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一時間彈幕滿天飛,三兩只小貓硬是弄出了觀衆無數的架勢,不過因為這變故,一時間觀衆們都去呼朋引伴,觀衆人數也确實在迅速攀升。

而在白小橋伸手将那個小球,也就是拍攝球拿下來的時候,視野陡然拉近,她的臉放得大大的,所有觀衆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停住了發彈幕的手,屏息地看着她。

她淡淡地,有幾分好奇地,更多的是懶懶漫不經心地探究了一番這個小球。但很奇怪的是,如此近距離之下,這又是規格比較高的拍攝球,畫面應該是高清的,她身後一棵樹的樹皮紋路也确實清晰可見。然而她的臉依舊有些糊糊的,像被人抹上了一層馬賽克一般。

觀衆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對方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撿起了一個低層世界形成的球球,正往裏打量,那夜視模式下灰色的瞳孔透着股慵懶尊貴的意味。

而他們所有人就在這位巨人的目光下,驚恐屏息,忐忑等待,最後,這位巨人放開了他們,鏡頭拉遠的同時,他們還來不及松一口氣,為自己剛才的緊繃而感到好笑,只見她又伸出一根纖纖素指,輕輕一撥——

“嘔,不行了不行了,我暈了。”

“這什麽視角,我被轉得要吐!。”

“什麽情況啊,不是說疑似直播事故,有傳說中的靈異人物出現,人呢?就攝像頭轉一轉也叫直播事故?”

“兩位主播好像還沒醒,我們還是報警吧。”

白小橋自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騷動,以她如今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并不能想象到,兩個人蹲在那玩無聊的生火游戲,也能有其他星球的人在那蹲點觀看。

所以她心情比較輕松地帶着一兜食物和水,回到了礦區。

本來并不是為了給他覓食,但既然湊巧碰到了,就給他帶回來吧。

淩州已經醒了,呆呆地靠坐在地上,眉頭微皺,似乎有什麽事情想不明白,手裏拿着那礦燈,随着他的手上輕微的動作,燈光把礦洞裏照得微微晃動。

白小橋就是這時飄進來的,她一進去他就察覺到了什麽,立即身體繃直警惕道:“誰?”

礦洞狹小低矮,白小橋坐下來,漸漸凝聚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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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州看着一點點由淡轉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驚愕道:“小、小仙女?”

白小橋微勾了勾嘴角,把衣擺上兜着的東西放在地上:“吃不吃?”

淩州怔怔地看着她,手指将礦燈捏得很緊。原來她不是他的幻覺。

他剛才也是燒糊塗了,或者是吃的那些動物裏有什麽是吃不得的,反正腦海裏一片漿糊,依稀聽到了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自己似乎還抱住了她,然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根本毫無戒備,但對方一離開,他很快就醒了過來。

這一清醒,就發現自己不燒了,雖然其他狀況沒有太多改善,但單單體溫降下去就很不錯了。

然後他就很不确定恍惚間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否真的存在,現在他确定了,他迅速冷靜下來,說:“是你救了我。”

因為生病,聲音還是啞的。

白小橋并不居功:“我沒救你,只是機緣巧合碰上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又問了一遍,“吃嗎?”

淩州看着地上那兩瓶水,喉頭滾動了一下,道了句謝,便拿起水擰開,喝了起來。

哪怕渴到了極致,他也沒有喝得很急很快,只是一口一口很克制平穩地喝完了一瓶水,然後又擰開第二瓶,感覺到清涼的水一點點滋潤填補了他幹得幾乎要冒煙了的身體。

喝光第二瓶水,他不由滿足地輕嘆一聲,放下瓶子,正襟危坐,一臉肅容:“謝謝你,不知道你怎麽稱呼……我之前,似乎冒犯你了,對不起。”

他說着,耳根微微泛紅,不只是因為想起自己唐突地抱了對方,還因為記起了對方當時并沒有推開自己,就那麽讓他靠在她肩膀上睡了好一會兒。

那種依賴依靠的姿勢,他從未對任何人表現過。

白小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叫什麽名字?”

“淩州。”淩州老實回答,“我叫淩州。”

白小橋記下了這兩個音,但不知道是怎麽寫的,她慢慢地,用剛學到的星際語組織語言:“淩州,你為什麽在這裏?還會在這裏待多久?”

淩州面容一黯,不過他臉黑,光線又暗,這點表情根本看不出來,他沉聲說:“我原本是十七行政星的一名學生,去年……”

故事簡單得很,最具有競争力的學生有三個,軍校報告名額卻只有兩個,于是其中一個廢了另一個,并且栽贓給第三個,這樣一來兩個名額都落入了罪魁禍首手中,被廢了的那個還不會去找他算賬,而是只會找那個替罪羊。

淩州就是那個替罪羊。

白小橋看着他的眼睛,确認他說的是真的。

一個被冤枉的人,總比一個真正暴虐兇殘的暴力分子讓人放心。

她又問:“第一軍校,很難考嗎?”

