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番外二
月明星稀,深藍色的夜幕下,蟬鳴擾了一室的安靜。
“沈總,別墅到了。”
司機盡職盡責下了車,幫沈明洲拉了車門,恭候在一邊。
靜默中,只聽沈明洲低低“嗯”了一聲,他手上還拎着一個禮盒。
是昨天在佳士得拍下的祖瑪綠碧玺手鏈,價值高達六位數。
沈明洲記得秦思渺之前有過一對類似的耳墜,正好可以搭一套。
這套別墅是沈明洲和秦思渺結婚後入手的。
姜若煙就住在隔壁,兩家的花園是相通的,來往也方便。
以往沈明洲出差的時候,秦思渺都會過去隔壁蹭飯。
然而現在這個時間——
沈明洲擡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別墅,忽的皺了皺眉。
秦思渺不在家。
擡着的腳步突然頓在半空,沈明洲動作一頓,往隔壁走去。
只可惜門鈴響了半天,最後出來的卻是自己的父親。
大晚上的擾人清眠,沈父表情明顯算不上好,狠狠剜了自家兒子一眼。
沈父語氣談不上和善。
“有事?”
沈明洲淡聲:“渺渺不在這裏?”
“渺渺?”
一提起秦思渺,沈父明顯和善許多,“沒有啊,她晚上是在這邊吃的,不過吃完就和星星一起走了。”
“好像是去……你等等,我問問你媽,過會給你回電話。”
沈明洲低聲說了句“好”。
秦思渺不在家,沈明洲自然不想在別墅多待。
幸好司機還未離開,沈明洲直接拉了車門上車。
坐在車上等着父親的回電。
秦思渺電話不接,微信也沒有回複。
沈明洲給徐星星撥了電話,結局也一樣。
他雙眉稍攏,略帶薄繭的指腹揉捏着眉心。
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滑動,無意間點開了微博。
入眼就被消息框內的小紅點吸引了去。
【哈哈哈哈哈說了多少次不要@沈明洲v,你們怎麽還@沈明洲v!!!要是等會@沈明洲v看見了怎麽辦!!!】
【@沈明洲v,你老婆沒了哈哈哈哈哈】
【沈總:老婆喊別人老公是怎麽一回事???】
【沈總怎麽還沒出現啊哈哈哈哈哈,我在現場都笑瘋了,渺渺真的給我們小岩石長臉!!!】
【嗚嗚嗚嗚,原來小岩石兩個富婆粉絲都和沈明洲有關,一個是媳婦一個是表妹】
【有一說一,渺渺真的好看,戴着口罩都擋不住渺渺的美貌,偷偷拍了張側顏照[圖片]】
沈明洲一頭霧水,照着粉絲分享的鏈接點了進去。
入目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程岩的應援色是綠色,滿屏的綠色快要閃花沈明洲的雙眼。
視線一瞥,沈明洲的眸光忽然定格在某處。
他雙眸微眯。
視頻中,秦思渺穿的還是下午和他視頻的那一套。
抹茶色長裙襯得秦思渺肌膚如雪,那時沈明洲以為秦思渺是為了襯膚色才選的這套。
但是現在——
他稍稍跳了下眉角,拇指落在唇珠上,輕輕按了按。
視頻是程岩粉絲拍的,本來是想給自家愛豆錄視頻,結果陰差陽錯将秦思渺錄了進去。
戴上耳機還能聽見小粉絲樂不可支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我居然真的看見渺渺了,就坐在我左邊,給你們看看!!”
鏡頭往上一擡,果不其然秦思渺的臉迅速出現在屏幕上。
她旁邊還坐着徐星星,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差不多。
雖然還戴着口罩,然而秦思渺那一雙熠熠雙眸還是格外引人注目。
随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掌聲,以及秦思渺混在人群中撕心裂肺的叫聲。
“啊啊啊啊老公!!!嗚嗚嗚我老公太帥了!!!”
估計是混在人群中,所以怎麽喊都不難為情。
後面秦思渺還一通亂喊,從“老公”到“兒子,麻麻愛你”,全都喊了一遍。
沈明洲面無表情。
感覺這滿屏的應援綠和自己頭頂的帽子有得一拼。
偏偏自家父親還過來湊熱鬧。
剛從妻子那得知秦思渺的去處,沈父就迫不及待給兒子打了電話。
隔着手機沈明洲都聽出父親的幸災樂禍。
“明洲啊,你媽媽說渺渺去見她老公了。 ”
“怎麽,你沒見到她?”
沈父純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沈明洲懶得和父親計較,直接挂斷了電話。
片刻,又擡眸,和前頭的司機說了個地點。
明星的行程基本都是半公開的,特別是開演唱會這種大事。
稍稍一搜就知道程岩開演唱會的地點。
更何況程岩的經紀公司還給自家藝人買了好幾個熱搜,都不用沈明洲費心搜索。
演播廳門口。
秦思渺和徐星星在人群的簇擁着,踉跄着前行。
兩人手上都帶着手幅,連哭帶喊了一個晚上,秦思渺一雙眼早就哭得紅腫。
也還好她在這事上有經驗,随手帶着好幾袋喉寶。
剛剛在演播廳時,還給人分了好幾顆。
“渺渺,我剛剛發給你的照片你看了嗎?我覺得這張就很好。”
徐星星将自己手機拍的上千張照片往秦思渺眼前一晃。
千挑萬選才從其中翻出一張。
“你幫我p一下,我回去好發微博。”
之前被經紀人耳提面令不能暴露自己小粉絲的身份,所以徐星星一口氣注冊了十幾個小號,專門用來追星。
兩人腦袋挨在一處,徐星星連着給秦思渺發了十幾張照片。
發完又覺得不盡興。
周遭人煙鼎沸,說話聲都被淹沒在群衆的歡呼聲中。
徐星星下意識提高了分貝,手肘在秦思渺身前輕輕碰了碰。
“我哥是不是明天才回家。”
秦思渺頭也不擡,還在專注給程岩的照片修圖:“對啊。”
徐星星面上一喜:“那要不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家吧,反正我哥也不在,我們兩個人正好可以……”
“……正好可以什麽?”
身側突然落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徐星星顧着低頭翻外賣,脫口就道。
“叫份麻小啊,還有黑啤……”
說話聲漸漸消失在唇齒間。
徐星星怔怔擡起頭,一臉錯愕盯着站在自己身邊的沈明洲。
說話舌頭都打結。
她喃喃張了張唇,半天才從齒間擠出一個字:“……哥?”
