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離開學校後,餘漁熟門熟路地找到一家人力中介所。
這些非正規的人力中介所手上有很多不用簽合同的臨時工作,“入職”手續簡單,只要求職者能夠證明自己已成年即可,适合假期短工。
出示腺體檢查表,證明自己已成年,餘漁得到了中介丢給他的厚厚的“工作介紹手冊”和一張申請表,前臺讓他做好決定後填寫上交。
快速翻看了這家中介的介紹手冊,餘漁沒有找到合适的短工,因為他來的時間有些晚,很多熱門的崗位早已人滿。交回書冊和表格,餘漁繼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總共跑了四家中介所,餘漁最後終于選定了一份去游樂場鬼屋扮鬼的工作。
登記了姓名和聯系方式,餘漁心情不錯地離開了中介所。他只要明天準時準點地直接去鬼屋就可以了。
餘漁對這份工作很滿意,雖然假期的游樂場一定人滿為患,累得很,但這份臨時工包午飯,一天的工資還有150。
七天就能掙一千多,還是很不錯的。
解決了工作的問題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餘漁在街邊的移動攤位上随便買了個便宜的雞蛋灌餅充當晚飯。
踩着路燈昏黃的顏色,他邊吃邊走向不遠處華燈璀璨的銀座商場。
呼朋引伴的學生,聚餐的上班族,餐後逛街的一家三口……大抵是因為明天就是假期,商場裏的人格外多。
餘漁穿過擁擠的人群,目标明确地直奔AO專用商品區。
他是來看抑制環的。
與其他商品區不同,抑制環銷售區冷冷清清。無人問津的原因是抑制劑的推廣和年輕人的偏見。
餘漁走到玻璃展櫃前,仔細地一一看過每款項環。
這東西的價格不算太貴,但也不便宜,大概和智能手機差不多,價位從兩三百到一萬多不等。
“同學,你想買什麽樣的抑制環?我們這裏的款式很全的,功能也不止防惡意标記這一種。”難得看到有人來選抑制環,售貨員很是激動地跟着他,不停和他套着近乎:“哎呦,你這個脖子,是被Alpha襲擊了嗎?!果然還是應該戴個抑制環的,這東西可比抑制劑安全多了。同學啊,你是文瀾的學生吧?是自己來買抑制環嗎?看看這款吧!”
“謝謝,我不買,就是看看。”餘漁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沒多做解釋。他今天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款式價位,并不打算購買,所以也沒有帶錢出來。
或許是窮人特有的心理。雖然買抑制環的錢早晚都要花出去,但餘漁還是想拖到假期的最後一天再說——幾千塊錢多在手裏攥一天,他的安全感就多一天。
售貨員卻仍舊锲而不舍地做着推銷:“同學,看着看着,你就想買了嘛!你看它!這是我們的最新款。指紋鎖,一體式鏡面設計,功能齊全,內部的固定針都是納米級別的,佩戴不會帶來任何刺痛不适,牢固性也有保證。雖然價格稍微高了一點,但一分錢一分貨,你戴這個出去,與戴別的抑制環出去,是完全不一樣的……”
餘漁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買,但還是順着女人的話,看向她介紹的那款抑制環。
設計簡單大方的金屬項圈被單獨鎖在一個玻璃展櫃中,燈光下流光溢彩的黑色金屬與陸銘的止咬器好像是相同的材質。
與其他抑制環相比,确實不是一個檔次的東西。
餘漁掃了一眼價格:17999。
價格和其他抑制環也不是一個檔次的。
“這個的材質真的很特別,別看它素,戴上是很好看的!非常顯白!而且現在買,還有折扣,你充個會員,可以……”銷售員的語速快得像是連珠炮彈。
餘漁幾次想插話都沒能成功。他只好一面在兩千左右的抑制環中做着對比選擇,一面等女人說完。
他從學校出來時并沒有穿校服外套,但裏面的襯衣還是學校的衣服。這位銷售員肯定是認出了他的校服,把他當成有錢人家的小孩了。畢竟文瀾的學生裏,确實沒有普通人。
終于,銷售員停下了介紹。
“謝謝,但是這個太貴了,我買不起。而且我今天真的沒帶錢。麻煩你了!”餘漁連忙道謝,跑離了銷售區。
明天還要早起打工呢,他得快些回宿舍了。
“午休!去前面領盒飯了!”