“是的,第一軍校是帝國最高軍事學校,每年都會面向全國招生,主要分為兩個途徑。”淩州敏銳地意識到,面前這人對帝國并不了解,但看她的模樣打扮和突兀出現的方式,也能看出來絕非普通人,但他并沒有隐瞞什麽,這個問題基本每個帝國人都能回答出來。

“一是向全國所有高級中學發放報考名額,名額數量根據該學校教學質量學生水平而定,一是面向全國所有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人開放統考渠道。最後兩邊分別進行初試複試之後,最後前者取百分之十,後者取前一萬名,再共同進入終試。”

“怎麽考?”

“初試考文化知識和身體各方面素質的篩選,複試主要考搏鬥,考生們在網上進行擂臺晉級賽,複試是全面綜合,除了以上兩方面要考量,還要考校戰場分析指揮布陣等能力。”

白小橋默然,這麽考下來,各個都是文武全才了,她記得這個帝國有幾百億人口吧,每年統招只取那麽一點人,競争何其之大,最終挑選出來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再想想從前自己主持的幾場英才遴選大賽,真是沒法比。

她忽然有些躍躍欲試,但想到自己此時只是一道魂魄,又有些意興闌珊。

淩州悄悄地打量着她,她似乎在思索着什麽,平淡的面容顯出幾分分生動來。她很漂亮,不只是指面容,更是指氣質,幹練、果決、冷靜、聰慧、堅強、銳利、雷厲風行且富有攻擊性,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根本不了解對方,他就下意識地把能想到的所有正面的詞彙堆在她身上。

她到底是什麽人?

他看着她如紅豔的花瓣一般散開的衣擺,看着她散漫地盤坐着,腰背卻挺得筆直,烏黑的長發甚至能拖到地面,肩膀單薄小巧但顯得很有力量,之前他就是靠在那上面……

淩州驀地垂下了眼眸。

白小橋從短暫的思緒中抽離,看着淩州:“你說你準備成年後參加統考,那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了?”

淩州不知道她是随意問的還是有什麽用意,但他沒有隐瞞:“是的,我的體能是S級,精神力也不錯,文化課程也沒有問題。”進入終試完全不成問題。

甚至他有信心在終試中取得好名次。

體能S級?雖然不知道S級是什麽水平,但聽着很厲害的樣子。白小橋忍不住打量對方枯瘦如柴的身體,眼裏有一絲絲懷疑。

淩州的臉騰地燒紅了,他以前沒有這樣瘦這樣弱的。

想解釋什麽,白小橋倒是先笑了,指着少年的脖子上那個項圈道:“所以你的能力是被這個壓制住了嗎?”

淩州一怔。

白小橋自顧自道:“別人都沒有戴這個項圈,就你戴了,你這麽自信能過關斬将考進第一軍校,那個獄卒卻對你那麽惡劣,完全不擔心你反抗,但你也并不像身體被徹底廢掉的樣子……”果然就是因為這個項圈的作用吧。她繼續道,“你一直呆在洞裏不出去,不挪動,所以這個項圈應當還有一個……”她想了想那個詞,說道,“定位的功能?”

淩州默然,他不知道白小橋一個多月前還不是這裏的人,什麽知識基礎都沒有,所以并不覺得她光看了他幾個小時就得出這些結論有什麽不對。

他苦笑一聲:“确實如此。”

只要有超過半米的移動,項圈就會有顯示和記錄,而一旦被認為他有不當的行為,就會被審問,被懲戒,作為所謂的罪行惡劣的重刑犯,又是被人打過招呼的,總是很容易被針對和刁難。

白小橋沒有再問什麽,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再說下去就交淺言深了,反正他還要在這挖五年的礦,不急于這一時。而且她還有事情沒完全确定。

倒是淩州猶豫片刻,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小橋:“你問。”

他直視着她的眼睛:“你是什麽人,我這麽快退燒,是因為你吧?”

白小橋想了下,笑道:“這個問題我暫時不回答,就先到這裏吧,我要走了,這些東西你還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了。”他沒法走動,又不能被發現行為有異,這些東西自然不能留在這裏。

淩州沉默片刻,拿起東西吃了起來,吃完後白小橋把垃圾都給帶走了,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他呆坐許久,有些失落,又有些期待下一次的見面,更多的是困惑于對方的身份和為什麽會現在他面前,然後拿起鎬頭又開始挖礦。

而白小橋把垃圾遠遠丢掉之後,突然發現那監獄裏有些動靜,幾輛飛車飛了出來,車頭燈閃啊閃。她皺眉,難道是淩州出了事,但她很快發現這些人朝着礦區外的範圍飛去,她遠遠跟了上去,然後發現……

這幾輛飛車是奔着被她弄暈的那對男女去的,眼看着後者被帶走,她也并沒有太在意,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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