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山
第二章 上山
姜藜極不情願地拖着行李箱前往高鐵站，這一趟就沒個讓她滿意的點，先說這天氣，她是個愛出汗的體質，光站那就要汗流浃背，別說還要爬個山，哦，對了，她是“爬山廢”，就是只能爬5分鐘，後面整個人就廢了，倒也不是恐高，就是各種不舒服，眼花腦脹，她曾經明誓：不是真愛絕對不爬山。
呸，誓言都是用來打破的。
下了高鐵又擠公交，姜藜還沒爬山呢，人先廢了一半。晃晃悠悠到了清風山腳下的小旅館，嗯，很有年代感，前臺小妹還特意說明，這房間是個內窗，啥是內窗，就是窗外是小旅館走廊，關上窗戶都能把外面的動靜聽個一清二楚，随便吧，愛咋咋地。
姜藜換下被汗浸濕的T恤，擦擦汗，剛換上新的，湯姐的電話就打來了，“到了嗎？”
多“關心”員工啊，姜藜翻了個白眼，“湯姐啊，剛到。”面無表情語帶笑意是每個打工人的必備技能。
“熱不熱啊？住宿條件怎麽樣？有空調嗎？”
“跟錦城差不多，挺熱的，住的還行，有空調。”姜藜盡量帶着若無其事的語氣回答。
“行，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加油！”湯姐的笑聲從手機那頭傳來。
“謝謝湯姐關心！”姜藜假笑着挂了。
【絕了，我前腳進門，二當家的電話就打來了。】姜藜在“三人行，摸個大魚”群裏寫道。
于果：【時刻提醒你，你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兒。】
姜藜：【我真的謝謝她全家了，這種“福氣”我給她。】
【住的怎麽樣？】谷悅問。
姜藜拍了一圈視頻發到群裏。
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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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藜：【要啥自行車啊，花自己的錢，心疼死我了。】
【希望你這趟有所收獲。】谷悅真誠地說。
姜藜：【我是一點兒希望不抱，現在的心态就是“來都來了”。】
【你是不是明天一早上山？那趕緊休息吧！】谷悅說。
退出群聊，姜藜覺得好像少幹了點啥事兒，啥事兒呢？她絞盡腦汁地想，啊，還沒吃飯呢！看一眼時間，快九點了。出去湊合吃點吧，要不是為了明天爬山。
旅館旁邊就有個小飯館，姜藜點了一份炒飯，邊吃邊跟何妍打電話聊了聊剛才的事情，并問她：“我來清風山的事，你沒跟別人說吧，尤其是你那個群。”
“沒有沒有。”這點何妍還是清楚的，倒不是為了保密，而是不知道這一句話說出去會有啥後果，尤其是這娛樂圈的吃瓜群衆，三傳五傳的變形了不說，搞不好還可能被扒身份。
“那就好。”姜藜吃了一口炒飯，“你也別抱啥希望，我覺得我現在就跟個二傻子一樣，說出去不光沒人信，還覺得腦子少了二兩。”
“怎麽會，打工人最懂打工人了。”何妍安慰她，打工人別的不行，替老板背鍋絕對在行。
“對了，你們群裏既然都知道他在清風山了，就沒人行動？”姜藜問。
“沒聽說，可能就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也可能安排別人去。”
姜藜吃幹淨盤子裏的最後一粒米，寄希望明天爬山能把這些能量都釋放出去，就不會有體重增加的負擔了。
“我吃完了，回去洗漱睡覺。”姜藜起身。
何妍：“晚安，祝你好運。”
清風山海拔六百多米，聽着還行，但對于姜藜來說，站在山腳下就開始想着撤退。坐索道上去？姜藜看了看票價，爬吧。
果真，沒幾分鐘就開始喘不上氣了，幸好不是什麽公司團建，她可以爬五分鐘，休息半小時，可是，這樣的話，爬到山頂豈不是天黑了？話說，這武校幹嘛要建到山上，咋想的。
