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楚家的這場火勢很快就被衛宴得知,所以他向崔莺莺說起了這件事,說話時帶着的幾分促狹讓崔莺莺沒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她問道:“那後來呢?章嘉爾情況如何?”

崔莺莺沒有問楚子舟的情況,這點小事取悅了衛宴,雖然他早就從崔莺莺的表現裏察覺到崔莺莺對楚子舟的厭惡,但他還是會因為崔莺莺剛才的話而欣喜。

衛宴攬着她的肩膀往屋子裏走去,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死成,但也半死不活了。”

崔莺莺訝然,誰也想不到前不久還跟自己氣勢洶洶的章嘉爾轉眼間就成了這副模樣,她不禁感慨世事無常。

“不過楚子舟的情況不太好,請來了不少的大夫,聽說現在還未醒。”

昨晚發生的事情,到了今日的傍晚崔莺莺才從衛宴的口中得知,這都差不多快要一天了,楚子舟竟然還沒醒來,崔莺莺聳聳肩,說道:“就楚子舟那種人?最好還是別醒過來了,省得又糟蹋別人家的好姑娘。對了衛宴,昨天的事我也忘了問你,這其中是不是有你的手筆?”

衛宴讓她坐在圓凳上,他從崔莺莺的後背抱去,親昵的用下巴蹭着她的脖頸,說道:“我不過只是給那位方夫人透露了點消息而已,別讓她毀了自己女兒的一生。”

崔莺莺彎起眸子,雖然她沒有見過那位方姑娘,但還是從心裏慶幸她有一位疼愛自己并且護得住自己女兒的娘親。

“這樣的安排挺好的。”

衛宴輕輕啄了一下她的面頰,幽幽嘆息道:“莺姐姐,你到底何時願意和我成親?”

“現在不是挺好的?”崔莺莺反問。

衛宴眼底的溫度褪去,道:“好嗎?難道你真的想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過一輩子?我就這麽把你養在這裏,你寧願當外室也不願和我一起?”

崔莺莺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害怕,只是淡淡的笑說道:“在我沒有恢複記憶之前,我覺得保持現狀就挺好的。不是你說的嗎,讓我成為你鳥籠中的金絲雀麽?現在我信守承諾乖乖聽你的話,怎麽反倒是你有了意見?”

衛宴無力地垂下了眸子,雙手緊緊抱住她,“你明知道我并非是那個意思,我派人看管你是怕你會離開我,但我真的想娶你為妻,莺姐姐,你為什麽總是要把我推開?”

崔莺莺不想跟他說任何關于感情的事情,所以沉默不語,靜靜地聽着衛宴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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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宴見狀氣急,他用牙齒咬了一下崔莺莺潔白無瑕的脖子,疼的她蹙起眉心來,“我看你不像是屬兔的,倒像是屬狗的。”

衛宴反諷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三郎,現在就挺好的,你不要逼我...”崔莺莺很久沒有喊他“三郎”了,所以衛宴目光眷戀的望向她,讓衛宴不由得就回想起了過去。

衛宴突然将她抱起,惹來崔莺莺一聲驚呼,“你要做甚?”

“你管我做甚?”衛宴也硬氣了一次,壓得崔莺莺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反抗他。

衣衫淩亂,發髻散亂,眉眼含情似嬌,眼波流轉,露出女子特有的妩媚風情。

他衣衫齊整,神情沉穩,看着崔莺莺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深不見底的眼瞳裏,帶着一種蠱惑,将崔莺莺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他則瘋狂地帶着崔莺莺一同墜入。

不該做的事情,只差最後一步。

崔莺莺纖細的手指被衛宴用手帕專心的擦拭着,他帶着餍足的笑容,在崔莺莺的嘴角落下一吻。

“衛宴,我勸你好自為之!”

她咬牙切齒地說着話,神情滿是羞憤,她對衛宴的印象簡直差到了極點!

衛宴溫柔應道:“曉得啦。”

崔莺莺住在桂花巷的事情,不再是一件藏的極深的秘密,所以這一日,胡同巷子駛來一輛馬車,一位芳華正茂的姑娘從馬車裏探出頭來,露出她秀美溫婉的五官,最讓人稱奇的還是她眉間的那顆痣,讓她多了出塵脫俗的氣質。

李杏兒穿戴不俗,她一出現就讓桂花巷的鄰裏驚嘆不已,一看便知她絕對是個出身高貴的人。

李杏兒擡眸望着這座院子,和身邊的丫鬟說道:“是這家麽?”

