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審訊
審訊
顧太太雖然如此說,但顧讓心裏還是在暗暗合計,那麽倔的一個老頭,是說忽視就能忽視的?
他和裴銘剛走到小廳門口,就聽到外婆的聲音:“小茹也真是的,說去接讓讓,怎麽還沒回來,總是磨磨蹭蹭的。”
顧太太笑着推門走進去:“這不就回來了嘛,您外孫還能跑了不成!”
“祖母好,外公外婆好!”顧讓牽着裴銘的手走到三位老人跟前,裴銘也跟着他一道問好。
顧老夫人和倪夫人笑得慈祥親和,沖着裴銘招手:“銘銘也來了,好啊!快坐下。”
倪老先生在一旁沉着臉,清了清嗓子,過後又将頭轉到另外一邊。
顧讓見狀,和顧太太對視一眼,按着裴銘雙肩,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偏身坐在他身邊的扶手上。
兩人還沒坐穩,顧老夫人就招手叫家裏的阿姨:“去把我準備的零食飲料都拿過來,放他倆這兒!”
“咳咳!”倪老先生陰陽怪調地又清了清嗓子。
顧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剛要開口,卻被顧太太擋住,給他和裴銘每人手裏都塞了一堆零食,還貼心地撕開牛肉幹塞裴銘手裏:“銘銘,這個好吃,我和祖母一去選的。”
顧老婦人滿眼笑意地着看他,哄小孩子似的:“快嘗嘗,看喜不喜歡?”
顧老夫人總是這樣,遇到喜歡的晚輩,哄着寵着,看他們做什麽都覺得滿意,遇到不喜歡的孩子,多說兩句就嫌煩。
裴銘接過牛肉幹,她還覺得不夠,又指了指旁邊的果汁,示意顧太太:“小茹,把這個也給孩子打開,還有那些,都打開,挑着吃,喜歡哪個吃哪個。”
倪夫人看着顧讓,滿心滿眼都寵愛:“小讓,你怎麽不吃?”
顧讓眼風掃了外公一眼,倪老先生也正看着他,第三次出聲,還是清嗓子。
倪夫人終于忍不了了,嫌棄地推他一把:“咳咳咳的,煩不煩人?你下樓去和逢年聊天吧,別在這坐着了。”
倪老先生冷幽幽地看了顧讓一眼:“小讓,你跟我來。”說着起身往門外走。
顧讓起身打算跟出去,卻被倪夫人攔住:“小讓剛剛進門,我還沒說上幾句話,你又叫他做什麽!”
倪老先生背着手回頭,憋半天說了句:“我找他下盤棋也不行?”
倪夫人按住顧讓的胳膊不讓他動:“下什麽棋,讓讓不愛下棋,你去找逢年,讓他陪你下。”随即看向顧讓:“讓讓咱們不去。”
顧太太在一旁憋着笑,走過去挽住倪老先生胳膊:“爸,走,我替你去叫逢年,讓他陪你下棋。”
說完也不管倪老先生願不願意,拉着他就往門外走。
廳裏終于清淨了,兩位老人又把注意力放到顧讓和裴銘身上:“上次生日宴人多,都沒來得及和銘銘說上幾句話,銘銘你和讓讓是同學對吧。”
裴銘坐的要背挺直,有些拘謹地點點頭:“嗯,我和我哥……我和小讓,是同學。”
“同學好,互相了解,也能和讓讓互相有個照應,他貪玩,你管着他點兒,別跟着他一起胡鬧。”
倪老先生離開,顧讓情緒也不再繃着,放松下來:“阿銘怎麽會跟着我胡鬧,他可是個好孩子,前段時間還拿了國家級競賽的一等獎。”
聽他這麽說,兩位老人更是欣喜:“诶呦,那可真是難得!”
祖孫四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很是開心。
顧讓不放過任何誇贊裴銘的機會,聽得兩位老人滿意又開懷,對裴銘的印象好上加好。
年夜飯時,顧老夫人拉着裴銘的手不松開:“你和讓讓跟我坐一起,別去其他桌,待會他們要喝酒的,咱不和他們摻和。”
顧讓和裴銘扶着兩位老人下樓時,樓下餐廳已經擺好了酒菜。
看到顧老夫人親昵地拉着裴銘入座,有些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顧讓的兩位伯母看了看自己孩子,說話都飄着酸味兒,小聲在一旁嘀咕:“老太太是老糊塗了吧,親孫子孫女都不見得她這麽親,對一個外人卻喜歡的不撒手。”
“哼,誰知道她心裏怎麽想的,早晨小呈去拜年,沒說兩句話就給打發出來了,現在可到好,拉着人家聊了一小天。”
顧逢年和倪老先生的臉色也不太好,互相給對方遞眼色,卻誰也不出聲。
大家都各懷心事地湊在一起,吃了頓年夜飯。
畢竟年齡大了,精力有限,顧老夫人和倪夫人吃過年夜就準備休息了,臨上樓前,千叮咛萬囑咐,要顧讓和裴銘不要急着走。
顧讓和裴銘推脫不開,決定留下住一晚,明天吃過早飯再離開。
兩位老人離開,倪老先生和顧逢年終于逮到機會,兩人又開始遞眼色。
最終,女婿還是沒能拗過岳父,先開口:“顧讓!你過來,我和你外公有話和你說。”
顧太太有意攔着,卻被倪老先生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該來的總是要來,顧讓也沒打算躲,痛快地起身,跟着兩人進了一樓的書房。
書房和審訊室沒什麽兩樣,喜氣洋洋的氣氛全都被門板隔住,空氣變得又冷又僵。
顧逢年和倪老先生暫時抛下昨天的不愉快,兩人統一戰線,決定一致對準顧讓。
互相交換了眼色,還是顧逢年先開口:“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倆的舉動都被顧讓看在眼裏,其實飯桌上顧讓就一直暗暗觀察倆人,品出點門道兒。
他裝模作樣地想了一陣:“我啊?就想好好畢業,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呗。”
倪老先生兩道眉立時皺到一起,恨鐵不成鋼地嘆氣:“你爸是在問你和裴銘的事究竟是怎麽想的,為了他,顧氏你不要了?倪家你也不管了?”
