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歡樂暑假
歡樂暑假
轉天早上，家裏只有四個人。
葉文軒看着張悅悅：“吃了飯跟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出去幹什麽？外頭好熱。”
葉文軒慢慢喝牛奶：“給你買條項鏈。”
張悅悅看了一眼他脖子上那一條簡陋的項鏈，有些不好意思：“不用。”
葉文軒再次道：“去吧，你在家裏也沒事。我想出去走走，天天上課我也累，我長這麽大沒這麽認真看過書。”
張悅悅笑罵他：“你是不是在罵我們蠢。”
“你還可以，不蠢。”
“你這樣目中無人，早晚會被人套麻袋打一頓！”
“我沒有目中無人，我最多在心裏悄悄嫌棄他們蠢。”
“快吃你的飯吧！”
“那你去不去？”
“去！”
對面的張平安問張巧巧：“我要回老家一趟，你要不要回去？”
張巧巧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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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悅悅替妹妹做決定：“巧巧別回去了，哥，你讓媽把巧巧的東西收一收，你都給她帶過來。等會兒我給媽買些東西，你幫我帶回去給她。跟媽說，讓她保重身體，別為了個賭鬼不顧自己的死活，不值得。”
張平安被妹妹的話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葉文軒溫聲勸道：“不要動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人生，你母親的命運在她拒絕鎮上富戶而選擇你父親時就已經注定了。你不用替她覺得不值，對她來說，丈夫有才華，願意說假話哄她開心，孩子聰明伶俐有出息，雖然日子苦了點，但也有她自己的幸福。”
張悅悅詫異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媽拒絕了鎮上的富戶？”
葉文軒笑一聲：“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得感謝你母親，不然這個世上哪裏有你。”
“住嘴！”
等吃過了飯，張悅悅換上一條仙氣飄飄的白裙子，頭發挽起來，略微上了點妝。耳朵上戴上了葉文軒送的耳釘。
她從屋裏一出來時，張平安看着妹妹發怔。
他承認，大妹妹确實很好看，略微打扮一下，不說傾國傾城，也算得上上乘之姿。
葉文軒牽起她的手，仔細端詳她片刻後道：“走吧。”
等二人一走，張巧巧吭哧半天：“小鳳姐。”
小鳳奇怪：“怎麽了？”
張巧巧趴在她耳朵上竊竊私語了幾句。
小鳳的臉不自然起來，輕輕咳嗽一聲：“沒事，你別擔心。你去換身衣服，等會咱兩去買菜。”
張巧巧回屋去了，張平安奇怪：“巧巧怎麽了？”
小鳳看他一眼，臉上更不自然了：“平安哥你別問。”
張平安皺眉：“到底怎麽了？你不說豈不是讓我擔心。”
小鳳觑他一眼：“平安哥你還是別問了，我說不出口。”
張平安的眉頭緊鎖，片刻後輕聲道：“你跟我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小鳳知道他的性子，吭哧了半天後道：“巧巧說，她說悅悅身上有傷。”
張平安吃驚：“什麽傷？”
小鳳哎呀一聲：“你別問了，就是去了葉老師屋裏出來後有的，不嚴重，肩膀上幾個紅印子而已，巧巧以為葉老師打了悅悅。”
張平安忽然懂了，大妹妹自小就那樣，輕輕碰一下就會留下紅印子，因為皮膚白，稍微有點傷就會特別明顯。傷在肩膀上，定然是人為。
這個土匪！
他的臉上也不自然起來：“我知道了，以後，你不用再看着他們。”
小鳳看他一眼：“平安哥，我覺得葉老師對悅悅挺好的，他看悅悅的眼神特別專注。”
張平安嗯一聲：“我知道，所以以後我不會再管了，随他去吧。”
說完，他看着小鳳道：“多謝你替我照顧我兩個妹妹。”
