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蔣和一覺醒來，神清氣爽。他揉了揉自己的胃，不痛了！只是微微還有一些火撩似的酸酌感。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胃痛成昨天那樣，沒有個三四天是緩不過來的。看來小米粥的功效不錯！腦子裏想着小米粥，眼前浮現的卻是宋朗的臉。那樣一張溫和的笑臉，像冬日裏的暖陽，讓人不知不覺就想更靠近一些。哈！我在想什麽呢！蔣和晃晃腦袋，拍了拍自己的臉。今天周一，送完蔣一一，他自己也得去學校上課了。第一天的課就是宋明德的金融學，他期待已久。

宋明德對于新入學碩士生們的第一堂課也很是期待。這一屆新生，百分之四十的學生都是從頂級的985院校招來的。其中百分之二十都是數學專業的尖子生。尤其是一個叫蔣和的，曾經的全國“華羅庚金杯”邀請賽第一名，全國數學奧林匹克賽第二名，還是B大特等獎學金連續四年的獲得者。這樣的學生，很少會在本科畢業後留在國內深造，簡直是他們金融學院求之不得的寶貝。宋明德在見到他的履歷時，就已經決定了一定要親自帶這個學生的畢業論文。

“蔣和！”宋明德拿着學生名錄開始點名。叫到蔣和的時候，他特地擡頭看了一眼。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大名鼎鼎的金融學教授腦瓜子裏突然就閃現了這麽一句古詩來，看蔣和的眼光裏不免又多了幾分欣賞。

“哇！快看宋教授。他不是在看我吧？”

“哎呀，那篇帖子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蔣和的身後傳來兩個女生的私語聲。這聲音傳不到距離他們座位三米遠的講臺上，卻足夠坐在她們前排的蔣和聽見。帖子？什麽帖子？難道那篇帖子下面又有人說了什麽？蔣和有些後悔因為鏡未磨的挑釁而放棄了對那篇帖子的跟蹤。他原先在帖子下的那句話不可能讓身後兩位女同學有這樣的過度反應。是又有哪位知情者放了更猛的料出來，還是那位叫不離的人回複了他些什麽？蔣和略有些焦灼地猜測，但宋明德已經開始講課了。

蔣和不得不承認，宋明德在授課一事上是十分優秀的。枯燥的金融學原理，他引用華爾街的幾場金融戰，竟是講得妙趣橫生、淺俗易懂。半天的課上下來，蔣和已然忘卻了帖子的事，一雙清澈的眼睛裏滿是對知識的渴望。

“蔣和。”

埋頭做筆記的蔣和被身後的同學推了推，“宋教授叫你呢！”

蔣和擡起頭來。果然，宋明德一臉微笑地沖他招了招手。就在蔣和起身之際，身後又傳過來兩句話。

“宋教授的課講得這麽好，我有點不相信那篇帖子上的聊天記錄了。”

“唉，我也是。”

聊天記錄？看來真是有人又說了什麽。蔣和心裏想着，人已經走到了宋明德跟前。

“蔣和，課上得怎麽樣？”對于這個學生，宋明德是越看越喜歡，連帶着語氣也是歡愉的慈愛。

“謝謝教授，您的課我很喜歡。”蔣和坦誠回答，心裏卻另有想法。剛坐他身後的兩個女生，原本對宋明德是心存芥蒂的，卻在聽完他的課之後就改變了态度。那麽蔣梅呢？宋明德學識淵博、氣質儒雅。将近六十的人依舊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竟是不顯半點老态。現在的宋明德況且如此，那麽六年前，剛踏入金融學院的蔣梅見到的又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沒有流言蜚語影響的宋明德只怕更是學生們心目中的完美教授。

“哈哈哈，我不是問我的課講得怎麽樣。金融學和數學其實有着很多異曲同工的妙處。希望你能像喜歡數學一樣也熱愛上金融學。我相信在這三年的研究生生涯裏，你也會獲得很多來自于知識的樂趣。”

宋明德的個頭和蔣和差不多高。蔣和看着毫無架子、言笑晏晏的宋明德，竟有了一種對方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錯覺。這樣的人，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來？目送宋明德離開的蔣和，陷入了沉思。

“哎，蔣和！宋教授都跟你說了些什麽？”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蔣和回頭，是個圓臉姑娘，短頭發、眼睛大大的，還帶着兩個酒窩，正探究般地看着他。就是坐他身後的女生之一，他從聲音裏認出來了。

“沒說什麽。”蔣和淡淡地回了一句，準備回座位去拿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書。

“哎，認識一下呗。我叫趙小貝。”趙小貝伸出右手，酒窩更深了。

“開學之前就聽說班裏有個B大來的超級大學霸。沒想到上課第一天就能坐你身後吸吸超霸的仙氣呢！”

蔣和也伸出的右手，禮節性地握了握。

“你覺得宋教授怎麽樣？”趙小貝絲毫不在意蔣和的冷淡，大眼睛眨了兩下，又湊近了一點神神秘秘地問道。

蔣和不是很習慣和女孩子過于親密，于是退後兩步才回說：“什麽怎麽樣？”

