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惹毛
惹毛
車站到酒店的距離有點遠,裴銘這邊到房間時,顧讓已經回出租屋,已經泡好了一碗面。
他沒什麽胃口,反正吃什麽都一樣,就怎麽省事怎麽來。
——哥
收到裴銘的消息,顧讓将面推到一旁,直接點了視頻,他心裏憋了一上午,本以為自己有很多話。
可當視頻被接通,兩人都盯着屏幕,足足十幾秒,誰也沒開口。
顧讓一只手捏着泡面的叉子,扳直折彎,再扳直,再折彎……
看着屏幕裏的裴銘,越瞧心裏越不是滋味兒。
好半天腦子裏才想出幾個詞:“怎麽樣?酒店還……”
“想你。”
裴銘打斷了他的話:“一上車我就開始想你。”
本來開口前,顧讓已經做好了心裏建設,自己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誰想到,裴銘一開口,他就也跟着繃不住了。
此時心裏就一個念頭,找他!現在就去。
抓起背包往門口沖,可推門的一剎那,腿又僵住了。
咬着唇,心裏掙紮了好一會兒:“我……我盡量早一點去南城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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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銘嗯了聲,很乖地點點頭。
他們分開的第五天,顧讓終于坐上了開往南城的車。
剛剛找到位置坐下,就收到了裴銘的消息:
——路上小心,我在東1出站口等你。
——你已經在車站了?
裴銘很快回了條:
——嗯,剛到。
——怎麽這麽早,我還有兩個多小時才能到。
——想快點見到你。
顧讓盯着手機屏幕看了會,沒再回複,而是将手機放回口袋裏。
他精神狀态很不好,臉白的和紙似的,眼底烏青,一只手始終按在胃上。
昨晚他和公司的老板一起去見了個客戶,對方是個中年大叔,卻酷愛喝烈酒。
一餐下來,顧讓和他老板都被大叔給喝廢了。
他早晨起來還吐了一次,要不是去見裴銘,現在還得在床上挺屍。
現在除了感覺頭重腳輕,胃還特別難受,明明什麽都沒吃,卻火辣辣的又脹又疼。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阿姨,一直上下打量着他看,快到南城的時候,阿姨終于忍不住問他:“小夥子,你身體不舒服吧?我看這一路你臉色越來越難看,待會下車,有人接你嗎?”
顧讓現在已經疼得說不出來話,勉強點了點頭。
阿姨看了看他身旁:“有行李嗎?待會下車我幫你提?”
顧讓擺擺手,忍痛開口:“謝謝阿姨,我自己可以。”
車終于進站,顧讓起身時,眼前一黑,差點跌倒。
幸好阿姨在身後伸手扶了他一把:“病成這樣還出門,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顧讓疼得後背冒冷汗,壓着聲音回話:“是很重要。”
他從沒覺得有哪段路會如此的漫長。
在車上疼得他一身冷汗,一下車,站臺的風陰冷陰冷的,打在身上從裏涼到了外,凍得他上牙磕下牙,邁步時腿都是抖得。
終于,出站口出現在他眼前,那個挺拔的身影也出現在他眼前。
裴銘站在人群裏很顯眼,顧讓一眼就找到他。
近了一些,他能看到裴銘臉上帶着欣喜,在向他招手。
更近了一些,裴銘臉上的欣喜不見,他不笑了,若不是站警拉着,他已經沖過來了。
終于走到他面前,顧讓感覺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是抖的,聲音也是啞得:“顧讓!你怎麽了!”
他沒叫哥,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顧讓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連名帶姓的喊自己。
勾了勾嘴角,想笑一下,然後說自己只是有點胃疼而已。
可是卻沒笑出來,說話時都嘶着冷氣:“胃疼。”
裴銘扒下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一手扣住他肩膀,彎腰去勾他腿彎:“去醫院。”
顧讓用僅剩的一點力氣推開他。
車站人來人往,他不能接受,自己一大男生被公主抱?這合适嗎?
寧可爬着走,他也不想被裴銘抱着走。
但躲開第一次,卻沒能躲開第二次,裴銘急得眼睛都紅了,不僅抱得動他,還能抱着他跑。
“我丢人丢到南城了,你背我不好嗎?非得這麽抱着?”
裴銘皺着眉看他:“你說話有酒味兒,昨晚你喝醉了?”
顧讓點了點頭。
裴銘摟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握了握,沒再說話,直接将他放進在租車後座:“師傅,去醫院。”
顧讓又被他抱到醫生面前時,已經不覺得難為情了,人已經麻了。
檢查結果出來的很快,因為飲酒過度,導致他急性胃粘膜病變。
顧讓躺在病床上輸液,一臉煎熬。
他本來就有些惡心,再聞到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直想吐。
裴銘坐在病床邊,臉色特別難看,顧讓從沒見到他如此神情。
輸液有止疼的作用,他現在感覺胃裏好一些,伸手戳了戳裴銘:“诶,我巴巴趕過來,你就板着臉給我看?”