小鳳笑起來：“其實悅悅照顧我更多，她幫我補課，有她罩着我，班裏沒人敢欺負我這個沒媽的孩子。每次葉老師帶她買衣服，她會按照我的尺碼多買幾件放在那裏，等過一陣子說自己舊衣服太多穿不完，拿來送給我。連吊牌都沒拆，怎麽可能是舊的。”
張平安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孩，片刻後道：“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在靠着妹妹。她給我交學費，給我生活費，給我買電腦。因為她的原因，現在全校人人知道我是葉主席的大舅哥，我做什麽都很方便。”
小鳳的蘋果臉紅撲撲的：“我沒有不好意思呀，就是悅悅自己太小心翼翼，總怕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好多衣服她就穿了一兩次，丢了多可惜。”
張平安笑起來：“那我回頭跟她說，讓她直接給你，我也覺得丢了可惜，那麽貴的衣服。”
“其實她也不想丢，但是衣櫃裏放不下了。還是葉老師太有錢了，給悅悅買東西都不眨眼，經常寄一箱衣服過來。”
張平安笑道：“別羨慕，文軒那樣的萬裏挑一，我們都是普通人。”
“我才沒羨慕呢，悅悅長那麽漂亮，又那麽聰明，我跟她比是自己找罪受。”
張平安笑過後問道：“你秋天的學費還有嗎？”
小鳳點頭：“有，葉老師過年給我的紅包還沒花完呢。悅悅每個月會給我開點工資，家裏吃喝都是她掏錢，我基本沒有花錢的地方。”
張平安看了她兩眼，然後道：“回頭我給你一些，我幫人家編寫軟件掙了些錢，以後經常會有的。今年拿了好幾個獎，獎金額度都不低。”
小鳳急忙擺手：“不用的平安哥。”
張平安微笑道：“不用客氣，你幫我照顧我兩個妹妹，我理應幫助你。我們去買菜吧，今天我出錢，你買些你和巧巧愛吃的，不要總是依着悅悅的口味，她已經被慣的口味刁鑽。”
小鳳笑起來：“她刁鑽一些也沒什麽，葉老師願意慣着她。”
張平安看着她：“你也要學會對自己好，我和悅悅都很擔心你。”
小鳳見張平安一直很專注地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那我們走吧。”
中午張悅悅回來時發現了不對勁，小鳳像是被蜜蜂蟄了尾巴一樣，總是躲着人，一個人在廚房忙碌個不停。
張巧巧沒發現異常，跑過去看姐姐的新首飾：“姐你的項鏈好漂亮啊。”
旁邊還有個袋子，裏面好幾個盒子，打開一看，還有另外一條項鏈，還有一只镯子和一條手鏈。
張悅悅打開兩個小盒子，裏面是兩對小巧的耳釘：“總不能我一個人戴，我給你和小鳳一人買了一對，你去把小鳳叫過來。”
張巧巧歡喜地去喊小鳳。
小鳳來了後急忙擺手：“我不要。”
張悅悅拉她坐下：“你們的是我出錢買的，跟葉老師沒關系，來，我給你們戴上。”
兩對珀金耳釘，兩個小姑娘戴上後非常好看。
小鳳有些不安：“悅悅，這個好貴的吧。”
張悅悅笑眯眯的：“沒多少錢，你別有心理負擔，我主要是為了我自己，不然全班就我一個人戴，顯得我生活奢侈。”
說完，她又誇贊兩句：“真好看，一眨眼你也是大姑娘了，我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以後我得好好打扮你。”
小鳳被她逗笑：“就比我大一歲，整天想當我的長輩。”
說笑中，小鳳的拘謹散去幾分，她繼續去廚房忙碌，張悅悅回卧室收拾東西，把妹妹也拉走了。
客廳裏就剩下葉文軒和張平安。葉文軒似笑非笑地看着張平安。
張平安被他看得坐直了身體：“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葉文軒笑一聲：“沒事，小鳳在這群學生裏底子最薄弱，往後師兄每天給她單獨補幾個小時的課。別跟我說你不會，你在京市可沒少輔導高三學生。”
張平安嗯一聲：“我知道了。”
葉文軒笑一聲：“師兄，你該學一學我。”
張平安扶了扶眼鏡框：“你在說什麽？”
葉文軒繼續笑：“不懂就算了。”
張平安回了一句：“學你什麽，當個土匪嗎，我天生沒那個氣質。”
葉文軒笑着起身：“你坐吧，我回去了。”
