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蘇柏硯離開了咖啡館, 眸色清冷如霜，一眼望去，天是血紅的, 地上暗綠的, 地平面上的紅綠燈微弱的光芒在濃豔交織的色彩中拉出了細微虛影。
蘇柏硯點燃了一根煙，慢條斯理地抽完，将煙蒂餘火撚滅在手掌間，冷白的皮膚被餘燼灼燒出了血口子, 疼痛再度将他拉回現實。
“弋——”
司機一個急剎車, 車牌號堪堪抵住了他的西裝褲。
蘇柏硯垂眸,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路中央。
司機探出半個身子罵罵咧咧，看清他的臉之後, 一愣, 第一反應是大明星有了抑郁症尋死。
蘇柏硯沒有理會他，邁開大長腿, 到了馬路對面，拿起手機，給助手小鄭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一切關于楊向蘭和蘇旭宣在江城的信息。
結束之後，蘇柏硯徑直往E.R的寫字樓走去。
姜映的電話打了過來。
蘇柏硯手指停在屏幕上方，最終選擇了挂斷鍵。
他現在真正與人交流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姜映能接受渾身躁郁長滿尖刺的他嗎？恐怕會更加想要逃離他。
他是一個涼薄又自私的人, 感情上擅長自我閹割你。
即便是喬昂和傅臣這樣的朋友也不值得他信任，好像除了幼時被狗狗無條件依賴過，這世間沒有一個真正全心全意愛他的人。
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成了被野火燎過的草原，只有光禿禿的、醜陋的根莖, 虛無又震痛，無法再提供任何價值。
他需要一個獨自整理、消化情緒的時間, 真正的慘沒辦法拿來賣，只能一個人打碎牙活血往肚裏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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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邱易夢給姜映在市中心游泳健身館辦了個vip游泳潛水套餐，正好趕上了周二下午例行閉館時間，周三上午才能去上課訓練。
姜映收到了裴煜的消息。
裴煜：「我和我的隊友很感謝你的幫助，我們現在在E.R的十樓舞蹈練習室，你要不要來看我們練舞？」
姜映這會兒閑得沒事，就應了：「行。」
巫靈最近也沒有別的通告，就陪着姜映一起去，他剛一上任愛情間-諜這個工作，更需要付出百倍熱情，讓蘇資本家看看他立竿見影的用處。
到達了E.R娛樂，姜映按下練習室的樓層，卻聽見了身邊傳來了一個清甜的嗓音。
“柏硯哥，我能乘坐總裁專用電梯嗎？普通電梯不能直達頂樓，上面結構複雜，我每次找電梯口都暈頭轉向的，我分不清東南西北，可是我爸爸要我一定把飯送給你的。”
姜映雙手插在寬大的衛衣口袋中，聽見聲音回了頭，餘光看見了宋洛初。
多麽溫柔小意的綠茶。
可惜不茶他，不茶他的茶都是壞茶！
巫靈：“E.R不行，居然不在頂樓裝導航，讓我們的茶少找不到路。”
姜映舔了舔唇：“……你認識他？”
巫靈臉不紅心不跳：“不認識，但是怕上崗第一天爹媽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鬧分家，無差別攻擊罷了。”
姜映默默地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其實他連嘲諷宋洛初的心思都沒有，蘇柏硯要是真和他有什麽早有了，用得着宋洛初單方面暗戳戳地秀存在感？
顯示屏上的樓層數字到達一樓，電梯門叮地一聲響，打開了。
姜映和巫靈走進電梯。
巫靈：“映映，你等會兒會跟着一塊練舞嗎？我也就在學校裏學了點基本功，後來連基本的下腰、拉筋都不做了。”
姜映舞蹈底子不錯，不過他懶得做一些流汗的運動，說：“就看看，你別拘謹。”
到達十樓舞蹈練習室，E.R的音樂總監一直在搞練習生計劃，招收的都是年紀不大的練習生，推男團、女團，是E.R的一個試水項目，聲樂、舞蹈老師的配置卻都是最好的。
十樓不僅有舞蹈、聲樂練習室，還有一個洗澡的澡堂，練習室練完舞可以直接去洗澡。
而澡堂的出口就在十樓電梯入口不遠處，前面有一個大型休息區，書架上擺放着各類書籍，但茶水桌上只有幾包能量棒，卡路裏低，味道一般，勉強能充饑，其他什麽都沒有。
姜映一進去，正好有幾個男生從浴室出來，他們幾個年紀偏大，十八-九歲，身材的肌肉線條已經凸顯了出來，青澀中透着蓬勃的朝氣，他們下面穿着藍白的長褲，松緊帶在腰間松松垮垮地系着，上身衣服随意地搭在肩膀上。
姜映看着迎面走來的俊美男高中生，臉蛋莫名一紅。
封心鎖愛什麽的統統丢掉！
有這麽多漂亮的男孩子憑什麽不博愛一下呢！
幾名練習生看到姜映，他們這個年紀自尊心強，經紀人教育他們在圈子裏一定要謙卑懂禮貌，見到前輩就得主動問好。姜映他們認識，是圈內的前輩，可姜映又有另一層身份，是E.R娛樂的老板娘。
他們太過熱情就顯得巴結奉承了。
幾名練習生迎面撞見姜映後，只是冷冷淡淡地：“姜老師好。”
美色美色。
姜映：！！！
怪不得蘇柏硯看不上gemstone，gemstone雖是全顏團，但這些傲嬌小冰山們更惹人憐愛一些。
