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李桐玉轉頭,看到了一個花枝招展、穿得像只花孔雀般的女子走了過來,她是盈岫,荻風的表妹,向來便與她不對付。她沒想搭理她,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可盈岫并不放過她,一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嬌媚撩人的臉龐,心中妒恨。
不就是生得一張勾人的臉麽,不就是長着一身金色的皮毛麽,除此之外,她修為和家世哪裏比得上她?為什麽族裏上上下下都将她當掌心寶似的,連族長都對她念念不忘,愛得發狂。結果呢,她倒好,在凡間成了親,嫁了人。她本以為這樣族長便能對她死心了,卻沒想到族長竟半點不在乎,依然想要娶她,她哪裏配!
“玉兒,你許久沒回了,回來可還習慣?”她嬌笑着,問道。
“盈岫姐姐說笑了,我在這住了數千年,這是我家,怎會不習慣。”
“玉兒去凡間走了遭,可是嫁了人的,按照人間的規矩,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了,你的家……可不在這了。”
“你也說了,這是人間的規矩,可不是我們青丘的規矩,青丘的規矩,受寵愛的想如何便如何,想去哪便去哪,用得着旁人說三道四嗎?”玉兒斜眼看她,小臉兒粉撲撲,帶着一絲得意的笑。
盈岫“呵”了兩聲,心中氣得不行,面上卻仍帶笑說道:“是啊,有的人便也只能在青丘耀武揚威。對了,玉兒,以前你不是最愛化形麽,怎麽自從你回了青丘便再未化過形,難道去了一趟人間,連怎麽化形都不記得了麽?”她可聽說了,這狐媚妮子被人毀了內丹和修為,又被人斷了兩尾,如今連化形都不能了,還真是活該呢。
她的話刺痛了玉兒,她神色微冷,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串鈴兒,甩了甩手,聽着鈴聲響,微微扯了下嘴角,心情才好些。
青草和泥土的香味在陽光的蒸騰下撲鼻而來,很好聞。
“盈岫,我化不了形啦。”陽光下的串鈴兒熠熠發光,閃亮奪目,她的笑容溫暖絢爛,兩個淺淺的酒窩可愛靈動,宛若盛開在三月的桃花,再看不見方才的陰霾,“你是不是覺得心裏很痛快?可即便如此,我還是青丘最受寵的那一個呢,就算你修為比我高,家世比我好,就算你卯足了勁扮乖巧裝溫柔讨好人,你也永遠及不了我在青丘的地位,你說,是不是?”她放下手,側過頭看她一眼,明媚的笑容充滿挑釁。
“你!”盈岫憤而色變,甩袖恨然,“玉兒,你莫要太過嚣張,如今的你失了一身修為,在我面前弱得便像蝼蟻一般,我要除掉你輕而易舉!”
“是嗎?那你試試,對準我的心髒,取了我這條微不足道的小命吧。之後,我會在黃泉等着你凄慘到來。”哼,想殺她?莫說她的爹娘兄姐饒不了她,便是荻風和一衆長老都不會讓她善終。
誰讓她是青丘唯一的一只九尾金狐,物以稀為貴呢。
“你若不敢殺我,那我便走了,大家都很忙,我可不想在這陪你浪費時間。”她悠然說着,擡腳便走,可還沒走出幾步,膝蓋處一疼,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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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對上她幽黑的眼眸,哼笑一聲:“真是可憐呢,我随便動動手指,你便趴下了。玉兒,我不殺你,可誰也不能保你每天不摔跤,不受傷,不吃苦頭吧?要不要去告狀呢,可憐的玉兒?哈哈!”看她一副嬌弱可欺的模樣,她終于覺得扳回一成,笑着起身離開。
隐身一旁目睹一切的昭延面如寒霜,殺意乍現,對青丘的花靈樹靈們下了命令。
內心正得意的盈岫還沒走出多遠,就被無數根枝條瘋狂抽打,她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疼得慘叫,可地上的花兒草兒一股腦兒飛到了她的嘴裏,讓她再也發不了聲,只能嗚嗚哀嚎。
她被樹藤緊緊纏住無法脫身,身上的衣服被抽打得七零八落,渾身布滿了可怕的血痕。她涕淚橫流,化身狐形想要脫身,可剛掙脫樹藤又被帶尖刺的枝條纏住,還有無數飛蟲不知從哪裏飛來,撕咬着她身上的皮毛,很快,她全身毛被扒光,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沒毛狐貍。
玉兒親眼目睹這一切,呆愣愣的,這盈岫……未免太慘了吧,怎麽會這樣?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那些精靈們的談話:
“這只嚣張的狐貍精,居然敢動昭延帝君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只是拔了她的毛,太便宜她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對夫人出言不遜、動手動腳。動一次,扒她一次皮!”
“嘿嘿嘿,終于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可別輕易讓她逃了,兄弟們還沒玩夠呢!”
是他?他在?玉兒心中百味交雜,四下看了看,什麽也沒有發現。
她咬了咬唇,站了起來,右腳膝蓋處還疼着,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誰要他來,誰稀罕他來,誰要他幫她出頭!他才是傷她最深的那個,他怎麽不懲罰他自己!
玉兒紅了眼圈,咬着唇低聲罵了句:“混蛋!”