當天下午，張平安開始抓着小鳳補課，葉文軒把張悅悅拉進了自己屋裏。
“別去客廳打擾他們。”
張悅悅瞪他一眼：“你不要胡說！”
“我可沒胡說，我來第一次時就發現了。”
“你厲害，行了吧！”
“不行，嘴上誇我沒用，我要實際的。”
“不要以為你給我買了東西就可以提過分的要求！”
“哪裏過分了，你陪我一起看書，不然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張悅悅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一把。
“下次你掐的時候輕點，大夏天的，被學生看到，我還怎麽當老師。”
一整個下午，張悅悅一直在葉文軒屋裏，被他抓住輕薄了好幾次。張平安和小鳳在客廳裏上課，只有張巧巧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看電視。
轉天一大早，輔導班開課。
吳磊眼尖，一眼看到小鳳的耳釘，大聲喊起來：“哎喲，小鳳你也戴上首飾了，難道你也有男朋友了？”
小鳳的臉頓時燒的通紅，擡腳踹了他一下：“滾！”
吳磊疼得龇牙咧嘴：“這個狠心的女人，我詛咒你以後嫁不出去！”
張悅悅笑着罵他：“活該，讓你嘴欠！”
張平安成了葉文軒的好幫手，打印試卷，監督考試，還能單獨給個別人輔導。
日子熱熱鬧鬧地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號，葉文軒決定解散輔導班。
學生們炸然聽到這消息後都有點舍不得，每天大家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幹家務，一起打打鬧鬧開玩笑，甚至私底下打賭今天葉老師會不會朝女朋友扔粉筆頭，忙碌又充實，彼此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厚。
葉文軒端坐在講桌後面：“各科的考點已經捋完了一遍，你們每個人的薄弱環節也針對性強化過。開學後繼續跟着學校老師學，争取把短板都補起來。今天是最後一天課，你們自習，明天就不用來了。”
學生們都陷入沉默。
有人膽大問道：“葉老師，我們明天還能來玩嗎？”
葉文軒翻動手裏的書本：“我又不是房主，不用問我。”
張悅悅輕輕咳嗽一聲：“随時歡迎大家過來，今天晚上我在外面定個包間，請大家吃飯，慶祝我們的輔導班順利結束，作為你們的名譽班長，我給大家一人發個結業證書。”
大家都笑起來。
坐在第二排的顧言道：“我們這一群人這個暑假在這裏又吃又喝又蹭課，每天空調吹着，冰鎮西瓜果汁無限量供應，家裏的打印機一個夏天用了二十幾包打印紙，墨盒換了兩次，這花費可不小。”
“雖然我們偶爾買點菜，怕是杯水車薪。她的一切開支都是她自己熬夜寫稿子掙出來的，看在同學的份上她不收錢，但我們也不能白白受她的好。我建議今天晚上我們幾個請客，感謝葉老師免費給我們講課，感謝張悅悅給我們提供場地和後勤服務。等開學後，張悅悅下一學年的值日我們幾個給她分擔了。”
吳磊第一個響應：“好啊，以後我天天給她打飯刷碗，周末我可以幫巧巧輔導功課。”
張悅悅笑道：“都是同學，一點小事兒不用放在心上。說好了我請客的，我主要是請葉老師，你們別跟我搶。”
吳磊啧一聲：“好，不跟你搶，他是你的。”
葉文軒敲了敲桌面：“上課期間，不要說閑話。”
自習課大家各自忙碌，張悅悅無聊起來，先是偷偷構思自己的故事情節，然後在草稿紙上畫簡筆畫。
她坐在第一排，離講臺特別近。
忽然，小鳳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張悅悅一擡頭，發現葉文軒正看着自己。
她仿佛正在幹壞事被抓住的學生，立刻用試卷把草稿紙蓋起來。那上面她畫了兩個可愛的古裝版Q小人，小女孩揪着小男孩的耳朵，小男孩疼得龇牙咧嘴。
葉文軒敲了敲她的桌面，對她伸出手，示意她把東西給他。
張悅悅又蓋了蓋：“葉老師，怎麽了？”
葉文軒靜靜地看着她，薄唇裏吐出兩個字：“給我。”
