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影子帶路

第 31 章  影子帶路

剛踏進鬼院,嚴君就輕輕的關上了院門:“我去了清雅吳林,知道了一些事,方沙是清雅吳林方家村的遺孤。”

“那方植?也是方家村的人?”辛嘯開口問道。

嚴君點頭:“也是,方家村為了十多年前的一件事情,而遭受到了滅頂之災,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

“十多年前?有什麽事?”辛嘯絞盡腦汁的想了一會,“我來罔城十年了,豈不是發生在我來之前?”

“沒錯,方家村那天出現了七個不速之客,也因此帶來了無妄之災。”

辛嘯還是不放心,陸續推開了鬼院的每一間屋子的門,在确定沒有第三個人,才回過了頭:“你怎麽知道?”

“清雅吳林裏留了一封信給我,讓我帶着方沙離開這裏,回到闊城。”說到這裏,嚴君的喉頭發緊。

“那你怎麽還回來,為了你父親,對了,那封信是留給你的?是誰留給你的?”辛嘯遲疑的看了嚴君兩眼。

嚴君神色有些窘迫:“是我父親留給我的,當年七個人,有一個應該是他,至于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這需要問我父親。”

辛嘯冷笑幾聲:“我知道了,原來你父親是要你走,想保護你,也挺好的,那你為什麽回來,是要帶你父親走?”

辛嘯卻沒想到,嚴君首先來找的是他,嚴君的嘴角艱難的翕動了幾下:“算是,我還想。”

他可實在說不出也想帶着辛嘯走這句話,兩人畢竟相識也不算太久,還不能确定辛嘯有沒有把他當成朋友。

“好吧,”見嚴君沒有說下去,辛嘯無所謂的拍了拍腦袋,“我說說我這的事情,夜晝死了。”

嚴君的瞳孔驟縮:“怎麽回事,他怎麽死的,你不是有陰芽嗎,怎麽,當時你不在場?”

辛嘯無精打采的靠上了一扇木門,頹然的道:“不是,他早就死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嘛,當年我救了他,其實當時我是救了他,但過後就又被殺死了,他這麽多年就是一個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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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嚴君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我看他的樣子,就像一個人啊,我也曾在他身上用過去屍香,确定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有人的神魂覆在了他的身上,去屍香或許查不出這樣的傀儡。”辛嘯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嚴君凝眉思索了片刻,收回了望向夜空的目光,悠悠的看着辛嘯:“是誰告訴你的?”

“和你分開後,我去找了我師父長坤,也發現了被他們關着的夜晝。”

“他們?”嚴君發現了這句話裏的不對勁,出口問道。

辛嘯苦笑:“方植也出現了,他們是一夥的。”

“方植,不是死了嗎,他的靈位還在。”嚴君說了一半,卻沒說下去,示意辛嘯接着講。

辛嘯覺察出嚴君肯定知道了一些關于方植的事情,不過他還是接着前面的話題:

“師父說起師伯長乾道長,當年的事造成了師伯的雙腿殘廢,殷離宗主的重傷不起,巽真道長的遠遁江湖,尹艮的慘死,還有梁坎城主的銷聲匿跡,當然你父親也在,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人。”

嚴君正默數着辛嘯口中的幾個人,在他提到嚴秋林的時候,募的擡起了頭:“你師父?”

他的意思是你師父好好的,可不止就我父親沒受傷。

辛嘯懂他的意思,解釋道:“我師父的手受傷了,遇到特殊的時候會劇烈抖動,這我見過。”

嚴君只能又點了點頭,不過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尹艮,是尹家最小的那個兒子吧,他是回到了尹家後才死的,聽說是因為家庭的矛盾,全家都死了。”

辛嘯皺起了眉,一臉不可置信:“全家都死了?怎麽回事?”

“事情的原委不太清楚,據說是尹艮回家後心性大變,殺了他父親和他兩個哥哥,最後尹家一場大火,然後什麽證據都沒留下,有人去查過,并沒有查出任何的眉目。”

“沒查出什麽眉目,怎麽能斷定是尹艮殺了全家?”辛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嚴君直視着辛嘯,頗為信任的道:“我問過我父親,他就是這麽說的,過去了太久,再多的懷疑,也沒法查清事實的真相,還有關于方植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辛嘯沒吭聲,等着嚴君接着說下去,之前就懷疑怎麽會在方家巷祠堂裏的靈位,變成了罔城裏活生生的一個人。

嚴君言簡意赅的把那封信複述了一遍,辛嘯默默聽着,想起了方家巷裏的那些人為何不需要吃穿用度,原來是這般的緣由。

辛嘯聽完後默默的擡起頭:“你知道嗎,師父說,夜晝是被方植附上了靈魂,我不相信。”

