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沒有任何征兆，在春天到來之前，李桐玉這只小狐貍提前進入了發情期。
小狐貍自己不知道，以為自己水土不服生病了，第二天蓮焰來看她時，見她病殃殃地趴在床上，面色潮紅，脾氣暴躁，身上隐隐透出異香，驚喜地告訴她：“玉兒呀，你這是發情了喲！”
李桐玉目瞪口呆，她不過是看了一本秘戲圖，居然就發情了？她上輩子當九尾狐上仙時，不是沒有發情過，可是有靈力壓制，倒也沒感覺什麽，如今沒了靈力，這感覺……未免太酸爽。
昨日她在書房鬧葉臨昭，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個傻瓜一樣，而她控制不住地心生惡氣，對着他又抓又撓又咬，最後好像是被他敲暈了……啊呀呀，頭昏腦脹，渾身酸軟，一點都不舒服！
“沒事沒事，兩天就好了，這兩天你會厭惡葉臨昭的碰觸，過兩天你就喜歡了。”蓮焰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她。
李桐玉把頭埋進枕頭裏，泫然欲泣，居然還要兩天嗎？她真的好難受呀，渾身就像散架了一般，趴着躺着側着怎樣都不舒服。
“王妃娘娘。”
清亮的嗓音傳來，陌生又熟悉。李桐玉擡起頭，詫異地看到居然是令蝶，可今天的令蝶好像又有些不一樣，那眼神……跟昨天的不一樣，昨天是自卑刻薄又充滿了嫉恨的，今天卻是自在大方又透着精光的，怎麽可能過了一個晚上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李桐玉疑惑極了。
占着令蝶身軀的九九一眼看到李桐玉，就知道她是什麽情況了，她雖投生成人，但元身未死，靈根仍在，所以依舊是狐貍的習性。看她蔫吧的樣子，九九直想笑，小狐貍發情的頭兩天正是暴躁易怒、蠻不講理的時候，怪不得她昨晚沒見葉臨昭回房，許是被她欺負得躲難去了吧。
“你來幹什麽？”蓮焰瞟了眼令蝶，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知道譽王府來了客人，卻沒想到這眉清目秀的小丫頭看起來像個精明厲害的。
九九笑道：“小妹聽說王妃娘娘身體不适，特意過來探望王妃娘娘。”她轉身從小巧手中拿過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支美觀緊實的人參，“這是小妹從家中帶來的人參，能補充元氣，安神補腦，小妹想王妃娘娘正好用得上。”
她用得着補腦？她在嘲笑她笨？李桐玉火氣蹭蹭蹭上湧，幾乎抑制不住。她抱着被子往床裏滾了下，甕聲甕氣地說道：“可兒，收着吧，代我謝謝令小姐。”
“是，娘娘。”可兒依言上前拿過禮盒，道了謝，将禮盒蓋子合上，好生收了起來。
九九上前一步，看着床上的她，掩嘴驚嘆：“王妃娘娘怎病得這般嚴重？表哥也真是的，怎麽一點都不關心王妃娘娘，這個時候也不在身邊好好陪着呢？”
李桐玉明知她是故意在紮她心窩子，可心裏還是非常不高興，這時才想起，葉臨昭似乎一晚上都沒回房，他不是很喜歡她的血嗎？怎麽舍得不回房的？
她面色憔悴，眼神也顯得慵懶，渾身哪哪都不适意，本不想搭理那個令蝶，但她半遮半掩的笑容實在讓人看了無比讨厭，是以她涼涼說道：“表妹說得沒錯，男人呀就是欠調教欠收拾，傻乎乎一點都不會關心人，等殿下回來，我得好好給他吹吹耳旁風，省得讓外人看笑話。”
“哎，就是呀，被外人看到還以為王妃娘娘不得寵呢，也就小妹心裏清楚，表哥是生性木讷，不善表達罷了。小妹和表哥自幼相識，對表哥最是了解了。”
她一口一個表哥，聽在李桐玉耳朵裏刺耳極了，她不就是想表達她跟葉臨昭情分深重麽，他們親過嘴麽？彼此撕咬過麽？她看過他的身體嗎？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個人嗎？哼，跟她比！要不是她身體不适，早就把她怼個體無完膚了，可她現在連說句話都不高興，還不得不應付她。
“小妹妹最是貼心懂事，不過也就止步于門外了，男人的心啊還是關上門來才瞧得清瞧得透。”關上門，你還能瞧見啥？一個遠房表妹罷了，跟她鬥嘴還真有失她堂堂王妃的身份，無聊！
她們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蓮焰可算是看出道道來了，這倆小丫頭敢情是為了一個男人在針鋒相對呢吧。看樣子，玉兒心裏不舒服了，看那俏臉兒灰白灰白的！
“玉兒，你這已為人婦的在未出閣的姑娘面前說什麽閨房事，不害臊的！”她故意虎着臉訓她，“你和譽王殿下恩愛，也不必炫耀得人盡皆知，矜持點。”
“沒關系的，小妹正好向王妃娘娘讨教讨教。”九九咧嘴一笑，“說不定以後……在表哥面前……用得上呢。”
哇！蓮焰瞪大了眼睛：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了吧！這小丫頭不得了，連她這只老狐貍也甘拜下風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小姑娘前途可期！
李桐玉眯眼看了她一會，呵了一聲，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了。你要我生氣啊，我偏不生氣！你想跟我搶葉臨昭？那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以為憑着伶牙利嘴就能如願以償嗎？那個男人……連她都還沒得手呢。
