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

第3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

自古狹路相逢勇者勝，周思凡再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一見鐘情的人，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肉眼可見地輸掉底氣，全靠最後一點理智，竭力保持住了底褲。

周思凡快不能呼吸了，他在心中暗自念着“陸峰”的名字，覺得很好聽，又覺得對方居然還記得他，這就很離譜。

媽的。

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只記得自己，但是不要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那些鬼話？周思凡身體僵硬着，在狹窄的電梯裏痛苦地想。

很快，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樓層，陸峰客氣地對着他們點點頭，長腿一邁，風風火火地先出去了——周思凡又有一瞬間的恍惚，怎麽明明是個程序員，卻偏偏走出了男模的風範。

其實周思凡和hr也是在這一層下，只不過陸峰實在走得太快，幾個眨眼就追不上了。周思凡眯起眼睛，也只能勉強看見陸峰消失在轉角的盡頭。

周思凡拿着手機看了看時間，很深沉地問了一句：“他是不是遲到了？”

小姐姐忽然有點跟不上周思凡的思路：“……咱們這裏上班時間還是比較彈性的。”

周思凡笑了笑，話題一轉：“說的也是，八卦一下呗姐姐，咱們主程結婚了嗎？”

小姐姐看了周思凡一眼，二人四目相對，同時感受了一波吃瓜群衆的眼神交流。

小姐姐壓低聲音：“據說沒。”

周思凡也壓低聲音：“那不知道得便宜誰。”

小姐姐：“哈哈那就不知道啦，去年陸峰為我們解決了很多項目底層的問題哦，然後性格也是酷酷的。”

總結一下，人狠話不多，技術強又穩，長得也好看。

周思凡一邊聽一邊在心裏做筆記：“嗯嗯。”

說話間，hr小姐姐把周思凡帶到了他的主管那邊，到目前為止，她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可以說是功成身退，做好事不留名。

周思凡的直屬主管也就是上一次第二輪面試他的大哥，人很熱情，直接帶着他熟悉了一下工位和同事，又忙着要去開會，就讓旁邊的人帶他弄下電腦。

周思凡開啓社交模式：“你好你好。”

同事擡起頭，對着周思凡點頭，也笑道：“你好你好，上次咱們面試的時候見過。”

周思凡：“哦，哦想起來了，哈哈。”

其實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不管遇到什麽事，笑就對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同事跟他差不多大，戴着一副眼鏡，看上去也是斯斯文文的男孩子。他幫周思凡裝了電腦，又在工作軟件上發了一個新員工指南pdf給他。

同事：“你先看看，還有一些交接文檔我也一起發給你。”

周思凡：“嗯嗯。”

他随手打開一看，這個pdf已經修訂了很多版，顯然是這個項目組的祖傳新人教程。

上午的時光匆匆而過，同事可能接到了主管的任務，又熱心地拉着周思凡去食堂吃飯。

問起來這裏的原因，周思凡很直接地就說自己原先的項目組涼了，是個到處逃竄的難民。新公司接收了他這個難民，很有人道主義。

裁員逐漸變得不是什麽新鮮事了，尤其是這幾年。

有的是項目組玩脫了，項目資金鏈斷了。有的是收益大跳水，養不起這麽多“閑”人。有的是整個大方向調整，當然也有一些不太能聊明白的原因。

總之，遇上裁員，最重要的是要以一顆平常心去對待。

周思凡這個“到處逃竄的難民”還是過于形象了一點，同事笑得噴飯，兩人又随口聊到最近的電子産品和游戲，一頓飯的時間便熟絡起來。

周思凡自認為自己是不着痕跡地打探：“對了，咱們産品現在到哪個階段了？”

提到工作，同事的臉色忽然有一瞬間的凝固，笑容收斂了一些，有些惆悵道：“30%吧，馬上要密集鋪量開發。”

周思凡點點頭：“哦哦。”

這估計是不小心提及了痛苦的工作，影響了社畜吃飯的體驗，周思凡趕緊不說了。

其實他本來還想打探一下陸峰，但是硬生生地憋了下來。

吃完中飯，同事帶着周思凡到處看了看，介紹了一下摸魚聖地——wc和公用茶水間。

同事：“冰箱是公用的，可以放零食。不過要記得吃，不然過了很久，食物就會在冰箱裏變成一種可怕的形态……”

周思凡：“……腦海中已經出現畫面了。”

周思凡當然也不能占用同事太多的時間，禮貌道別之後，同事就回自己工位上去休息。周思凡也裝模作樣地坐在自己椅子上，憋了一會兒實在是要憋瘋了，只能又去wc摸魚，并在微信上轟炸胡曉虎。