終于在下午一點多到了山頂，姜藜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山頂的風很清爽，她低頭看看自己被汗浸濕的T恤，好狼狽。
休息了十幾分鐘，她拿手機導航武校的位置，不遠不近，對她來說，算是個好消息。
大概是暑假期間，武校門口幾乎沒有什麽人，偶爾出現的也是走錯路的游客，姜藜在武校對面的一棵大樹下站定，練習着一會兒見了看門大爺怎麽說。
話說，“介紹信”這種文件為什麽要消失呢，此刻她是多麽的需要啊，簡單一句“你好，我叫姜藜”，然後把介紹信一遞，多明了。
“你好，我叫姜藜，是聚寶盆傳媒公司的編劇……”不行不行，一說“聚寶盆”三個字，她難受的渾身發抖，也不知道老尤和湯姐咋想的，這麽直白。也可能是怕財神爺看不懂吧，畢竟辦公室裏能招財的都擺上了，什麽發財樹、招財貓、招財錦鯉……姜藜想起老尤的那些心頭寶貝就無語問蒼天。
那就……“你好，我叫姜藜，從錦城來，想找一下盛初白老師。”這樣？看門大爺能搭理她嗎？
左思右想，姜藜決定還是放棄“聚寶盆”三個字，實在是說不出口，她邊反複練習着，邊走向看門大爺。
“您好！我是從錦城傳媒公司來的，叫姜藜，想找一下盛初白老師。”姜藜朝看門大爺微微笑着，除了後半句話，前半句她說的含含糊糊，主打的就是一個聽不清。
看門大爺上下打量了打量，面無表情地回道：“都放假了。”
不巧，大爺這句話剛說完，學校裏面就傳出了類似喊口號的動靜，姜藜尴尬地笑着，朝校內的方向指指：“這不是有學生在嗎？”
“你是幹嘛的？”大爺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我叫姜藜，從錦城來的，找盛初白老師有點事。”姜藜笑笑。
大爺搖頭：“沒這麽個人。”
說完就轉頭不再搭理她了。
姜藜點點頭，轉身離開。
得，這一趟算結束了？她走回那棵大樹下，這裏并不像剛才山頂歇腳的位置有風，只是遮陽，她拿出随身攜帶的小風扇，喝了兩口水，覺得臉有些發燙，倒是沒有其他不适症狀，于是又拿出一支藿香正氣水悶頭灌了下去，這一趟別的不說，藿香正氣水帶了三盒，就怕自己中暑。她要是倒在武校門口，說不定直接就上了新聞——“一女子”不是，“一中年婦女暈倒在清風山武校門口，天氣炎熱，注意防暑降溫”，這也太丢人了吧。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給何妍發信息：【問你個事兒，盛初白結婚了嗎？】
【單身！單身！單身！】
懂了，不能惹狂愛粉。
【你問這幹嘛？】何妍問。
姜藜：【我在武校門口了，跟看門大爺說明了來意，毫不意外被拒。我現在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我怕人家把我當成什麽破壞他家庭的人，報警說我騷擾，打工人的命不是命，臉總不能不要吧！】
何妍：【放心放心，他單身。】
姜藜回了個“OK”的表情。
何妍：【你啥時候回來？】
這問到點上了，她啥時候回去，真的是“問詢兩分鐘，來回兩三天”，她趕緊搜了一下高鐵票，最早的是後天的，那就趕緊定了吧，反正她是來了。
姜藜：【剛買完票，後天回。】
【你去都去了，不去清風寺許個願？萬一佛祖一個不忍就給你圓了心願呢！】何妍建議。
【拉倒吧！你還不知道現在的佛祖？都說是00後上崗，只管達成、不計方式、不管售後、拒絕反饋。別讓學校保衛科把我當成危險分子就謝天謝地了。】姜藜現在是能少幹絕不多幹。
她在樹下站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人從學校出來，她在糾結是離開還是等到五六點人家下課。
離開的話，又怕盛初白萬一出來她不在，豈不是很沒禮貌；不離開等學校下課，那她下山就要天黑了。
思考了一下，她決定下山，畢竟如果盛初白這麽輕易就出來見她，也就不存在十年的杳無音信了。另外，她能确定盛初白就在這裏，因為從看門大爺的反應來看，應該是叮囑過。
