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察覺到宋洛初那點小心思後, 姜映吃飯的時候,就故意将咬過的食物丢在蘇柏硯盤子裏。
氣人方面,小姜老師是最專業的。
甜蝦仁, 咬一口, 扔給蘇柏硯。
脆藕,咬一口,扔給蘇柏硯。
連蘇柏硯不止一次表示過最讨厭的胡蘿蔔絲都要夾來,咬一口, 扔給蘇柏硯。
蘇柏硯的餐盤裏很快就堆了一小堆被姜映咬過的食物, 衆人本以為蘇柏硯會順手倒掉, 可他卻用竹筷夾起來,吃得慢條斯理。
看到的人大為震驚, 并且十分不理解, 沾了別人口水的東西真能吃得下去?
蘇柏硯夾起最讨厭的胡蘿蔔絲,神色清冷又平靜地吃了下去, 甚至還有一點享受。
畢竟漂亮老婆的口水,不是誰想吃就能吃的。
宋洛初的臉色微微一白,才明白過來規矩都是立給不喜歡的人或者下人的。
姜映吃東西時動作很慢,所有人都用完餐了,他還在慢吞吞地嚼咽。
主食基本上吃粒粒分明的米飯,饅頭或者油炸的硬質糕點很少碰, 沒有吞咽困難症,只是食道太細太嬌氣了,喝水和果汁都是輕輕慢慢的。
難得的安靜文氣瞬間。
吃完飯,姜映和蘇家人見了個面, 不過連基本的問好都沒有,他懶得維系這對自己毫無利益幫助的點頭之交。
姜映和蘇柏硯上了別墅二樓, 蘇柏硯的房間在最裏面,但是很寬敞,幾乎占據了大半個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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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硯進去之後,讓姜映也進去,姜映不打算在這兒過夜,門都沒有關。
不過他是第一次來蘇柏硯的房間,人都有窺私欲,對待陌生的環境都會有些好奇。
蘇柏硯修長的指節勾住了領帶,輕輕一扯,就拉開了,領口也松散了些。
姜映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你和老爺子說了什麽?今天我看他好像夾着尾巴的老鼠。”
蘇柏硯解開了袖扣,露出了冷白的腕骨,走了過來,嗓音低涼:“給他看了幾份蘇氏集團的機密文件,他不想讓我好過,那就一起去死。”
這平淡話語裏滲透的戾氣讓人心驚。
姜映漂亮的睫毛眨動。
機密文件對集團的發展都特別重要,洩露出去會對公司造成毀滅性的打擊,蘇家這種讓人豔羨妒忌的豪門大族,一旦出現重大危機,覆滅是非常容易的。
“你什麽時候搞到的?”
姜映覺得這種東西,蘇柏硯如果不是費盡心機,是不可能輕易弄到手的。
“年初。”
蘇柏硯走進他,高大的身形上浸潤着山巅霜雪的矜涼氣味。
姜映的肩身纖細,寬度也只有蘇柏硯肩身一半多一點的大小,所以蘇柏硯每次靠近他時,他會有一種雄性面對更強大的雄性的被壓迫感,就往後退了半步。
蘇柏硯掐住了他的腰,輕輕一擡,就将姜映的小屁股放在了身後的書桌上,窄腰擠在了他兩腿間。
兩人視角颠倒。
姜映原本需要仰視他,這會兒就能低頭俯視他,視線從他的高眉骨、到高鼻梁、再到薄薄的唇,一寸寸下移,壓迫感也沒有了,畫面倒像是蘇柏硯讨好他的男友視角。
“姜映,我一直認為事情沒有辦成功之前,所有的承諾都是在畫餅,我很少和你交流這些,忽略了情緒價值的問題。我以前總覺得戀愛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家人沒關系,爺爺他找過你麻煩,但是并沒有做過什麽實質性的事。”
蘇柏硯言辭說得很誠懇,深邃的眼珠也像是一彎清潭,聚滿了專注的光。
明明很深情,但又像只急躁的、想賣力讨好人,卻不知道從哪下嘴開舔的狗。
姜映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這種事,他樹敵太多了,沒有蘇家人也會有其他人在關鍵的時候卡他一腳。
有些人看似地位不明顯,卻能在關鍵時候卡掉一個項目,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但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小脾氣。
姜映漂亮的杏眼裏很是好奇,又帶着一股子嘲弄和調侃:“你嘴上說着情緒價值,卻連一個好聽的疊詞都不會叫,一直姜映姜映地喊。”
蘇柏硯眉頭略擰,如實道:“我從七歲時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好聽,比桃桃,映映好聽多了。”
這人怎麽又在發癫了?
還七歲。
蘇柏硯七歲時,他五歲,明明根本不認識,他是高中之後才開始對這人有的印象。
有些人為了艹寵妻人設,真的是喪!心!病!狂!
姜映伸手推了他一下,兇巴巴:“讓讓,我要下去了。”
蘇柏硯很識趣地讓開了。
姜映在書桌前瞅了瞅。
蘇柏硯的書桌很整潔,書架上放着一盒排得整整齊齊的信封。
姜映伸手碰了一下,手指剛按到信封上,問:“這是什麽,我能碰嗎?”