同學們都開始悄悄看熱鬧，葉老師和張悅悅的互動是每天緊張學習中最好的調味劑，葉老師俊俏嚴厲，張悅悅漂亮傲氣，兩個人經常争鋒相對。葉老師仗着身份在課堂上管束張悅悅，結果一放學就變成哈巴狗。
張悅悅明知故問：“什麽？”
葉文軒直接伸手翻開她的試卷，在底下找到那張草稿紙後拿走了。
他抖開草稿紙一看，嚴肅的臉上漸漸起了一絲笑容，目光變得溫柔，還拿眼光掃她一眼。
看了一會兒後，他把草稿紙折好，放進襯衫口袋裏。
學生們的眼神都亮的出奇，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看着年輕的老師和班級最漂亮的女生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玩這種小動作，個個都興奮起來。
不知道張悅悅寫了什麽，難道給葉老師寫了情詩？葉老師笑得好溫柔啊，第一次在課堂上見他這樣笑。
葉文軒打開講桌抽屜，拿出收音機，往裏面裝了一盤磁帶，調整好了之後遞給張悅悅：“把這篇七分鐘的短文聽兩遍，複述給我聽。錯一個詞，罰你畫一幅畫，內容我指定。”
張悅悅倒吸一口涼氣，七分鐘的短文聽兩遍背下來，中文版的也不容易，更別說外文了。而且他給的考題一般來說內容都很難。
“葉老師，你能背下來嗎？”
“能。”
“那你肯定是提前聽過了。”
“怎麽，上課敢走神，不敢接我的考題？”
“要是我一個詞沒錯呢？”
“那就免于受罰，是你上課開小差在先。”
身份不對等，她沒有講條件的餘地。她接過收音機，調整好狀态後開始聽。
聽了兩遍後她開始複述。
後面的同學們越聽心越驚，張悅悅說的內容很多都超出了高中範疇，很多詞大家都沒聽懂，整篇文章的意思也聽的人雲裏霧裏。
複述完後，葉文軒回道：“很好，但有一個詞發音不标準。”
“葉老師，發音不标準也算錯嗎？”
“在我這裏，算。”
張悅悅氣結：“你不講道理！”
葉文軒表情嚴肅地瞥她一眼：“你要學會尊師重道。”
張悅悅低下頭：“知道了，多謝葉老師指點。要畫什麽，您吩咐。”
“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那我等着您示下。”
後面的同學已經偷笑起來。
張悅悅一個上午都憤憤不平，她感覺自己被耍了。
下課的時候她沒有像平常一樣給他倒水，而是給自己倒一杯茶慢悠悠喝起來。
等到再次上課，班級靜悄悄的，大家各自忙碌，張悅悅也在看自己的錯題集。
忽然，葉文軒伸手悄沒生息地端走了她的茶杯，就着她喝茶的地方輕輕喝了一口，又放回她的桌上。
張悅悅感覺自己的臉燒起來，趕緊看了看四周，好在沒有人關注。
她低下頭，找到一張草稿紙開始畫畫。這次小女孩拿着一根棍子追着小男孩打，小男孩慌不擇路，鞋都跑掉了一只。
畫完後她又畫了一張，小男孩跪在搓衣板上，頭上頂着一碗水，嘴裏不停地說我錯了。小女孩躺在一邊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嗑瓜子。
張悅悅畫着畫着笑起來，心裏的氣憤也消失不見。
葉文軒見她從氣鼓鼓到一個人竊喜偷笑，心裏十分好奇她到底畫了什麽。
很快，放學了，張悅悅還沒結束，葉文軒靜靜地坐在那裏沒動。
同學們都很有眼色地跑了，有人去看電視，有人去看電腦，還有人躲在暗處看熱鬧。
張悅悅很快畫完了，擡頭發現葉文軒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她站起身，抓起那兩幅畫走到他面前，一把摔進他懷裏：“多送你一幅，不用謝！”
說完，她扭身就走，裙擺轉動仿佛微微盛開的花朵，留下一陣香風後飄然而去。
葉文軒抖開第一幅畫，臉上的笑容又起來了，等看到第二幅，他轉過身去背對着大家，沒人看清他的表情。
過了好久，他轉過身來，臉上恢複了平日的嚴肅，他把三幅畫鋪開放在一起，夾在他的書裏面，拿起書起身回了房。
吳磊湊到張悅悅面前問道：“你給葉老師畫什麽了？”
張悅悅白他一眼：“畫了只大烏龜！”
旁邊幾個同學都偷笑，吳磊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張悅悅，你真的要好好學一學尊師重道！”
