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又想潛規則我啊”
第23章 “又想潛規則我啊”
人是從床尾爬上來的,膝蓋跪在潭淅勉的腿兩側一點一點往上攀,鼻息急促。過程裏能察覺到對方偏高的體溫,以及脫去浴袍後赤裸的身體,渾身的骨架以及肌肉線條都是硬的,然而那裏并不硬。
喻呈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只好從被子下面床頭的地方鑽出頭來,淩在潭淅勉身上,和他面對面,可是潭淅勉閉着眼睛,沒有看他。
可真要睡着的話這樣的動靜不可能不醒,喻呈硬着頭皮問:“潭淅勉,你要不要做?”
“又想潛規則我啊,喻老師。”潭淅勉果然沒睡着,答得含含混混,尾音裏帶點懶散笑意。下一刻手心被塞進一片東西,潭淅勉摸了一下,包裝裏一條硬邊的圓環。
“上次在海邊不行,今天可以吧。”
“給我是什麽意思?”潭淅勉笑意更大了些,“要我給你戴啊?”
喻呈有點緊張,好像忽然聽不懂他的意思了:“我都行。那你……”
潭淅勉一下笑出聲:“我發現你這人,一會明白,一會不明白的……”
話還沒講完,手心一空,東西又被喻呈拿走了。
緊接着手探下去,被子裏範圍有限,動得非常緩慢,一點一點弄,後來掌心膨起來,也覺出濕,不知道是不是手心在出汗。
潭淅勉還是沒睜眼:“喻呈。”
這會呼吸變亂了些,也不笑了,還叫的是他全名,喻呈手上立刻停住不敢動了。
他繼續說,語調有點冷淡:“你一定要惹我?”
喻呈靜了一會,感覺手心裏反應又不是很明顯了,覺得有些洩氣,只好翻身下去躺好,也跟潭淅勉一樣的姿勢仰着臉,兩個人并肩躺着,他也就穿一件背心,裸露着肩頭,在空調的風聲裏,碎發微動。
“我知道我這種性格挺不招人喜歡的。你看,我其實是個沒什麽個性的人。”喻呈緊接着說,“不要安慰我說沒有個性也是一種個性這種鬼話。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喜歡你就是我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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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淅勉終于睜開眼睛看他,借着窗外一點點微光,覺出他臉上好像也不全然是傷心,只是有些無奈。
“但就算你不喜歡我,像我這樣的人,也可以追你吧?”
潭淅勉覺得這問題有什麽好問,他說什麽喻呈又不聽,于是反問了一句:“我不讓你追,你就不追了?”
喻呈就笑了。笑了一會,又發出一聲嘆息。
“潭淅勉,你要是告訴我你要什麽就好了。”
“你要是說你要玫瑰也可以,我可以想辦法,但你不說,你什麽都不說。”
可談戀愛這種事,本來就不是索取和滿足就可以,它要的是一種感覺,他知道喻呈也明白,只不過懂裝不懂,好像希望他列出個一二三四,就能把事情變簡單。
所以潭淅勉沒接話。過了一會,就在喻呈以為他真的已經睡着的時候,潭淅勉突然說:“好像回來以後,我們沒這樣好好聊過天。”
好像是的,喻呈想。
“喻老頭和宋阿姨都好吧?”
“年紀大了,一個痛風一個類風濕。但都是慢性病,也不能算不好。只是小舅舅走後,我媽變得有點慢,就是做事說話都慢慢的,好像活力的那部分沒有了。”喻呈說,“好難形容,不知道這樣說你明不明白?”
說完就覺得後悔了,他可以問任何人明不明白,怎麽可以問潭淅勉。潭淅勉怎麽會不明白。
果然,潭淅勉“嗯”了一聲,然後繼續說:“之前我不是跟你說,我家對老潭沒什麽期待,他幾乎不怎麽參與我的生活,我那時候感覺這個家好像有他沒他都一樣。”
“但我也是很後來才意識到,雖然他不怎麽樣,不回家,不輔導功課,記不得我幾年級,可是有時候聽到我媽和他打電話,就是他死的前一天晚上,我聽我媽還跟他通電話,房間裏有笑聲,就是我老笑話他們為老不尊打情罵俏,就是那一套,有這個聲音就還是不一樣,這個家有他沒他,還是不一樣。”
“用你們搞攝影的話講,是光變了?色彩變了?我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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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死以後,我媽變了,房子變了,原來的住不起,南北的換了朝北的,晚上是冷的暗的,他把好多東西都帶走了。”
這些話潭淅勉七年前沒說過,喻呈也從沒想過會從一貫樂天派的潭淅勉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他光知道一個人失去父親,但每個人的父親都是不同的,代表的東西也是不同的,他沒深究過潭淅勉真正失去的是什麽。
“說起來,我們好像也是那一年才開始關系好一點,你不愛跟我較勁了,我知道你可能有點同情我吧。”
喻呈嘴唇動了動,但立刻被潭淅勉打斷:“你不用反駁。我知道你是善意的,也沒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我只是不太習慣。因為在那之前,我們其實關系就那樣。”潭淅勉講話如同呓語,“你嫌棄我學習不好,我嫌棄你學習太好。潭寧栩說,我們像對頭,後來更像。”
“後來”說的是喻呈表白以後那段時間的冷戰。
潭寧栩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她哥,倘若知道,估計下巴要驚掉,喻呈轉而想起這個小丫頭,又問她近況:“說起來,潭寧栩怎麽樣?在上班還是讀研?”
懸而未決。潭淅勉突然不說話了。或許是真的睡着了。
這天晚上潭淅勉做了一個夢。
他聽見窗外有鳥叫,拉開窗簾,卻沒看見鳥,只看到窗臺外光禿禿的玫瑰樹上竟然開出一朵漂亮的玫瑰。他很高興,摘下來就想拿去給喻呈看。可他跑着跑着,發現哪裏都找不見他。
最後跑到了仙林佳苑,滿頭大汗地敲喻呈家的門,開門的人是宋東憑,他心裏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是哪裏奇怪,就覺得不應該看見宋東憑,但他還是喊了一聲小舅舅,然後問喻呈在哪兒。宋東憑就笑,說:“怎麽糊塗了?喻呈不是在你那兒嗎?”
潭淅勉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又只好回家去,他找遍家裏的每個地方,都沒有,最後只剩下窗外的花園。鬼使神差般地,他向開出那朵花的地方走去,當他撥開冗密的玫瑰樹叢時,在泥土上發現了一只死掉的夜莺。
他遲疑着将小小的屍體捧起來,就在這時,它的喙動了,竟然開口說話。
“我就說你要玫瑰我也可以給你的,但你不說……”怎麽變成喻呈。
潭淅勉猛地驚醒了。
可那只夜莺覆上灰色薄膜的細小的眼睛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喘息着凝視這個深而潮濕的夜,喻呈睡着在他身邊,眼睫安穩垂落,未吹幹的發将枕頭洇濕一小片,蚊子自投羅網在捕蚊器上撞出細小的電火花。不知為何,他此刻突然憶起在那個暴雨中的小酒館,故事的最後,喻呈對他說過的話——
“關于這個故事的解讀,都在說這是王爾德對于拜金的一種抨擊,但你知道嗎,只有雄性夜莺才會吟唱。”
“所以這是一個男人愛上另一個直男,并為他付出生命的故事。”
作者有話說:
潭淅勉:人你随便摸,但我不會c你。
只釣不給,可能潭淅勉戒過叭(狗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