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代單傳
四代單傳
Chapter 2
起身沖個澡去了酒氣,手機突然響了,季澤峻拿起來一看,竟是魏翎的信息。
『有空出來喝杯咖啡麽?』
還真是沒空,今天律師行要開會,但是魏翎的信息要回。
『有空,但不想見你』
手機沒有再響,季澤峻也退了房離開了,雖不是第一次來這家酒店,卻是頭一回退房的時候旁邊沒站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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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夏像個癱軟的柿子一路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軀回到九月森林面包烘焙房,今天還要上班。
周寒與梁夏是不同的專業,但結識于學校門口的這家面包房,性格十分合得來,打工歡樂多,可以算是閨蜜了。昨天梁夏同學聚會周寒就幫她代了半天班,本以為梁夏今天會不勝感激帶個早飯來孝敬她,結果什麽也沒有,整個一面癱站她跟前。
“寒寒,我遇到流氓了。”梁夏可憐巴巴地看着周寒,此刻面包店沒有旁人,是說話的好機會。
“哦。”周寒擦着櫥窗不以為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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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氏律師事務所在淮海市律師行中獨占鳌頭,創辦人暨首席律師季項銘在政商巨腕堆裏可謂炙手可熱,凡其接手的案子都打得十分漂亮,封為“常勝将軍”一點不為過。
這期《Couple》雜志介紹的完美夫妻便是季項銘與其夫人姚麗琴,律師與主播的組合在淮海市并不少見,但像季項銘與姚麗琴這般在各自領域均屬權威的卻并不多,更讓人羨慕不已的是兩人的家世背景,一家從政、一家從商,配合得恰到好處。
面對這麽有名的家族,敬業的記者自然是要把消息挖全才罷休,季項銘與姚麗琴的獨子季澤峻繼承了季項銘的衣缽,在律師界也頗有名氣,但卻在轟動全市的一樁經濟案中輸給了律師魏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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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季澤峻第一次輸官司,必然引起社會輿論的廣泛關注,連帶着魏翎也被人肉了。若兩人只是普通的對手就算了,偏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媒體一興奮就咬住不放了。
時尚優雅的咖啡廳裏,魏翎身着黑色職業套裙坐在轉角的隔間玩弄手機,她本想約季澤峻出來聊聊,卻沒想到被拒絕了,這還是頭一回被他拒絕呢。
他們曾經是同學,朋友,情侶,同事……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競争對手,季澤峻的短信充斥着冷漠的氣味,讓魏翎有些局促不安。
坐了許久,飲盡最後一口黑咖啡,魏翎便起身離開了,作為羅輔集團新聘的顧問律師,又打贏了今年最大的案子,自然是風光無限,今晚還要參加羅總親自為她準備的慶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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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放假的緣故,淮海大學(以下簡稱淮大)附近少了很多人,連面包房也冷清了不少,除了老板和老板娘在後面做面包,前臺就剩周寒和梁夏了。
自打梁夏早上說了那句話後,周寒現在還沒緩過來,梁夏怎麽都不像是會在酒吧喝到不省人事的人。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周寒作為梁夏的閨蜜必須振作起來安慰好友。
“你頭還疼不疼?要不要跟老板娘請假回去休息休息?”
梁夏趴在櫃臺上,一臉迷茫地看着外面,“不疼了,你別擔心,時間會治愈我這個可憐的人兒的。”
“你爸媽砸鍋賣鐵買彩票的時候你都沒有過這種絕望的表情,我當然擔心。”周寒摸了摸梁夏的頭發,她每次心情不好就不會紮起來,說是散着能遮遮抑郁,今天不光是散着,更是亂七八糟,連梳都沒梳。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梁夏突然直了起來,雙手搭着周寒的肩膀,炯炯有神地看着她,“真沒什麽,至少我的第一次給了個帥哥,和顧辰不相上下的,很不錯,不錯。”
“啊?”周寒沒想到梁夏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她原本很能體會她的心情,畢竟前幾天才被喜歡的人當衆拒絕,轉眼又和陌生男子睡了一覺,換誰受這樣的打擊都要傷心一陣,但現在她有點搞不懂梁夏了,确定不是在胡言亂語嗎?
