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江辭迷糊的大腦沒辦法反應。

當一個在印象中十分正經的人,突然開起玩笑,無異于老羅突然對他說“Fix喜歡男人”一樣,令人震驚又不知所措。

他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态,呆呆的,盯着蘇拯臉上的酒窩,眼神開始渙散。

面前的人比想象中還要軟,蘇拯的笑意不減:“怕了嗎?”

江辭搖頭:“這有什麽好怕的?”

聽着對方沒有半點遲疑的反問,蘇拯眯起眼,手指點了點膝蓋。

似是不明白“洗衣服”有什麽可怕的,江辭歪着腦袋疑惑:“洗衣服很簡單的,洗十件都沒問題,我會啊。”

話題從抽煙偏離到洗衣服,跨度有點大,但蘇拯沒有圓回去的打算,而是繼續給他加條件:“那要是一百件呢?”

醉酒後大腦被紙糊住,只會順着話題往下想,要是平時水友問這種無腦問題,江辭絕對會怼一句:“你特麽有病嗎,家裏沒有洗衣機?”

至于現在,他掰着手指,一臉糾結。

一百件……有點多,這要洗到什麽時候去,會不會手抽筋?

抽筋就不能和蘇神一起打比賽了。

假設和現實混淆,他先是苦着臉思忖,然後擡起頭直視他,認真問:“那我洗完後,你可以獎勵我一顆糖嗎?”

江辭期待的臉近在咫尺,那雙明亮的眼眸中只剩下自己的倒影,蘇拯斂下眼,身體往後仰,離他遠了些。

毫無防備的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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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突然沒辦法繼續逗他了。

沒有得到回答,江辭有點失望,沒等他垂下頭,一顆糖果安安靜靜地躺在身旁人的手心,他的視線随着糖的行進路線,一點點收回。

是他喜歡的悠哈,光是見到熟悉的包裝,他就能猜到這顆糖,能有多甜。

“手伸出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面前響起,江辭想也沒想,跟着指令,把雙手合在一起,舉到跟前。

不像是接糖的,倒像是捧水的。

小醉鬼。

蘇拯嘆了一口氣,放下他其中一只,無奈道:“我沒有這麽多糖,不需要兩只手。”

江辭接過後沒有吃,而是保持接糖果的動作,一動不動。

“不吃?”蘇拯見他神情嚴肅,調侃,“用意念讓糖果綻放嗎?”

江辭搖搖頭,說出一直想問的問題:“大神喜歡吃糖?”

“這方面沒有特別的愛好。”蘇拯說。

江辭不解:“那為什麽每次見到你,都帶着糖?”

不管是三年前将近四年前的墓園,還是一個多月前的醫院走廊,還有前段時間的錦鯉池……每次都被給糖了。

“家裏有人低血糖,從小養成的習慣,有時候忙起來沒空吃飯,自己也會吃一兩顆,”他沒再細說,想起洗衣服的獎勵,反問,“你喜歡吃糖?”

“喜歡,”江辭補充,“但只喜歡這種糖。”

口味還挺叼。

“喜歡怎麽不吃?”蘇拯問。

當然想吃,只是……

江辭吞了吞口水,義正言辭:“我還沒洗一百件衣服,不可以吃的。”

說完他又緊緊捏了捏手心的糖,依依不舍地把糖還給蘇拯:“等、等我洗完了你再給我!”

蘇拯沒忍住笑,醉成這樣居然還記得要洗一百件衣服的事,他剛要開口讓人把糖收回去,一只從背後伸來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在他打掉這只手前,一個人先他一步挪開這雙手臂,護犢子一般盯着來人。

老羅大概記得蘇拯的潔癖已經好了,更加肆無忌憚,他和江辭玩的不亦樂乎,一個非要把手放在蘇拯肩膀上,一個不許他的手臂放在蘇拯肩上。

來來回回幾次,在蘇拯忍耐到了極點時,老羅終于放棄了。

“我在那邊拼死拼活活躍氣氛,你倒好,在這裏偷懶!”老羅醉的不太清楚,改變戰術,硬拉着蘇拯到人堆裏去,“別想跑,等着你切蛋糕呢!”