守在她身邊的昭延聽到了,他不知道她能聽見那些花精樹靈的話,只當她是在罵那只得罪了她的狐貍。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一塊石頭的旁邊,也看到了那塊被砸得粉碎的玉佩,心中一堵,她竟砸了玉佩……心中的不适意充滿了胸腔,眸色也沉了下去。
她究竟要氣惱他到何時?讓她回到青丘已是他的極限,當時她絕望痛苦的模樣駭到了他,他一時心軟讓她跟着那些人回了青丘,可他根本就不希望她離開他半步。
是他錯了,他會想法設法彌補,他将玉佩留下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她,可她卻這樣絕情,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玉兒蹲下身子,搬開了石頭,對着看碎裂的玉佩看了許久,黯淡了眼神,伸手,将那碎玉一點一點撿拾起來,放在裙擺中。
昭延的目光從陰郁變為詫異,看着她将草叢裏的碎玉全部撿起,用裙擺包裹住,又一步一步回到了房間,将房門關上。
風吹草動,他冰涼的掌心終于有了一絲熱度。
回到房間,玉兒坐到桌前,将裙擺裏的碎玉一一擺到了桌上,面無表情地擺弄着,似乎是想把它拼好。
她拼了許久,大致的形狀出來了,她左手撐着頭看着,像個木頭人一般,半天沒動一下。
躲在暗處的九九偷偷摸摸爬了出來,飛到桌上,一拱一拱靠近她,看到桌上粉碎的玉佩,咋了咋舌。
這小狐貍可真是個暴脾氣的,把昭延的東西就這麽給砸了,不過,砸了就砸了,她怎麽又拿回來了?後悔了?
它偷瞄她,見她雖然還是冷冰冰不開心的模樣,卻比昨晚鮮活了許多,它看着心裏沒那麽忐忑了。它如釋重負地偷偷嘆了一口氣,卻聽到她開口了。
“我想殺了他。”
九九渾身一個激靈,下意識問道:“殺誰?”小姑奶奶,殺人這種事情可不适合你啊,關鍵是,你現在這樣的狀況殺得了誰?
玉兒右手手指在桌面上的玉佩旁敲了兩下。
你想殺昭延啊?九九幹笑兩聲,道:“玉兒,咱們實際一點,異想天開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吧,我知道你恨他,可你就算修煉十輩子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玉兒看向了它,嬌媚的眼中透着一絲寒光:“九九,其實你什麽都知道,對嗎?我和他的事情,你一清二楚,是嗎?”
“……”九九低下了頭,很心虛。
“你明知道上輩子他那樣傷害了我,為什麽還要慫恿我嫁給他、勾.引他?”
就算我沒慫恿你,你也肯定會嫁給他啊,他想娶你,你哪裏逃得過?九九覺得很委屈,它不過就是推波助瀾罷了。可是它不敢辯解,因為它本來就是帶着滿滿的惡意接近她。
玉兒的手指按住了它肉嘟嘟的身子,它拼命扭啊扭,明明可以掙開,卻佯裝掙不開,想要逗她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敲門,是荻風。
“玉兒,開門。”他的聲音不容拒絕,是一慣的霸道。
玉兒斜眼看了下房門,沒理他。
下一刻,門被人用力推開,荻風闖了進來,像一陣飓風一樣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就知道,他怎麽可能是一扇門就攔得住的。
“我爹娘兄姐就在附近,就算你是族長,也不該這樣放肆地闖入我的房間,請出去。”
“玉兒,我有話跟你說。”荻風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玉佩,神色一凜,上次他被這塊玉佩糾纏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擺脫,不過此刻玉碎了,那玉上的靈力也便散去了,不足為懼。
“我跟你無話可說。”玉兒把九九當面團一般揉來揉去,玩得不亦樂乎。
可憐的九九任由她蹂躏。
“玉兒,之前是我錯了,不該那樣傷你……”
他态度誠懇,可聽在玉兒的耳中,她只覺刺耳。她了解他,他從不是一個會認錯的人,即便認錯也是口是心非。不過,他對她的傷害比之昭延,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她一點也不在意他之前做了什麽,她在意的始終只是……昭延對她做了什麽。
“玉兒,你嫁給我,成為青丘的女主人,我會一生一世待你好。”
玉兒笑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可九九卻看到了他眼中的陰鸷,哧溜一下從她指下逃開,盯緊荻風,做好防備。
被徹底忽視的荻風心中湧起嫉恨和惱怒,他無數次向她求婚,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她的拒絕和無視,他是有多不堪,讓她如此對待?
得知害她堕凡的人是昭延,得知她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心痛不已,可她既已想起,就該憎恨昭延,與他斷絕關系。他可以不計前嫌繼續寵她愛她,但她為何還是這般冷淡地對他?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已經和六位長老商量過我們的婚事,不管你答不答應,這件事情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笑話!我不願做的事情,沒人能逼迫我!放手!”玉兒用力想要掰開他的手,卻被他把另一只手也制住了。她正要呼救,可有人卻比她快了一步。
“救命啊!救命啊!青丘的族長欺負玉兒啦!”
玉兒和荻風齊刷刷地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驚訝地看到房間裏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瘦骨伶仃年紀看上去約莫十三四歲的黃衣小女孩,身材雖然瘦小,嗓門卻是極大,一時之間,整個青丘仿佛都聽到了她的求救聲。
玉兒眼都直了:她、她、她是九九?
房間裏迅速湧進了一群人,玉兒呆呆地把目光從九九身上移到黑壓壓的人群身上,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玉兒(驚悚):居然不是公的?
九九(撇嘴):母的,如假包換!
玉兒(失望):終于明白什麽叫見光死了……
九九(淚奔):你就是個毫無底線的顏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