“你看我活這麽大,還沒談過戀愛,生平第一次表白也被拒絕了,多滄桑的過去啊,但我昨天喝了幾杯酒,一下子就比別人快了幾步,他顧辰算哪根蔥!”梁夏拍拍周寒的肩膀,一臉醒悟的表情。
周寒眯起眼睛,推開了梁夏的手,“顧辰和淩琪在一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幹脆讓你再受點打擊,看你還會不會故作堅強。
顧辰是和梁夏同班的高富帥,淮大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梁夏喜歡上他許久了,前幾天終于忍不住在他宿舍樓下攔住他告了白,卻沒想到被幾個暗中跟着他的小粉絲看見了,還到處宣揚,顧辰要是給了肯定答複也就算了,偏還是直截了當的拒絕了。适逢期末大家憂心備考,這樣的爆炸性新聞倒是讓群衆激動了一把,梁夏因為這事變成同學口中的“自信姐”,也是茶餘飯後最熱門的話題女王,這個故事告訴女生們一個道理:就算有梁夏這樣的姿色都不可輕舉妄動。
淩琪便是淮大男生夢寐以求的女神,三觀端正,三圍完美,完美指數相當高,她碰巧是周寒寝室的,所以昨晚剛和顧辰在一起就被周寒知道了。
“他們暧昧快兩年了,再不在一起都沒人相信愛情了。”梁夏從包裏掏出梳子邊說話邊梳頭,“我可不會告訴你我跟他表白就是為了刺激淩琪。”
“得了吧大炮灰,你讓我連安慰你的話都懶得說。”看見梁夏把頭發紮起來,周寒才真的松了口氣,說不定昨晚的事真讓梁夏放下顧辰了。
“我怎麽能叫炮灰?我也是上過淮大校花榜的人,就稍微比淩琪名詞落後了點,手裏窮了一丁點。”梁夏拿起一片土司,撕了一小塊示意窮了一丁點。
“被老板娘知道就慘了!”周寒急忙擋住廚房的門口,上班時間不可以吃東西是規定,何況還是店裏的面包。
梁夏繼續若無旁人的撕着土司,“我會付錢的,你就行行好吧,從昨晚到現在我都沒吃東西呢。”
周寒将信将疑,把耳朵貼到門上聽裏面的動靜,生怕老板和老板娘突然出來,竟然聽到了不可描述的聲音,“這大白天的!老板跟老板娘怎麽……”
“情到濃時方随意。”梁夏也湊過去聽裏面的動靜。
“果然是有經驗的啊,快別聽了,有顧客來了。”周寒捂着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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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
季項銘接到父親季增的電話,說是老太爺季羚心髒病發,性命垂危,讓季項銘趕緊帶着姚麗琴和季澤峻回首都季宅去。
季羚是季澤峻的曾祖父,陸軍上将,也是前總政治部主任,已經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了,季家一門榮耀便是從他開始。
季增是季澤峻的爺爺,也是軍人出身,現擔任政治部司法辦公室主任。季項銘也算是受父親影響,在淮海大學讀了全國最有名的法律系,畢業後跟着師傅學習了幾年,後來開了律師行。
季家一直是單傳,所以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季老太爺一生病,季項銘必然是帶着一家人立刻坐飛機回去了。
病床上,季老太爺全身插着說不上用處來的管子,臉上布滿了皺紋,以至于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周圍只有季增夫婦在照應,其餘人都先行離開了。季項銘一到就握住老太爺的手,感覺到老太爺嘴巴微微動着像是要說什麽,便把耳朵湊上前聆聽。
“項…銘…幫我…做…一件事…”季老太爺氣喘籲籲地說着,情緒很是激動,一時間季家人都莫名緊張起來,季增也湊上前想聽更清楚些。
“爺爺,有什麽慢慢說。”季項銘輕輕拍着季老太爺的背,讓他順順氣。
“增兒…忙些,也…不便…走動,你…幫…爺爺…找一…個人。”季老太爺緊緊抓住孫子的手,仿佛一松就說不上來話一般,“靖兒,找靖兒…”不過話還沒說完就昏厥過去了。
護士醫生立刻沖進來照看,季增把兒子拉到旁邊,“項銘,老太爺是想讓你找一個叫梁靖的人,多年前他的戰友梁楊在戰場上幫他擋了一槍犧牲了,他的妻子後來也殉情而死,留下一個兒子名為梁靖,老太爺因為感恩代為照顧,但世事難料,梁靖與我們走失,托了很多人都沒找到,老太爺到現在都耿耿于懷。”
“找梁靖有一定的難度,爺爺能撐得住麽?”季項銘眉頭緊皺,他不想一向敬重的爺爺有任何遺憾。
“梁靖也有這枚玉,我們之前打聽許久未果,最近有人說在淮海市看到了。”季增把脖子裏挂的玉片取下來交給季項銘,“這是我們幼時你奶奶送的。”
季項銘收好挂墜,囑咐了妻兒幾句便離開了。
季澤峻看着父親離去的背影,隐約感到有事要發生,但怎麽也沒想到是關于自己的婚事。這幾天事務所比較清閑,他和母親暫先留在這照顧季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