下午的自習課就比較随意了，最後半天，葉文軒也不拘束着大家，同學們的狀态也有點放松。小鳳和旁邊女同學在紙上走五子棋，張悅悅自己在那裏寫故事大綱。
葉文軒手裏捧着一本書在看，這是他選修的專業。一個經濟學學生居然選修自動化專業，啃那麽厚的專業書。
張悅悅看着他的封面沒有說話，她以前就是這個專業的，雖然後來棄理從文，但她的底子還在，一眼就看出了他挑選的是最難的課本。
上到一半，張悅悅擡頭道：“葉老師，我要請假。”
“幹什麽去？”
“出去定飯店，做結業證書。”
葉文軒想了想道：“外面太陽正大，你不要出去，小吳，你跟小顧去定，去超市買幾張通用的證書拿回來給我。”
等吳磊和顧言趕回來，時間還早，葉文軒接過那一摞紅色的結業證書範本，他讓張悅悅給她找一支粗一些的鋼筆，開始一張一張手寫。上面是對學生的贊揚，點評，和一些鼓勵的話，最後落上他的名字。
寫完後，他挨個叫人上臺去領。最後一張是張悅悅的，他沒有喊，而是直接伸手遞給了她。
結業證書很漂亮，外頭還有個殼子。張悅悅打開看了一眼，然後以光速迅速合上，放到課桌上，若無其事開始看別的。
小鳳奇怪：“悅悅，給我看看你的評語呗。”
張悅悅漫不經心道：“沒什麽好看的，都是官面話。”她嘴上沒所謂，心裏已經罵開了，這個不要臉的臭流氓，擡頭用的什麽“吾妻悅悅”，後面是什麽她根本沒來得及看，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她要成為班級裏的笑柄。
到了四點半，葉文軒合上自己的書：“今天提前放學，都散了吧。”
幾個男生都歡呼起來，煉獄生活終于結束了。
張悅悅轉過身對坐在後面的吳磊道：“剛才你點菜了嗎？”
吳磊搖頭：“還沒呢，就是定了個有空調的包房，給了一點定金，等你們去了再點菜。”
張悅悅想了想，起身回了房，然後拿了一些錢來給吳磊：“你們幾個男生先過去，去買些飲料，你們要是願意喝啤酒也可以買一些，再買個蛋糕，把菜點好，我們稍後就來。”
幾個男生被打發走，屋裏寬松了好多。
張悅悅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要去洗一洗，你們玩。”
小鳳笑着對舒怡道：“一到夏天，她一天得洗兩三次。”
張悅悅很快洗了個澡，換了一條第一次上身的新裙子，手上的手表換成了手鏈，耳釘和項鏈都戴上了，還背上了一個新款的小包。
“你們要不要洗個澡？舒怡，咱兩身形差不多，你換我的衣裳吧，快去快去，打扮的香噴噴的出門，把那群臭男人比到泥巴地裏去。”大夏天出汗多，到這個時候身上的氣味都不好，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坐的近，張悅悅不希望幾個女孩子因為這個影響自尊。
三個女生被她逼着排隊去洗了澡，她還挨個給她們換上合适好看的裙子，給她們綁頭發。
沒多大一會兒，四個漂漂亮亮的姑娘都收拾好了。
舒怡有些不好意思：“悅悅，你這裙子好好看。”
張悅悅開玩笑：“不是我的裙子好看，是你好看。”
舒怡笑起來：“我媽不肯給我買裙子，說我是個學生，這麽好看的裙子我還是第一次穿呢。等我高考完，我一定要多買幾條裙子，每天換着穿。”
葉文軒和張平安坐在沙發上各自捧着一本書看。
張悅悅走到葉文軒面前道：“葉老師，走吧，我請您吃飯。”
葉文軒擡起頭，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準備跟我說話了。”
“你不想去就算了。”
“去，張師兄，走吧，今日我們吃大戶。”
說罷，他丢下書本，起身拉住張悅悅的手當先往外走。
等幾人到包廂，葉文軒首先推開門，拉着張悅悅的手走進去。
吳磊哇一聲：“這就叫金童玉女吧。”
顧言略微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這一眼被後面的舒怡捕捉到了，她對着顧言微微一笑，顧言很有禮貌地點頭致意。
四個女生依次落座。
桌子中間一個大蛋糕，旁邊放了一些飲料，還有一些小零食。
