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
葉文軒等車走了好遠,背起書包往學校而去。
他還不滿十九歲,他的時間還很長。你忘了我不要緊,只要這輩子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就行。
不到一天的時間,葉文軒的“壯舉”傳遍全校。
心比鐵還硬的葉文軒當衆追着外校的一個女生跑了,買水買花,還承諾高考後去找人家。
葉文軒沒時間去管流言,他要處理當下的兩件事情。一是保住自己的狀元頭銜,二是想辦法掙些錢給她買臺電腦。鍵盤打字比手寫快,修改稿子也容易,她可以少熬夜,不至于以後虧了身體。
她現在家裏可能還沒有空調,夏天要來了,她最怕熱。她現在還沒有賣出第一部影視,應該沒有太多錢,她還要供養哥哥妹妹。
葉文軒十分喜歡自己現在年輕的身體,他每天睡七八個小時,一天精力充沛。他可以一邊輕松地應對學習,還可以悄悄去證券公司開個賬戶。
他循着記憶找到自己的存折,上面有好幾千塊錢,有這些本錢,三個月內足夠他掙到買電腦和空調的錢。
葉文軒每個星期都會請兩個上午的假出去,葉太太很快得知了這個消息,晚上悄悄跟兒子談話。
“文軒呀,你是不是缺錢了?”
葉文軒嗯一聲:“我們班主任跟您告狀了?”
葉太太搖頭:“不是告狀,作為班主任,你有任何異常反應,他都應該告訴家長。”
葉文軒絲毫沒有無故請假逃課被父母抓住的羞愧:“媽,您放心,我沒有胡來。我準備大學報考京華經濟專業,現在提前了解一些投資方面的問題,我還想問一問我爸民生經濟,等有機會我還要去銀行、商務局或者工商局實習。”
葉太太試探性地問道:“我聽說你有保送京華的資格,怎麽推了呢?也沒跟我們商量一下。”
葉文軒認真解釋道:“我爸是副書記,我若選擇保送,說不定外頭有人說我這個保送名額來的不幹淨,我總不能見個人都要把自己符合保送的條件羅列出來給人家看。我自己去考,能堵住別人的嘴,也省得葉書記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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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太太笑起來:“既然你自己有安排我就不多說,有什麽我們能幫你的,別不好意思張口,我們是一家人。”
葉文軒笑一聲:“媽,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投資?指望我爸這點死工資,咱們家得窮一輩子。”
葉太太嗔怪兒子:“胡說,家裏不缺吃不缺喝的!”
葉文軒不勉強:“那您有需要了找我,保證您賺錢。”
葉太太知道兒子只有幾千塊錢,玩也玩不了多大,索性不去幹涉。
那頭,張悅悅回到靈山後立刻逼着自己忘掉金山之行的一切事情。她很忙,她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應付生存和學習之外的事情。
回到家後,她把那束花随手放在門口的小吧臺上,還是小鳳幫忙照看的。
一個月後,張悅悅迎來了人生第一部影視化作品。她接到電話後喜不自禁,就在她欣喜的時候,家裏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當時正是周末,顧言和吳磊相約來蹭飯,拉她一起寫數學試卷。
她看到那個號碼就跟被燙着了一樣,一直任由它響。
小鳳奇怪:“悅悅你怎麽不接電話?”
張悅悅低頭扒飯:“不管它,我們吃飯。”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對面的顧言靜靜地看着她,忽然開口道:“是不是上次那個無禮之人?”
張悅悅沒有說話。
吳磊湊過來問道:“張悅悅,你們以前認識嗎?你沒有離開過靈山啊,怎麽認識金山一中的學生,我聽說他在金山一中特別有名。”
張悅悅看他一眼:“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不認識他!”
電話響第三次時,張悅悅放下碗,起身去接電話:“你好。”
“悅悅,我是葉文軒。”
“你有什麽事?”
“你是不是要跟雜志社簽合同?我帶你去吧。”
“你怎麽知道的,我才剛剛得到消息。”
“我有我的渠道,你什麽時候過來?我去火車站接你。”
“不需要,我自己能處理好,你好好參加高考。”
“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提提價,多些錢總是沒壞處的。高考問題不大,你不用擔心我。”
張悅悅仿佛看到以前那個驕傲自負的人。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找我,我是個掃把星,誰靠近我我克死誰!”
葉文軒在電話裏笑起來:“不要緊,我是個天煞孤星,命特別硬,最不怕人克。”
“你還有事嗎?”
“你最近怎麽樣?沒有天天熬夜吧?”
“跟你沒關系。”
“我以後可以每個周末給你打電話嗎?”