顧讓聽得有些委屈:“哪裏是我不要,是你們不給才對。
我爸不是已經把我堂哥當成接班人來培養了嗎?外公,你也盡快給自己找個接班人吧,盡早培養,別到時候找不到。”
顧逢年咚地一聲将手邊的杯子砸在茶幾上:“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你外公身體還很硬朗,你在胡說些什麽?”
這點小場面根本吓不到顧讓:“外公身體再硬朗也沒有您年輕啊,您都找接班人了,怎麽還攔着我外公不讓找呢?您不會是想代勞,把顧呈也培養成倪家的接班人吧?”
顧逢年沒想到他會反咬一口,一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什麽時候攔着你外公,不讓他找公司的接班人了!”
顧讓點頭附和:“您沒這麽想最好,話說回來,您的眼光真不行,千萬別替我外公做主。”
倪老先生嗤了聲:“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你爸的眼光确實差!那個顧呈,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也就你爸能選他,換做是我,寧願讓裴銘那小子把公司架空了去,也絕對不會讓權給顧呈。”
倪老先生一番話,明顯勾起了火藥味兒,顧逢年被兩人擠兌,滿心的不服:“爸,話不能這麽說,您不也反對小讓和裴銘在一起嗎?”
提起顧呈,倪老先生心裏冒火,眼睛都瞪起來,“我是反對他們在一起,可是我沒贊成你去找個草包當顧氏接班人!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如果把顧氏傳給顧呈,倪家定要和你們劃清界限。
不僅劃清界限,所有的合作往來,我也會全部切斷!”
顧氏和倪家共存多年,産業早已密不可分,倪老先生這話說的卻實重了些。
以至于顧逢年的火氣都壓不住了:“爸,您這話說得也太欠考慮了,撤資顧氏,傷得可是倪家的元氣。”
顧讓在一邊暗暗觀察,見縫插針:“爸,您這話說的也欠考慮,怎麽能威脅我外公呢?您忘了當初是誰不遺餘力地扶持顧氏了?總不能見我外公年歲大了,您就拿喬拿架,反将他老人家一軍,這麽做不對!”
顧讓這話偏袒倪家,倪老先生聽得很是順耳:“再怎麽說還得是我親外孫,是自家人,無論什麽時候還是會想着倪家!
不像某些人,我這麽多年一直當兒子扶持,不想到頭來,卻還是個外人。”
“爸!”顧逢年被氣得音調都變了:“爸,我怎麽會是外人,顧倪本來就是一家!”
顧讓倒了杯茶奉給倪老先生,繼續攪混水:“外公,喝口茶,消消火,我爸說的也有些道理,顧倪是一家,那顧呈也算您半個孫子,倪家産業交給他,也不是不行。”
顧老先生聽了他的話,茶還沒放到嘴邊,就把杯子摔了:“半個孫子!他配麽!也就你爸能看上他,換做是我,半根兒頭發都瞧不上!”
顧逢年被濺了一身茶水,煩躁地拍了拍褲子,怒不擇言:“我選了顧呈,這不也是您逼得麽,不是您說裴銘心術不正,不能由着小讓和他繼續來往,如果小讓不同意和他分開,就把……”
倪老先生邊聽邊瞄着顧讓,看出他臉色不好,又想起昨天和裴銘在車上的話顧讓也聽到了,不能再由着顧逢年口無遮攔,不然他對自己的怨恨會越積越深:“住口!小讓,你先出去,我和你爸單獨聊。”
顧讓應聲,走出書房,書房裏兩人還在争執。
他剛來到臺階處,對上顧呈鬼鬼祟祟的目光。
顧讓轉順就換了副氣呼呼的模樣:“看什麽看,挨罵沒看過?”
他出言不遜,顧呈卻依舊好聲好氣地同他講話:“小讓,你消消氣,叔叔也是替你着急嘛。”
顧讓依舊沒給他好臉色:“我都多大了,還對我又罵又砸杯子的,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
說着就要走,顧呈急忙錯步将他攔下:“你先別走,我去替你勸勸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