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陽光從半開的窗口斜斜打進屋子,榻上一片溫暖的光,小桌上的銅茶壺也光可鑒人。外面青草的香氣沁潤芬芳,一點點滲透了整間屋子。
玉兒懶懶地睜開眼睛,翻了個身,手腕碰到身旁的褥子,暖暖的,還有點熟悉的味道,仿佛剛剛有人躺過。她狐疑地坐起身,不由多看了那地方兩眼,揉了揉眼睛,穿上衣服下了床。
九九不知去哪了,昨晚她在床頭給她講故事,她聽着聽着迷迷糊糊便睡過去了,難道是她趁她睡着時爬上她的床和她睡了一晚?
不行,她得去找她問清楚。
打開房門,溫暖的陽光照到她的身上,她覺得熱熱的,不太舒服,擡手遮住了光,适應了一下才出了門。
往前走了幾步,她看到屋前的櫻花樹下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爹,另一個是……她僵住了,雖然那個人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臉,但他的身形她不會看錯。怎麽會是他?
她臉色陡然變冷,原本的紅暈迅速褪去,柔媚可人的臉龐滿是陰霾。她握緊拳頭,往前走了幾步,交談的兩人察覺到她的靠近,皆轉過頭。
“玉兒,你醒了?”看到她,樽堯一臉和藹笑容,“身體可好些了?”雖是有着兩萬年修為,有了九個孩子的老狐貍,但樽堯仍是青春年盛,年齡看着和昭延相仿。當然,若論年紀的話,他遠遠不及昭延這個開天辟地就存在的老祖宗,所以面對他時,他還是恭敬有加。
這老祖宗方才從玉兒房裏出來,恰好被路過的他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出入他寶貝女兒的房間,他理所應當要問清楚,便不假辭色将他喚了過來。他自報家門,倒唬了他一跳,原來他就是那個在凡間娶了玉兒的昭延帝君。
玉兒看都沒看他一眼,她迎上昭延的視線,毫無表情地走向他,一步一步,帶着極大的怨氣。
昭延看着她,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淡笑,他看着她一步步向他走近,亦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當她走到他的面前,他伸手要去碰觸她的臉,手卻一下被她抓住,他眼看着她把他的手拉到唇邊,低頭,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背。
很疼。他的手下意識地縮了縮,眉頭也皺了皺,可仍是心甘情願被她咬着,沒有抽回。
“玉兒……”樽堯一臉愕然,看了看昭延,又看了看自家女兒,看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樣子,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出聲。
玉兒這一口咬得很重,毫不留情,似是要撕咬下他手背上的一塊肉。鮮血從昭延的手背上溢出,染紅了她的唇,映着她的唇色更為豔麗。
她恨恨地甩開他的手,正要開口罵他,卻被他一把攬住身子,她還未及推拒,沾着他血的唇就被他含住,他的舌一點一點地探入她的口中,霸道而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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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瘋了!玉兒的頭腦一片空白,半晌才回過神。
他怎麽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他怎麽可以當着她爹的面這樣對她!她拼命地推他、咬他,卻被他束縛得更緊,她緊貼着他的身子,胸腔被擠壓得連換氣都困難。
樽堯不知道自己的老臉該往哪裏擺,伸手遮住了自己的雙眼,搖頭嘆息。
路過的大哥梅澈看到這一幕,驚奇萬分,本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的心态,他迅速召集了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起觀賞,聞訊趕來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精彩極了。
直到懷中的人因呼吸不暢而癱軟無力、安靜下來,昭延才放開她,一手擁着她,一手溫柔地擦掉她嘴上沾染的他的血,當着所有人的面宣告:“你是我的,永遠都是。”
他一把将她抱起,在衆人的注目禮下抱着她回了房間,将她放到了床上。
玉兒緩過氣來,只覺唇畔紅腫脹疼,想到方才那丢死人的一幕,臉紅到了脖子根,擡眼卻見他一副沒事人的平靜模樣,更是氣惱。
“不知羞恥!”她罵道。
昭延點了點頭:“是你教會了我,我記得。”
玉兒一愣,想起了他們新婚的第二夜,在榮華院的那一晚,是她親了他,而他無措地逃開。如果時間只停留在那一刻,該多好,沒有痛苦,沒有仇恨,只有他的呆傻腼腆不解風情。
她看到他手背的傷,那一圈帶血的齒印還流着血,沿着他的手背,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她沒有笑意地笑了笑,出言諷刺:“昭延帝君修為強大,這樣的小傷自然不放在你的眼裏。”她知道他有自愈的能力,她那日抓傷他的臉,此時臉上連一絲痕跡都見不着了。
“以後只要是你給我的傷,我都留着。”昭延淡淡說着,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想去摸她的肚子。
“你幹什麽!”玉兒一聲嬌喝,重重打掉了他的手,打得她掌心都隐隐作痛。
昭延一愣,看着她說道:“你懷孕了,我想摸摸,你打得手疼不疼。”他看到她的手微顫了一下,想去抓她的手,她避開了。
“我的孩子,跟你沒關系!”