江辭高喊:“等一下!你把大衣脫了,我現在幫你洗!”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看向這邊。

江辭喝醉了酒執拗的很,蘇拯把衣服脫給他:“你要怎麽洗?”

“像這樣!”江辭一手拿着空氣,像是倒洗衣液一樣倒在衣服上,然後開始揉搓,一邊洗一邊誇自己:“我洗的很幹淨的。”

蘇拯一臉複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考慮這樣讓他洗下去是不是該換一件新的了。

“洗完了!”

“就這樣?”

“對啊,你說幹洗的!這很幹啊。”

“……”确實很幹。

不和醉鬼說道理。

蘇拯重新把衣服穿上。

老羅拖着蘇拯到蛋糕面前:“我跟你說,一會兒切完蛋糕,咱繼續去網吧嗨,這群老小子一直對你虎視眈眈,整天嘴硬說你老了,不行了,要搶你第一的寶座,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一個和蘇拯同期的退役選手面紅耳赤,大聲反駁:“好你個老羅,休想挑起戰火!你是不是怕我們把Fix搶走當教練,所以背地裏說我們壞話!”

“你就繼續編吧,”老劉翻了個白眼,“PA俱樂部還沒解散呢,你們FKT早就亡國了,還藏着Fix不讓我們接觸?”

老羅嘿嘿了兩聲,沒說話,繼續圈着蘇拯,挑釁地看着老羅。

蘇拯忍了忍不适,潔癖犯了:“手拿開。”

老羅不松開反而抓得更緊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別想溜,三年前不打招呼直接走人,今天是不是也想重施故技?我告訴你,門我已經讓人堵了,你今天不把事情解釋清楚,你就別想跑!”

老羅說完趕緊捂住嘴。

完了,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原本聚會應該很輕松,不提這件事的!

他連忙轉過頭看向周圍。

果然,

這話一出,所有醉鬼都醒了。

包括昏昏欲睡的江辭。

江辭同樣想知道,當年全球總決賽後,這個人為什麽毫無征兆地消失三年。

內有隐情,還是……單純厭煩了曾經熱愛的賽場。

蘇拯抿着嘴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張張斂目傾聽的臉,神色複雜。

喧鬧聲無法蓋過此時詭異的氣氛,“Fix要走”這個信號在包廂回蕩,睡得死豬樣的SONG倏然繃直身體。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老羅想打破僵局,但有人比他更先一步。

酒精上頭,SONG壓抑的情緒終于崩潰了:“你又想跑?老大,我們跟了你整整五年,你憑什麽一聲不響說走就走?!三年前跑了,今天還想跑好不容易聚一次又想溜?老子受夠了!從你回國到今天聚餐,整整四十九天,我們都在等你主動解釋,結果呢,屁都沒有一個!”

半開的包廂裏一聲大吼,周圍玩鬧的嘻哈聲小了點,不少路人豎起耳朵仔細聽,甚至大着膽子往裏頭瞟。

“回國”“跟了五年”等詞進入腦海,他們不可控制地展開豐富聯想。

這是哪裏的黑澀會出來混了?

如果傷人打架了,他們需不需要打電話報警……

老羅瞥了一眼蘇拯的臉色,小心吞咽了一下,然後收起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松開禁锢蘇拯的手,轉過身把窗簾拉上,隔絕外頭的窺視。

在場除了一個沈複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老大,你忘了嗎?”

拉窗簾仿佛是一個信號,SONG從沙發上騰起沖過去,揪着蘇拯的前襟,咄咄逼人:“當年我受不了隊伍壓力,說讓我相信這個隊伍能拿世界冠軍的人,是你;當年我們二戰洲際賽,二戰世界賽,拿不到好名次,說永不放棄的人,是你;當年世界冠軍後說再拿一回世界冠軍的人,也是你!一切都說的好好的,但是你人呢?我問你,你他媽人呢?”

