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蘇琉還是第一次體驗如此萬衆矚目的感覺。

當她與扶危抵達宴會入口時,首先迎上的便是無數雙各異的眼睛。

或緊張、或打量,落在身上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扶危下意識側目,只見蘇琉眉眼彎起,擡眼間從左到右,竟是一個個回看了過去。

被蘇琉看回去的人俱是一愣,随後心虛地低下頭,只除了——列席的那四人。

宴會設在山頂露天處,巨大的圓形雕花坪上,六個坐席環繞而坐,中間留出很大的一塊位置,估計待會兒還會有歌舞表演。

扶危唇角一勾,拉住蘇琉的手腕,“走吧,我們兩個已經算是遲到了。”

四位妖王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又小心地收了回去。

席上唯一一位女子掩嘴笑道:“呵呵呵呵,看來傳聞不假,扶危你可真有福氣,能得流蘇大人另眼相看,可讓別人都羨慕壞了。”

蘇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心道:這位估計就是蟲妖骨蓉了。

面容妖媚,紅唇綠瞳,滿頭青絲插着數不清的華美飾物,不顯庸俗反而十分美豔。

扶危将蘇琉引領到座位上才松開手,在蘇琉旁邊的位置上落座:“羨慕也是應該的,畢竟這福氣注定與你們無緣。”

蘇琉聞言暗笑了一下,平時倒是沒看出來扶危這麽會噎人。

骨蓉也是修煉到家的人物,臉上笑容越發燦爛:“我一女子,反正流蘇大人的青睐也不會落在我頭上,就是笑話笑話雷鷹狼奪,方才還在說,雖然還未得見,但流蘇大人定然風姿超然,現在見着了,卻被扶危近水樓臺先得月,心裏怕是正不好受呢。”

蘇琉撐着下巴,眼珠緩緩轉動掃視。

故意把話頭帶到另外兩個妖王身上,拉人下水,厲害!

沒想到她跟扶危之間的這點緋聞還能起到這種作用,要是憑借一點緋聞跟幾句話就能讓幾個妖王打起來,那她才要拍手叫好。

坐在蘇琉左手位的男子面容冷峻,只是渾身上下萦繞着一股血腥氣,讓那還算英俊的長相顯得有些狠厲。

男子說出手就出手,一道雷光直指骨蓉,被早有防備的骨蓉輕松擋下,面目随即變得更加陰狠:“骨蓉!你少信口開河!流蘇大人豈能被你随便開玩笑!”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道:“雷鷹說得對,骨蓉你可得改改你這随意編排的習慣,若是因此引得流蘇大人不快我們幾個可得找你麻煩。”

“而且你編排就編排,偏偏把長右排除在外,怎麽?你是在嘲諷長右不如我二人嗎?”

蘇琉直呼精彩,要是這會兒能來盤瓜子就更好了。

她眼角餘光看到緋聞的另一位主角——扶危,正支着手饒有興致地看着幾個人拉扯,俨然也是喜聞樂見,默默吃瓜。

長右臉頰兩側長有金棕色毛發,一眼就能認出他猿妖的身份,他左右斜了斜眼,拉長了聲音說道:“可別扯上我——我有自知之明。”

見沒能挑起事兒來,骨蓉終于将話鋒轉到了蘇琉這邊:“還望流蘇大人不要見怪,我們幾個說話向來都是這樣玩笑慣了,還未自我介紹,小女子骨蓉,您身邊那位是雷鷹,長右就不用多說了,他最好認,剩下的這個就是狼奪了。”

骨蓉頓了頓繼續掩嘴笑道:“初見流蘇大人,難免抑制不住心中好奇,當着扶危的面小女子就當個惡人再多嘴問一句,不知流蘇大人喜愛何種容貌的人,我這幾位兄弟還有沒有機會呢?”

此話一語雙關,更像是在變相問她,有沒有可能放棄扶危,與另外的妖王結盟。

蘇琉笑容清淺,她學着扶危的姿勢,狀若審視似的看了看另外兩個妖王的臉,又轉過來看扶危,無視扶危戲谑的眼神,食指在臉頰上敲着,像是在評估。

“容貌嘛,好看的誰都喜歡,我自然也不例外。”

她忽而轉過視線,正對上骨蓉帶着探究的目光,“在這點上,其他人恐怕是沒有機會的。”

三個妖王眉心均是一皺,反倒是骨蓉發出了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流蘇大人說得對極了,是我多餘一問了,扶危這張臉啊,可是把整個妖域的女妖都迷得神魂颠倒,論長相迷人,還真是沒有能比得過他的。”

說完後骨蓉又像是發覺自己說錯話,連忙掩嘴致歉:“哎呀,你看我,什麽話都往外說,流蘇大人別誤會,通常都是別的女妖費盡心思接近扶危,一般情況下,扶危是不會與別的女妖糾纏不清的。”

蘇琉心裏冷笑,哈,“一般情況下”,意思不一般的情況下,扶危身邊紅粉無數咯?