“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們一起養它。”
他的聲音輕緩柔和,聽在耳朵裏格外好聽,可玉兒心裏卻難受憋屈得緊,他前世那樣傷害她,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嗎?他怎能這樣厚顏無恥?她不會原諒他,孩子也沒他的份!
可昭延全然不顧她的氣惱和拒絕,把她的房間當成了自己的家,把她的家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陪着她吃一日三餐,她去哪裏,他便去哪裏,如影随形。
他就像一朵棉花,溫柔待她,承受着她所有的惱與怒,毫不介懷。
晚上睡覺的時候,昭延見她上了床,便也脫了外衣想睡到床上,可他剛坐下,玉兒眼一瞪,擡起一腳把他踹了下去,只聽砰的一聲響,他躺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
過了許久,玉兒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探頭看了一下,見他還是維持着摔倒時的姿勢一動不動,忍不住皺了下眉頭,紅唇抿起。她知道他不可能有事,狠心不去管他,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閉上了眼睛。
她趕他走,他只當沒聽見,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看着倒全變成了她的不是。她讓父兄們趕他走,可他們一個個都敷衍她,關鍵時刻全都跑得沒了人影。
下午,林悉和洛辛夜拿來了一些他的衣物和東西,他是打算在這長住了嗎?她才不同意!
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下一刻,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環住了她的腰,他的身子貼緊了她的:“前世,是我沒有認出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
“原諒?”玉兒氣笑了,握拳捶他的手,一下一下,又狠又恨,“我差點就死在你手上了,你把我害得那麽慘,讓我怎麽原諒你?你不是很厲害,很強大嗎?為什麽你沒有認出我?三界之內唯一的九尾金狐,除了我還有誰!”她向來最得意她的元身,那日特意化作元身去找他,沒想到卻遭了難,如今她九尾成七尾,失去了一身修為,再也無法修煉,跟廢物有什麽差別!
“玉兒!”昭延緊緊握住她的雙拳不放,深怕她傷到自己,傷到肚子裏的孩子。他知道她的委屈和痛苦,他無法讓時光倒流,只能盡他所能去補償,“我一定會想辦法修複你的丹田,恢複你的修為,你給我時間,好嗎?”
“好啊,那我的尾巴呢?你把尾巴也一并還給我,我就原諒你。”
昭延一滞,擁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發,在她耳邊說:“你廢了我一條手臂或者一條腿,算我補償你。”
“我不要殘廢,你要是變成了殘廢,我更要棄了你!”誰要他的手臂和腿?有什麽用?
“嗯,那我好好的,守着你,護着你,生生世世。”他低喃着,許下承諾。
玉兒不再理他,懶得理他,擡腳踢了他一下,他卻渾然不覺的樣子,只知道抱着她,不放手,深怕一放手,她就跑了。玉兒的心就像被無數只螞蟻咬着,被無數只蜜蜂蟄着,刺痛的感覺圍繞,怎麽也緩不過來。
她睡不着,就算閉上眼睛,腦子裏也還是格外清醒,想着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做夢一般,甜與苦交織着,滋味一點都不好。
直到他的呼吸變得均勻,直到他的手微微松開,玉兒才輕輕拉過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熱燙的眼淚止不住落下,無聲無息。明明恨着他、 讨厭他,可見了他才發現,原來她竟是這樣想着他、念着他,思戀着他的懷抱,一刻也不想跟他分開。定是他那樣的黏人耍賴影響了她,讓她的腦子也跟着不清醒了。
她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後,昭延睜開了眼睛,他根本沒有睡着,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他的手小心地從她肚子上移開,扶她平躺好,凝視着她,俯下身,一點一點溫柔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又擁着她,繼續為她修補丹田。
追了一部兩億年的劇,只能補更一把了,天亮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