“說什麽退役後要合開一家沉浸式網吧,一起退役裝新人虐菜,一起撸串,還要一起全國自駕游,哈哈哈,現在想想,我可真是個傻逼,居然就這樣信了。”

酒桌上的瓶瓶罐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SONG渾身帶着怒氣,沖向蘇拯時帶倒了一瓶酒,裝酒的瓶子穩不住平衡,其他幾個空瓶子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接連撞倒。

有一個落在地面上,滾到仿佛置身事外的沈複寧跟前。

看到沈複寧,SONG怒氣上湧,直接加倍:“還有你,老沈,你也別想躲!我真受不了了,他媽的一個個的,說走就走,當我和小六子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阿貓阿狗嗎?畫個大餅給點甜頭就被你倆留在基地,堅持這個破游戲到今天,你倆倒好,一個一聲不響出國,一個不聲不吭退游服兵役,夠潇灑啊!”

“行,你們走,我現在過得很好,呵呵呵,大主播,光鮮亮麗,年收入過千萬,擁有百萬粉絲,過得好的很!我有什麽不如意的呢?”

他想說更多自己沒有打電競也過得滋潤的例子,但除了這些表面的,一時竟什麽都想不起來。

心裏的話說出來,通體暢快,随之而來的是深深的落寞。他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化為低喃:“你們倆到底憑什麽啊,勞資這麽多年的青春,你們賠得起嗎……”

老羅夾在蘇拯和SONG之間,想把SONG挪開,但他拽着人的力氣不小,老羅沒成功。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平時以為SONG神經大條,對Fix馬首是瞻,讓他往東決不忘西,要不是今天喝了酒,估計一輩子都看不到這憤怒的一幕。

JiSo對SONG面露同情,想知道明天這頭蠢豬還記不記得自己今天在Fix面前硬氣了一回,會不會想錘死現在發酒瘋的自己。

蘇拯靜靜地聽着他的話,沒有反駁,也沒有争論。

拽着他衣襟的人聲音中帶着哭腔,除了輸比賽,他從沒見過SONG哭這麽傷心。

蘇拯終于不再沉默,看着SONG,神色認真地說:“對不起。”

能讓蘇拯道歉的人不多,家裏人不算,那就只有曾經的隊員。

但這聲沉重的道歉,小六子和SONG不能接受。

一直沒什麽話的小六子,猛灌了一口酒:“老大,你知道的,我們要的不是一聲‘對不起’。”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一個半月前,成立十二年的FKT絕地戰隊解散了。基地的榮譽櫥窗裏放滿了的獎杯,上頭意思是扔了,給其他游戲騰位置。但是,老羅舍不得,這都是當年我們拼命訓練到兩三點,熬着猝死的夜打下來的,說扔就扔,那我們以前的努力算什麽?我們追逐過的那些夢想又算什麽?他說要把這些帶回去,擺在家裏每天擦一擦,看一看也好。”

“我時常在想,那個曾經這麽耀眼的人為什麽說走就走。隊伍不合,那肯定不是。對電競的熱愛消退,也不是,沒有人比得上你的熱愛和付出。所以是為什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只不過是想要一句簡簡單單的解釋,你也不願意說嗎?”

Liner年紀小,但比SONG更為沉穩,SONG更多在發洩自己的情緒,而小六子的話柔中帶刺,蘇拯聽得如鲠在喉。

退役的事情其實沒什麽可瞞着的,只是蘇拯自己,過不了自己心裏那個坎。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在昔日隊友的注視下,掏出了今天第二根煙。

“ALS,肌萎縮側索硬化。”

江辭一愣,這不是奶奶……

他看向人群中最高的那個人,那人繼續說:“有個俗稱你們應該都聽過——漸凍症,霍金的那個病,是無藥可救的……絕症。”

周圍的人啞了聲。

SONG、老羅、Liner都在安靜地聽着,心中隐隐感覺到了不安。

Fix的聲音很飄渺,穿透這虛無的煙霧,落入每個人的耳中,江辭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自己臆想,他從對方平靜無波的陳述中,感覺到了濃濃的自責和……對自己的厭惡。

