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蘇柏硯被藤蔓死死纏住的心髒, 在聽到姜映的聲音後,得到了再次跳動的機會。
他一時間有些失力,顱頂的大背頭發叢被汗水微微浸濕了, 一雙銳利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姜映, 半晌:“你去哪了?”
姜映奇怪地看他一眼,慢吞吞道:“沒去哪,找人在葡萄園裏把你那個渣爹揍了一頓。”
“嗯。”
蘇柏硯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給了邱易夢一個寡淡的眼神。
邱易夢會意到他有事要做, 就半擁半攬的帶着姜映出去了。
姜映更奇怪了, 回頭看了一眼, 小圓臉因不滿多了幾分幼态:“幹嘛呀,神三鬼四的。”
蘇柏硯沒有回答他。
姜映走後, 室內一片寂靜。
楊向蘭陷入了無限恐慌之中, 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額頭上繃着青筋流汗,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這群高大男人的神色, 手悄悄摸進了挎包之中。
只不過手指還沒觸碰到手機屏幕,挎包就被蘇柏硯的助理小徐一腳踢開了。
楊向蘭被踢中了腕骨。
巨大的痛感讓她失力地匍匐在地上。
肩膀不停地顫抖,不停地長大嘴巴,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實在太疼了!
助理小徐半蹲着兩條長腿,笑容燦爛和煦:“真是不老實呢。”
“蘇總,接下來怎麽辦?”
蘇柏硯身上因姜映短暫消失驚出了一層涔涔薄汗, 不動聲色地将西裝外套脫下,黑色硬質襯衫包裹着挺拔的身軀,肩寬腰窄,袖口處紮了起來, 露出冷白手腕上的昂貴鋼表,舉手投足間散發着斯文敗類的性感。
蘇柏硯眸色清寒, 微微眯了一下,欣賞着楊向蘭痛苦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恻隐之心。
他本想和他們玩一些貓捉老鼠的游戲,可現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不可能把這份危險帶給姜映。
蘇柏硯擡起骨骼分明的手掌,揮落了一個精美的花瓶。
花瓶中的玫瑰花枝散落一地,美麗而萎靡,水也濺濕了地板,花瓶在地上碎裂成一片一片。
蘇柏硯盯着楊向蘭常年跳舞的腳踝,看着薄薄皮肉下緊繃的腳筋,過了幾秒,對小徐道:“廢她一只腳,送進療養院,讓護工們,好好照料她。”
“好好照料”四個字語調不急不緩,卻有被他着重提了一下的意思。
斯文敗類的氣質更明顯了。
可是他不斯文,他就是個心藏惡犬的敗類。
楊向蘭驚懼:“你不能這樣對我!這都是你爸的主意!蘇柏硯,你要是敢這麽對我,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我咒你和姜映橫死街頭!”
“唔。”
蘇柏硯笑意淺淺,嗓音低啞甘醇:“你怎麽會覺得我會放過他?”
薄唇之間含着幾分愉悅的危險,病嬌陰鸷,對小徐吩咐道:“等會兒找到蘇旭宣,給他賠個禮道個歉,再轉給他三百萬,過幾天以敲詐勒索的名義把他送進去。”
小徐:“好的。”
蘇柏硯吩咐完就出去了,颀長挺拔的身軀立在門口。
他垂下長睫,盯着腕表上的指針。
金色的指針轉了小半圈。
隔音尚好的休息室內傳來了一聲慘叫。
啧。
可見裏面的人有多麽痛苦。
小徐廢了楊向蘭的腿之後,走了出來,打算等到夜深人靜時,再讓療養院的人把她帶走。
小徐不解:“蘇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她和蘇旭宣一起送進去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留着她這個禍患?”
蘇柏硯沉默了一會兒,淡聲分析道:“你處理完她,去她和蘇旭宣的住處找一下,他們還有一個小孩在。”
“人在長久受到暴虐的情況下,本能不是求助,而是向施暴者尋求認同,然後再被不斷地摧毀肉-體和精神。不知道那個小孩情況到底怎麽樣,是不是還依賴母親?”
他清冷的視線漆黑如深潭,不像是闡述某種理論觀點,而是一刀一刀将幼時不知反抗的自己撕碎抹殺。
小徐:“你想養?這件事你不得和小嫂子商量一下?”
蘇柏硯:“我不養。”
蘇柏硯陰鸷的眸色淺淡化開,略略不自然,鮮少用苦惱又尴尬的語氣道:“我不知道怎麽教育小孩子。”
“我一開始也不會做飯,以前姜映的貓在我那裏,我怕它吃不好喝不好,專門去學了貓飯教程,把它養得胖了好多斤,眼神都因為肥胖油膩了。
“更別說一個小生命了。我只會養廢。”
小徐:“那送回老宅?”
“別。”
蘇柏硯:“送喬昂那裏,他爸媽催婚催他生子,他一直想領養一個小孩,先讓他養着。”
小徐:“好。”
另一邊,結束宴會後,秦斯以和經紀人到了停車場。
他的邁巴赫前站着一個身姿修長的男人,逐漸步入秋季,天氣秋高氣爽,遠處的涼爽暮色讓男人多了一份蒼涼感。
秦斯以走了過去。
經紀人看出來他們有話要談,就自動去了一旁抽煙,距離他們不近不遠,既保證不聽到聲音給他們交談的安全感,又能确保萬一他倆之間有異動能迅速上前幫忙。
“四叔。”
秦斯以說:“你在等我?”