他的神色滿是不甘,又有些許惆悵。

嚴君注目了片刻,道:“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辛嘯陡然睜大了眼睛,眼底浮上了一些期待。

“夜晝的靈魂被擠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不過這種可能很小,我還需要再看看。”

“希望吧。”辛嘯又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嚴君進城前,咒語過後,他提劍輕巧的沿着城牆攀了上去,剛攀上牆頭,就看到有一柄閃閃發光的劍正筆直的立在城牆當中,黑氣缭繞。

這把劍他這幾天再熟悉不過,正是陰芽,他眼睛一亮,邊走近邊朝四周觀望,覺得辛嘯應該就在附近。

可沒看到辛嘯,卻看到了一只肥貓,這只貓他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從維丁巷到常家巷的路上,一次又在方家巷的牌位前。

覺得奇怪,這只活物神龍見首不見尾,總是在城裏晃,像是在尋找着什麽,又像是在辦什麽差事。

肥貓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爪子在陰芽劍刃上撓了撓,陰芽劍是劍柄朝上,劍尖朝下。

被它這麽一碰,随着金屬的撞擊聲,陰芽橫在了地上,肥貓立馬咬住了劍柄,飛也似的朝城牆下跑去。

嚴君已經看明白了,辛嘯并不在這裏,卻不知為何陰芽劍獨自來了城牆,不及細想,他立馬跟上了那只肥貓。

肥貓跑的很快,才剛撲到地上,嚴君就看到了一個人影從天而降,他瞳孔一縮,确定只是一個影子,而不是一個活人。

他無聲的籲了口氣,決定跟上這個影子,因為他覺得眼熟,越看越像辛嘯的背影,一路跟着,他的心緩緩的沉了下去。那影子卻一眨眼不見了。

他費勁的瞅了一圈,才在石階下看到了一個影子,影子已經走到盡頭拐了個彎,才剛消失,嚴君就快步跟了上去。

東城門上守衛松懈,城下也是如此,可是在他三百米開外,遠遠的看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熱鬧的很,夜色快要黑了,也是火把通明,亮如白晝,就像是他所在的地方,是專程留給他們躲藏,或者是方便他們進出。

嚴君還是怕被那些人發現,貼着牆頭,躲在陰暗處,讓自己盡量不在那些人的視線範圍內,忽的肩頭像是被誰拍了拍,一道光線在眼前閃過,忽近忽遠。

嚴君凝神望去,影子模糊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個猶如鬼魅的影子,也始終躲在黑暗的地方,和自己一般無二。

像是在給自己帶路,嚴君嘴角一勾,不管這影子是何來路,藝高人膽大,他也并不害怕。

一影一人,一前一後,貼着牆根,嚴君從未有過的委委屈屈,影子走的不快,他可不願和這鬼影同行,就這麽和他保持着一丈的距離。

奇怪的是,影子帶他走的路,都是沒什麽人走的路,他們沒走塘六巷,更沒有去大集市,而是走了玲珑路。

奇怪的是,玲珑路這條寬闊的大街,呈現出了一種萬人空巷的奇特景象,和遠處燈火通明截然不同。

這時,嚴君看着前面的影子,雖然看着像是辛嘯,但他能确定這人一定不是辛嘯,雖然走路的姿态如出一轍。但能看出影子是有意在學着辛嘯走路。

他的腳步微滞,逐漸放慢了,不是不想跟着,而是他心中有事,被這麽一打岔,放緩了腳步。

走到巷子盡頭,影子也停了腳步,轉頭看他,嚴君這才發覺,随即跟了上去,影子這才朝他點了點頭,拐進了一條巷子裏。

嚴君一時沒有留意,他是進了哪一條巷子,只覺沒有一點煙火氣,像是一條沉寂的死巷。

就算這影子是辛嘯作了什麽法術,嚴君覺得應該不會害他,加上巷子裏如此安靜,他的腳步聲不再放輕,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毫無顧忌的走了上去。

他想去看看,影子到底是不是辛嘯,可是這次輪到影子越跑越快,與他保持着一丈的距離。

像是老鷹捉小雞,又像是貓捉老鼠,之前一個催一個走,現在是一個追一個趕,兩個人陷入了一場有關一丈距離的激烈角逐中。

影子也有腳步聲,嚴君之前幾乎聽不到,此時這腳步聲應該算是肆無忌憚,而他自己的腳步,則還算是小心翼翼。

一路追逐,嚴君也沒追上這鬼影,在黑漆漆的巷子中穿梭,他都被搞糊塗了,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走在了哪條路上。