姜藜下山的途中收到劉麗的信息，點開一看：【《少爺是我小跟班》第六集的內容今天下班前你沒交。】意思就是——要扣你績效了，告訴你一聲。
姜藜看完無語地發抖，她是不是有病，她人都在清風山了，還交什麽交，裝什麽傻！她忍住心中怒火回道：【我現在在清風山。】
劉麗：【你沒有按時交。】
每次都是這樣！你說東她說西，還拿自己當編劇大拿，公司一個月就發三千塊錢，還整天催催催，滾吧！
姜藜沒再回。
晚上姜藜正洗着澡呢，湯姐的電話就來了，她趕緊沖洗沖洗回了過去，“湯姐，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洗澡。”
湯姐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沒事兒沒事兒，問你咋樣啊，見到他了沒有。”
“沒有，看門大爺說沒這個人。”姜藜據實相告。
“你朋友不是說千真萬确嗎？”湯姐有些意外。
瞧見沒，開始甩鍋了。
沒等姜藜說話，湯姐開始安慰她：“沒事兒，別洩氣，很正常，你明天再去問問，‘三顧茅廬’争取打動他。不用着急回來，可以在那玩玩兒，我看清風山的風景不錯，你正好放松放松。”
以退為進，這是老板在催促呢！還帶着質疑。
第二天一早，姜藜差點起不來床，因為沒有鍛煉的習慣，前一天爬山，第二天渾身酸疼不能控制，跟被人打了一頓一樣，還在床上的時候，姜藜就決定今天坐索道上山，這身體狀況長八個腿也上不去了。
既然坐索道倒是不擔心時間問題了，主要就是考慮今天上山幹啥。見看門大爺、自我介紹、被拒、下山？跟進了循環一樣。
姜藜洗漱完坐在那發了好大一會兒呆，最後想出一個辦法——寫封信。到時候就交給看門大爺，至于大爺轉不轉交，那就是大爺的事兒了，與她無關。
姜藜本想跟旅店前臺借兩張紙，結果人家問小孩兒作業本的紙行不行，那肯定是不行啊，至少尊敬的态度要有的吧。她打聽了一下離得最近的文具店，買了紙筆和信封。
擺好紙，拿起筆，她又犯難了，寫啥內容呢？
寫想見一面？好大膽哦。不行不行。
寫邀請出演影視作品？好丢人，也不行。
“尊敬的盛初白老師：
您好！很抱歉打擾您，我是來自錦城聚寶盆傳媒公司的編劇。因最近的一次公司會議我提到了您，并經多方詢問得知您現在在清風山武校，公司老板派我前來問詢您是否有意向出演影視劇。
此次前來，實屬冒昧，給您造成的不便十分抱歉！
随信附上影視項目簡介，如有意向請聯系——姜藜 電話：XXXXXXXXXXX
錦城聚寶盆傳媒公司
姜藜”
對于信的結尾所留的聯系方式，姜藜有些猶豫，總感覺跟塞門縫的小卡片似的，但轉念一想，萬一呢？萬一呢！
吃過午飯，姜藜就帶着信坐索道上山了，要說坐索道也有好處，在半空輕蕩，惬意自不必說，看看四周的美景、再拍幾張照片，比爬山神仙十倍。
來到武校門口，還是昨天那個看門大爺，不過此刻他正在打瞌睡，姜藜看了看時間，快一點了，應該快到上班的時間了吧，這樣打擾大爺就沒有太大的愧疚感。
她輕輕喊醒大爺，好像打擾了大爺的好夢，大爺迷迷瞪瞪地坐在那醒了醒神，“什麽事？”
姜藜将信放在桌上，“您好，大爺，我叫姜藜，昨天來過，麻煩您把這封信交給盛初白老師。”
大爺拿過信，正反瞧了瞧，點點頭，應了一聲。
“謝謝大爺！麻煩您了！”姜藜對大爺笑笑，轉身離開。
至于這封信能不能交到盛初白的手上，姜藜還真沒底，搞不好一轉身大爺又進入夢鄉了，再然後就忘得一幹二淨。
聽天由命吧，她已經做了她能做的。
中午時間游客較少，又是太陽最大的時候，姜藜決定這個時間去清風寺轉轉，畢竟“來都來了”，至于許願，這是不敢的，她這人從小就沒有什麽好運氣，能平安長大就是最大的運氣了。
姜藜分不清寺裏的佛和菩薩都分管什麽，總之見了就磕頭謝恩準沒錯，謝什麽恩？自然是感謝保佑她平安長大啊。
姜藜看着佛像和菩薩，真覺得此地是個頤養身心的地方，通過他們的神态、眼睛有種見天地的神奇之感，頓覺自己的渺小，連日常瑣碎的煩心事在他們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