沒親緣關系才對。
不過他想到卡特醫生之前的神秘一笑,原先不太明白的,現在感覺懂了又覺得沒懂。
“好了,我開始了。”卡特不想琢磨這群人的心理活動,而且他也很讨厭那種問題問不停的患者,他們總是對醫生抱有懷疑,卻又找醫生治療疾病,聽着最淺顯的解釋,卻都是茫然的搖頭然後問着沒有基礎常識的問題。
你總是不能期望一個每次考試三十分的人看懂一百分的試卷,說不定他們連試題都讀不懂。
所有人都緊張的盯着卡特的動作,貝克的目光在注射器內的暗紅血液中停留,似乎又在憋什麽壞點子。
卡巴婆婆顫抖着身體感受到突然被螞蟻咬過的疼痛,一切就結束了。
“這就結束了?”貝克反問,不敢相信,這樣就完了。
卡特點頭。
貝克與其他大漢都看向卡巴婆婆。
“有什麽感覺嗎?”卡特例行詢問,“比如,惡心,頭暈等。”
卡巴婆婆搖頭。
“肯定是你取的血太少了!”漢森說道。
卡特不在意他們的質問:“就算是最特效的藥在起效前都會耗上一些時間,總不會剛吃完藥,病就好了。”
“等一兩天,最好是三天,如果沒有別的問題,就證明這條方法是可行的。”
“不行,我們只等一個晚上。”貝克反駁。
卡特聳肩:“哦,那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