要不是空間不允許,徐星星現在就想當場表演一個腳底抹油,飛快逃離現場。
她讨好似的嘿嘿一笑,都這時候還不忘扯着秦思渺袖子提醒人。
“你怎麽……在這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太過勉強,沈明洲懶得理會,直接将徐星星拎走。
原先沉迷于修圖的秦思渺終于發覺不對。
鼻間有熟悉的檀香味蔓延。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黑影。
秦思渺一擡頭,就對上沈明洲一雙如墨眸子。
男人面容冷冽,下巴霜雪般鋒利。
秦思渺默默咽了咽喉頭。
徐星星這時候早就将兩人的姐妹情抛在腦後,隔着沈明洲和秦思渺揚了揚手,一溜煙就鑽進了車裏。
秦思渺:“……”
她讷讷笑了兩聲,默默将自己的手機往身後藏。
藏完才想起自己手腕上還帶着程岩的手幅,剛剛那個她喊了一晚上老公的男人。
秦思渺雙手背在身後。
偷偷的、偷偷的将自己手腕上的手幅扯了下來,捏在手心。
“好巧啊哈哈哈哈。”
臉上的笑容比剛剛徐星星還難看。
沈明洲面無表情:“不巧,我專門過來接你的。”
秦思渺:“……”
沈明洲垂首瞥一眼腕表,男人聲線沒有半點起伏。
“還差一刻零點,你之前和我說,晚上不超過幾點睡覺?”
秦思渺前段時間體檢不過關,後來沈明洲就盯着人,晚上不超過十一點睡覺。
秦思渺自知理虧,所以也不敢頂嘴,只讨好拽了拽沈明洲的袖子。
“我就今天晚上忘了時間,真的,我前幾天都是十點就睡的。而且就一晚,也沒什麽事吧。”
秦思渺差點就舉手發誓了。
沈明洲沒多說什麽。
秦思渺還以為危機解除,一路跟着人回了家,一張小嘴還不忘叭叭叭。
直至到了家門口才消停。
在人群中泡了一個晚上,秦思渺感覺身上都快發黴了。
一踏進家門,就立刻抱着睡袍往浴室鑽去。
只可惜人都沒碰到浴室門,就先被沈明洲扯了過去。
男人低沉嗓音在秦思渺耳邊落下:“一起。”
浴室水汽彌漫,白霧氤氲之間,只聽得秦思渺低低的啜泣聲。
這時候她倒是記得自己得早睡的事情了。
小手推着沈明洲心口,秦思渺窩在人肩膀上,有氣無力。
“一點了沈明洲,醫生說我不能熬夜的嗚嗚嗚……”
沈明洲照着秦思渺原話,将話還了回去:“不是說就一個晚上不早睡,沒關系?”
秦思渺:“……”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開始還記得時間,再後來就不記得今夕何夕了。
只記得沈明洲還将晚上她在演唱會丢人的視頻放了出來。
當時氣氛使然,秦思渺還不覺得。
這會子冷不丁被人曝光出來,丢臉程度不亞于公開處刑。
特別是此時此刻,秦思渺還坐在洗手臺上。
水聲汩汩在自己耳邊響起,伴随着視頻中自己撕心裂肺的“老公”,現實中的秦思渺也在低低喊着同一個稱呼。
洗手臺冰涼的觸感刺得秦思渺一個激靈。
腳邊沒了支撐地,秦思渺只能緊緊抱住身前的人。
沈明洲挑起秦思渺下巴,男人眉眼彎彎,笑得不懷好意。
“我怎麽不知道,渺渺還有另外一個老公?”
“沒、沒有。”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沒有比此時此刻的秦思渺更識時務了。
地點從洗手臺換到淋浴頭下。
方才好歹還有洗手臺撐着,現在卻什麽也沒有。
秦思渺一時慌了分寸,只下意識環緊身前的人。
沈明洲勾着的唇角笑意漸深。
秦思渺頭皮發麻。
“兩點半了,沈明洲。”
“三點四十了!我想睡覺嗚嗚嗚……”
“幾點了,好困……”
秦思渺最後一點意識是在窗臺前,再往後的記憶就是空白了。
像是宿醉斷片一般。
沈明洲倒是神采奕奕,眉眼間沒有一點疲倦。
甚至還慢條斯理清理完現場。
天邊堪堪露出一點魚肚白的時候,@了一晚上沈明洲的網友終于看到了回複。
沈明洲轉發了秦思渺在演唱會現場喊老公的視頻,順便還附上一張照片。
照片中,兩人十指相扣。
很明顯是偷拍的,光線還不明朗,地點還有點……不可言說。
沈明洲的文案只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在這。
“啊啊啊啊老公!!!”
“在這。”
【點煙,有誰懂嗎,我本來是進來吃瓜的,結果卻吃到了滿嘴的狗糧[檸檬][檸檬]】
【就沒有好奇,沈總為什麽這個點發微博,五點二十,要不是考研我怎麽可能這個點起來!!】
【已知演唱會結束是在十一點,保守估計,渺渺到家是十二點半,那麽這短短五個小時,渺渺是消失去哪裏了呢!!!】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沈明洲!!過去了五個小時才回複微博!!!】
【你們就只知道看戲,只有我心疼渺渺@秦思渺,請問你現在還好嗎??建議将這五個小時的事原封不動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讨回公道!!】
【@秦思渺,人還好嗎?視頻發出來看看咩!!!】
【@秦思渺,人還好嗎?視頻發出來看看咩!!!】
秦思渺是在第二天晚上被餓醒的。
睜眼看見外面昏沉的夜幕,秦思渺還天真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兩個小時。
直到她看見手機上的時間。
秦思渺:“……”
微信上的未讀消息也很可觀,光是徐星星就給自己發了上百條。
早上八點——
渺渺,你人還好吧?
中午十一點——
還沒起床嗎?!!
下午一點——
姑姑問你晚上要不要去吃飯?
下午三點——
我哥居然給我媽打了電話,小氣鬼,都多大了還找人告狀!!
晚上七點二十——
除了徐星星,梁茜之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也在聊天列表中。
發的消息和徐星星差不多。
“不是吧,下午四點你都沒起床?”
“六點半,我下班了……”
“那個,要是還活着的話就嘀一聲[微笑]”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梁茜之的無語。
秦思渺有氣無力給對方回複了消息:“嘀。”
梁茜之:“……”
梁茜之:“沈總真的人不可貌相[震驚]”
梁茜之:“不過還好,我還以為你要三天三夜下不了地呢[doge]”
秦思渺:“拉黑了。”
梁茜之:“等等!”
秦思渺:“有事?”
梁茜之:“你小學是不是在海城念書?”
秦思渺:“對啊,怎麽了?”
梁茜之:“下個月是他們校慶,想邀請優秀畢業生回校做演講,我們臺也在受邀媒體行列。我剛在優秀畢業生名單上看見你名字了,你想回去嗎?”