“以後不能再喝酒。”裴銘抓着他另外一只手,定定地看着他。
顧讓将目光轉到別處,沒吭聲,他不想告訴裴銘自己是因為工作應酬。
“诶!艹!”
裴銘見他不回答,倆指甲對一起,掐了一點點他手背的肉。
掐一點點肉傷害不大,但是賊疼。
顧讓被紮了似的甩開他的手,瞪他:“我艹!你大爺的!你給我掐出個指甲印兒!昨天是見客戶喝得,不是出去瞎混。”
裴銘愣了一下,回過神兒來:“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和……手給我看看。”
顧讓沒搭理他,轉過身被對着裴銘。
裴銘從床的這邊,繞道了另一邊,蹲下小聲求他:“對不起哥,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
其實掐一下顧讓沒真生氣,他真正生氣的原因是裴銘以為他不在,自己會出去鬼混。
他始終不說話,裴銘真的慌了,甚至不敢去看顧讓的眼睛,伸手想去握他的手,卻被躲開:“別碰我!”
裴銘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頹然地收回手,真的沒敢動。
顧讓煩躁地動了動輸液的那只手:“叫護士拔針。”
裴銘快被他搞瘋了,想按住他,又不敢按,耐着性子哄他:“哥別鬧,醫生說需要住幾天院,這樣病才好的快,聽話,一會針碰歪了,又得重新紮。”
顧讓根本不聽:“不住,待會去藥店買點藥,然後回你住的酒店,老子大老遠跑到文城,不是來住院的。”
說着已經坐直了身子,揮開他的手,兇巴巴地瞪人家:“離我遠點。”
裴銘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他則趁機把腿搭到床邊,準備下床。
裴銘将他搭在床邊的腿又放回去:“待會你又胃疼。”
“疼我願意,疼你伺候着,別想偷懶?”說着勾腿踢了裴銘屁股一下:“穿鞋。”
裴銘還是沒答應:“哥,你這樣……”
不等他說完,顧讓已經開始撕手背上固定針頭的膠帶。
裴銘急忙去攔他,但還是晚了一步,針已經被他扯下來,還不忘對着裴銘晃了晃手:“不叫護士我自己拔。”
他這一晃硬是把裴銘氣笑了,不由分說拉過他手腕:“別亂動,血流出來了。”
顧讓起身用肩膀撞開裴銘:“我自己摁着,用不着你。”
從醫院,到酒店,顧讓一直板着臉,一個字兒沒說。
裴銘推開房間門:“哥,你歇着,我給你拿藥。”
這功夫他胃不那麽疼,也有力氣陰陽怪氣了,抱着胳膊在房間裏走了一圈:“房間挺寬敞的,床也挺大的,就你一個人睡不冷麽?”
裴銘靠牆邊兒站着,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房間裏一圈轉完,顧讓又挑他的刺耳:“你這什麽眼神?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心虛?”
裴銘暗暗嘆了口氣,自己惹毛的,活該:“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顧讓彎腰坐床上,哂了下:“這次還沒解決呢,還想着有沒有下一次。”
裴銘默默從包裏翻出剛剛買的藥,按照說明把藥都準備好,捧到顧讓跟前:“我發誓沒有下一次。
哥,吃藥。”
顧讓指了指床頭櫃:“放那吧,現在胃不疼,一會兒吃。”
他現在是老大,說什麽裴銘聽什麽,老老實實把藥放一邊兒:“好,那就一會兒再吃。”
将藥放好,裴銘又轉頭看他,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認道:“胃真不疼了?可別騙我。”
“不疼。”顧讓說的是實話,從醫院出來他就覺得好多了,除了還有一點點脹,再沒有其他感覺。
裴銘聽他這麽說,一邊轉身一邊小聲嘀咕:“不疼了就好……”
顧讓以為他要去拿什麽東西 ,沒理會,自顧自地仰身躺在床上,昨晚的烈酒他喝着有些上頭,時不時地還會覺得有點暈。
身子剛挨到被子,床猛地一沉,他以為要離開的裴銘,此時正撐着胳膊,俯在他身上。
顧讓愣了有那麽兩秒,回過神,立刻推他:“下去!”
裴銘反抓住他手,拉到唇邊親了親,幽沉的眸子裏盡是他的影子:“我想你,就要想瘋了。”
顧讓原本撐着的胳膊瞬間脫力,這次到沒再說些氣話,只是将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慢慢描摹。
趁着裴銘放松的機會,抽回自己的手,順勢拉住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