她坐了起來，拉過被子蓋好自己，瞅着令蝶，笑嘻嘻的：“表妹真誠坦蕩，虛心求教，我很喜歡。在譽王府的這段時日，你若沒事可常來逸園坐坐，我……等着你。”
“王妃娘娘盛情邀請，小妹恭敬不如從命。”九九回她一笑，微微欠身，“今日小妹就不多打擾了，王妃娘娘好好休息。”
“好，可兒，送令小姐。”
令蝶和她的丫鬟一離開，蓮焰就忍不住說道：“玉兒，這丫頭擺明了對葉臨昭心懷不軌，你的麻煩來了！”
李桐玉哼一聲，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會對付不了她嗎？”
“看着不是個好打發的。”
說到這個，李桐玉皺了下眉頭，琢磨：“昨日見她明明不是這樣的，怎麽一晚上功夫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她看人不會有錯，雖然是同一個人，但那魂和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這其中必定有什麽古怪。
“你啊，自求多福吧，蓮姨是不能陪在你身邊護着你了。不過你若是不想呆在這了，随時告訴蓮姨，蓮姨帶你去紅狐族安家落戶！”
“蓮姨你真無聊！我頭昏腰酸背疼腿軟，我要趴着，不理你了！你回去吧！”李桐玉一個翻身趴床上，臉埋進了枕頭裏。
“好好，我走了，走了。明天以後啊，你若不想要小狐貍，可得仔細着些，不要讓他把東西留在你體內。”蓮焰苦口婆心囑咐着。
“啊呀，讨厭，我知道啦！”她羞赧地踢了踢兩條腿，敲得床板砰砰響。
*
李桐玉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天，迷迷糊糊睡了一天，飯也沒怎麽吃，就喝了點糖水。天黑後，她在睡夢中想起她的靈果，一個激靈，猛地起身，穿上鞋子就跑到外面，直奔靈果所在地。
屋外弦月暗沉，天氣很冷，可她一點也不冷，摸黑找到靈果，蹲下身，抱住自己，靜靜看着。
天色很黑，其實她看不清楚，只能看見靈果小苗的葉子随風輕顫，看得她的心也一陣輕顫。真的可以把靈果種在這裏嗎？她的心裏一點都沒底。靈果對她這麽重要，遠離她的視線，她就覺得不安，它還這麽小呢……
“你在這幹什麽？”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她一跳，是葉臨昭。她站起身，轉過頭，看到了夜色中一身白裘的他，身形颀長俊美，氣質如月清冷。想起昨天她鬧騰他的情形，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就是一瞬，怕什麽呢？他是她的男人，丢醜的樣子看到就看到吧，反正他不可能來笑話她。
“我來看小苗。”她指了指泥地裏的植物，很擔心，“要不還是把它種回花盆裏吧，你說天這麽冷，它被凍死了怎麽辦？被人偷走了怎麽辦？被小狗小貓叼走了怎麽辦？”她假設着種種可能，越想心越不安。
“不會。”
“萬一呢？”
“沒有萬一。”
聽着他冷淡不容拒絕的話，李桐玉咬了咬唇，有點動氣。他根本就不懂靈果對她有多重要，在他眼裏，這不過就是一棵毫不起眼的樹苗罷了。
“這裏有我設下的結界。”
咦？她呆了呆，他在跟她解釋？
“除了你，沒人能碰到它。”
啊呀，他真的是在跟她解釋！李桐玉心中一暖，剛萌生的怒意跑到了九霄雲外。她向他走了過去，可他卻後退了一步，沒有讓她碰到。看他對她一副防備的樣子，她不覺莫名，之前他不是挺喜歡碰她的？
“你正常了？”葉臨昭與她保持着一段距離，問她。昨日她嬌嗔暴躁的樣子猶在腦海，他心有餘悸。他從未怕過什麽，但她……他的眉頭緊緊擰起。
“我哪裏不正常了？”李桐玉心頭一窘，他還記着昨天的事情嗎？不就是勾引他不成打了他一頓嗎？他穿那麽多，皮糙肉厚的，被打兩下有什麽要緊？再說了，他身上的傷還會自動複原，此刻早就看不出來了。
不就是發個情嗎，她還難受着呢，誰讓他不好好哄着她的，還擺出又嫌棄又厭惡的表情，她生氣了嘛！
見他不答話，李桐玉快步靠近他，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頭埋進了他懷中。她能感覺他掙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認命，一動不再動。
葉臨昭本想避開，但她的身上太暖和，被她抱着太舒服，他也就順水推舟随她去了。
“阿昭，人家只是很喜歡你嘛，你不要推開人家，不要被狐貍精勾跑了。”她在他懷裏撒着嬌，嬌軟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蹭。
“狐貍？”葉臨昭低頭看她，重複這兩個字，半晌，又道，“你不就是。”
“我？”李桐玉輕笑一聲，洋洋得意，“我可不是下界的一般狐貍，我是青丘九尾狐。”反正他也不是人，她不妨告訴他。
“九尾……金狐？”葉臨昭一語道出，又低頭看了下她，似乎還數了數，而後才道，“不，只有七尾。”
聽到他篤定的話語，李桐玉忍不住擡起了頭，他……居然能看到她的元身嗎？天，若沒有上萬年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可是他說什麽？七尾？她黑了臉，放開他，嗤了一聲道：“阿昭，你不會數數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