關于往事,秦思渺雖然沒一一挑明。
然而有秦母那樣喪心病狂的母親在身邊,梁茜之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秦思渺的童年生活并不好過。
事實上,梁茜之在這一點上有點多慮。
秦母雖然對秦思渺不怎樣,但是在學校時,秦思渺也沒受過什麽欺負。
甚至因為母親的強勢,班主任還找了秦思渺談過好幾次。
就怕小孩心理壓力太大。
果然如梁茜之所說的那般,秦思渺在兩天後收到了母校的電話。
“……不想回去?”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然而沈明洲還是一眼就瞧出,秦思渺的遲疑。
“不是不想,就是……”
秦思渺讷讷動了動紅唇,她聲音很低很低,“就是……我不是很喜歡海城。”
到底還是承載了自己十八年記憶的地方。
觸景生情是一定的。
“不想去就不去了。”沈明洲在這方面上向來順着秦思渺。
“不好意思回絕的話,我可以幫你回複。”
“沈明洲。”
秦思渺突然笑了起來,“還好你還沒當爸爸,不然肯定會慣壞小孩的。”
沈明洲眉間微挑:“慣壞就慣壞,有什麽事我兜着。”
“而且。”他視線在秦思渺臉上打量, “就你這樣,也做不了什麽壞事。”
秦思渺雖然不喜歡海城,但是對自己的母校還是感激的。
特別是後來班主任還特地給秦思渺打了電話。
秦思渺更不好意思回絕了。
她是和沈明洲兩人一起回去的。
瞧見跟着自己的沈明洲,秦思渺還挺好奇。
她試探一問:“你最近不忙嗎?”
“忙。”沈明洲言簡意赅。
“但是更好奇你以前的學校。”
海城小學本來就是重點學校,這十幾年也陸陸續續翻新好幾回。
秦思渺本來還想着給沈明洲介紹一番,結果一踏進門自己都傻了。
“這裏以前有一棵芒果樹,但是結的果子都很小。”
秦思渺跟當地導游似的,領着沈明洲在學校裏邊亂晃。
明天才是校慶,他們今天不過是提前過來。
保安知道秦思渺是回校做演講的畢業生,也沒攔着。
秦思渺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下。
“老師不讓我們爬樹,被抓是要處分的。”
秦思渺眉眼彎彎,透過那雙琥珀色眸子,仿佛還能看見當時十來歲的小女孩。
站在芒果樹下,一臉期望地往上張望。
“當時我還想着,等以後畢業了,就偷偷溜進來摘芒果。”
秦思渺理所當然,“反正那時我都畢業了,老師也不能罰我。”
可惜畢業之後,秦思渺就将這事抛在腦後。
而且那時秦母天天盯着自己,秦思渺也沒什麽機會從家裏邊溜出來。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當年的芒果樹已經被鏟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嶄新的教學樓。
當年只有兩百米的塑膠跑道,現在也變成了四百米。
秦思渺一看見塑膠跑道就心裏打怵。
對于她這種四肢不靈活的人來說,800米考試永遠是噩夢。
秦思渺體育成績不太好,偏偏秦母是個争強好勝的,見不得女兒體育成績才堪堪到及格線。
“所以那時我每天六點就被抓起來跑步。”
回憶往昔,秦思渺眼底明顯流露出幾分黯然,“我記得當時巷口還有一家蚵仔煎,老板手藝很好。”
只是當時秦思渺能吃到的機會不多,故而才念念不忘了這麽多年。
好在當年的芒果樹雖然不在,但是蚵仔煎還在。
只不過和秦思渺記憶也有一點出入。
當時還是路邊攤的蚵仔煎,現在改成了兩層樓的小餐館。
老板還是當年那位,秦思渺進門的時候,老板正好在後廚幫忙。
小餐館生意好得熱火朝天,座無虛席。
秦思渺站在門口等了一會,才有空座可供自己落座。
入鄉随俗。
沈明洲剛坐下,就看見秦思渺動作娴熟用開水将碗筷都燙了一遍,然後再遞給沈明洲。
“我以前小的時候都這樣,出門吃飯肯定會燙筷子的。”
只不過後來在南城求學,好多習慣也慢慢改了。
然而只要一回到故鄉,這種記憶還是很容易翻出來。
秦思渺做得駕輕就熟,絲毫不像闊別多年回到故土的人。
老板端着蚵仔煎過來時,還嘿了一聲。
“你是……老秦家的吧?”
虧得老板記憶力好,這麽多年還記得秦思渺。
老板笑呵呵的。
“我前幾周才碰見你媽媽,帶着你妹妹過來吃飯。”
“她還說你在國外工作,是……剛回國的嗎?”
顯而易見,老板就是蘇口一說,拉家常。
不想秦思渺一怔。
當時她去南城讀大學後,秦母對外都說秦思渺是去國外念書。
沒想到現在還用的同一個借口。
只是秦思渺沒想到——
秦母居然回來了?
老板還在侃大山,秦思渺心不在焉聽着。
後來還是後廚找不到人,老板才匆匆擦了手過去,留下原地呆滞的秦思渺。
沈明洲就坐在她對面。
剛好坐的是窗邊,暖陽透過奶格木窗,不成規則落在沈明洲臉上。
“你要是想回去看看,我們等會就……”
“不用了。”
秦思渺笑意淡了許多,她低頭,給沈明洲倒了醬料遞過去。
她面色黯然:“沒什麽好看的。”
秦母估計是回老家辦事,過兩天就回去了。
秦思渺當時是這樣想的。
然而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學校撞見她那個妹妹。
而且還是在自己演講結束之後。
上一次見的時候,秦婉還是個六歲的小姑娘,現在卻已經上小學四年級了。
小姑娘抱着一沓書,瞧見秦思渺時,雙眼都瞪圓,就那樣直愣愣盯着人。
之前看見學校貼在公告欄上的優秀畢業生名單時,秦婉還以為是同名同姓。
不想真的在禮堂見到秦思渺。
和自己的灰頭灰臉不同,秦思渺落落大方,站在鏡頭前也半點不扭捏。
秦婉是在六歲那年,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姐姐,同父同母的。
只不過在父母眼中,秦思渺好像就是個大逆不道的人。
故而秦婉只要一提起秦思渺,都會引來秦母一頓怒火。
“你沒有那樣丢人的姐姐。”
秦母不止一次和秦婉說過這句話。
然而秦母口中丢人的秦思渺,卻是母校的優秀畢業生,去年還在國外的攝影大賽中得了獎。
像是打磨好的金子,晶瑩透亮,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秦婉怔怔盯着秦思渺,聲帶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的課本。
秦思渺還當是自己撞了人,忙不疊出聲道歉。
“抱歉,剛剛沒撞到你吧?”
秦思渺俯身,順便幫小姑娘撿起周圍灑落的幾本筆記,“你看看還有什麽落下的……”
聲音戛然而止,秦思渺未說完的話都頓在喉口中。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都只剩下愕然,以及……難以置信。
秦婉五官和秦思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一個自信張揚光芒萬丈,另一個卻自卑膽小。
如果不是兩人同框,肯定不會将秦思渺和秦婉聯系在一處。
秦思渺雙眉稍攏,視線落在秦婉身上的校服時,瞳孔緊了一緊。
“你在這裏上學?”