“我爸得了,他當年瞞着,我歐洲集訓一個月打完世界賽回去,他已經病發到中期了。”

“如果我早點放棄電競,或許能救他。”

蘇拯送江辭出門。

江辭的手機響了,他之前在陽臺給俞域發過消息,讓他來接,為防止自己聽不到電話聲,他還特意把靜音狀态關了,方便找借口離開。

響亮的手機鈴聲打破先前的沉默,他在一衆死亡凝視中,面無表情接了電話,冷靜說“馬上下來”,然後不知道怎麽就和蘇拯一起走到了電梯裏。

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對方繃緊的臉上散發着冷氣,兩頰的酒窩消失不見,根本看不出存在的痕跡,江辭被他負能量的情緒感染,低下頭。

別人或許想不到,蘇拯父親得漸凍症和他不打比賽有什麽關聯,但江辭知道,他曾聽護士站的護士八卦過,蘇拯是醫學世家,祖父、父親是研究這方面的專家。

再結合那份試藥志願者報名表,他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蘇神應該是這藥物研發的重要人員。

基于這個假設,那麽他為什麽自責和自我厭惡,就有跡可循了。

但是,漸凍症是神經內科疾病,蘇拯主攻神經外科,這樣要求自己,會不會,太過苛刻了?

“大神……”江辭只怼過人,沒安慰過人,此時因為開不了口而無端煩躁。

蘇拯偏過頭,視線落在他臉上。

這急得團團轉的神情,是因為他?

如果沒記錯的話,俞域曾經透露過,江辭是自己的粉絲,還是那種資深老粉?

“為什麽喜歡我?”

“啊?”

江辭心猛地一跳,一瞬間以為他問錯人了,不過幸好他的電波這次沒脫軌,理解蘇拯問的是什麽。

為什麽喜歡Fix呢?

因為墓地的一顆糖。

當時的他又餓又瘦,狼狽極了,那時他有種全世界都抛棄了他的錯覺,好在那天有一個人,遞給了他一顆糖,很甜的糖。

這三四年他變化很大,長個子了,身上臉上也有肉了,好不容易能見人,這麽糗的事當然不能讓蘇拯回憶起來。

江辭想了想,挑印象最深的說:“當年戰隊兩年未進洲際賽,甚至連全國賽前三都沒有,再後來,洲際賽你們得了冠軍,被人采訪時,有一句話我記到現在——血戰到底,問心無愧。”

血戰到底,問心無愧。

一年一換的隊訓,蘇拯不可能忘記,但是如今這樣的場合……

蘇拯自嘲:“好一個問心無愧,小騙子,你在諷刺我嗎?”

江辭沒明白為什麽是諷刺。

“不要把我想的太厲害,”蘇拯偏過頭,忽略他眼眸中的迷茫,“SONG和小六子今天罵的對,是我沒盡到隊長的責任。”

“可是,人為什麽不能自私一點?”

江辭之前迫切想知道Fix為什麽消失,但了解真正原因之後,寧願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奶奶會得漸凍症,那我肯定好好讀書,當一個醫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能為力。”

兩人出了電梯,外面的寒風灌進來,江辭縮了一下脖子。

比北風更冷的,是蘇拯的話:“當你是一個醫生的時候,你會發現,救不了最親的人,才是最無力的。”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蘇拯沉默了一秒:“是啊,不試一試怎麽知道呢……”

兩人的聲音被呼嘯的北風覆蓋,蘇拯收回情緒,取下手上的圍巾纏在江辭脖子上,順便打了一個結。

“出門多穿點,A市晝夜溫差大。”

江辭不确定自己的臉和耳朵有沒有紅,但他的腿是真的有點軟。

江辭如是想:大概,酒勁又上來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一陣匆匆的腳步停在兩人附近,俞域把某個用別人手臂做支撐的人挖出來,小聲磨牙:“江辭,你怎麽……”

蘇拯拽着江辭的手臂,沒讓對方把江辭帶走。

來人和江辭差不多的個子,裹着一件黑色防風的大衣,套着針織帽,戴着口罩,全身都是黑色的,俨然一副做賊的模樣。

蘇拯皺起眉頭,更不放心了。

他掃過對方攀着江辭臂膀的手,神色莫測:“你是?”

