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接下來的幾天, 姜映一直在江城影視基地拍戲,因為邵榮在帶E.R娛樂的新導演,所以《盛世為聘》劇組拍攝分為A、B兩個攝制組, 一些對劇情整體影響不大的小劇情, 則讓李導執導的,姜映和秦斯以自然分到了A、B兩個劇組。
沒有對手戲時,根本遇不到。
這幾天,姜映和蘇柏硯很少聯系。
蘇柏硯一旦忙起來時, 根本不碰手機, 對電子産品沒有瘾, 不過蘇柏硯也會在拍攝任務結束時給他發消息。
姜映漸漸也掌握了他的作息規律。
江城影視城大大小小的劇組紮堆出現,煙火氣十分厚重, 到處都是飯館、酒店、小吃街、商鋪, 每天拍攝結束,都會有劇組一起去聚餐, 排解一下工作上的壓力。
下午,姜映拍完戲,再次拒絕小劇組的聚餐邀請。
他這幾天拍戲接觸到的辣椒太多,有些輕微的辣椒過敏,平時口渴嗜睡,怕在小飯館裏接觸到過敏原。
在化妝間卸完妝, 姜映看了一眼時間,又到了蘇柏硯給他發消息的時間點。
這次蘇柏硯并沒有發。
估計是遇到了什麽緊急的工作,演員拍完戲,導演臨時補拍鏡頭也是常有的。
估計是這段時間半封閉式的工作環境造成的, 他才會覺得蘇柏硯發那些有的沒的挺解壓的。
助理小夏把車子開了出來。
姜映剛要拉開車門上車,迎面走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士。
瓷白柔軟的手指搭在把手上, 姜映明顯感受到這兩個男人是要找自己,抿了下姣好的唇瓣,認真問:“你們是要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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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男颔首:“蘇總有事找你,你跟我們去一趟吧。”
姜映疑惑:“哪個蘇總?”
西裝男:“老爺子。”
姜映:“……”
媽的,又要找他開盒是嗎。
姜映沖小夏露出一個又甜又軟的笑容,讓人走了之後,就面無表情地跟着西裝男上車了,又給蘇柏硯打了個電話。
蘇柏硯沒有接,又是讓他一個人面對蘇老爺子,是嗎。
姜映沒有怕,可他一向喜歡讓別人有愧于他,又不動聲色地打過去十幾次。
一開始電話那頭是沒有人接的響鈴,後來就是直接挂斷。
好家夥,放着不接就算了,還主動挂。
姜映這一刻的憤怒值到達了頂點,連西裝男都感受到了,原本冰封一樣的撲克臉有了一絲膽怯的裂痕。
黑色商務駛入了蘇氏集團的地下車庫,蘇老爺子年有七十二,依舊沒有放權,蘇氏集團的大權還掌握在他手中。
大概他一直将蘇氏集團當做自己最意氣風發的戰場,上一次找姜映的時候也是讓他來的集團。
姜映乘坐電梯到了頂樓,這次他沒有選擇像上一次一樣在會客室等候,而是徑直去了蘇老爺子辦公室。
辦公室裝潢黑白工業風,空氣都凝着空調風的味道,蘇老爺子端坐在辦公椅上,他童顏鶴發,眸子深邃明亮炯炯有神,身板硬朗。
讓秘書給姜映倒了一杯茶。
姜映只是站在辦公桌前,問:“有什麽事?”
蘇老爺子:“我本來不想插手你倆的事兒,你們私下搞搞就行了,還公然拿到臺面上顯擺,祁然說你是拿分手要挾了柏硯,還做那些龌龊的事,你不是想紅想錢嗎,和柏硯分了手,我捧你。”
姜映一臉驚訝,開心地問:“真的嗎?”
蘇老爺子心中鄙夷:“門當戶對是自古以來就追求的,你爹花心,你媽也是給你找不完的後爸,你的基因也安分不到哪裏去。不過我們蘇家最是講究信譽,一諾千金。”
姜映眸色冷了冷,故意說:“可是蘇柏硯睡了我那麽多次,只要資源是不是有點虧?”
蘇老爺子掏出支票:“你要多少?”
