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挨揍了

挨揍了

說實在的,路岑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期待鴛北沁打他一頓算了。

一想到等下寫完了還得當着鴛北沁的面讀給她聽,路岑亦就有種原地閃現的沖動,可該來的,終究躲不了。

二樓露臺上,鴛北沁躺在躺椅上一派悠閑,銀輝落在她的臉頰眉梢,給她覆上了一層氤氲朦胧之感。

路岑亦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放在桌子上,掌心托着臉,雙眸一動不動的凝視着那個閉着眼的人,完全不舍得移開哪怕一瞬。

“還想拖到什麽時候。”

閉着眼的人突然出聲,吓了發呆的路岑亦一跳,反應過來她說的話之後,男孩兒小臉兒一紅,目光開始飄忽。

“現在十一點,你只有一個小時了,不願在家讀也行,去你們學院廣播室也是一樣的。”

學院廣播室!?

路岑亦連忙拿起桌上的平板,舔了舔唇,清了清嗓子,開始念起來。

“致親愛的——”

路岑亦剛開了個頭,就被鴛北沁打斷了。

“等會兒,你寫的是情書還是通稿?”

“情,書,書啊。”

路岑亦結巴道。

“誰的情書開頭格式和函件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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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岑亦:他又沒寫過情書,他怎麽會知道。

“算了,這句略過,直接讀下面的。”

癟了癟嘴,路岑亦繼續被打斷的念頌。

“你就像那宇宙中的燦爛星河——”

第一句話沒念完,又被鴛北沁打斷了。

“等會兒,你這念的情書還是喪禮致辭,帶點感情好嗎。”

“你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路岑亦紅着臉,依着鴛北沁的意思加入了感情,結果半句出來之後又是熟悉的打斷。

“不對不對,感情還是不夠。”

“你是黑夜裏的明燈——”

“讓你加入感情,不是讓你加重音量。”

“照亮了我的生命——”

“你這抑揚頓挫的念誓詞呢。”

這種打斷法結局可想而知,說好的一個小時完全不現實,午夜鐘聲響起的時候,路岑亦的萬字情書念了還不到三百字。

“算了,今天太晚了,先睡覺,明天繼續。”

雖說之前含着折騰人的心思,但鴛北沁倒沒真的打算讓路岑亦通宵熬夜,對身體不好。

明天是雙休日,不上學,睡醒了再念也是一樣的。

這對路岑亦來說,就好比從即時行刑變成了緩刑,實際上并沒有什麽的大的區別。

度過了一個純黑色的周末,路岑亦表示,接下去就算是拿刀架着他脖子,他都不會再出去浪了。

鴛北沁這一手兵不血刃的做法得到的效果迷之高效,但她本人卻不咋的開心。

因為她發現,在路岑亦的心裏,哪怕是光着屁屁讓她打一頓,都不願意再給她寫情書了。

她搞不懂,這種能夠增進雙方感情的懲罰,為什麽會比暴力教育還要讓人害怕呢?

總之,萬字情書帶來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路岑亦又變回了那個每天按時放學回家的乖崽崽。

時光匆匆而過,這個年,路岑亦是在鴛家過的。

繼鴛家長輩之後,他被鴛北沁帶着認識了一圈和她同輩的鴛家人,還有其他小一輩的鴛家人。

聽着那聲聲清脆的小姑父,小姨父,他便會忍不住忘記所有的煩惱,将自己代入這個角色,這個讓他充滿了幸福感的角色。

而這,也是直接導致他的個人小金庫飛速見底的主要原因。

沒辦法,誰讓那一聲聲謝謝小姑父,謝謝小姨父聽起來這麽上頭呢。

過完年回到家,路岑亦一改在鴛家主宅的大方歡樂,滿身憂郁,鴛北沁問他怎麽了,他搖搖頭就是不肯說。

直到鴛北沁發現路岑亦悄咪咪的跑去拿他藏在書房保險櫃裏的星幣卡,這才恍然大悟。

這小家夥是沒錢了。

過年那時候她就說過,用她的錢發紅包,可人偏不肯,鴛家和其他家族不同,人數很多,小輩自然也很多,即便每個人紅包金額發的很少,那也足夠讓路岑亦夠嗆了。

路岑亦的‘獨立自主’讓鴛北沁也很無奈,他不接受她的錢,原因她大概猜得到,但實在是沒想到,路岑亦寧願動用長輩發給他的見面禮,也不願意用她的錢。

這到底是為啥呢?