昨天聽見小餐館老板提起秦母時,秦思渺還當對方只是過來老家辦事。
沒想到今天卻看見秦婉穿着校服。
小姑娘明顯是懼怕秦思渺的模樣,讷讷張了張唇,半天才憋出一個字:“……嗯。”
知道秦母不想自己和秦婉有什麽接觸,秦思渺也不強求,只客氣道了一句。
“那挺好的。”
秦婉唇角輕扯,又是一聲:“嗯。”
兩姐妹一個賽一個客氣。
秦思渺輕輕嘆了口氣,校領導還等着和自己合影,秦思渺沒再和秦婉多話。
剛想越過對方回行政樓。
走了兩三步,又退了回去。
“這是我手機。”
秦思渺語氣不自然,“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是對家裏的事不感興趣。
然而當沈明洲提起秦母時,秦思渺還是沒忍住豎耳。
“你爸媽在去年離婚了。”
沈明洲一開口就是驚天大雷,秦思渺雙眼瞪圓了一周,“你說什麽?!”
沈明洲面不改色:“你妹妹一個月前才轉來海城小學,跟着你媽媽一起生活。”
“你爸爸留在了南城,沒回老家。”
沈明洲三言兩語,就将秦母這幾年的情況透露得幹幹淨淨。
丈夫忍耐多年,終于受不住和妻子離婚。
而且離婚證領完一個月,又迅速和另外一個女人扯了結婚證。
秦母丢不起這個臉,也受不住鄰居對自己的指指點點。
幹脆帶着秦婉回了老家。
因為丈夫的關系,秦母對待秦婉更是嚴厲,深怕一不小心,秦婉會成為第二個秦思渺。
有朝一日也丢下自己遠去。
秦思渺聽完,心裏沒有半點起伏,只是低低道了一聲:“知道了。”
小的時候還對父母有過怨言。
然而時過境遷經年累月,秦思渺心裏卻只剩下一片平靜。
她從未想過,自己給秦婉的那張小紙條,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接到秦婉電話時,剛好是秦思渺準備離開海城的前一個晚上。
淩晨兩點多的醫院,還是燈火通明。
護士推着輪椅在走廊穿梭前行,時不時還能聽見病人家屬哭天搶地的聲音。
秦思渺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披了件外套就往醫院趕了過去。
還是沈明洲在一旁握緊了她手腕,秦思渺才稍稍鎮定。
秦思渺這個年紀,聽說母親突然入院,尚且會慌得找不到邊。
更別提秦婉了。
小姑娘從小就沒遇過這種事,手忙腳亂的,只記得自己打了急救電話。
随後又在自己筆盒底層,翻出秦思渺給自己那張紙條。
秦思渺到醫院的時候,秦婉正雙目無神坐在手術室門口,雙目無神。
秦母是不小心在廚房摔倒的,秦婉聽見聲音出來時,差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媽……媽後腦勺全是血。”
看見秦思渺,秦婉才稍稍回過神,眼圈都紅了一圈。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本來在睡覺,沒想到、沒想到……”
秦婉還在哽咽,秦思渺動作不熟練,給秦婉遞了紙巾。
“沒事的,醫生都在呢。”
可惜秦母的情況算不上好。
海城的醫療條件有限,醫生建議轉去省城醫院。
沈明洲動作利索,第二天下午就給秦母安排好,當天就轉去了南城。
秦婉不放心,也跟着一起過去,順便還請了半個月的假。
秦母是在三天後醒來的。
睜眼看見床邊趴着的秦婉時,秦母還輕輕松了口氣。
然而擡眼瞧見床邊貼着南城第一附屬醫院時,秦母雙目都瞪圓,掙紮着就要從床上爬起。
動靜不小,秦婉果然被吵醒。
“媽,你醒了!”
驚喜還沒到眉梢,秦婉就注意到秦母的動作,忙不疊阻止。
“媽,你先別動,我去喊醫生!”
“我怎麽、怎麽在這?”
秦母只記得自己半夜去廚房,因為臨睡前忘了檢查廚房窗有沒有關緊。
再後來,她好像不小心踩到什麽,然後就摔倒在地。
知道母親擔心什麽,秦婉三言兩語簡單交待了一遍。
正好醫生過來,秦婉忙讓開,給醫生讓了位置檢查。
“恢複得不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檢查完的時候,秦思渺正好也趕到。
雖然之前就做了心理準備,然而猝不及防在病房和秦思渺撞上,秦母臉上還是崩了一崩。
她向來對女兒要求嚴格,對自己也是一樣。
秦思渺從有記憶開始,母親都将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茍,像是随時都能上臺講話一般。
秦母何時像現在這樣,披頭散發靠在床頭,手背上還紮着針管。
剛才做了檢查,秦母頭發都汗涔涔的,發絲黏在一處。
後背也被薄汗打濕,輕薄的病號服沾在身上,黏糊糊的。
整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秦母不想在秦思渺面前露出自己這樣難堪的一面,只可惜她現在身體不允許。
除了閉眼,眼不見為淨,秦母什麽也做不到。
“小婉。”
秦思渺朝秦婉招招手,“我在對面酒店開了間房間,這是房卡,你要是累了可以過去休息。”
一見秦思渺和自己的小女兒搭話,秦母再也裝不下去,猛地睜開眼,一臉警惕盯着秦思渺。
秦思渺毫不畏懼:“瞪我也沒用。”
她說話直白:“她在這守了你三天三夜,到現在都沒睡過一個好覺。”
雖然秦思渺請了護工,然而秦婉還是不放心,非要親自守在床頭。
秦母手指動了一動。
秦思渺還當她是聽進去了,不想秦母開口就是:“你、你是不是三天沒上課了?”
秦思渺:“……”
她果然就不該對母親抱什麽希望。
秦婉愣在原地:“姐……姐姐幫我請過假了。”
秦母怒不可遏,指着秦婉的手指都開始發抖:“你、你沒有姐姐!”