姜映細白的指尖輕輕摸了一下辦公桌,走到了蘇老爺子心愛的手表展櫃前,将裝滿了名貴鋼制腕表的盒子拿了出來。
這些名表的保存條件嚴格,平時不能進水進沙,一粒沙子都能讓它們失去運轉。
姜映取出一支鋼表,放在眼前細細觀看,做工精美無與倫比。
真不知道掉在地上之後,會發出什麽樣的美妙聲音。
蘇老爺子對姜映摸他表很是忐忑,怕他在表的表面弄出磨損,面色不豫,如果姜映願意分手,送他一支百萬的,也不算多。
可是下一秒,蘇老爺子就裂開了。
姜映把他最心愛的表拿出來一個一個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要報警了!”秘書花容失色,連忙上前要搶。
姜映拿了表往他臉上砸,幾個億的名表一小會兒被他狠狠禍禍了個幹淨。
他一直都很明白。
他要是做錯一件小事,姜家會顧全大局讓他道歉認錯,但是他要是造作到會坐牢的程度,姜家一定會保下他。
“蘇總,你是不是對我有誤解。”
姜映唇角翹起:“我任你搓扁揉圓那是我當時喜歡蘇柏硯,準确來說,我已經和你孫子分手了,是他死乞白賴的纏着我。”
蘇老爺子臉色漲成了豬肝紫。
另一邊。
蘇柏硯結束了最後的拍攝行程後,就先一步離開劇組,乘車前往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機場。
周祁然坐在他旁邊。
蘇柏硯拍戲時不拿手機,劇組魚龍混雜,一直十分放心的放在他那裏保管。
剛剛他在劇組睡昏了頭,看見姜映的電話就挂斷了,一連挂了好幾個後,才意識到他倆分手了,随時都可能把這件事拿出來撕逼。
“剛剛看你忙,我玩了一下你的手機,誤觸了一些東西。”周祁然讪讪道。
蘇柏硯俊美的眉頭輕颦,他除了工作相關和一些照片什麽都沒有,但是不保證以後沒有什麽,對周祁然擅自動他手機的行為很反感。
“誤觸了什麽?”
“姜映的電話,反正你忙,也接不了,我給他挂了。”
冷白的指腹按着屏幕往下一滑。
姜映打了二十個,十一個沒有接,九個挂斷的,而且挂斷那個時間段,正好是拍最後一場戲中場休息的時間段。
根本不是誤觸。
是怕他聽見故意挂斷的。
蘇柏硯給封瑤打了一個電話,讓封瑤替換掉周祁然的位置。
周祁然一聽就慌了,可憐兮兮道:“表哥,你也知道我在周家的位置很尴尬,也就因為跟着你我在家裏才有一點立足之地。”
周家亦是世家家族,不過自從周三叔接管周家之後,周家酒囊飯袋的孫輩就生活的很是艱難了,也就周祁然跟着蘇柏硯,每日有進項,才得以保證自己富足的生活。
蘇柏硯劍眉上凝了層霜。
他本以為周祁然只是偶爾嘴賤他和姜映的關系。
事實上,周祁然在他面前都挺袒護姜映的,這也是他願意留下周祁然的原因。
但是前幾天,周祁然給蘇爺爺提議讓他相親已經踩中了他的雷區。
今天又挂了姜映的電話。
姜映無緣無故為什麽要給他打電話?
他回撥回去,對方的手機已關機,加重了他心頭的不安。
如果姜映再次遭遇了慈善晚宴那天的事,又該怎麽辦?
蘇柏硯的手愈發冰涼。
聯系了助理小夏,又聯系了蘇氏集團的秘書,才知道姜映把蘇老爺子的名表全砸了,已經被送進江城洪安區看守所了。
蘇老爺子那邊一直沒有給準信,不知道是要原價賠償談判調解,還是直接起訴讓姜映坐個幾年牢。
姜映就一直無法被保釋出去。
姜映的小腦袋低着牆,一歪一歪的,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
到了後半夜,看守所的警察才将姜映放出去,因為蘇老爺子已經不追究了。
葉莉女士和姜沉來接他,姜映剛出門,就困困的抱住他媽,打了個哈欠,軟聲:“媽媽辛苦了。”
葉莉:“知道辛苦,你就不該亂惹事。”
姜映卷翹的睫毛輕顫,瑩潤雪白的臉蛋微微鼓了一下,眼尾餘光偷偷往遠處瞟。
姜沉給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嫌棄:“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別賊眉鼠眼的,蘇柏硯在另一邊。”
姜映沒想到他哥會揭穿他,氣憤的瞪了他一眼,看到不遠處站在路邊的蘇柏硯以後,自顧自地拉開姜沉車子的車門,坐了進去,沒和他打招呼。
姜沉也坐進了駕駛位,道:“我和咱媽找那老不死的談,他還不顯山不露水,最後還是蘇柏硯來了,才談妥的。”
姜映默默地給手機插上充電寶,等手機有了一格電量,就打開手機開始玩小游戲,玩了一會兒,才說:“我又沒問,你說這些幹什麽?你對他改觀了。”
姜沉嗤笑一聲:“它要是做個公狗絕育套餐,我才會對它改觀,我是看你在意。”
姜沉并不承蘇柏硯的情,他們和蘇老爺子談,只是早一天晚一天出來的問題而已。
姜映沒吭聲。
這不廢話嗎。
他當然在意了。
他是因為蘇柏硯的事進去的,要是蘇柏硯在外面逍遙自在不管不顧,他一定找人暗鯊他。
姜映跟着姜沉回到了家,就獨自上樓了。
回到了卧室。
将手機放在桌面上,拿了浴袍打算洗個澡。
突然看見蘇柏硯的消息。