“俞域,你來了?”江辭的大腦有片刻清醒。

蘇拯挑了挑眉,臉色沒有好轉:“他是俞域?”

俞域還在檢查江辭身體情況,猝不及防從陌生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啊”了一聲,疑惑地擡起頭。

昏暗的燈光下,明黃色的亮光落下一道陰影,男人背對着光,面孔深邃立體,和江辭的感受不同,俞域覺得對方此時散發着一種難以忽視地壓迫感。

算不得陌生的臉,他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歪頭上下打量了他約半分鐘,突然靈光一閃,眼睛瞪大。

驚呆了老鐵!

這不是江辭男神,Fix嘛!

這臉,只能說,不愧是江辭看上的男人,女娲偏心的産物……

不對啊,Fix不是消失三年了嗎?他怎麽和江辭認識的,兩人還這麽親密。

俞域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蘇拯沒放開的手,抛開最初的緊張,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大神認識我?我居然這麽有名嗎?還是江辭和你提過?”

語速超快的三連問。

蘇拯沒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和江辭……是朋友?”

直播間裏旁若無人地互怼,私下裏醉酒後信任對方來接。

“這怎麽說呢,我倆關系有點複雜,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外界一直知道他倆關系好,但鮮少有人知道他倆是親戚,大多數人默認他們是要好的隊友,他倆也心照不宣不提這事,一方面是平時吵鬧時嫌棄對方,一方面是江辭不喜歡說起家事,所以目前為止,FKT俱樂部只有老羅是知情人。

俞域猶豫着該不該說。

聽Fix的話推斷他倆并不熟,或許只是江辭“單相思”,不是,單方面追星。

“痛——”

江辭重心在俞域肩膀上,而蘇拯的手勁比俞域還大,捏的他忍不住喃喃。

蘇拯松開手,沒有因為對方有人接而松一口氣,反而有點心煩。

他想了想,後退了一步:“你把身份證拿出來我看一下。”

俞域瞪大眼睛:“?”

Fix是不是有毛病,誰接朋友回去還拿個身份證啊?

難不成還得給酒吧老板看一下,然後微笑說:“您好,這是我的身份證,這是我的居住證,這是我的房産證……不夠的話我還有初中畢業證……我是個守法公民,你看我現在可以把我朋友帶走了嗎?”

不被酒吧老板追着送進瘋人院就不錯了。

俞域擡起頭,眼神怪異,遲疑道:“大神……你也喝醉了?”

蘇拯不為所動,盯着他的眼神發毛:“證明自己的身份,不然別想走。”

俞域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某人,打算一巴掌把他拍醒,被蘇拯阻止了。

別說,Fix手勁真的大,他的手好痛……

擦,骨頭都要斷了!

一個兩個的,不會喝酒就別喝!

“大神,你放手!我能證明!”先把對方穩住,俞域瘋狂想辦法,靈光一現,“大神,我知道江辭手機密碼,我沒手了……你拿一下他手機,密碼000202!”

生日?

這密碼設置的也太簡陋了。

蘇拯輸入密碼,果然解鎖成功。

連密碼都知道。

他擡起眼皮看了俞域一眼,後者莫名其妙。

手機後臺程序開着,不是和俞域的通話界面,而是微信界面,正在聊天對象的頭像很熟悉,不用放大,蘇拯一眼認出,是他家的布偶貓。

界面上還有一個偌大的備注,也很熟悉——Fix。

所以,小騙子早就認出自己來了?

蘇拯沒有動其他地方,鎖住屏幕後,在俞域警惕的目光下把手機放回江辭口袋。

确保手機不會從口袋裏掉出來,蘇拯面朝俞域,問:“你也知道四人小隊裏的Baoqingt是我小號?”

俞域:有朝一日我居然被人當成情敵?

江辭:……大神洗洗眼,這種傻子我絕對看不上的。

蘇拯:謝邀,勿cue。

還有一章會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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