“你打我不會接的。”
“那我多打兩遍。”
“你好好學習,別浪費時間,就這樣了。”
“好,你來金山之前一定要告訴我。”
張悅悅主動挂了電話,走回餐桌旁邊。
小鳳眼裏的好奇快要遮不住了:“悅悅,誰啊?”
張悅悅瞥她一眼:“一個土匪,強盜!”
吳磊噗呲一聲笑了起來:“張悅悅,你可真是沒良心,雖然這個人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好心好意送你去醫務室,給你買飯買水買傘買花,怎麽是土匪強盜了?”
小鳳眼裏冒光:“那花居然是別人送你的嗎?誰,是誰,你快告訴我!”
張悅悅咬一口玉米:“快吃你的飯!”
對面的顧言垂下眼簾默默吃飯,吳磊瞟他一眼。
讓張悅悅沒想到的是,葉文軒真的每個周末給她打電話,還專挑中午家裏人多的時候。她不接,他就不停地打。一接電話,滿屋子人都知道。
等她快要去金山時,葉文軒再次打來電話:“悅悅,你什麽時候過來?”
張悅悅忍無可忍:“關你屁事!”
葉文軒笑一聲:“當然關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的事跟你沒關系,你個土匪!”
葉文軒聽到這一聲罵心裏十分熨帖:“你罵吧,我不會生氣的。”
張悅悅啪叽一聲挂了電話!
“臭不要臉,土匪,強盜!”挂了電話她還在罵罵咧咧。
然後電話又響起了。
“你有完沒完了?”
“你還沒跟我說你什麽時候過來。”
張悅悅強行耐住性子:“你過幾天就高考了,不要分心。”
“你不告訴我,除了考試那幾天,其餘時間我每天去雜志社門口蹲着,總能等到你。”
張悅悅沉默半天才開口:“葉文軒,你怎麽變成個流氓無賴了?”
葉文軒又笑起來:“你別躲着我,我就是個正常人,你躲着我,我只能做個流氓無賴。”
張悅悅感覺自己的血壓往上沖:“我去之前給你打電話,總行了吧!”
“好,我等你來。”
張悅悅火速挂了電話。
等她回到餐桌旁邊,小鳳神秘兮兮問道:“悅悅,你要去見這個男生啊?”
張悅悅呸一聲:“我才不要去見這個流氓無賴!”
吳磊哈哈笑起來:“人家好好的一個俊俏師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到你這裏成了流氓無賴。”
小鳳哼一聲:“你還騙我,你不是說你去之前給他打電話。”
張悅悅眨眨眼:“我等他高考的時候去,他總不會不考試吧。”
小鳳笑起來:“你太壞了悅悅。”
話音一落,電話又響起來。
張悅悅的聲音毫無感情:“你還有什麽事?”
“悅悅,你是不是想趕在我考試那幾天過來?”
張悅悅半天沒說話,這個狡猾的人,提前把她的路都堵死!
“要是對方非要約你那幾天過來也不要緊,等我考完試我跟你一起去。”
張悅悅仿佛被蜜蜂蟄到一樣:“你別跟我去!”
“那你一定要錯開那幾天。”
“我知道了!”
她又挂了電話。
小鳳端着碗走過來:“悅悅,你別生氣啦,你每次接他的電話好像都特別容易生氣。”
張悅悅又開始罵罵咧咧:“你不知道,這個人很狡猾,臉皮厚,又霸道,非常難纏!”
小鳳癡癡笑起來:“你居然這麽了解他嘛。”
張悅悅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一下:“吃你的飯!”
臨走前,張悅悅思索再三,主動給葉文軒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女子:“你找誰?”
“我找葉文軒。”
“哦,那你等等。小葉,有人找。”
張悅悅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悅悅。”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欣喜。
“我明天去金山。”
葉文軒十分開心:“好,離考試還有五天,我去車站接你。”
“你別來。”
“要去的,我帶你去那家雜志社,簽過合同我請你吃飯。”
“我要休息了,再見。”
第二天,張悅悅一下火車就看到出站口翹首以盼的人。
她下意識想往站裏退,被葉文軒喊住:“悅悅!”
杜明月好奇:“小張,這是誰啊?”
葉文軒主動道:“杜老板好,我叫葉文軒,是張悅悅的朋友。”
杜明月的眼神在兩個少年人身上來回逡巡,然後笑一聲:“你好。”
葉文軒沒有多說,伸手接過張悅悅手裏的包:“我給你們訂了一間房,你們坐的夜車,先去酒店裏歇一歇,吃頓午飯再去雜志社。”
張悅悅開口道:“我跟對方約的是上午見面。”
葉文軒點頭:“我知道,我找人打聽過了,雜志社已經跟影視公司簽過了合同,你這邊早一天晚一天不要緊。你去的太及時,他們下次就會想壓你的價。”
杜明月點頭:“小張,小葉說的有道理,我們下午再去吧。”
二對一,張悅悅只能妥協。
葉文軒帶她們去了一家特別好的酒店,裏面的套房非常豪華。
杜明月感嘆:“這一間房一天不得好幾百啊!”