都這時候了還不忘和秦思渺撇清關系。
秦思渺無語,輕嗤了一聲,說話也不客氣。
“要不是怕秦婉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也不想理你。”
秦母人還躺在床上,進食都成了問題。
秦思渺拍拍秦婉的肩膀,二話不說就将人往外推:“去吧,這邊有我呢。”
估計是怕秦思渺和母親吵起來,秦婉不放心,将秦思渺一并也帶走了。
秦婉明顯是不擅長說謊,怕秦思渺拒絕,還扯了個小謊。
“我、我怕自己不認識路。”
秦婉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秦思渺輕輕嘆口氣:“那好吧。”
反正病房有護工在,秦思渺也不擔心秦母沒人照顧。
而且就以她現在和秦母的關系,估計自己在她眼前多晃幾圈,秦母都能給自己氣出病來。
秦思渺本來還想着,眼不見心不煩,估計自己不在秦母眼前,她心裏能好受一點。
不想自己雇的護工是個善談的。
秦思渺前腳剛走,後腳護工也到了。
她做這一行做了十幾年,動作也利索,沒一會就将病房收拾得幹幹淨淨。
秦思渺給的薪酬不少,而且就只照顧秦母一人。
護工樂得自在,收拾完還不忘拉着秦母唠嗑。
“真是有福氣,兩個女兒都這麽向着你,前幾天你睡了不知道,你病了你家小女兒都着急沒了邊。”
“天天在病床前守着你,還有你秦小姐……嚯,還是個攝影師。”
“可厲害哩!我老家就有一個親戚,他女兒也是做這一行的,去年還給他們家建了個三層的小樓房,看着可氣派了。”
“不過秦小姐看着肯定也是事業有成,我昨天看她開那車……”
護工也是個見多識廣的,啧啧稱嘆,“我估計那得好幾百萬呢,可厲害了。”
“秦小姐這才多少歲啊,就這麽年輕有為,以後肯定前途無量。”
是人都喜歡聽人誇自己家小孩。
護工也是靠着這一點,在雇主中廣受好評。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叭叭叭說了一整天,秦母面色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更差了。
要是護工誇秦婉,秦母或許還能笑一笑。
然而偏偏是秦思渺。
是曾經被她貼上“失敗”“無用”标簽的秦思渺。
秦母動了動嘴唇,心口劇烈起伏,氣息都有點不穩。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一定會反駁護工幾句。
不僅沒将人哄得喜笑顏開,秦母的臉色還更難看了。
護工不敢再多言。
還以為秦母是休息不好,忙不疊住了嘴,老老實實幹起了自己的本行。
秦思渺訂的酒店距離醫院也就一百來米,樓下全是小餐館便利店,買什麽都方便。
秦婉說是回酒店休息,然而到底還是不放心母親,混亂睡了一個多鐘頭。
就提着便當回病房。
秦母在瞧見小女兒過來時,面色終于所有好轉。
可惜秦婉也是個吃裏扒外的。
才短短三天,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媽,其實姐姐挺好的。”
秦婉觑着母親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如果不是她,我們現在還在海城的醫院。”
“給你做手術的醫生也是姐姐找的。”
秦母“嗚嗚”支吾了幾聲,想反駁,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秦婉也就是仗着現在母親罵不了自己,才敢大着膽子替秦思渺說話。
在她的認知裏邊,秦思渺是她遇見過最厲害的人。
不管是處理什麽,都是有條不紊一絲不茍的。
秦母的恢複情況比想象中好,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生活自理暫時還做不到。
秦婉在醫院陪了母親一周。
小姑娘這一周都是酒店醫院兩頭跑,一整張臉都瘦了一圈。
而且她那天來得急,身上穿的還是學校的校服。
秦思渺瞥一眼瘦骨嶙峋的秦婉,忽的嘆了口氣。
秦婉完全是她小時候的複刻。
特別是在轉角看見麥當勞時,秦婉往車窗外望去的眼神,和秦思渺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想吃嗎?”
秦思渺将車子停在麥當勞門口。
秦婉搖頭,很是懂事:“不用了。”
秦思渺莞爾:“那陪我,我中午沒吃好。”
說是沒吃好的人,結果卻只吃了幾根薯條。
而另一邊,秦婉瞅着眼前的炸雞桶,雙眼都在發光。
不過還記得看向秦思渺。
“姐姐,你好像……點太多了。”
她們就兩人,秦思渺點了個炸雞桶外,還點了份雙人套餐以及一份兒童套餐。
“不多,吃不完可以打包。”
秦思渺将麥旋風往秦婉眼前一推。
“你試試用薯條沾這個,比番茄醬好吃。”
姐妹倆在吃食這方面習慣差不多。
秦婉試着吃了一口,果不其然雙眼都發亮:“好吃!”
秦思渺笑笑:“那你多吃點。”
秦母生病入院,秦婉連着一周都沒吃好睡好,直到現在才終于有了一點笑顏。
話也多了起來。
其實自從六歲那年見過秦思渺之後,秦婉就偷偷上網搜過秦思渺。
可惜有關秦思渺的消息不多。
秦婉唯一知道的,就是秦思渺是一個攝影師,拍照很厲害。
秦婉其實也旁敲側擊問過自己的父親。
然而秦父提起秦思渺的态度,比母親好不了多少,再後來,秦婉就漸漸學乖了。
麥當勞果然沒吃完。
秦思渺幫秦婉打包,順道将人送回了酒店。
好巧不巧,還在酒店門口的咖啡館撞見了徐星星。
女人剛拍完海報,單手搭在車窗上,徐星星難得是自己開車。
瞧見秦思渺,徐星星單手将鼻梁上的墨鏡摘下,雀躍朝秦思渺揚揚手。
“渺渺,我剛好想去找你!”
秦母生病的事當然瞞不住。
秦思渺不讓姜若煙過去,所以對方讓徐星星先過去一趟。
沒想到人還沒到醫院,就先遇上秦思渺。
“她剛吃完藥睡下,不用過去的。”
徐星星“哦”一聲:“那我下回再來看看。”
餘光瞥見秦思渺身邊的秦婉時,徐星星雙眼陡然一亮。
“這就是……小婉吧?”
她朝人揮揮手,語氣跟七大姑八大姨口中那句“我小時候抱過你”一般。
熟稔和秦婉套近乎。
“我之前在商場見過你一面,你當時可能就……六歲吧,還記得嗎?”
秦婉抱着炸雞桶,局促搖了搖頭。
她對手中的炸雞桶視若珍寶,徐星星看見,卻輕嗤一聲。
“你姐姐怎麽就給你吃這個啊,麥當勞?”
徐星星揚手,“上車上車,我帶你去吃東西!”
說完又剜了秦思渺一眼。
“摳死你算了,就帶你妹吃麥當勞?”
剛才憋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的秦婉,此時卻突然開了口。
“沒有。”
沒想到秦婉會突然說話,徐星星好奇遞了眼神過去:“沒有什麽?”
秦婉捏了捏拳頭,大着膽子道。
“姐姐沒對我不好。”
她搜腸刮肚,想要和徐星星辯解什麽。
可惜能說的東西太多了,秦婉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口。
只能道:“姐姐對我很好的。”
“麥當勞就算好了?”
徐星星挑撥人姐妹感情的心不死,大手一揮直接将秦思渺和秦婉兩人招攬上車。
“姐姐帶你去個好地方!”
“小姑娘就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穿運動服是怎麽回事?”
這運動服還是秦思渺給秦婉買的。
當時過來海城着急,秦婉就只帶了校服過來。
考慮到秦母的感覺,秦思渺只給人買了不容易出錯的運動服。
就這樣秦母還能吹毛求疵,說顏色太顯眼了。
秦思渺無語翻了個白眼。
前幾天是怕刺激到秦母,所以秦思渺做事還勉強順着對方。
而這幾天秦母狀況漸漸好轉,故而秦思渺看徐星星躍躍欲試的模樣,也沒打算阻止。
徐星星本來就是個小明星。
雖然當時進圈目的很簡單,單純就是為了追星,離自家愛豆更近一步。
不過浸染這麽些年,別的地方不說,對時尚這方面的眼光卻愈發挑剔了。
更何況她平時就愛完奇跡暖暖這一類的裝扮游戲。
所以現在,秦婉在她眼中就和真人版暖暖差不多。
秦婉一直抱着不肯撒手的炸雞桶被徐星星留在了車內。
“這件這件,還有這個背帶褲,你都去試試!”