“大姑娘,就是這裏呢。”

她笑了笑點點頭,不過她臉上的笑容在聽見李桃聘的聲音是就漸漸消散。

“杏兒姐姐,咱們到了麽?”

李杏兒不願和李桃聘多說話,自顧自地去敲開了門,她這次是專門來找崔莺莺的,可李桃聘聽說她今日要出門去見崔莺莺,說什麽都要纏着她一起去。李杏兒心裏肯定不願意,但她明白自己要是拒絕了她,李桃聘肯定會去跟家裏人告狀,到那時家裏人又要說她不懂事不會照顧妹妹。

所以李杏兒只能忍下去,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挑釁過李桃聘,但最後的苦果李杏兒現在都不想再重提,因此李杏兒日日盼着早點嫁出去,不願待在将軍府裏。

“誰呀?”水蓮過來開門,聲音嬌俏的反問着。

李杏兒立馬露出笑臉,“水蓮,是我。”

水蓮看見了李杏兒,神色一變,她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原來是李姑娘啊,姑娘現在正在屋內歇息,還請李姑娘稍等片刻。”

哪有什麽歇息,水蓮這麽說是因為衛宴在崔莺莺的屋內看書,所以意雪聽見了這話後立刻去給崔莺莺知會了一聲。

崔莺莺熟練的摸出了鑰匙和鎖,拉着衛宴的手把他鎖回了他自己的屋子,順便警告道:“不準發出聲音,要不然有你好看的,好好溫習,等會就放你出來。”

衛宴指了指自己的臉,笑說道:“沒有個獎勵?”

崔莺莺深吸一口氣,墊腳親了一下他的側臉,一邊嘴上抱怨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要不然這輩子也不會讓你來折磨我。”

衛宴輕哼一聲,自願回了屋,任由崔莺莺把他給鎖上。

不怪崔莺莺準備這銅鎖,實在是害怕衛宴會發瘋,萬一被人發現院子裏藏了個外男,這世道只會為難女子,至于男子頂多也就說一句風流而已。所以還是鎖着吧!

李杏兒與李桃聘觀賞着院子裏的景色,這院子雖然不算大,但景色別致,獨有江南小意,使得李桃聘笑說道:“難怪崔姑娘不願回娘家呢。”

她這話是在對李杏兒所說,所以聲音較小,李杏兒瞪了她一眼,說道:“再瞎咧咧你就回家吧,就算爹娘再來罵我,我也不願跟你一起出門,丢人!”

李桃聘眨了眨眼睛,“我也沒跟外人說嘛,跟自家姐姐說說心裏話也不行呀?”

李杏兒笑了笑,誰跟你姐妹情深啊?

她快步流星地朝前走去,顯然不願意和李桃聘同行。

李桃聘咬了咬唇瓣,她平時很沉得住氣,可一旦沾上崔莺莺的事情,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李桃聘跺了跺腳,追趕上她。

“崔姐姐。”

崔莺莺站了起來,招待着李杏兒,見到她比之前的氣質要沉穩不少,便勾起嘴角,說道:“杏兒越來越漂亮了。”其實二人統共也就見了幾次面而已,但相談甚歡,崔莺莺也願意把她當成朋友。

李杏兒爽朗一笑,她比起從前的戰戰兢兢,現在确實變得從容淡然,可能是已經想通了一切,所以內心變得闊達。她說道:“崔姐姐沒有怪我這次的貿然上門吧?”

崔莺莺不介意這點,道:“這是我自己的家,你是我的朋友,想來就來,哪有那麽多的規矩。”

李杏兒笑容滿面,想到這次來找她的事情,就忍不住紅了臉,道:“崔姐姐,我和衛二郎的事情,你肯定知曉了吧?”

崔莺莺點點頭,這事是衛宴告訴她的,沒想到什麽事情都發生了改變,李杏兒與衛祈的親事還是和書中寫的那樣給定了下來。

“我...我沒見過幾面衛三郎,這次我跟他的親事,我也是感到很驚訝,其實我沒想到他會同意,畢竟我不像長安的其他貴女那般端莊大方,所以他願意娶我,我真的很開心。就想着投桃報李,二郎他...喜歡什麽?我想借着他快要生辰的時候送給他。”

崔莺莺這還真的犯了難,他喜歡什麽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自己可以去問衛宴,所以她說道:“這事兒我給你問問先,畢竟表哥生辰我也得要送賀禮,但你放心,肯定不會跟你一樣的。”她調侃着李杏兒,笑聲是充滿善意的。

