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夜深,萬賀呈還沒睡,睜着眼躺在床上,直至眼睛漸漸适應黑暗,如果開盞小燈,就能看到身邊的裴小拾蜷成小小一團躺在他胳膊邊,是睡熟了的模樣。

只要萬賀呈伸出胳膊,這人就會乖乖主動拱進他懷裏,任他感受體溫和氣息。

住酒店裴小拾也自己帶沐浴露,依舊是水蜜桃味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只因萬賀呈說過一次喜歡,裴小拾就一直用到現在。

一細想過去,萬賀呈就會像現在這樣不能睡,關于裴小拾的每一個細節,他想要忘了的,想起後又會發現自己全部記得。

就像曹東說他記性這麽好什麽記不住,他确實什麽都記得。

如果那時候知道裴小拾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會帶裴小拾一起走。

可是當年裴小拾那麽喜歡《安眠夜》,每次想起能出演《安眠夜》就在出租房裏樂得直打滾。天天抱着電腦看電影說自己要成為第二個萊昂納多的裴小拾,演技不比別人差卻因長相“秀氣”戲路窄接不到好本子好角色的裴小拾,在一次次碰壁後終于抱着個“餡餅”,做夢都在念臺詞,這樣的裴小拾,誰也沒資格剝奪他的夢想。

于是那年萬賀呈替他做了選擇,沒想到幾年後再重逢,卻只聽得裴小拾說一句“不拍戲了”。

戲不拍了,還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皮膚和心靈都被叫“回憶”的東西割開一個個的口子,抱着人的時候又那麽用力,把這血和痛全傳到萬賀呈身上,要他沒辦法再像過去的每一天那樣,屏蔽掉不在眼前的一切安然入睡。

人是不會被不在意的東西折磨到的,光是在意就會有軟肋,更別提喜歡和愛。

愛過一個裴小拾已經用光萬賀呈全部的非理性,那樣的非理性是回到叢林時代會在野獸面前把唯一一棵救命樹留給病弱的愛人,哪怕自己死後樹上的愛人也不一定活得下去。

或許愛情根本是超越理性和邏輯的,就像裴小拾說過要讓露絲為傑克殉情,萬賀呈現在也相信裴小拾會為他跳下那棵樹和野獸對峙。

睡前做一次裴小拾确實是更好睡了,萬賀呈翻了兩次身,裴小拾都沒有醒。

晚上用力的是萬賀呈,最後虛脫的卻是裴小拾,做的時候,萬賀呈看見這人肚皮薄到好像能看見頂進去的形狀,再用力給幾下,就看這人臉色發白很受不住的樣子,但又抱得他很緊,不讓他後退哪怕一點點,要他一直搗進去。

會不會這時候做愛對于裴小拾來說只剩心理上的快感,萬賀呈不清楚,但裴小拾臉上那熟悉的表情——掉下眼淚也是因為快樂,他不會看錯,知道今晚裴小拾雖然軟軟的沒有反應,但心理上已經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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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拾抱着他脖子,喘着氣說自己小腹脹脹的,很暖和,像是肚子裏有蝴蝶要飛出來。

“我太用力了?”萬賀呈很直地問,放輕力度,掌心在裴小拾臉上抹了一把,“你現在是比以前不受力。”

談起從前,裴小拾的眼淚就變了味,指甲撓在萬賀呈背上,又箍着人脖子好像要把人緊緊綁在自己身上,哪怕兩人在這一刻已經融為一體沒辦法分離。

“抱這麽緊,”萬賀呈停下來,垂眸看住他,“你這樣我沒辦法動。”

裴小拾哽咽道:“可是我想抱你。”

于是萬賀呈停下來,留在他身體裏,等他抱夠了松了些力氣,再繼續。

“萬哥,我會變得很好的。”

裴小拾仰起頭,在人緊繃的下颌線上不夠地親。

過一會兒,萬賀呈托住他的背翻了個身,把人放在自己身上:“說說看,怎麽變很好。”

“像以前那樣,你以前很喜歡我,說過愛我的……那我就要像以前那樣好。”

提到“愛”這個字裴小拾聲音弱了不少,膽怯裹挾着不确定,臉貼在人頸側,搭在床面的手無意識摳起床單。

“好。”萬賀呈停了一下,說,“好。”

“我、我來動吧。”裴小拾直起腰坐在人身上,手輕輕在人腹部來回撫摸,像是揩油,其實是愛惜。

“我看你不是很有感覺。”萬賀呈擡手擺弄他軟軟的那處。

裴小拾這時候露出了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神色,嘴唇微張,眼睛一眨不眨的,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好像是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說:“不是,不是的,我也很舒服的。”

很快耳尖冒出些難為情的紅,意識到被性幻想對象發現了自己靠心理就能高潮。

但萬賀呈只是看着他,沒說什麽。

“我這麽喜歡你,你會不會很有負擔……”裴小拾低聲問。

萬賀呈反問:“我有負擔你就會不喜歡我了?”