“你們這還有鞋子嗎,高跟的不要,她太小了。”
徐星星轉身看向秦婉,“低跟的鞋子你能穿嗎?”
秦婉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陣仗,手足無措站在原地。
手裏還抱着一沓徐星星剛給她挑的裙子。
她朝秦思渺投去求助的視線:“姐姐……”
“去試試吧。”
秦思渺反手又塞給秦婉好幾條裙子,“我覺得你穿白色更好看。”
徐星星輕哼:“明明紅色更襯膚色。”
兩人争執不下,最後不約而同都将視線投向了對面的秦婉。
異口同聲:“去試,我今天一定要贏她!”
兩個購物狂魔,光是裙子就讓秦婉試了二十多條。
秦婉從未穿過小裙子。
自己都在怔愣中,瞧見秦思渺付錢那一刻,小姑娘雙眼都直了。
也不顧自己腳上的小皮鞋不好走,蹬蹬蹬就朝秦思渺跑了過去。
“姐姐,這些你都買了?!”
那是她剛剛試的所有裙子。
秦思渺眼都沒擡:“對啊,還有櫥窗模特穿的那幾套,我覺得你穿肯定也好看。”
秦婉:“不是,我穿不了這麽多……”
“沒事。”秦思渺拍拍秦婉的肩膀,“周末換着穿,肯定穿得玩。”
“大不了你就挂衣櫥裏,挂着看看,自己開心也行。”
秦婉三觀在這一天完全受到了颠覆。
在這之前,秦婉也偷偷羨慕過不少同學,幻想着有朝一日母親也能送給自己一條小裙子。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收到裙子,就是好幾十條。
秦思渺這個親姐姐都搶着付錢了,徐星星也不甘示弱,去了隔壁給人買了十幾雙小鞋子過來。
又擡手朝秦婉招呼了下,手指在她腦袋上呼嚕了一把。
“我今天正好想去洗頭,一起?”
秦思渺代替秦婉做了回答:“好啊。”
秦婉天真地以為,徐星星說的洗頭,就真的是洗頭。
然而剛到美容院樓下,徐星星想着來都來了,所以順便将秦婉拎去樓上做spa。
“有點困,先睡一覺再說。”
陌生的環境,新鮮的感覺,秦婉在這一天完全體會到了不一樣的感覺。
徐星星今天本來就因為拍攝累了一天,按摩剛到一半,自己就先睡着了。
秦婉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這些天東奔西跑的,再加上心理壓力大,按摩師的工作還沒開始,秦婉就先睡着了。
“她不用按摩的。”
秦思渺躺在一邊,低聲和按摩師吩咐。
琴娃年紀小,按摩雖然暫時用不上,但是泡溫泉還是可以的。
剛補完覺,徐星星現在精神好了許多。
一恢複精神就開始拉着秦婉叭叭叭。
“等下你可以換個發型,我覺得有一個發型挺适合你的。你等等,我給你找找照片。”
“我之前存過圖的。”
畢竟還是小姑娘,哪有不愛美的。
秦婉先前還拘謹,現在關系卻和徐星星熟稔不少。
在知道徐星星還是明星之後,秦婉臉上掠過好幾分驚羨。
“明星的衣服……都這麽多嗎?!”
“嗯,差不多吧。”徐星星輕聲,“不過這些都是拍攝用的,平時也不穿。”
話落,又擡眸看向秦婉。
“你去過你姐姐的工作室嗎?”
秦婉搖搖頭。
徐星星:“那等有時間讓你姐姐帶你過去,她那衣服更多呢,你一天都穿不完。”
秦婉本來就剪的短發,不可能再剪短。
更何況她還在上學,燙染是不可能了,故而秦思渺只讓理發師給秦婉修飾了下發型。
不比于秦婉的條條框框,徐星星可自由多了。
她未來一周的時間都是自由的,故而怎麽倒騰,經紀人都不會說什麽。
自由太過的後果,就是徐星星給自己染了一頭粉發。
也還好她顏值撐着,所以看着也沒有違和感。
出來時,秦婉還哇了一聲,小姑娘倉鼠似的,輕輕上前,一臉的好奇。
“這是真的嗎?”
她還以為徐星星戴的假發。
“當然是真的了。”徐星星半點也不扭捏,“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徐星星本來就是個好熱鬧的,瞧見秦婉那一臉的躍躍欲試,眼珠子一轉。
朝身後的理發師低聲說了幾句。
沒過一會,理發師就拿了好幾頂假發過來。
秦思渺在身後看見,都被逗樂了。
“你幹嘛呢?”
徐星星不以為然,指了指秦婉:“讓她過過瘾啊,這還有一頂人魚綠的,我之前也染過這個,可上鏡了!”
徐星星也就敢讓秦婉試假發,要真給人染一頭綠回去,估計秦母得氣得從病床上撅起來。
然而沒等徐星星将假發帶回去,就先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秦母的主治醫生讓秦思渺回去一趟,他還有後續事宜需要和人交待。
之前秦母那一跤摔得不輕,醫生雖然盡力将人救了回來,但是後遺症還是有的。
“以後可能……都得在輪椅上過了。”
醫生面露惋惜,“想要重新站起來,希望不太大。”
這消息對于秦母而言無非就是晴天霹靂。
滿打滿算,她今年也就五十來歲,這個年齡就得在輪椅上過完下半生。
秦母想想都絕望,更別提秦婉才剛上小學。
之前躺在床上還嚣張跋扈的氣勢完全不見,秦思渺瞥了一眼病床的女人。
不知作何感想。
末了,她又默默移開了視線。
不想這樣還能引起秦母的不滿。
都這時候了,還梗着脖子和秦思渺叫板:“我不用、不用你可憐!”
秦思渺面無表情:“放心,我沒可憐你。”
“我就是心疼小婉而已,你現在這樣……回海城肯定是不成了,那邊醫療條件不成熟。”
“你現在回去,半個月後還得回來複查。”
秦思渺說話直白,不過都是大實話。
秦母在最初的憤怒之後,也慢慢恢複了理智。
“我們之前的房子、房子……還在,還有海城那套……”
那是離婚時秦母分到的財産。
本來南城這房子秦母還打算放中介出售。
也幸好當時沒賣出去,不然現在連個落腳點也沒有。
住處的問題好解決,問題是秦婉的學校。
人才剛轉學一個月,又得重新轉回來。
秦母身體不好,轉學的手續當然都是秦思渺在操辦。
等所有事情塵埃落定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
“我下午在病房見到你妹妹。”
沈明洲擡手,輕輕給秦思渺按摩着太陽穴,“她好像變了許多。”
第一次和秦婉見面時,小姑娘還是怯懦的性子,說話都不敢直視沈明洲的眼睛。
不過現在卻好多了。
雖然還不能做到侃侃而談,但不是沈明洲問一句,她答一句的尴尬場面了。
秦思渺頭枕着沙發靠背,甕聲甕氣。
“小婉很懂事的。”
算起來,秦婉還是個小學生,莫名就遭受這麽大的變故。
母親剛生病那會,秦婉還想過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
可惜秦父剛聽說前妻生病入院,想都不想就挂斷了電話。
就只丢下兩個字:“沒錢!”