想了很久,鴛北沁只得到一個她覺得比較靠譜的答案,那就是路岑亦現在應該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于是她專門找了個時間給她理了一遍現在的情況。

他們之間已經不再是所謂的包養和被包養,而是準備攜手一生的關系,兩人如今差的不過只是一場昭告天下的婚禮而已,完全沒必要将你我區分的那麽清楚。

路岑亦聽完卻只是沉默,不發表任何意見。

鴛北沁多次問過路岑亦是否公開,這小東西依舊固執的不行,非說等他大學畢業再說。

他心裏的疙瘩鴛北沁怎麽會不明白,妥妥的就是因為不孕這件事兒。

啧!路岑亦犟起來,是真的不好搞。

鴛北沁想了很多辦法,也說了很多話,并N次強調孩子對她來說并不重要,她家并沒有皇位需要繼承,可得到的效果依舊微弱無比。

無奈之餘,她也只好随他去了,反正時間還長,打開他這心結也來得及。

三月份是路岑亦的生日,鴛北沁不會做面條,但她有機器。

路岑亦去上課,鴛北沁卻一天沒去上班,擱家開始研究。

照着星網上的教程,浪費了無數材料之後,鴛大廚終于成功做出了一個看得過去的蛋糕成品。

不用說,路岑亦是感動的不要不要。

這是他第一次,有人如此用心的給他過生日。

額,就是這蛋糕甜的膩了。

想到自家小東西還在上學,鴛北沁也就沒送什麽特別昂貴的裝備,只是送了他一個專門為他定制的錢包。

錢包是純黑色的,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出彩的感覺,但一翻開,入眼的就是一張鴛北沁的照片,不是真的照片,而是用一種特殊手段印刻在上面的,永遠不會掉色。

那天晚上,路岑亦很高興,鴛北沁也很高興,這一高興,結果就有點凄涼了。

第二天早上,運動過度的路岑亦醒的很晚,睜開眼時差不多離上課就只剩不到二十分鐘,但他依舊不肯聽鴛北沁的勸請個半天假,執意要爬起來去上課,因為早上的課程非常重要。

無奈之下,鴛北沁只好親自開車送人去,不然,遲到是妥妥的。

送完路岑亦,目送着他進入校園大門,鴛北沁這才轉道集團。

“鴛董,您有來電。”

開完會,鴛北沁一出會議室,在外面等候的助理便把她的手機遞了過來。

鴛北沁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便當做騷擾處理,沒理會,誰料對方相當執着的又打了一次。

騷擾電話一般不會打超過兩次,雖然不知道對方從哪裏得到的她的私人號碼,但連着兩次,顯然是有事情。

兩分鐘後,助理一臉茫然的目送突然黑了臉的鴛北沁步伐飛快的離去,滿心疑問。

仁合醫院,急診大廳。

鴛北沁匆匆趕到目的地,按照指示進入三號治療室,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病床上,左眼腫的幾乎看不到,右邊的臉青紫了一大塊,嘴角也破了……

一股大火瞬間從心底燃起,燒的鴛北沁理智都沒了大半,她捧在手裏寵在心頭的小東西,她都舍不得磕着碰着,別人怎麽敢呢!