“對、對不起……”裴小拾除了道歉不知道要說什麽。

“不是負擔。”萬賀呈蹙眉,是裴小拾坐太深了,他被裴小拾夾得頭皮發麻。

而裴小拾緊皺的眉頭終于放松了,悄摸着呼出一口氣,再深呼吸幾次,就擡起屁股開始自己動起來。

沒人能勉強萬賀呈做任何事情,現在又聽見萬賀呈說“不是負擔”,裴小拾覺得自己約等于聽見萬賀呈說喜歡。

而且萬賀呈也确實承認了喜歡,裴小拾知道萬賀呈表達感情不喜歡誇張,在萬賀呈那裏,喜歡沒有程度深淺,只有“是”與“否”,所以他只要保守地問萬賀呈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他就夠了。

等到萬賀呈再對他說永遠,說要一直在一起,那就是萬賀呈重新愛上他的那天。

此刻,萬賀呈擡手打開床頭的壁燈,側過身看見裴小拾熟睡了、臉卻還是皺着的模樣,突然惡劣地想要把這臉蛋揉圓捏扁,好讓這人臉上的表情不那麽沉重。

但萬賀呈只是低頭盯着,沒有任何動作打擾這人的睡眠。

剛才做的時候沒弄在裏面,拔出來只淋濕肚皮,所以裴小拾做完以後擦擦肚皮沒有清理後面就直接睡了,現在縮在被窩裏還光溜溜着沒有穿衣服,被子蓋到胸口位置,兩條胳膊和肩頭露出來,弓着背蜷成小蝦米模樣,看起來可憐又脆弱,白皙的脖子上兩個明顯的吻痕,是他今晚找萬賀呈求來的。

萬賀呈給他吸草莓的時候,裴小拾那兒終于有反應了,貼着人肚皮斷斷續續都出來了。

裴小拾只求了一個草莓,萬賀呈給了他兩個。

萬賀呈脖子上沒印,裴小拾其實想留的,但沒敢給人留,最後只是很不舍地在人皮膚表面一個勁兒地吻。

萬賀呈有時沒辦法理解“感情”會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占據重要位置,他一出生就是被所有親戚放棄的孤兒,太在意“愛”這種東西就沒法兒活。

要站起來跑起來強大起來,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弱小就會被欺負,生存才是他人生第一課題,其他都不是必選項。

有愛情自然更好,沒有愛情也能活,走了三十年的人生路,他原本能留給愛情的時間和空間就不多,跟裴小拾分手後他更是直接關閉了那條在他看來不會再踏入的通道,斷情絕愛,埋頭趕路,一步步從城市邊緣的貧民窟到繁華市中心的寫字樓,從高中十塊錢幫人通一次馬桶,到現在再多位數的收入在他看來只是數字的增減。

然後裴小拾再度出現在他面前,帶着滿身的傷,血淋淋扒開那條被他封鎖的道路。

他要裴小拾朝前看,可那纏住裴小拾的藤蔓同樣穿過他的身體,讓他也沒辦法向前。

若他真有了“負擔”,這“負擔”也絕不是來自裴小拾一個人,而是來自過去的他們,和過去的他自己。

燈開着裴小拾就沒那麽好睡,眼皮緩緩眨動着,像是要醒。

于是萬賀呈又把燈關了,被子拉上來一些蓋住裴小拾肩頭。

裴小拾沒醒,但已經下意識把身子舒展開一些,萬賀呈給一條胳膊,他就立馬抱住。

淩晨四點多,裴小拾驚醒了一次,發現自己在萬賀呈懷裏,意識到自己好像把萬賀呈吵醒了,因為他這邊身體剛顫了一下,萬賀呈就在他後背搓了幾下。

“把你吵醒了?”裴小拾心怦怦跳。

“還早,繼續睡吧。”萬賀呈說。

裴小拾很快又睡着了,想着這次要乖乖睡到天亮,不要再把萬賀呈吵醒。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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