張悅悅坐下後笑看對面的幾個男生：“你們已經畢業了，現在沒有什麽老師，不要拘謹，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吳磊嘿嘿笑：“你說的好聽，你倒是不怕，我們這後脖頸的汗毛還是豎着的呢，做夢都在想葉老師明天又要出什麽題考我們。上了這個暑假班，以後看到再難的題我也不怕了。”
張平安笑道：“葉主席，你這帶的是京華預科班。等着吧，明年高考一過你回來，發現他們個個都不簡單。”
葉文軒拿起小茶壺給張悅悅燙水杯，緩緩倒了一杯茶：“那不錯，湖西每年去京華的學生也有不少，但大多比較散亂，不成個氣候。張師兄，等開學後你弄個湖西校友聯盟，我來發诏令。”
張平安開玩笑：“你葉主席的诏令，滿京華誰人敢不從。”
葉文軒笑一聲：“我現在是虎落平陽，到了靈山還要給那個什麽趙老師打工，一毛錢沒有，還往裏頭貼了不少錢。”
張平安繼續笑道：“那也是你自願的，你要是不肯，誰還敢勉強你。”
葉文軒給四個女生各倒了一杯茶：“過一陣子巧巧要入學，他要是假裝什麽都不懂，看我怎麽收拾他。”
張悅悅笑話他：“你想跟他讨債？你早點洗洗睡吧，趙老摳只進不出。”
葉文軒冷笑一聲：“滿湖西除了你，我還沒白給人幹過活兒，他趙老摳不配。”
張悅悅輕輕瞪他一眼：“別擺你公子哥的譜。”
“他如果不肯照看巧巧，等你們高考前夕，我去省教育廳找我姑媽，把他調離靈山一中，最後你們這群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京華學子跟他丁點關系都沒有，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悅悅笑起來：“那他會罵你祖宗十八代。”
“不要緊，我連我太爺爺的墳墓在哪裏都不知道，不怕他罵。”
對面幾個男生聽得眼神閃爍，他們早就猜測葉老師來歷不凡，沒想到家裏居然這麽厲害。
張平安見葉文軒不掩飾身份，猜測他可能是提前震懾這群人，将來這些學弟學妹入了京華，都是湖西學子，又有師生情誼，自然會向他靠攏。
“文軒，我聽說秦主席秋天要卸任，你有希望嗎？林副主席雖然沒有你名氣大，但他比你高一屆。不過像你這樣大一就做校學生會副主席的，咱們京華從建校到現在也沒幾個。”
“師兄，做官這事兒，盡人事聽天命，我已經盡了我的力，剩下的交給老天爺吧。”
“你少糊弄我，你那私底下的小動作就沒停過，還跟我裝高風亮節。”
“林主席的小動作比我還多呢，我落選了不要緊，等林主席上大四後卸任，總能輪到我。林主席落選就丢臉了，所以我不急，要急也是他急。這一急，就容易出錯。”
說完，他看向滿桌的學生：“你們考試時也是這樣，如果題難，不要着急，誰急誰就輸了。”
張平安端起茶杯：“要是有什麽我能幫你的，盡管開口。”
葉文軒也端起茶杯：“有，把你家裏的事情處理好，讓她全力以赴沖刺高考。她這邊安穩了，我就少操點心。”
張平安點頭：“我知道了。”
學生們漸漸發現，張老師雖然年長，還高一屆，但處處以葉老師為尊，絲毫沒有大舅哥的譜。
張悅悅問葉文軒：“你什麽時候回家？”
“不回去了，過幾天我帶張師兄提前出發去學校。國慶節我要回金山一趟，等寒假我先到你這裏來，過年我再回家。”
張悅悅哦一聲：“那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服務員開始上菜，很快，滿滿一大桌菜上齊了，男生們各倒了一杯啤酒，姑娘們面前是果汁。
吳磊問道：“張悅悅，這蛋糕怎麽處理呀？”
張悅悅笑道：“葉老師，要不您給我們分一分？”
葉文軒嗯一聲：“可以。”
十幾個人分了個蛋糕，還剩下一些。
顧言當前舉起酒杯：“感謝葉老師對我們的教導，我們一起敬葉老師一杯酒。”
有男生起哄：“張悅悅，你也喝口酒吧，跟葉老師一起喝。”
張悅悅笑罵道：“你想讓我喝醉了看我的笑話，做夢！”
葉文軒看向那個男生：“李平，別光嘴上厲害。等你考完試，我要來試一試你的酒量。”
張平安笑起來：“小李你要當心了，葉主席千杯不醉，號稱酒中仙。”
張悅悅插了一句：“哥，他算什麽酒中仙，最多算酒中土匪。”
大夥兒都笑起來。