秦婉還想着接着打電話。
可惜不管她怎麽撥,電話都是占線的狀态。
顯而易見,父親将她拉黑了。
再往後,秦婉就沒再對父親抱過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說是新學校,然而還是秦婉之前上的那所。
她适應起來也簡單。
唯一困難的,就是秦母。
為了方便照顧,秦思渺重新給人物色了一個住所,是一樓的小平層,前面還有一個小院子。
秦婉讀書的時候,會有護工幫忙照顧。
算起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可惜秦母還不滿意。
她之前就怕自己小女兒跟着秦思渺學壞,怕被人帶進溝裏去。
現在秦婉和秦思渺天天待一處,秦母擔心得頭發都白了一圈。
只能每天當着秦婉的臉碎碎念。
“媽。”
秦婉硬着頭皮聽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碗才洗了一半,就從廚房鑽了出來。
“姐姐要是像你說的那樣沒用,還能給你找醫院找醫生嗎?”
“我之前不小心聽見,給你做手術的醫生都是專家,姐姐找了好多人,他才肯答應的。”
秦母一張臉漲得通紅:“那是她該做的!我養了她十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還能丢下我不管嗎?”
“你現在就是跟着秦思渺,才學壞了!”
秦婉雙眉攏緊。
從小到大都沒忤逆過母親的人,第一次敢出聲反駁。
“姐姐很好的。”
想了想,也只能憋出一句,“你要是再說她不好,以後晚上我都不回來吃飯了,我去姐姐家裏吃!”
秦思渺尚且不知道家裏妹妹的事。
秋去冬來,轉眼又是一年夏天。
還有一個月就是秦思渺的生日。
沈明洲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有什麽好的禮物。
無奈之下,華悅沈總只能翻出最傳統的方法——
網上求助。
于是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一個“匿名”的帖子出現在了沈明洲首頁。
【喵喵喵,是我看錯了嗎?還是沈總被盜號了??】
【求助,妻子下個月生日,送什麽禮物比較合适??這帖子不會是沈總自己發的吧??】
【哈哈哈哈哈沈總是不是忘記關閉分享了,都自動分享到微博大號還不知道!!】
【本來還好奇帖子是不是本人發的,直到我看見底下樓主回複的——價格不擔心,我悟了!!!這不是沈明洲發的還能是誰!!!】
【哈哈哈哈哈原來總裁也會上網發帖子求助,笑到方圓十裏的聲控燈都為我點亮!!】
【沈明洲!你敢發帖子,就不要删啊!我都看見了!!!】
即使反應迅速,然而沈明洲發帖求助還是被人及時截屏保存下來。
甚至還有人錄屏保存了,一個視頻賣三毛錢。
沈明洲看了都無語。
之前不知道沈明洲的身份還好,至少十條評論中還有一兩個人是認真答題的。
可惜後來沈明洲不小心掉馬,答案就開始五花八門。
甚至還有人建議——
可以請程岩去渺渺的生日會啊!!我愛豆要是出現在我生日會,我肯定高興到瘋了!!
【附議!!!】
【終于看到有人和我想的一樣了,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評論區!!】
【看看呢@沈明洲,到時記得微博抽獎生日會的邀請函,我也想看岩岩!!!】
好端端的一個答疑現場,結果莫名其妙成了所有人的娛樂之源。
沈明洲面無表情退出了微博。
只是退出登錄時,他忽的瞥見首頁一個推送gg。
沈明洲突然陷入了沉思。
“你說什麽?”
咖啡館內,梁茜之聽完秦思渺的傾訴,一口咖啡差點嗆住喉嚨。
連着咳嗽了好一會才恢複精神。
秦思渺嫌棄遞了一個眼神過去,順便将手頭的紙巾遞給梁茜之。
她聲音不高不低。
“至于嗎,我都沒怎樣。”
“不是。”
梁茜之不太能跟得上秦思渺的腦回路,“沈明洲都偷偷半夜起來看別人直播了!你居然還這麽淡定!!”
“昂。”
秦思渺淡聲,如果不是看見她緊捏着的拳頭,估計以為秦思渺對這段感情不抱任何留戀。
“他要是真的有別人,我就離了呗,還能咋地。”
話是說得雲淡風輕,然而秦思渺心裏卻跟火燒似的,火急火燎的。
其實看直播這事不是什麽要緊事,重點是沈明洲每次都是半夜偷偷摸摸起來。
而且被秦思渺發現時,沈明洲臉上還罕見閃過一絲慌亂。
手忙腳亂摁滅手機的屏幕。
以上種種異常出現,秦思渺不得不做多想。
梁茜之試圖安慰秦思渺。
“我覺得還是不可能的。”
梁茜之分析得有理有據,“他上周不是還發了帖子說想給你挑禮物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變心?”
“誰知道呢。”
秦思渺後槽牙都快咬斷,她這時候看沈明洲是哪哪都不順眼。
輕哼了一聲。
“或許只是掩人耳目,故意做給我看的。”
不管如何,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很難鏟除了。
秦思渺這段日子情緒确實不對勁,一點即燃。
沈明洲問過好幾回,甚至還做了一番反思。
他這段日子一沒抽煙二沒喝酒,回家都是準時準點的。
沈明洲實在想不出秦思渺在氣什麽。
“渺渺。”
沈明洲低聲哄着人,小心翼翼試探道,“你最近怎麽了,看着心情不是很好。”
秦思渺“嗯”了聲。
她擡眸看向沈明洲。
男人一雙淺色眸子映着自己的輪廓,沈明洲雙目平靜,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秦思渺撇撇嘴:“沒什麽,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
她視線從始至終都未從沈明洲臉上移開,秦思渺試探道。
“ 你昨晚半夜是去樓下了嗎,我好像聽見你出門了。”
沈明洲瞳孔一緊,臉上明顯流露出幾分緊張。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然而秦思渺還是及時捕捉到了。
她心尖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沈明洲輕聲道。
“吵醒你了,那我下次輕點。”
……還有下次?!
秦思渺怒不可遏:“你下樓幹什麽呢?”
沈明洲眼神飄忽:“沒什麽,下樓找水喝而已。”
借口都這麽敷衍,秦思渺一顆心如墜冰窟。
因為這事的關系,她連明天是自己生日都忘了。
一早起來還往工作室趕,直到看見滿室的玫瑰,秦思渺突然頓在了原地。
“誰送的玫瑰啊?”