“你——”好。

治療室裏,一個帶着眼鏡的女子看到鴛北沁朝着路岑亦走去,便知道她應該就是那個家長,她禮貌性的上去打招呼,想要和人說一下情況,卻不料後者一點理會她的意思都沒有,滿心滿眼都是坐在床上的路岑亦。

這位女老師尴尬的收了聲,也能理解作為家長的擔憂,便安靜的等在一旁,等人查看完情況之後再繼續溝通。

鴛北沁站在路岑亦的身前,伸手想要觸碰,又怕弄疼他,猶豫了兩秒,還是收回了手,轉頭詢問旁邊的醫生。

“都是皮外傷,并沒有什麽大礙。”醫生道。

“他當然沒事了!有事的是我的兒子!”

尖銳的女音響起,鴛北沁皺了皺眉,側首望了過去。

另一張床上,躺着一個一臉血的男生,是個omega,鴛北沁只瞥了一眼,便看出來那人鼻梁骨應該是斷了,嘴唇腫脹有些怪異,大概率是牙齒斷落……

唔,這麽一對比,自家小東西好像并不算吃虧的那個。

“你好,你是?”

鴛北沁把視線落在了之前跟她打招呼的那位女子身上。

“你好,我是路岑亦和何小米的班主任。”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醫生們繼續給兩個受傷的學生處理傷勢,那班主任則是簡要的給鴛北沁敘述了一下事件起末。

三分鐘後,鴛北沁轉頭看着路岑亦。

“你先動的手?”

路岑亦沒吭聲,了解他的鴛北沁知道人是默認了。

“原因呢?”

還是不吭聲,不過這次的沉默,不是默認,而是拒絕回答。

自家崽崽這裏得不到答案,鴛北沁便把視線投向了另一張床上的那個人。

只是沒等她開口,對方的母親率先激動了起來。

“原因?原因就是我家小米好好跟他說話,他卻跟只瘋狗一樣開始咬人,你家裏要是拴不住,就送去教管所,別放出來禍害人。”

何小米的母親已經憤怒的失去了理智,言辭惡劣傷人。

何小米的母親嫁了個賭鬼,一共生了三個娃,上面兩個都是和那賭鬼父親一樣的beta,德行也全都和他們爹一樣,一天天打架鬥毆不幹正事,她連指望都指望不上。

何小米是她最小的孩子,和她一樣是omega,而且長得非常漂亮,學習也好,她滿心滿眼便是期待着何小米能嫁進有錢人家,讓她的下半輩子風風光光。

可現在倒好,她孩子最漂亮的鼻梁竟然被人打斷了,牙齒也被打斷了,雖說這些可以通過醫學修複,但修複的東西哪能比得上原裝的。

最主要的,她家根本沒錢去給何小米做整形修複,只單單手術不修複的話,肯定是會影響到整張臉的。

一想到自家孩子可能因此斷了豪門路,別說話難聽了,她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鴛北沁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旁邊的女老師,後者在她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實事求是道“根據當時目擊同學的說法和監控,可以确認是路岑亦同學先動的手。”

路岑亦的性子鴛北沁很清楚,不是個挑事兒的,也不是個喜歡動手的,除了對錢和對不公開這兩件事兒特別執着之外,其餘的一切都和随和,标準的軟綿綿。

能讓他氣的主動出手的,那肯定是對方惹到他的底線了。

但不管怎麽說,先動手打人這行為,還是不對的。

“這位女士,我理解你當下的心情,動手打人是我家崽崽的不對,我在這裏跟你和你的孩子賠不是,但作為長輩,我還是要說一句,請你留點口德。”

何小米的母親雙眼一瞪,正想發火,鴛北沁又接着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和別人動手打架,不嫌麻煩還怕疼呢,這導火線具體是什麽我們沒搞清楚,怎麽就能随意下定論呢,不過看您這般,你的孩子肯定也不簡單。”

何母憤怒值再次拉高,鴛北沁這話不就明晃晃的說是她兒子先說了什麽不好的話,才會被打,而他這樣的性子又是随了她這個媽嗎。

一句話,兩個人一起損。

鴛北沁本就不是什麽善主,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她不争論也不狡辯,但對于那些嘴巴很臭的,她也不會當沒聽見。