“一些不知道誰青春的夢。”蘇柏硯難得開了個玩笑,道:“這都是以前別人給我寫的情書,有時候感覺自己就是個毫無魅力空有皮囊的爛人,但是在他們的幻想中,我又好像有可取之處,這些東西估計也是他們鼓足勇氣才寫的,太輕易就丢掉實在不尊重人。”
姜映手指在一封封信封的棱角邊緣上滑過。
有時候感覺真的很奇妙。
蘇柏硯高中時就是個冷漠到極致的逼王,他出道早,是個大明星,在學生中更加矚目耀眼了,別人的告白從沒回應過,情書也是随手揣兜裏。
誰知道他會在這種地方偷偷搞純愛啊。
姜映随便翻了翻,然後在信封盒子邊緣處,發現了一張鵝黃色的剪紙,向蘇柏硯投去了一個眼神,得到應允後,一寸寸地展開。
上面用蠟筆畫着兩只可愛的簡筆狗狗,和兩個小小的火柴人,大的火柴人背着小的火柴人,旁邊是一個商場一樣的房子,落款:姜映。
字體一個大一個小,歪七扭八。
姜映秀氣的眉心輕颦,在過去支離破碎的記憶中并沒有搜刮到相關信息,遲疑了一秒,帶着困惑的口吻問:“這什麽啊,好醜。”
一股子不安隐隐在心中浮現,卻搜尋不出答案。
蘇柏硯顯然習慣了姜映這種反應,姿态慵懶,已經完全沒有當初一次次的不解和緊繃,淡聲:“當然是你送我的,還是一個小屁孩的時候就知道怎麽騙人的心了。”
姜映:“我沒有。”
“嗯,沒有。”蘇柏硯随意地哼笑了一聲,附和道,随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小袋子貝殼,“那這又是什麽?不是你十一歲時是我的定——情——信——物嗎?”
姜映茫然,輕輕的啊了一下一聲。
他這一會兒腦子疼的厲害。
止住了追問的想法,痛感才慢慢消失,舔了舔唇:“你別說了。”
蘇柏硯只當他提起往事,害羞了。
或者又像以前一樣,不肯承認自己反反複複若即若離的行為。
第一次見面時,姜映正商場外與父母走丢,腦袋上戴着毛茸茸的小兔耳朵帽子,整個人晶瑩剔透得像個剝了殼的荔枝,瑩白透亮,眼睛和嘴巴因為哭得久了,變成了粉粉潤潤的樣子。
而他則是帶着兩個狗去玩,那天撿到姜映後,姜映小胳膊小腿的,在人潮中抿住唇不說話緊緊握着他的手指。
他是第一次除了巴掌和拳腳以外,與人有皮膚上的接觸。
柔軟的,滿是依賴的,讓人貪戀的感覺,讓他産生了莫名的獨占情緒。
他帶姜映正廣場上找父母時,甚至想如果姜映的父母一直不出現就好了。
他就可以有一個真正的朋友。
分別之後,姜映并沒有按照約定給他打電話,他的期待幹枯而死後,又在表姑的婚禮上遇到了姜映,姜映顯然已經忘了他。
如此往複,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幾乎每年都能遇見姜映,每當他們關系好到一定程度時,那雙明亮漂亮的杏眼裏就會再次出現陌生的情緒。
能離譜到什麽程度。
高中軍訓時,姜映怕黑怕雷,在雨夜中偷偷爬到他的床上,要他哄睡,在他懷裏乖得像個香香軟軟的小團子。
第二天就能一臉惱羞地斥責他,罵他道貌岸然,罵他夜裏把他拽到床上打。
他不理解,甚至帶姜映去檢查過腦袋,對方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大概是姜映身邊的人太多了,千嬌萬寵,衆星捧月,所以他的那點關系微乎其微到可以輕易獲得、輕易抛棄。
只是這次,他很意外,姜映對他的記憶能夠長達五年,大概是前男友這個身份的存在,在朋友的分析和聲讨中加深了記憶。
就像劇本中看到的,只有主角才能對抗世界的氣運,而微乎其微的炮灰配角們在世界的自我修複系統中,輕易就會被疊加和更改掉所有的記憶。
不過。
蘇柏硯伸出禁欲般冷白的指節戳了一下姜映柔軟的臉蛋。
觸感是溫熱真實的。
怎麽可能會有那麽離譜的事情發生?
所以姜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少爺,別無其他。
門并沒有關。
蘇老爺子和蘇灼年上樓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兩人耳中。
“要不要演一場恩愛大戲給他們看看?小姜老師。”蘇柏硯矜淡的眸色中稍稍變得熾熱。
“不要。”姜映覺得蘇柏硯想演戲是假,想玩惡趣味是真的,轉身就要跑。
纖細的身體輕易就被蘇柏硯摁到了床上,姜映漂亮的杏眼瞪他,兇道:“你敢下嘴,我就踢你的大蛋。”
蘇柏硯側着胳膊,腦袋半枕了上去,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理了下姜映淩亂的額發,姜映的潔白飽滿的額頭露出,多了滿滿的少年氣,眼尾卻在他的注視下慢慢的泛起惱羞的粉色。
蘇柏硯喉結滾了滾。
嫌自己過去太軸了,姜映對那這事很怯,總愛關鍵時刻打哈哈。
他要是堅持一下,懂得溫柔哄誘,多哄哄騙騙,脾氣再硬再兇的小桃子五年時間也能變成最香醇的桃子醬。
現在漂亮的小美人再香再甜,他也只能被迫坐懷不亂。
聲音越來越近,蘇柏硯伸手捏住了姜映柔軟的小手,搭在自己的勁瘦窄腰上,姜映被他的惡趣味弄得渾身不自在。
“好了嗎!”咬牙切齒。
“放松一點。”蘇柏硯被他直挺挺的樣子弄笑了,“算了不玩就不玩。”
可是即便兩人拙劣到辣眼的演戲,撞入門外兩人的視線中,依舊被狠狠震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