李杏兒雖然耳垂已經在發燙,但聽到崔莺莺的話後,總算是放下了心。說起來在她的感知裏,崔莺莺比她名義上的那兩位哥哥還要親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崔莺莺有想要靠近的想法,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崔莺莺絕對不會害自己。

崔莺莺這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和衛祈的親事最後沒有成好像就是因為嫁妝導致的,李桃聘覺得她拿走了屬于自己的嫁妝,就去跟她的護花使者抱怨,因此李杏兒落了難。說來就要怪将軍夫人,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突然改變了主意,非要給李杏兒多添幾擡嫁妝,所以就挪用了李桃聘,最終李杏兒被人迫害。

“杏兒啊,我想跟你說件事。”

崔莺莺話說一半,姍姍來遲的李桃聘終于出現了。

她抿起了嘴角,納悶地說道:“她怎麽來了?”

水蓮一直都跟在李桃聘的身後,這時聽到崔莺莺的話時,趕忙解釋道:“奴婢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了李姑娘,沒想到後頭還站着一個姑娘,是奴婢傳話出了差錯。”

崔莺莺再次慶幸,還好把衛宴給鎖起來了!

李桃聘當然感覺的出來崔莺莺的嫌棄,說來二人就是天生的不對付,各看各的不順眼。

“崔姑娘在這裏過的歲月靜好,可不知道楚家那邊出了大事情吧?”她每次都愛提起楚家,好似這樣就可以提醒到崔莺莺她是一個和離過的女子,不要妄想不屬于她的人。

她就是這麽個煞風景的人,原來好好的氛圍被李桃聘這麽一句話給破壞。

崔莺莺當即決定,“水蓮,送客,我這廟小,裝不下李姑娘這尊大佛。”

李桃聘身邊的丫鬟護主,擋住了來勢洶洶的水蓮,她撇撇嘴說道:“崔姑娘,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這次過來見你,就是為了對你說一句話。”

崔莺莺見狀,嗤笑道:“該不會是和衛宴有關的話吧?”

“算你聰明,就算衛宴哥哥現在不是文宣侯府的人,但只要等他高中了,我照樣也能嫁給他,到時候希望能收到崔姑娘的祝福呢。”她信心滿滿,仿佛崔莺莺不是她的對手,她從始至終都認為衛宴是她的專屬物。

崔莺莺還沒說話,李杏兒反駁道:“李桃聘,給崔姐姐道歉!你說的這番話還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

自從上次在百寶閣遇見了他們,李桃聘就意識到事态已經發展到不受她控制的地步,崔莺莺現在和離又成為了自由身,而衛宴也離開了侯府,斷開了和李桃聘的最後一點聯系,她再也不能仗着将軍府和侯府之間的親事為所欲為。因此她特別想要見到衛宴,可每次都找不到衛宴這個人,好像長安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急得她都快要瘋掉。

直到她來見了崔莺莺,一直被她憋在心裏的火氣瞬間爆發。特別是看見崔莺莺那姣好的面容,李桃聘更是嫉妒。

如果崔莺莺能夠消失,那該有多好。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如同一棵幼苗破土而出,讓她心中的邪念不再壓。

她語氣不屑,對李杏兒說道:“姐姐,咱們才是一家人,你竟然為了外人兇我?信不信我這就回家告訴爹娘。”

崔莺莺敏銳的發現李桃聘态度好似和從前的不同,變得更...肆無忌憚了。她之前還會裝着面上的和氣,現如今可是直接撕破臉了。

“李姑娘,衛宴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那些被你掌控的下人。我從前是他的表姐,相處多年感情不錯,難道就要因為你的自私,我就再也不見這個表弟了嗎?況且,衛宴對你一向冷淡,要是被他知道你這樣待他的表姐,你覺得他會怎麽做呢?”

李桃聘似乎很看不上她,說道:“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啊?你竟敢來教訓我?說白了,衛宴哥哥現在就是一介白身,而我不同,我若真想下嫁于他,他也沒權利去反抗我。平民百姓和權貴之間的階級差距,衛宴哥哥比誰都明白,畢竟當初他也是這麽一躍從孤兒成為了文宣侯的第三子,習慣了榮華富貴,我就不信衛宴哥哥不思念從前的奢華日子,如果他要想回到之前的日子,真要等他一個人去拼搏,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所以娶了我,就是他最快的捷徑!”