趙小貝見他動作，跺了跺腳。

“你離那麽遠做什麽？給別人聽到不好。”

“既然給別人聽到不好，那就不要說了。”蔣和往旁邊斜跨一步，繞開趙小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東西。對于趙小貝要說的內容，結合之前聽到的私語聲，他有一些預感，應該是和宋明德，還有她們提到的那篇帖子有關。但他沒有興趣和不明真相的人，以看熱鬧的心理去揣測真相。

蔣和再次經過趙小貝身邊時輕輕說了聲再見。她還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等他從教室門口跨出去，另一個女生正好和他擦肩而過。

“小貝，你看什麽呢？”

“好帥啊！人也好酷！怎麽辦，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趙小貝的聲音以一種極為誇張的方式傳了過來。蔣和不清楚趙小貝指的那個他是誰，但對于趙小貝這種敢于在大庭廣衆之下宣告自己情感的方式，竟有些欽佩。教室裏可還坐着三分之一的同學呢。他一直鼓勵蔣一一要勇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但輪到自己身上了，卻始終做不到。說出來又能怎麽樣呢？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感受。

快速扒完餐盆裏的飯菜，蔣和在圖書館找了個小角落坐了下來。原先那篇帖子裏并沒有新的高.潮點出現。鏡未磨在沒得到他的回複之後似乎也消失了。而不離不僅沒回過他的私信，再也沒出現在帖子裏。蔣和迅速滑動鼠标，最終在标題欄裏找到了一篇名為“我的良心不允許我再沉默下去了”的帖子。發帖人居然是不離！

看到帖子正文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蔣和有了點別扭的感覺。

“我想為兩相和曝光的事提供一些證據。”

我曝光的事？蔣和重新打開原先的帖子看了眼自己寫的那句話。

“聽說宋院長搞大過一名女學生的肚子？”

就這麽一句聽說，他還特地加了問號。這種八卦式的詢問已經算是事實了嗎？蔣和不由得對不離的用心起了些懷疑。再回到不離的帖子下，蔣和仔仔細細看了那張截圖三遍。看時間，和蔣梅懷上蔣一一的時間倒是對得上。但為什麽只放了這麽三句看似勁爆卻無從追究事情經過的對話？宋明德是怎麽欺騙女生感情的，又是怎麽在玷污了女生之後抛棄她的？最終這個女生怎麽樣了？如果不離确實是迫于良心的壓力而最終決定揭露宋明德的真面目，為什麽不詳詳細細把事情經過都寫出來？就算是要保護受害人的隐私，一些重要的信息也可以隐掉。這麽沒頭沒尾的三句話，就是真相了？

帖子下方除了一大堆感慨眼珠子要掉了的吃瓜感言外，再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了。三十四頁跟帖，蔣和翻了個遍，沒有鏡未磨的身影，也沒有不離的回複。按道理，作為宋明德的狂熱粉絲，鏡未磨不應該無視這篇帖子才對。合上電腦，蔣和皺眉思考。

“Hi 蔣和！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趙小貝的聲音。蔣和擡起頭來，果真是她！旁邊還站着另一個一頭齊肩長發的女生。

“跟你介紹一下。這也是咱們班的同學，齊敏。”

相較于趙小貝，齊敏顯然內斂多了。

“你好。”齊敏輕輕颔首，打完招呼，就徑自往另一張桌子走了過去。

這人不是在課上和趙小貝一起八卦宋明德的那個。蔣和心下做了判斷。

“不是吧！你真的不認識她？”

趙小貝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一陣淡淡的花香從她的發間傳來。她的頭都湊到他胸口了。蔣和微微起身，把自己的座椅往旁邊挪了挪。除了蔣一一，他從沒和任何人這麽親密過，實在是不習慣。任何人嗎？蔣和的腦子裏突然又出現了宋朗那張溫和的笑臉。昨天被宋朗公主抱的時候，他好像也沒有那麽抗拒。

“喂！我問你話呢。”趙小貝甜甜的酒窩淺了，聲音裏帶着些受傷的委屈。

“不認識。”蔣和搖搖頭。

趙小貝随即站起身來，臉上充滿了鄙夷。

“你還真是他們說的那樣高傲無禮！齊敏是你在B大的同班同學。我是眼瞎了才會喜歡上你！”說完，也不待蔣和回答，趙小貝就氣哼哼地走了。

蔣和被她話裏的信息給驚到了。他們說他高傲無禮，他們是誰？他在B大的時候，上完課不是自習室就是圖書館，一到周末還得往家趕。四年裏，一次班級活動都沒參加過。對班上的同學還真的不熟。齊敏？蔣和回想了一下剛才見到的那張臉。除了清秀的第一觀感外，再沒有其它印象了。如果真是自己本科的同學，那确實是自己的不對。不過，趙小貝剛才說什麽？她喜歡我？她怎麽會喜歡我？大家不是才第一天認識麽，她喜歡我什麽？

就在蔣和被情感題攪亂了思緒，一腦袋漿糊的時候，在叁木書屋陶冶情操、安心靜氣的宋朗接到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