前方的腳步聲消失,嚴君這才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後牆邊,而不遠處的影子,就在他的面前,堂而皇之的消失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看清影子的半個相貌,嚴君很是懊惱,一手搭上了院牆,如貍貓般的上了人家的牆。

嚴君忽的有了一種熟悉感,這裏就是無名巷,自己跟着影子到了石屋,難道影子是進了石屋。

接着,嚴君就看到了辛嘯本人,正趴在石屋上方,向下偷窺着什麽,他能确定,辛嘯早就在這,而剛才的影子,一定不是他現在看到的辛嘯,是那個影子有意把他引到了這裏。

但他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辛嘯,他想再看看,影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因此只是問了辛嘯有沒有什麽事情要告訴自己。

“石屋的事情總算有了眉目,只是又多死了三個人,我有些後悔把陰芽交給了邱悅風,但如果有了陰芽,估計我也鬥不過那八個人。”

這時兩人的臉湊的很近,聲音很輕,就怕說話間有人聽到,但靠的太近,在黑暗的鬼院裏,兩人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嚴君心跳開始加速。

嚴君只顧着平複慌亂的情緒,沒顧得上去聽辛嘯的自言自語,他還在想着影子和陰芽的事情。

辛嘯等了半天沒等到嚴君的回應,偏頭去看,耳邊飄來了嚴君急促的呼吸,他的心跳陡然成了慢半拍的華爾茲,華麗的沒有喧嚣。

停頓片刻,嚴君低頭看了一眼辛嘯手裏的佩劍,有那麽一點疑惑:“我進城的時候,在城牆上看到了陰芽。”

辛嘯睜大了眼睛:“我把陰芽給了邱悅風,怎麽會到了城牆上,邱悅風在那裏?”

嚴君想了想,他确定當時除了那只肥貓,沒有其他的人,于是他搖了搖頭:“不在,城牆上沒有人。”

辛嘯又去看嚴君的手,見他只拿着他的和起,于是問道:“那陰芽,你沒帶回來?”

嚴君道:“你還記得我們見過的一只貓嗎,它把陰芽叼走了。”

辛嘯目光凝滞,一時沒想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嚴君那時在忙什麽,怎麽不去追那只肥貓,直接來了譽壓堂石屋這裏,思索片刻,他回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自言自語道:“我救了個人,但又被抓走了。”

“她看到你的臉了嗎?”嚴君回過了神,也想問問剛才發生的事情,聞言,心裏有了一個不祥的預感。

“看到了,”辛嘯還在為之前的事情埋怨着自己,“但我沒把她藏好,讓她被他們發現了,我就看着她被那白衣人吸食,但我奇怪的是,人死了,她怎麽還能像活人一樣走動,相貌上也看不出一點死去的痕跡。”

辛嘯在一邊喋喋不休,冷不防被嚴君推了個趔趄。

嚴君咬着牙狠狠的瞪着他,辛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神色轉變吓了一跳:“你這是要幹嘛,怎麽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你這是真傻,還是裝傻,先不說她現在是一具傀儡,還是別的什麽,你就不怕她能認出你。”

辛嘯神色幾變,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說了四個字:“她有記憶?”

“現在不管這些,當務之急你不能出現在她的面前,不然可能會認出你。”嚴君感覺事态嚴重,不能再拖延了。

這次辛嘯反應的極為迅速:“他們應該被帶走了,去哪裏就不知道了。”

話音剛落,他就想起了沒河巷,接着道:“不對,我在沒河巷見過她。”

嚴君蹙起了眉頭:“譽壓堂最近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他意有所指,辛嘯知道他什麽意思,搖了搖頭:“還沒,剛才抓人的是刀疤和皺巴,圓貓和藥窮還在譽壓堂好好的。”

嚴君覺得自己心急了,平複了下心緒:“還沒有,我帶你離開。”

辛嘯将嚴君往後一推,嚴君不知他要幹什麽,突然緊張起來:“你幹什麽?”

辛嘯無辜的看着他:“你帶我離開,去哪裏,我是譽壓堂的人,現在要回應該呆的地方,不然他們找我找不到,第一個就會懷疑到我,事情沒完,我就這麽離開了,這算怎麽回事。”

現在的嚴君不能進譽壓堂,只能由着他,右手搭上了他的脈搏,辛嘯微微詫異,不過也沒掙脫,只覺體內被灌入了一道異樣的真元。

沒等他發問,嚴君松開了手,道:“那你小心,我去找我父親。”

辛嘯沒走正門,而是從鬼院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現在夜色已深,譽壓堂并沒有什麽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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