葉文軒把張悅悅的包放進裏面的小包間裏:“悅悅,你洗漱一下,然後休息一會兒,午飯的時候我叫你們。”
杜明月笑了笑:“小張,我們都休息會兒吧。”
張悅悅看了葉文軒一眼:“這房錢多少?我給你錢。”
葉文軒靜靜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他不知道她有多少記憶,但不管有多少,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是很深厚的。
他輕聲道:“以後不要跟我說這話,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一會兒。”
當天中午,葉文軒請二人吃了一頓正宗的金山特色餐,只有三個人,卻有滿滿一大桌菜。
杜明月笑得越來越意味深長。
張悅悅看着葉文軒:“你還是個學生,怎麽這麽能花錢?”
葉文軒拿起公筷給她夾一筷子菜:“這不是我父母給的,是我前一陣子投資掙的。”
張悅悅沒有再說話,他一個專職玩經濟的,現在掙錢肯定很容易。
葉文軒總是給她夾菜,張悅悅坐立難安:“多謝你,我自己會吃。”
當天下午,葉文軒陪着二人一起去了雜志社,硬是把價格提了兩萬,還推掉了對方要跟她簽賣身契的事兒。
他也沒說別的,只略微說了幾句雜志社當前的困難,以及雜志社合作夥伴的一些內幕,孫副社長竟真的沒有逼張悅悅簽合同。
等出了雜志社,張悅悅問他:“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事情?”
葉文軒實話實說:“我表哥在文體局工作,他知道的多。別想這個了,你們下午有什麽安排?”
張悅悅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要回學校上課?你馬上就要高考了!”
葉文軒回道:“不要緊,我心裏有數。你們是不是還要去批發市場?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會說金山話。”
杜明月很高興:“那就多謝你了小葉,我們這些外地人過來,人家一聽口音不對,總想坑我們!”
葉文軒陪着二人一起逛了好幾個批發市場,下了很多訂單,晚上又請她們吃一頓飯,八點多鐘才離開。
轉天早上,葉文軒一大早趕過來,捧着兩束花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杜明月:“小葉來了,快請進。”
葉文軒把一束康乃馨遞給杜明月:“杜老板早上好,祝您身體健康。”
杜明月十分高興:“我還是第一次收到花呢,謝謝你小葉。”
葉文軒看着小房間緊閉的門:“不用客氣,杜老板,她昨晚上是不是熬夜了?”
杜明月呃一聲:“是睡得挺晚,不過我們十點多的車票,她不會起太遲的。”
葉文軒嗯一聲:“杜老板,樓下有免費的自助早餐,您先去吃一些,等悅悅起來後我去外面給她買。”
杜明月笑着搖頭:“我等小張起來一起去。”開玩笑,這小夥子的心思誰看不出來,她怎麽能放心自己走掉。
葉文軒明白她的意思,坐下後開始跟她拉家常。杜明月也套他的話,問他父母工作。
葉文軒說一半留一半,母親是醫生,父親是公務人員。
正說着呢,張悅悅揉着眼睛開了房門:“明月姐,你怎麽沒叫我。”
等看到坐在那裏的葉文軒,她火速轉身回了房,砰一聲把門關上。
葉文軒看着房門笑一聲,像只炸毛的小野貓。
張悅悅很快換掉身上的睡衣,從屋裏走出來:“你來這麽早啊,是不是沒吃飯?”
葉文軒将那一束百合花遞給她:“早上好,願你每天都能快快樂樂。”
張悅悅看着眼前的花,眼神左右漂移,這個土匪,當着明月姐的面送什麽花。
杜明月善解人意:“小張,我也得了一束花。”
張悅悅接過花:“謝謝你。”
葉文軒牢記上輩子在京華時自己因為過于急切而犯的錯,這次他的進攻速度非常緩慢,從相識到第一次給她打電話,中間隔了一個多月,這次她來金山,他也沒有任何無禮舉動,像朋友一樣招待她們。
吃過了早飯,葉文軒将二人送上了火車。
張悅悅進車廂之前對葉文軒道:“多謝你的招待,祝你考出好成績。”
葉文軒微笑:“不用謝,等我考完試,我能去靈山找你嗎?”
張悅悅擡眼看着他:“我說不能,你就不會去嗎?”
葉文軒的眼光輕閃:“我會繼續想辦法,直到你答應我過去。”
張悅悅一噎,扭頭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