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盒子裏放着的是一個吊墜,螺旋形的中間插着一把鑰匙,和秦沐一養父母留給她的那個一模一樣。
秦沐一擡頭看着對面的男人,已經轉變成了質問的語氣,“你到底是什麽人?”
“範澤,如你所見,就是個普通的畫家,所以确切的說,這不是我的東西,是我父親的。”沒等她再問,這個叫範澤的男人已經先一步交代了,“不過,他已經過世了。”
秦沐一的眉頭還是擰着,“他怎麽會有這個吊墜?”
“和你的養父母是相同的原因,他們……在一個機構裏做事,只是應該職務不同。”
機構?就是當年她被帶去的地方嗎?“那你對這個機構的情況了解多少?”
範澤搖頭道:“非常少,我只是聽我父親在一次醉酒後提過,他說在做一項研究工作,說這個機構給了他很好的機會,能讓他全身心的投入進去。”
“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他是一名精神科的教授,但确切的研究內容我不知道,只知道是針對兒童的。”
兒童,果然是這樣……普通的孩子暴露的風險太大,所以他們就選擇了孤兒院裏的孩子,呵,還真是想的周到。
“雖然詳細的情況我不了解,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到,我父親所做的研究是非法的。”說到最後,範澤低下頭,手攢成拳,顯然這位他從小敬佩自豪的父親所做的事讓他感到無比失望。
秦沐一沉默着,因為不想說什麽,雖然那段記憶她已經缺失,但那些沒有像她一樣逃出的孩子經歷了什麽,之後變成了什麽樣,她都無法想象。
“我知道你是從那裏逃出來的,回到養父母身邊後并沒有再被送去,其實他們是不舍得了,所以違背了命令,導致他們……”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看着她,輕嘆了一聲。
“後面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還有一樣東西。”範澤從口袋裏拿出一個U盤,顯然是剛剛一起拿來的,“這裏面有一段錄音,是我整理我父親遺物時找到的,在二十年前錄下的。”他又拿來電腦,插上U盤後将耳機遞給了她。
等秦沐一戴上耳機,範澤點開了音頻。
“沐一。”
即使快二十年沒有聽過,秦沐一還是認出了聲音的主人,那是她養母的聲音。
“媽媽和爸爸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但我們決定了,要把你留在我們身上,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我們還能陪你多久,但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都會好的。”
這段音頻只有三十秒,秦沐一低着頭,直到幾分鐘後才将耳機摘下。
“我就知道。”她緩緩眨了眨眼,說出口時語氣意外的平靜,“他們的死亡并不是意外。”雖然很多年前以來她都以為那是單純的意外,把她好不容易擁有的家給毀了。
今天之前,她其實很想問問他們,然而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因為他們已經死了,沒有人清楚他們那時候的真實想法和決定到底是怎樣的。
又或許,不知道反而更好。
但現在,她都知道了,他們是為什麽死的。
談到了父母的死亡,整理好情緒的秦沐一順着這個問出了口:“你父親是什麽原因過世的?”
範澤抿了抿嘴,垂眸道:“兩年前他自殺了,留下一封遺書,遺書上只有三個字:對不起。”談到他父親的死亡,他心情依舊沉重複雜。
“兩年前……”秦沐一不由又擰了眉頭,“是幾月份?”
“六月。”
又是六月。
她繼續追問:“你知道他平時會去教堂嗎?”
“他周日會去教堂做禮拜。”不過範澤對于他父親具體去哪個教堂并不清楚,“我想他終究還是覺得愧疚的,所以他才選擇了這種方式來贖罪吧。”
愧疚?秦沐一可沒有這麽天真,要愧疚早該愧疚了,用自殺的方式來贖罪更是天大的笑話,更何況這個時間點昌南路的教堂正好發生了火災。
不會是巧合,肯定出于某種原因。
可這話秦沐一只是在心裏想想,沒有說出口,畢竟她對面的只是一個失去父親的兒子,不管他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
談話以沉默告終,範澤把吊墜送給了她,還有那個U盤,并表示如果有什麽線索會第一時間告知她,臨走前秦沐一想到了一件事,“範先生,之前來找你的那位先生,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昨天來的,晚上的時候。”
昨天……他出門的時候她都不知道,還有,明明那時候還讓她不要得寸進尺來着,怎麽突然又改了想法。
“就他一個人?”
“嗯,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查到我父親的。”範澤疑惑的同時其實還有一絲恐懼,這種感覺直到現在還有殘留。
“還有,其實昨天我把了解的事都已經告訴他了,他還是表示要讓我親自和你說。”
秦沐一更在意的是,霍謹言為什麽昨天晚上沒讓她一起跟來。
來兩次多費油錢啊!
與此同時,費油錢的霍先生在車上接到了顧清讓打來的電話。
“聽錢鋒說你出去辦事了?”
霍謹言淡淡應了一聲,“嗯。”情緒絲毫沒有波動。
“我倒是不知道最近有什麽大事要你親自去處理啊。”顧清讓的調侃那頭的人沒有回應,不過也在意料之中,他繼而又抛出了之前就問過的問題:“把秦沐一作為誘餌的決定,你現在還沒有改變嗎?”
最開始把她放在身邊的目的,究竟是為了做誘餌,還是為了保護,恐怕這個人自己都沒搞清楚吧。
等了兩秒,他還是沒有聽到回答,手機裏緊接着傳來開車門的聲音,然後……
顧清讓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居然把我電話挂了?”
秦沐一打開車門,恰好看到霍謹言放下手機,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後移開,她用手推了推眼鏡,坐了進去。
系好安全帶,她開口道:“霍先生,謝謝。”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道冷淡的聲音,“那個是什麽?”
“嗯?”順着他的視線秦沐一看過去,發現他在說的是宋祯送她的水晶球,被她挂在車上了,“這個啊,是宋……我朋友送我的,他自己做的。”
“醜。”
醜嗎?明明挺好看的呀,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審美了。
但霍謹言這麽嫌棄,秦沐一還是把它給拿了下來,随手塞進了口袋裏。
車直接開回了洋房,停好車後秦沐一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眼下還有更讓她費神的事。
她将自己養父母的那一個吊墜拿了出來,與範澤父親範博文留下的一對比,果然一模一樣,毫無差別。
同時,她還想到了一件事,她收到裝有吊墜和存折的時間恰好也是兩年前的六月份。
在收到包裹後,秦沐一也曾經查過到底是誰寄來的,可始終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她原本以為也許是養父母的朋友又或許是知情者,怕被牽連因而沒有表明身份,但她現在基本可以确定那個神秘人的目的和身份了。
從兩年前給她寄這個包裹,讓她看到這個吊墜,到催眠蔣仲偉陷害崔叔,闖入她家中偷走龔岳龍的資料,讓她發現昌南路教堂的問題……一步一步的引導,其實都是為了讓她主動去查當年的事件。
而教堂的“意外”失火和範博文的“自殺”,如果不是他的傑作,也和那個人脫不了幹系。
那麽,什麽樣的人會幹出這些事呢?
答案只有一個:和她有着相同經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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