蘇柏硯的字透着一股誠懇,只是短短的一段文字,卻有種娓娓道來的舒緩:「爺爺找你是我的原因,我沒有協調好這中間的關系,以前我總是認為我和你戀愛,和彼此的家庭沒多大關系,現在我改變了想法,我會處理好一切。」
蘇柏硯說的話過于攬責任了。
畢竟他也沒處理過蘇柏硯和姜沉的關系,不涉及家庭這一方面屬于他們兩個都默認的事,偶爾被彼此家人騷擾一下,和一直要讓對方家庭接納付出的心力可能是一比一百,想想就算了。
姜映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處落下淺影,原本的不安與煩躁消失,正醞釀着要不要已讀不回時。
蘇柏硯又說:「我本想處理好一切再和你說,怕你擔心,先說了。」
蘇柏硯:「明天我去接你來老宅。」
姜映沒好氣,态度散漫倦怠,指尖點了點:「我才不會擔心,随便你。」
姜映第二天照常去拍了戲,剛一下戲,就捧起藍色霸王龍水杯喝起水來,柔軟的唇瓣一抿一抿的,乖巧極了。
今天拍了薄清玉在地牢折磨政敵的戲,又碰到了辣椒,吃了一片氯雷他定,又口渴了。
姜映将藍色霸王龍水杯放進手提袋裏,今天小夏不在,他需要打車返回市區。
剛出了影視基地。
只見蘇柏硯身着線條淩厲的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包裹着修長的雙腿,下了商務車,遠遠望向他:“姜映。”
封瑤也從另一邊下了車,她一頭巧麗的栗色小卷,容貌清麗喜氣,聽見“姜映”兩個字很是嫌棄,難以置信:“天吶,boss,你就這麽稱呼你的愛人嗎?不該叫小寶貝,小甜心嗎?”
蘇柏硯:“……”
姜映沒有過去,等到二人到了他面前,他才遲疑地看向封瑤:“你是?”
沒見過。
“封瑤。”
封瑤一副神仙老婆讓我舔舔的克制表情,花式彩虹屁:“嫂子真人比電視上美多了,怪不得高嶺之花也把持不住。”
姜映:“……”
蘇柏硯寬大的手掌接過他的小挎包,聲線低沉中帶着難以言說的安全感,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撥開姜映掃在眼尾的發絲,将他那處發癢的地方揉了揉:“拍戲累不累?”
姜映揉了揉肩骨,耷拉了一下小臉蛋:“累死了,我現在只想閑魚躺。”
蘇柏硯瞥了一眼封瑤,嫌她在這礙眼,微微俯了身,薄唇幾乎貼合着姜映的耳畔,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磨人聲線。
低聲說:“我是還沒追到小姜老師,但是小姜老師能不能以蘇柏硯男朋友的身份去一趟蘇家呢。”
當然要去啦!氣死老頭!
姜映假裝勉為其難地抿了下紅唇:“好呀,你不許借着男朋友的身份占我便宜,你保證。”
“保證。”
蘇家老宅位于江城城東,背靠着巒山,臨着大海,位置清幽,适合養生。
黑色賓利駛入了雕花栅欄大門,又向裏來了二十多分鐘,停在了一出噴泉池前,姜映沒有來過蘇家老宅,以為他是華貴的中式設計。
看到噴泉池中央的天使大衛的雄赳赳的昂揚,他烏黑的杏眼出現了幾秒的失神。
沒想到,蘇老爺子還愛這麽明騷的設計。
正好趕上了蘇家用家宴的時間。
金碧輝煌的餐廳內。
坐着一衆衣着華貴的蘇家人。
而蘇老爺子旁邊一個是蘇柏硯的位置,另一個就是蘇灼年的位置了。
蘇柏硯牽着姜映的手走了進來,讓姜映坐在自己旁邊,聲線溫淡:“爺爺。”
蘇老爺子只是涼淡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映,微微嗯了一聲。
姜映第一次見那麽多蘇家人,從來不社恐的他,這會有點兒暈人了。
蘇柏硯和姜映落座。
衆人不聲不響的用着餐。
姜映有點好奇,蘇老爺子昨天恨不得殺了他,今天就對他态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麽。
也不知道蘇柏硯談了什麽條件。
他打算等會兒再問蘇柏硯,安靜的吃着精美的晚餐。
他實在口渴的太厲害,餐桌又巨長,他的位置本來就是加塞進來的,傭人只為他備了碗筷,沒有備水杯。
姜映瓷白的指尖握住了蘇柏硯的那杯清水,拿過來含了一口。
身後管家的兒子宋洛初讓人再為蘇柏硯準備了一杯清水,端了上來,頗有主人立規矩的意思:“姜先生,柏硯哥最不喜歡別人用他的東西。”
衆人因為他這一突兀的舉動望了過來。
那視線,将豪門那點不可說的幸宅樂禍塑料親情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姜映不小心嗆了一下:“……”
不得不說,蘇柏硯的桃花債是真多。
在外招蜂引蝶就算了,沒想到在家裏也讓人格外惦記。
蘇柏硯聞言略略擡了下眉,接過那杯被嗆過的清水,喝了一口。
什麽都沒說,卻打腫了衆人看戲的臉。
姜映覺得他們真是大驚小怪,他的水蘇柏硯都喝過,還會忌諱他喝過的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