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留着和誰用啊”

第24章 “我留着和誰用啊”

第二天潭淅勉醒時,喻呈已經不在房間裏,包也不在,今天拍攝任務重,人早走了。要不是掀開被子發現落下那片套,簡直像昨晚沒來過。

這樣也好。如果一覺醒來,面對喻呈那種含情幽怨的眼神,潭淅勉會覺得有點難辦。畢竟人家主動上了你的床,你沒上,跟人談了一晚上心。

潭淅勉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他還沒這麽不解風情過。其實現在想想,昨晚真要做也就做了,喻呈的長相是自己喜歡的,身材也好,而且他早就把事情跟他講得很清楚,說過免責聲明。

但喻呈昨天在餐廳後面的院子裏沒有接他的那支煙。

沒有接煙又怎麽了呢?

也沒怎麽。

是較勁嗎,也不是。說他有病,就真有病吧。他說不上來,他就覺得,沒到那種感覺。

什麽感覺呢?就是那種要操他的感覺。他覺得喻呈沒放開,沒放開就沒意思。沒意思,不如不做。

潭淅勉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調度得差不多,程珏招呼他過去,讓喻呈和他講今天的拍攝位置。

喻呈有點尴尬,不看他只看地上标記的點:“你站在這裏回頭看,這時候會拍一張,等你走到林瀚森面前,是第二張。然後就是進到306……”

潭淅勉打斷他問:“那你在哪拍呢?”

“我大概在那個位置。”喻呈托着相機,指了一下側後方,“正好能拍到你回頭。”

再把視線拉回來,恰好和潭淅勉對視了,他覺得他好像沒有在認真聽,懶散或者在走神。

這時候潭淅勉突然問:“昨晚你覺得有蚊子嗎?”

周圍人很多,他聲音也不算小,喻呈更尴尬了:“還好……好像睡着了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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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夜醒了一回,又把空調調低了,你身上太熱,火爐一樣。”

“……”喻呈感覺程珏偏頭看了他們一眼。喻呈只好趕緊接上後話,好使這句話聽起來沒有歧義:“我今晚就不在你那裏睡了,老板說今天能修好。”

“那那個呢?你要來拿嗎?”

喻呈莫名其妙:“哪個?”

“套。”

“潭淅勉!”喻呈窘得耳廓都紅了,把他往遠離人群的方向搡了一步。

“是你非要我說出來的。”

“你自己留着吧。”

他覺得潭淅勉笑得很微妙,大概又要說什麽不正經的話了。他正要擡手捂對方的嘴,潭淅勉已經脫口而出。

“我留着,和誰用啊?”

“誰知道。”

愛誰誰,反正不是我。喻呈想。

這時候程珏已經在喊各部門準備,道具師化妝師一擁而上,喻呈離開潭淅勉,走到自己的拍攝位置上去。

等人潮退去,剛剛那個笑着的潭淅勉消失了,留在原地的只有袁頌。他立在那,看向轉角臺階處的姜潮。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男孩,別有用心也好,因緣際會也罷,總之這一天他再次看到他坐在那裏,這回不打游戲,好像在背單詞書,有時候會用手機查單詞的讀音,順便再回個微信。

樓道的燈前幾天壞了,看書的話光線不算明亮,當然袁頌不在乎這個,他不在乎這個男孩的視力怎麽樣,是不是健康。他只是這樣看着。

男孩亦察覺到什麽,眼神沒躲,不偏不倚也擡頭回看他。知道這人住三樓,租的房,獨來獨往,衣着樸素,但偏偏長着一張無法被隐藏消磨的英俊沉郁的臉,這種程度的五官超出了市井的範疇,他覺得他很特別,和這幢庸俗的樓格格不入,再換種簡單的說法,他很酷。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就在男孩覺得袁頌會像往常一樣,進到306的門裏去時,他突然調轉方向,朝他走來。

袁頌在他的面前停住,男孩視線裏,是一雙很舊的鞋。

然後他會說什麽。會說——

“又沒帶鑰匙?”

“嗯。”

“鑰匙呢?”

“落宿舍了,等會也沒事。”

“看書?”

“下周考四級。”

四級。好遙遠的詞。如果自己也上了大學,大概也有機會考四級。

經過短暫的沉默,袁頌終于開口:“餓嗎?要不要來我家待會。”

鏡頭裏的袁頌,沒有對這份邀請的渴望,他好像只是在履行程序。

男孩還是看着他,想了什麽,又或者什麽都沒想,最後他無所謂地站起身,跟着他走進了306。

房門轟然合閉。

“面條吃嗎?”

“随便。”

袁頌沒有招呼他,只是徑直走進廚房,給他煮了一碗什麽都沒有的面。沒有雞蛋,沒有蔬菜,沒有湯底。只有調味料,和挂面。

男孩沒見過這樣的面,可他沒有笑,這個逼仄落魄的小屋顯然已經降低了他的期待,他坐在餐桌邊的塑料板凳上拘謹地問:“你的手怎麽了?”

他看到他用左手做的這一切。覺得奇怪。

“打工的時候被東西砸了,現在只能擡到這個角度,再往上,擡不起來。”

姜潮流露出很惋惜的神色,但在袁頌眼裏,只覺得可笑。

“你叫什麽?”

“袁頌。”

“我叫姜潮。”

袁頌很慢地“嗯”了一聲,對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好奇。他在男孩對面坐下,點了根煙,用左手慢慢地抽,看着姜潮吃這碗什麽都沒有的面。

他倒真的吃完,只剩下一汪醬油色的湯。放下筷子後,袁頌仍然沒有說話,沒有問他關于面條口味的評價,也沒有逐客,似乎享受和他共處一室的時光,可偏偏臉上是一副冷漠至極的表情。

真是個怪人。姜潮想。

他又拿出單詞書來讀,可是腦子好像是滿的,讀不進去,電風扇在頭頂吱呀呀地旋轉,發出聒噪的聲響,把隔壁的腌魚味一并帶了進來。他忍不住擡起頭,看到袁頌的指尖夾着最後一點煙蒂,從他唇間吐出的煙圈被電扇吹開,袅袅四散,晦澀地掩蓋住他。

姜潮突然站起來,走過去,走到袁頌的身前去,膝蓋幾乎要碰到了才停下。問他讨一根煙。

“沒抽過?”

“沒有,我媽不讓,今天想試試。”

一般人聽到這種話,大概率也不會讓他抽的。可是他發現袁頌笑了起來,不知道這句話哪裏取悅了他,他露出了他從沒在他臉上見過的笑容,冷冽感突然沒了,變成一種非常蠱惑人心的生動。

緊接着,袁頌掏出了半癟的煙盒,最廉價的煙,小超市擺在最外面的那種。他打開翻蓋,手指頓了兩秒,又合上。

在姜潮不解的目光裏,袁頌把煙盒随手棄到桌上,将唇間含的那支拿下來遞給姜潮。

“拿着。”他說,面對姜潮的猶豫,他臉上的笑意擴大,“不是要抽嗎?拿着。”

非常近的距離內,姜潮小狗一般的眼睛,凝視着他,一秒,兩秒,三秒。

無法拒絕般地,他接過了那支濾嘴潮濕的殘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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