姜映矜持，笑容淺淺：“哦，以後可以叫我映映哥哥，姜老師把我叫老了。”
為首的一名帥氣冷酷的練習生眉頭輕皺，看了他一眼，姜映沒有預料中的回以冷漠高傲的态度，讓他意外。
姜映走之後，幾名練習生面面相觑，其中一名腼腆着撓撓頭：“他看起來好可愛啊，剛剛咱們的态度是不是太裝逼了？”
另一名練習生：“他讓咱們叫他映映哥哥，應該沒有生氣吧？他看起來好小啊，像個小糯米團子。”
姜映對他們的議論渾然不覺，已經去練習室找裴煜他們了。
E.R初代男團計劃收的練習生都是拔尖的，量少而精，大概有二百人，但是設施配置卻豪華大氣，光舞蹈練習室就有十個。
姜映走到1006號房間門口。
排舞老師他們正在指導裴煜他們排舞，鬼才主唱裴煜，門面擔當徐燼，舞擔忙內朝奚，都是十分出彩的人。
朝奚的韌帶拉傷還沒好痊愈，跟着隊友排舞的勁頭絲毫不減。
年輕，不把自己命當命的典型。
姜映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姜映一回頭就看到了劉玲的臉，興奮地抱了她一下：“玲姐。”
劉玲板着臉，學他語氣：“玲姐——，走的時候多決絕啊，這會兒又裝得好像很想我。”
那不是跟着你老婆的嗎。
姜映沒有拆穿劉玲隐婚的事實。
劉玲：“既然來了，就別光看着了。朝奚的腿傷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好，短期內參加強度訓練危害太大，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我想找其他練習生暫時替補，但其他練習生都是新面孔，一旦gemstone這次拿到好成績，朝奚就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無法跟隊，面臨新團粉抵制他入隊的風險。”
姜映隐隐約約聽到了其中的坑：“……”
劉玲：“你現在話題度高，大衆又認識，你舞蹈、聲樂基本功又紮實，替他最合适。”
姜映：“……”
姜映：“我突然想起我二舅的姑老爺這幾天要再婚，我去吃席，沒空。”
劉玲：“是嗎，剛剛給你準備的十幾個男高陪練，我現在去遣散了。”
姜映漂亮的小臉蛋突然堅定：“有空，二舅的姑老爺又離了。”
頂樓辦公室。
蘇柏硯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撥了個內線叫來了安秘書，說：“剛剛我從宋洛初的手機裏聽到了巫靈的聲音，姜映應該和他一起，他們怎麽還沒上來？你去接一下。”
安秘書：“好。”
宋洛初提着一個食品盒站在一旁，說：“剛剛我看到姜映和巫靈去了十樓，他們應該不是來找你的。”
蘇柏硯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眉宇間閃過淡淡的訝異：“你怎麽還沒走？”
宋洛初：“柏硯哥，我在這裏好久你都沒注意到我，這在以前是沒發生過的事。換作是別人，你沒注意到也非常奇怪，你是遇到了什麽難題嗎？你這樣，我爸爸會擔心你的。”
蘇柏硯聽到宋洛初提到宋伯，神色緩和了一些，他今天一上午都在工作中麻痹自己，臉色原本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這會兒稍微一緩和，讓宋洛初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欣喜感。
蘇柏硯劍眉颦起：“以後別來送飯，飯放太久容易産生亞硝酸鹽，我惜命。”
宋洛初欣喜的情緒再次低落，示弱道：“我可能做得不夠好，我配不上管家這個工作，連你都無法照顧好。”
蘇柏硯：“如果覺得壓力大無法勝任就離職學習進修，蘇家對管家的要求高，你勝任不了情理之中，不想離職就收收妄自菲薄的心思。”
宋洛初的心被這話紮的稀巴爛。
他的故意示弱，在蘇柏硯眼裏就是能力不夠。
沒有一點憐惜的意思，語氣也是公事公辦的語氣，和在商場上發號施令什麽兩樣。
宋洛初離開後，蘇柏硯捏着鋼筆的手指緊了幾分，這一會兒他心頭被楊向蘭和蘇旭宣惡心出來的煩躁沒有了，轉而變成了一種對某種未知領域的探知。
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
安秘書再次進來，剛要說話。
蘇柏硯一雙犀利眸子緊緊盯着他，薄唇邪肆，盯得安秘書頭皮發麻。
安秘書甚至懷疑自己在工位上偷吃辣條的事被蘇柏硯發現了。
他整理了一下西裝革履的商務西裝，打算坦白從寬時。
蘇柏硯的薄唇噙出了幾分愉悅：“知道宋洛初來找我，姜映就對我避而不見，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
安秘書覺得他說話有失偏頗：“小姜老師沒有對你避而不見，他是在十樓舞蹈練習室和一群男孩子跳舞，看着高興着呢。”
“強顏歡笑罷了。”
“他能躺着就不坐着，坐着就不站着，會主動跳舞？在強撐而已，假裝自己滿不在乎，其實在吃醋。”
安秘書：？？？
“知道宋洛初來找我，就氣憤地去跳舞，證明我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了，傷心了，讓我去疼疼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