蘇灼年:“要在這裏說,還是去車裏。”
秦斯以打開了車門。
蘇灼年開門見山道:“斯以,我看你最近有跨入電影圈的打算,不如你拍我旗下導演籌備的電影《無人之境》怎麽樣?”
秦斯以皺眉:“《無人之境》?你也要拍科幻片嗎?該不會是想拷貝蘇柏硯的電影《未至之境》吧?”
蘇灼年氣定神閑道:“是。”
秦斯以輕笑出聲,提醒道:“四叔,你可能剛接觸這個圈,對一些事情不太了解。你如果想把娛樂公司做好,拷貝抄襲別人只會将你釘在恥辱柱上。我是很讨厭蘇柏硯,但是蘇柏硯的創意和才華不可否認。你粗制濫造一部電影不僅分不了他的蛋糕,還會成為笑柄。他為了打造電影元宇宙,不僅僅做了一系列劇本,還要造一個價值三十億的主題樂園,這些都是他變現的籌碼。”
“誰說我要粗制濫造?”
蘇灼年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真皮沙發椅,語出驚人:“他做主題樂園,我也做。他搞元宇宙,我也搞。我還會在他之前上映電影,成了,我吸幹流量大盤。輸了,我敗壞這個系列的口碑。我讓他滿盤皆輸。”
秦斯以本以為蘇灼年只是想蹭蘇柏硯電影的熱度,事實證明,他想單純了。
蘇灼年的說法無疑是要對蘇柏硯釜底抽薪。
他的電影爆了吸幹路人大盤,導致大衆審美疲勞,撲了會讓大衆對這個題材産生抵觸,電影上映周期短,口碑極其重要,不少好電影在上映期間被摸黑成爛片,最終暗淡退場。
《未至之境》IP是E.R的重頭項目,如果在這方面栽了跟頭,勢必會遭到重創。
即使蘇柏硯知道了他的動向,也無法阻止他作惡的進程。
秦斯以沉默了。
蘇灼年并不吝啬分享自己的計劃。
他甚至隐隐期待着姜映知道後,答應一些他為之心動的條件,求他收手。
“這段時間蘇柏硯選擇重新競标。我已經挖了騰躍集團的設計師,包給幾個建築隊能省下一大筆錢,在時間和金錢上遠勝他一籌。你和姜家關系好,蘇柏硯和姜映已經同居,你如果能進入姜家幫我搜集一些蘇柏硯的電影劇本片段,我會重謝你。”
秦斯以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妖冶的眼角微眯,嗤笑:“騰躍集團處境艱難,你也敢去挖他牆角,你不怕黃總那樣的人走極端,和你拼命嗎?”
蘇灼年微笑:“這世界上又不是我一個人姓蘇。”
……居然還,栽贓嫁禍。
秦斯以愣住了。
他沒想到一個人會壞到如此地步。
蘇灼年篤定:“你就不期待蘇柏硯一敗塗地,然後在聲名狼藉中死去嗎?”
秦斯以俊美的面容上結了一層寒霜,指了一下車門外,冷聲:“你太low了,給我滾下去。”
蘇灼年下了車,居高臨下的攝着秦斯以,下颌緊致,輪廓的骨骼感給他平添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成熟男人氣質,卻不讨喜:“我是low,手段下作,但是秦斯以,我比你這種什麽都不敢的舔狗強千萬倍。”
秦斯以直直看向他,喉結滾了滾。
沒說話。
經紀人進入駕駛室,拉出安全帶,納悶:“你們剛剛說了什麽,怎麽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你就不期待蘇柏硯一敗塗地,然後在聲名狼藉中死去嗎。】
【你就不期待蘇柏硯一敗塗地,然後在聲名狼藉中死去嗎。】
答案肯定是期待的。
這句話像是魔咒一般舔舐着他心中的貪婪。
“沒什麽。”
秦斯以指尖微動,最終在姜映的聊天框上輸入了一段話:「蘇灼年讓我去偷蘇柏硯的劇本,又挖了黃總身邊的建築設計師,你小心一點他。」
鍵盤上的每個字符的點動,都像是深海人魚幻化出雙腿在刀尖上跳舞,一字一滴血。
過了幾秒。
姜映:「嗯?」
姜映發了一個兔兔探頭的表情包,小兔兔因為探出頭的動作擺動了一下粉嫩嫩的小耳朵,顯得俏皮可愛極了。
好像真的是姜映腦袋上帶了兔兔耳朵在搖晃,太甜太可愛了。
秦斯以:「你不信我?」
姜映:「才沒有,只是很奇怪哈哈哈,我一直以為你很讨厭蘇柏硯,遇到這種事會隔岸觀火呢。」
秦斯以鼓足勇氣:「怎麽?蘇柏硯死了你就會屬于我嗎?」
姜映給他發了一個陰陽怪氣小豬表情包:「少開這種玩笑,我不屬于任何人(黃豆鄙夷)」
秦斯以:「嗯。」
擁有完整且自由的靈魂固然好。
——可是姜映,我卑劣的靈魂永遠屬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