這挑撥離間做的好啊,要不是她跟扶危根本就沒什麽,也早就知道他是個“萬人迷”,搞不好還真就讓骨蓉三言兩語生出事來了。

蘇琉面上仍然是笑盈盈的模樣,“這個沒關系,我不介意。”

骨蓉也是沒料到堂堂前妖主,蘇琉竟然這麽大方,看着是真的一點兒也不介懷。

“唉,流蘇大人就是流蘇大人,胸懷寬廣非一般人能及。”骨蓉今天像是不挑出事兒來誓不罷休,“诶對了,豔娘呢?今天這宴會她可幫忙操持了不少,這會兒人去哪了?”

“骨蓉大人找我何事?”

說曹操,曹操到。

豔娘邁着妖嬈的步伐走過來,站到蘇琉身後,見蘇琉轉身吃驚地看着她,随即對她眨了下眼睛。

骨蓉:“豔娘可是扶危的紅顏知己呢,兩人認識也得有上百年了吧。”

扶危像是看夠了骨蓉的表演,沒等骨蓉繼續挑撥,便懶懶說道:“豔娘啊,她知道的。”

蘇琉接話:“對,我知道。”

扶危:“而且她也不介意。”

蘇琉聞言看過去,眼底笑意更深,“對,我也不介意。”

這下不光骨蓉徹底愣住,在場的除了話題中心的兩個人以及豔娘,其餘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吧,就算你大度,可這也太大度了!你可是大妖流蘇啊!!三千年妖齡,就一腳栽在一個男人手裏了?

骨蓉無話可說,只能幹笑了一下,“那就好,呵呵呵,那就好……”

她掩飾尴尬一般端起酒盞,瑩白的玉盞都快被她給捏碎了。

***

接下來的宴會風平浪靜,除了剛開始的這一場言語上的交鋒,幾個妖王都沒有其他動作,看起來真就像是一場普通的慶祝。

幾個妖王言語含蓄,對蘇琉很是恭敬,好像面對的并非是一個阻礙他們掌控權利的絆腳石。

對扶危也是一副熟稔的模樣,只不過任憑他們怎麽套近乎,扶危從都到尾都沒怎麽搭理幾句。

他們看上去也習慣了扶危的做派,仍然熱火朝天地喝着酒,期間還叫來了歌舞助興。

只是苦了蘇琉,她本來就是宴會的主角,扶危不搭話,所有人就都端着酒沖她來了。

勸酒的話是一套一套,酒也是一杯都沒落下。

酒過三巡後,蘇琉摸着泛熱的臉頰,視線也變得不那麽清晰。

這怎麽到了哪都有酒桌文化?勸酒還真是不分時代不分時空,宇宙通用習俗。

再回看扶危,同樣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在喝着,只不過是被一堆莺莺燕燕圍繞着,一只只玉手遞到的嘴邊。

他倒是不拒絕也不主動,身邊美女雖多但沒有一個敢真的觸碰到他,酒遞過來他就喝,再想進一步,就會被其他美女先一步推開。

觀之其他幾個妖王身邊也都坐着兩三個美豔的女妖,可誰也沒扶危身邊的多,就連場上正在跳舞的女妖也頻頻向扶危暗送秋波。

蘇琉看着看着,也不知扶危跟周圍女妖們說了什麽,只見七八個美人都聽話地離他遠了些,只默默站在他身後不再湊上前。

于是扶危就開始自己給自己斟酒。

那手指好看極了,冷白的膚色下淡青的血管隐約可見,食指跟中指間夾着精巧的白玉酒盞,酒盞微微晃動,襯得指節更加骨節分明白皙修長。

別說樣貌皮相了,單就這雙手,就能将一群手控迷得神魂颠倒。

一手執盞,随意靠在寬大的座椅上的模樣,像個養尊處優又風流懶散的公子哥。

豔娘見蘇琉有了醉意,十分體貼地端上一盞清茶。

湊近後瞧她撐着額頭半伏在案上,眼睛卻一直盯着扶危那邊,随即彎下腰湊到她耳邊調笑:“看什麽呢?”

蘇琉喝了一口茶水,清香頓時驅散了些許酒意,她最後看了那邊一眼,随後坐直身子語氣涼涼:“在看萬人迷散發他的魅力。”

豔娘偷笑,見蘇琉站起來晃了一下,連忙伸手扶了一把,“這是要去哪?”

“不走遠,就在附近散散酒。”

豔娘沒有阻攔,只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席上另外一個空了的座位。

那是蘇琉左手邊,雷鷹的位子。

蘇琉找了一處有水的地方,不似赤金的湖水,只是一條普通的溪澗。

她撩起水拍了拍臉頰,感覺熱意降下來了便随意靠在身後樹幹上。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神已是一片清明。

該幹正事了。

流蘇樹妖的力量一瞬間展開,半座落烏山的聲音都盡在她感知範圍內。

她體內沒有妖丹,要小心控制體內僅存的妖力,千萬不能消耗過度倒在這裏。

這兩日她一直不斷練習着這項能力,對體內妖力的使用已經可以精準把控,只要保留三分之一就不會産生疲憊暈眩的感覺。

在落烏山的範圍內,她大概只能堅持半刻鐘不到,所以她早早就盯好了雷鷹離席時的方向,就是為了能減少搜尋的時間,能更快地探聽到雷鷹的位置,以及他是要去見什麽人,又會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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