中午時間,鬼屋暫時閉館半小時。
餘漁摘掉僵屍頭套,與幾個和自己一樣的“臨時演員”一起趕去門廳領盒飯。
雖然是秋天,但橡膠頭套極為悶人,且扮鬼的人需要追趕一波波客人跑向規定的房間,運動量不小。
餘漁的衣服已經汗濕,潮潮的發尾一縷縷貼着男生微微泛紅的脖頸。
因為出汗,餘漁脖子上的傷口有些癢,他下意識地就要抓撓繃帶。
“嘿!小孩兒,別撓!”
手腕被人抓住,餘漁一個激靈,看向對方。
“撓壞了留疤,以後可不好找對象~”攔住餘漁的人是從另一個人力中介來的臨時工,也是個男性Omega——餘漁看到了那人頸部戴着的銀色抑制環。
男人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長得漂亮極了。
那人點了點自己的脖頸,從鬼屋發的白大褂口袋裏掏出一把從卷紙上扯下的衛生紙,遞給餘漁:“擦擦就行了。”
“啊?好,好的……”餘漁有些懵,拘謹地撕下一塊衛生紙,吸去了繃帶附近的汗水。
陌生男人見狀,笑了笑,丢下餘漁去拿自己的盒飯了。
假期打臨時工的人大多是勤工儉學的學生和貧窮的無業游民。
這些人通常因為貧窮自卑,沒有什麽朋友,幹活的時候也少有和同事交流的,吃飯就更不喜歡聚堆。
大家都習慣了只顧自己,都很“獨”。
領到午飯,餘漁在前廳花盆旁的小圓桌找到了剛剛那個男人。
圓桌配套的座椅已經被人搬走了,男人就把一次性水杯放在桌子上,端着盒飯,一副生人莫近的樣子,站着吃。
餘漁猶豫了下,還是湊了過去。
“剛才謝謝你。”餘漁說着,把自己一口未動的餐盒往男人眼前送了送,意思是作為感謝,讓男人随便挑。
那人挑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餘漁,嘴角一勾,毫不客氣地将盒飯裏唯一一塊炸肉餅夾走,咬了一口,一面嚼一面說:“我叫馮書言,你叫啥啊,小孩兒?”
“我叫餘漁。馮……哥好!”餘漁高興道。
“別別別,馮哥什麽的,土死了,跟什麽奇怪的老大哥似的。我才二十三!活生生被你叫老了!”馮書言聽到餘漁的話,一口飯直接噴了出來,他抹了抹嘴,擺手糾正道:“書言哥,叫書言哥!我有這麽好聽的名字你不叫,簡直浪費!”
“書言哥好!”餘漁連忙改口。
馮書言臉上露出笑意,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一巴掌呼上了餘漁的後背:“小孩挺上道啊?!哈哈~”
Omega男人看着瘦,手勁兒還不小,餘漁被拍的全身都震了震。
兩人這就算熟絡起來。馮書言棄了小圓桌,拉着餘漁找了個窗臺角坐下,吃着午飯,閑聊起來。
馮書言之前說話少,餘漁沒發現,這會才聽出來,男人的普通話并不标準,帶着點北方小城市獨有的鄉音,與他的長相相去甚遠。
“小魚,我說你這脖子,哪個混蛋王八蛋Alpha弄的吧?聽哥一句,戴個抑制環吧,比那些勞什子藥靠譜。”聊着聊着,馮書言的視線幾次掃過餘漁脖子上的繃帶,話題也不自覺地轉了過去。
傷在這個位置,又被纏了一圈繃帶,确實挺容易讓人誤會,餘漁扒完飯盒裏最後一點米飯,搖頭:“不是的,我這個只是被木棍劃破了……其實不嚴重。”
馮書言的表情明顯是不相信的。
餘漁就想解開繃帶給他看,自己傷的真的不是腺體。
“哎呦喂,別別別!”馮書言被餘漁的動作吓了一跳,丢下筷子趕緊捂住眼:“我信了我信了,這吃飯呢!你可別整這些血呼啦的……”
“啊,書言哥,對不起!對不起!……”餘漁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正常交往過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做的好像有點過激,讪讪地停手,道歉道。
“沒事,這有啥對不起,我就是有點暈血……”馮書言漏了一只眼從手指空隙中看了眼餘漁,确定沒有什麽“血腥畫面”出現,這才舒了口氣,毫不在意地轉移了話題:“得了,吃完飯就趕快歇會兒吧,下午還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