崔莺莺瞬間沉下了眸,不再含有絲毫溫度,現在李桃聘的模樣實在可惡,但更讓崔莺莺感到讨厭的是她提起衛宴時的口吻,好像衛宴要仰仗她的鼻息而活,且是一個貪圖富貴的人,這種感覺令崔莺莺徹底沒了笑容。

“李桃聘,莫欺少年窮。”她擲地有聲說道。

“水蓮,送客。”

一直在旁的水蓮和秋白動了手,拽着李桃聘她們往外面走,丫鬟們想反手但被李杏兒擡手就是給了一掌,呵斥道:“滾出去!”

她早就想這麽教訓李杏兒的丫鬟了,這次讓她找到了個機會。

崔莺莺目光冷漠,看着她吵吵嚷嚷的離去背影,眉宇間氤氲着一層涼意,她抿嘴道:“杏兒,你也走吧,你帶來的麻煩,你自己解決。”

她這次是真的動怒了,衛宴從來都不是李桃聘的玩物,所以她剛才的貶低讓崔莺莺心有不甘。

李桃聘憑什麽要如此奚落衛宴?她有什麽資格!

李杏兒知道這次李桃聘太過分,便給她道了個歉。

崔莺莺按了按額角,說道:“我勸你一句,在自己羽翼未滿時,最好不要和她硬碰硬,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出嫁,你剛才的話肯定被她記在心裏了,等你回了将軍府,也不知道會遭受到什麽樣的責怪,但你現在得忍,這并不是懦弱,而是蟄伏。”

她被崔莺莺的這番話說的雲裏霧裏,茫然地點點頭:“崔姐姐,我懂你的意思,我會忍住的,剛才...是我沖動了。”

崔莺莺笑了笑,眼神有幾分嘲弄:“其實我剛才真的很想扇她巴掌,但我忍住了。”

“為...為什麽?”

“人要學會冷靜和示弱,我扇了她這一掌,我肯定是痛快這一時,她不是個大氣的人,我給了她這個難堪,日後肯定會沒有安生的日子過。更何況她現在又這麽張揚,所以只能按住了這個沖動。”

不過崔莺莺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這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不能玩明的,那就來陰的!

她垂下眼簾,遮住裏面的情緒。

“崔姐姐,今兒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對不住。”說罷,李杏兒就對她歉意一笑,離開了這裏。

沒有了外人在,崔莺莺自然要把悶在屋子裏的衛宴給放出來,她推開門,逆光而來,本以為還要進去尋找衛宴,沒想到剛進門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所抱住。

衛宴聲音是形容不出來的溫柔,他暢快的露出微笑,說道:“我真的好開心。”

那個從前保護他的莺姐姐,終于在今日又見到了,只有她才會這樣不求所報的愛護自己。

崔莺莺無奈地用手推開他,“你快要悶死我了。”

“莺姐姐,謝謝你。”

這莫名其妙的一通感謝,讓崔莺莺懵然又迷惑,傻傻地望着衛宴,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話。

衛宴深情地望着她,莺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李桃聘後悔她今日的所作所為。

這短暫的溫情被兩個回來的丫鬟給打破,秋白神情黯然,想要邀功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

水蓮則害羞的垂下了臉,不敢去看他們兩個人。

秋白跪了下來,道:“姑娘,奴婢剛才私自對李姑娘動了些手腳,請姑娘責罰奴婢。”

崔莺莺還沒反應過來,就問道:“你說什麽?”

“奴婢氣不過,裝作拽她的時候,就往她身上撒了一些會起小紅疹的藥粉,誰讓她侮辱公子的...還訓斥姑娘!”

崔莺莺笑了笑,瞥眼看了一下衛宴,美色惑人啊。

“起來吧,沒什麽好責罰的,下次不準再這樣冒險了,萬一被人發現,我可保不住你。”

秋白起身,說道:“奴婢曉得了。”

所以等到李桃聘回了将軍府後的第二日,她就哭着找将軍夫人,說她破相了,因為她的紅疹,讓整個将軍府雞犬不寧,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安裏醫術厲害的大夫都被楚家給請去了,來給她治病的大夫沒有一個能解決這小紅疹,所以只能去請太醫,但李桃聘堅信一個太醫肯定醫治不好自己,她便偷偷聯系上了另外的人。

她的貼身丫鬟小心翼翼地出了府,去了一個讓衆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那便是郡王府。

如果崔莺莺知道這個丫鬟的行蹤,一定會大驚失色。

因為她怎麽也想象不到,那個書中害死“崔莺莺”的郡王府竟然和李桃聘有着扯不斷的關系。

母親節給媽媽買什麽呢~【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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