什麽樣的家庭培養什麽樣的孩子,什麽樣的父母影響什麽樣的孩子,雖然又例外,但大多都是八九不離十。

孩子受傷,家長自然是憤怒的,就好比她,也差點被怒火吞噬,但怒歸怒,卻不是如此這般惡語傷人的理由。

“怎麽着,你們打人的還有理了?我告訴你,這事兒我跟你們沒完。”

啧!無法溝通。

“何小米後續治療的一切費用我會負責,包括後續的整形費用。”

鴛北沁淡淡的道。

何小米的母親見鴛北沁這般爽快,便又忍不住動了些其他心思“這本來就是應該的,還有,我家小米的精神損失費,我,我這段時間照顧他的誤工費,還有……”

何母巴拉巴拉羅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費用,鴛北沁似笑非笑的聽着她努力掰扯,等到人終于想不出來其他費用了,她才幽幽然開口“這些費用,你可以和我的律師談。”

何母瞬間如鲠在喉。

跟律師談?她要是有這本是能請得起律師,她哪裏還會在這裏多嘴。

鴛北沁對何母沒有任何繼續交流的欲/望,說完之後拎起路岑亦的包,轉身和班主任一起走了出去,繳費去了。

鴛北沁刷的卡,是路岑亦的,誰讓他不讓她公開呢。

至于何小米的醫藥費,路岑亦的之前收的見面禮完全綽綽有餘,沒辦法,誰讓他寧願用這錢也不要她的錢呢。

根據醫院初步估計,何小米一切治療費用外加後期整形費用,大約需要五十萬左右,鴛北沁點點頭,直接刷了卡。

路岑亦的卡裏自然是沒有這麽多錢的,他擱保險櫃裏挪了半天,也就兌了一張紅色的五萬星幣卡。

不過這事兒對于鴛北沁來說完全是小事兒一樁,一封簡訊出去,不到十秒的時間,卡裏瞬間就多了五十萬。

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女老師:這路岑亦的家長好像很厲害的亞子。

五十萬啊,雖然這個年紀的人存款肯定不止這個數,但也絕對不會像鴛北沁這般搞的跟花五十塊錢一樣。

一點心疼不舍的表情都沒有。

鴛北沁留了一個電話給班主任,告訴她這是她律師的電話,如果何母後續還有什麽事情的話,就讓她直接打電話給這個人就行了,交代完,便帶着處理好傷勢的路岑亦離開了醫院。

搞成這樣,課自然是沒法上了,正好集團也沒什麽大事兒,鴛北沁便幹脆帶着人直接回了家。

在外面先解決事情,這回了家,自然是要搞清楚原因。

不過這一次,路岑亦的反應卻讓鴛北沁有些生氣。

無論她怎麽問,人都是一聲不吭,那樣子,非常明顯的就是不願意告訴她那個動手打架的原因,甚至對于自己動手打人這件事兒,還沒有一點認錯的覺悟。

鴛北沁一直将自己放在路岑亦伴侶的位置,這是第一回,産生了一種家長式的憤怒。

十分鐘後,路岑亦站在一旁紅着兩眼看着鴛北沁,眸中盈滿了不服,淚水盤旋于眼眶,愣是堅強的沒有落下。

鴛北沁看着那淚水很是心疼,她的手還有些火辣辣的,更別說路岑亦那挨揍的地方了,但瞅見人眼底的不服時,剛消下去的火氣再一次卷土重來。

她一直覺得路岑亦是乖巧聽話的性子,認為他是明事理的崽崽,沒想到今天竟然這般蠻不講理。

鴛北沁剛想開口,卻不料那人一提褲子轉身就走,小脾氣鬧得明明白白。

在樓下一個人冷靜了一會兒,鴛北沁還是沒忍住,拿了藥膏上了樓。

主卧沒人轉道側卧,開門一看,路岑亦正趴在床上,腦袋埋在被子裏,身體一抽一抽,顯然是在哭。

鴛北沁心瞬間就軟了,之前的氣憤煙消雲散,只餘心疼。

哎,這一通折騰原因沒問出來,還得先哄,真的是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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