這工作室是她從國外回來那年成立的。
秦思渺還以為是有人在追求自己的員工。
不想話音剛落,就聽見助理小聲笑道:“秦老師生日快樂!”
“這是沈總給你買的玫瑰,我們可不敢搶功。”
秦思渺昨晚還是憋了一肚子氣睡的,現在看着滿屋子的玫瑰,忽然有點無言。
說實話,她都忘記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秦思渺靜靜站在玫瑰中間,纖細手指輕輕将上面的賀卡拾起。
是沈明洲的字跡——
生日快樂。
今天早點回家,渺渺。
與此同時,一個昵稱為“烘焙小課堂”的ID,第一次選擇了早上直播。
“謝謝3333這個粉絲送的巨輪!”
主播聲音甜美,半個月前她還是個小主播,沒想到短短兩周的時間,她就因為打賞榜第一名的大佬。
硬生生從一衆榜單中脫穎而出。
直接越過了各種美妝主播和游戲主播,一躍成為了第一名。
也因為,小主播特地給這位大佬開了特權。
“今天不是我做蛋糕哈!”
“是 3333這位小粉絲,我會遠程指導全程跟進,有興趣的可以點進3333這位小粉絲直播間看一下哦!”
做美食直播的都是沒露臉,所以一衆粉絲都湧進了“3333”的直播間。
【怎麽回事,我記得這個步驟不是加牛奶嗎??】
【對啊,我還特地去翻了主播之前的微博[攤手]】
主播讪讪幹笑了兩聲,似乎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
“本來是加牛奶,但是這個粉絲說蛋糕是給他家太太做的,太太不喜歡牛奶,所以都改成豆奶了。”
【我看的難道不是美食欄目嗎??怎麽突然開始撒狗糧了??】
【哈哈哈哈哈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主播的尴尬!!】
【後面這一步也不太一樣吧,我記得之前是直接抹奶油的,怎麽改成酸奶了?】
小粉絲不說話,畢竟還是自己榜上的大佬,主播只能代為做背景音。
“這裏原先是用奶油的,但是我們也可以用酸奶代替,不過記得用粘稠一點的老酸奶哦,否則做出來不好看。”
千層蛋糕的精髓就是千層皮,之前的步驟很簡單,就是将所有佐料都攪拌在一處,做面糊備用。
最難的一步就是将面糊下鍋。
【哈哈哈哈哈又糊了,我好像看見了我自己!!!】
【之前看主播做的時候很容易啊,我還想着周末試一試呢,謝謝這位粉絲給我拔草!!!】
【有沒有人數一下,這都第幾張了??不會等會又要重做面糊吧?】
【哈哈哈哈山上的筍都被樓上啃光了!我記得這個份量的面糊可以做二十幾張,總不可能二十幾張千層皮都失敗了吧[doge]】
沈明洲一臉無奈盯着自己手頭上的平底鍋。
如果不是這個平底鍋和美食主播推薦的一模一樣,沈明洲差點懷疑又是家裏的平底鍋出了問題。
堂堂華悅集團的沈總,不可能連一張千層皮都做不好的。
而且他這幾個晚上還偷偷跑樓上,幾乎将所有千層蛋糕的教程都翻了一遍。
不可能會失敗的。
沈明洲雙眉緊攏,一擡頭,瞧見直播間都是新來的粉絲。
全都是過來看戲的。
【哈哈哈哈哈微博上來的,這個小粉絲也太好笑了吧!!!】
【這是第幾張了,不會第一步就失敗了吧??】
【樓上,千層蛋糕沒了千層皮,那還能叫千層蛋糕嗎?】
【謝謝這位不知名的小粉絲,打消了我想做千層蛋糕的念頭,現成的蛋糕它不香嗎??】
【禮貌問一句,一個小時過去了,千層皮做出來了嗎??】
【樓上,你看看旁邊的盤子就知道了!!!我本來還在心疼這位3333,現在有點心疼他太太了】
【哈哈哈哈哈标題不是說今天做的榴蓮千層嗎,怎麽黑不溜秋的,這是熔岩蛋糕吧???】
【我記得開播前,主播說過“3333”下午三點就下播,我現在有點好奇三點能不能看見一個不糊的千層皮??】
【這是送給太太的蛋糕嗎,希望太太吃完人沒事!!!】
秦思渺還是在上班摸魚的時候,刷到這張看不出原樣的蛋糕圖的。
照片背景都做了模糊處理,秦思渺只看見中間黑糊糊的一團,差點笑得直不起腰。
她甚至還饒有興致轉發了這位博主微博。
【秦思渺v:今日一樂[轉發微博]】
【啊啊啊渺渺居然發微博了!!!】
【嗚嗚嗚老婆你這是剛想起你微博密碼了嗎,再不發博我都要忘記你了!!】
【我才發現今天是渺渺的生日,生日快樂渺渺!!】
【說起來,這個翻車的博主,好像也是給他太太做蛋糕的。】
秦思渺哈哈哈哈笑着又轉發了一遍。
【那先祝這位太太生日快樂哈!!!】
當時的秦思渺絕對想不到,三個小時後,自己又轉發了同一條微博。
只是這回帶的圖片是高清無碼的,而且還是秦思渺自己拍的。
是沈明洲親自做了一天的“熔岩”蛋糕。
【秦思渺v:笑不活了[小醜竟然是我自己.jpg]】
全文完!球一個作者收藏,謝謝大家!!
預收文《癡妄》,球一個收藏啵!
【文案1】
岑寧第一次見到沈熠,是在一個夏日午後。
彼時她剛因為車禍失去雙親,自己也只能與輪椅為生,外婆為了方便照顧将人接回鄉下。
少年就那樣站在她面前,頭頂葡萄藤擋住了刺眼光線,他笑着朝岑寧伸出手。
“你是寧寧吧?你好,我叫沈熠。”
寧寧,那是岑寧失去雙親後,第一次有人喚自己的小名。
她記住了這個聲音,也記住了眼前的少年,那是隔壁沈伯回來過暑假的外孫。
沈熠耐心溫柔,他會陪着岑寧複健,也會因為岑寧一句話,跑遍後山,只為給岑寧采一株漂亮的小鈴蘭。
岑寧一直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遇見了沈熠。
直到那天岑寧提前從醫院回來,經過沈家院子。
還是那片葡萄藤,藤椅上依舊躺着那個自己熟悉的少年。
沈熠正在打電話。
那天陽光正好,風過林梢,岑寧聽見他笑着道。
“……岑寧,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要不是之前打賭輸了,我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文案2】
沈熠從未想過,岑寧會不告而別。
更從未想過, 自己再次見到岑寧,會是在一場演出上。
女孩一襲紅裙,一舞驚豔全場。
岑寧謝幕後,沈熠匆匆往後臺跑去。
卻看見岑寧從臺階一躍而下,撲進一個男人懷裏。
她眉眼彎彎,臉上是沈熠從未見過的自信雀躍。
沈熠聽見她親切喚對方“哥哥”。
——哥哥。
那是以前,岑寧對自己的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