葉文軒側首看她一眼，然後撤走了目光：“我這個仙是吹出來的，小顧的酒中君子是真的，你們想喝酒找小顧，明年誰能把他放倒，到時候我有獎勵。”
一群人一起喝了三輪酒，都是高中生，張平安禁止他們繼續喝酒，又讓服務員上了幾瓶果汁，大夥兒一邊吃飯一邊閑話。
葉文軒看到桌上一盤蝦，問服務員要了一次性手套，開始剝蝦，手法十分熟練，剝完後都放到張悅悅碗裏。
張悅悅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吃，你別管我。”
葉文軒嗯一聲：“肯定要你自己吃，我倒是想喂你，你不肯。”
張悅悅立刻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對面幾個男生吃吃笑起來。
葉文軒擡一下眼皮：“笑什麽，你們既然叫我一聲老師，我再教你們一個道理。以後遇到心儀的姑娘，只要她沒嫁人，你們就別猶豫，千萬別像個慫包一樣，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說完這話，他的眼神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張平安。張平安被他看得神色有些不自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張悅悅瞪他一眼：“你不要胡說。”
葉文軒脫掉手套：“我沒有胡說，這世上緣分難得。他們幾個小子跟你們不一樣，碰到心意的姑娘猶豫不前，整天思慮這個思慮那個，等他們思慮好了，回頭一看，人家姑娘連孩子都有了。”
男生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女生們捂着嘴偷笑。
張悅悅笑着罵他：“你也是為人師表，說這種不着邊際的話。”
“成家立業是大事，他們已經不小了，我在教他們道理。我們的教育系統理念有問題，涉及到這個問題就回避，好似找對象結婚是什麽丢人的事情。但你看那些教育系統的官員，哪個打光棍了，有些人外頭烏糟事一堆。去年金山教務系統拿下的幾個人，個個都是作風出了問題。”
一群男孩子聽的很稀奇，平時所有人都知道跟他們說學習學習，他們第一次聽到年長的男性跟他們說這種話，仿佛把他們當大人對待。
葉文軒繼續道：“你們以後想走得遠，這方面一定要注意，不要怕人家笑話你怕老婆，怕老婆是個好名聲，一定程度可以保護你們。作風是大事，比升官發財都重要，你們切記，要謹言修身。”
吳磊笑着舉起果汁：“多謝葉老師教我們道理，我們受用無窮，保證以後沒人敢犯錯。”
葉文軒說了幾句話就不再開口，一心一意照顧張悅悅吃飯，絲毫不避諱人。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吳磊去結了賬，回來後把剩餘的錢給張悅悅。
張悅悅擺擺手：“拿去買些水果分給大家。”
吳磊吹了聲口哨：“老大敞亮！”
葉文軒開口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靈山沒什麽好玩的。”
“上回你去游戲廳不是玩的很開心，今天還要不要去？”
“不行，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被趙老師知道我帶着班級前十五名去打游戲，他能念叨死我，你不知道他有多啰嗦。”
“不要緊，他要是念叨你，你就帶着他們一起換班級！”
“我又不會你的土匪做派。”
葉文軒問對面幾個男生：“你們想去嗎？我請客。”
男生們都歡呼起來。
葉文軒笑看張悅悅：“少數服從多數。”
“去就去呗，反正不要我出錢。等會兒你們多買些游戲幣，葉老師有錢，別給他省。”
葉文軒起身：“游戲廳裏小混混多，張師兄，你照看小鳳，小吳，你照看巧巧。小顧，你是你們班的團支書，你負責照看舒怡。另外幾個也別光顧着玩，不要讓不三不四的人靠近她們。”
就這樣，一群人一起往靈山最大的游戲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