思凡：【我親愛的虎子，你不會相信今天發生了什麽。】

虎子：【？給我說人話？】

虎子：【咋地，你中彩票了？】

思凡：【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帥哥主管嗎？】

虎子：【昂。】

思凡：【我今天入職，他是我這個項目組的主程。】

思凡：【這叫什麽，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千裏姻緣一線牽，喜結良緣在今天！】

虎子：【靠！】

虎子：【…………】

虎子：【等等，你不會真的莽上去了吧？辦公室戀情是他媽大忌啊！】

虎子：【清醒一點孽障，戀愛沒了就沒了，工作沒了就得喝西北風。】

思凡：【我他媽什麽都沒做呢，我都不知道別人是直是彎。】

虎子：【你不說你gay達爆了嗎？】

思凡：【我就跟你說說，我憋不住了，暫時只能打聽到他沒有結婚。】

虎子：【你就不能遠觀一下，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思凡：【我不信這一套，我crush誰從來不收回手，我就要使勁戳死他。】

虎子：【……感天動地，建議立刻表白。】

思凡：【那有點早。】

思凡：【臉紅紅.jpg】

虎子：【那你努力一下，再探再報！】

胡曉虎說的太有道理了，辦公室戀情的麻煩程度直逼五顆星，屬于一旦分手就十分難搞，這種宇宙皆知的道理，周思凡怎麽可能不懂嘛！

他這等成熟的打工人，其實是不喜歡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但是吧……周思凡又實在忘不了陸峰的那張臉，怎麽看怎麽心動，畢竟，你能指望一個顏控有什麽節操？

然而一切都太早了，他只是口嗨一會兒，現實中才不敢去直接對crush表白。

不過很快，周思凡也沒什麽心思放在這從天而降的crush身上了。

因為，他打開了自己前任留下的工作交接文檔。看第一眼，周思凡眉頭緊皺。一個小時過去，周思凡頭昏腦漲。兩個小時過去，周思凡瘋狂喝水。半天過去，周思凡焦慮着到樓下中庭抽煙去了。

原來，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原來，所有急切的offer背後都有一些推進不下去的工作。原來，混亂的産品設計文檔可以全程用中文書寫，每個字拆開都認識，連起來就像外星語言。

這一刻，周思凡明白了為什麽要把自己招進來，因為交接給他的這坨東西，屬于shit中的shit，shit之王，shit戰鬥機！

周思凡感覺有些不太好，甚至有一點想明天就撂挑子跑路。他再次跑到wc，去給人生之光胡曉虎打電話：

“虎子，救我！Help！Help！”周思凡低分貝嘶吼。

“怎麽了，真去喜結良緣了？被拒了？”胡曉虎懵懵的。

“不是。”周思凡抹了一把臉，“這工作好像有坑，我的前任似乎在精神狀态不佳的情況下寫了個設計文檔，我看不懂。”

胡曉虎：“……”

胡曉虎思考良久，認真地說：“你要麽重寫吧。”

周思凡：“這麽幹脆的嗎？”

胡曉虎：“付你工資的呢，試用期也沒打折。”

周思凡想了想也很有道理啊，茅塞頓開道：“那我試試。”

重寫當然可以，但是得有個初步思路，最關鍵的是要去和主管通個氣。周思凡回去找主管，也就剛下班十分鐘，工位一排全都熄燈了。

周思凡驚呆了，這是什麽反內卷大賽，但他真的有點急！

再急也還是等到了第二天，周思凡委婉地跟主管表達了前任給了他一個shit文檔的意思，話裏話外都是要不然我再按照自己的思路重寫一個。

主管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要不你修改一下，文檔我們看過，應該不會有方向性的大問題，你修改下細節。”

周思凡：“只是細節修改的話，我覺得不會有什麽本質性的改變。”

主管：“那就這樣做嘛。”

周思凡：“但是感覺很不劃算，用戶對這一塊沒有這麽大的需求吧？”

主管斬釘截鐵：“用戶需要的。”

周思凡：“……好吧。”

主管：“也別太焦慮，馬上要開發了，你先熟悉一下，下午去和程序開會過一遍需求，說不定全給你砍了。”

周思凡嘴角抽搐地道：“說的也是呢。”

就這樣，周思凡心如死灰，打印好文檔，帶上筆記本電腦去了會議室，誰知道一進去就看見陸峰坐在裏面。

周思凡頓時有些傻眼。

對方今天意外地戴了副銀框眼鏡，上身是襯衫套寬松的深灰色針織衫，袖口處折起，手腕的肌肉線條十分好看。

陸峰手裏正漫不經心地轉着一只圓珠筆，面前攤開了空白的筆記本，聽見周思凡開門進來，他不經意地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周思凡趕緊抱着筆記本小跑着過來，在陸峰對面坐下。

這個會議……就沒別的人了？

就他？和陸峰？周思凡吃驚地想。怎麽回事這個地方，是如此信賴他這個新人嗎？

陸峰當然聽不到周思凡內心的糾結回音，看他坐下，便停下了轉筆的動作，身體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微微擡了下巴，說道：“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