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你買的？”蔣和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熱氣騰騰、黃澄澄、香噴噴的小米粥。
“狼叔叔做噠！”蔣一一興奮地揮舞着手裏的小勺子。宋朗則咧着一口白牙但笑不語。
“這一桌子菜也是你做的？”蔣和又指了指餐桌上豐盛的菜肴。
“都是狼叔叔做噠！”蔣一一再次揮舞小勺子，只等着蔣和一聲令下就開動了。狼叔叔做得紅燒排骨可真香啊！
蔣和機械地轉動脖子，去看宋朗，似乎要得到宋朗自己的承認才肯确信一個大男人也能做出一桌子美味的飯菜來。
宋朗微微一笑，将一盤切得碎碎的素炒青菜推到蔣和面前。
“快嘗嘗我的手藝。你的胃不好，這次只能委屈你喝小米粥吃素菜了。”
舀進嘴裏的小米粥濃香順滑，夾進嘴裏的素炒青菜鮮甜可口。這人竟然細致到把青菜都給剁碎了。蔣和胸口悶悶的，腦子鈍鈍的，完全理不清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受。好像是甜的，又好像有點酸，更有一點微微的澀。二十三年來，他第一次吃到專門為他烹制的病號餐。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了。
“舅舅！狼叔叔的紅燒排骨可好吃了。你嘗嘗？”蔣一一伸長了胳膊，顫顫巍巍遞過來一塊排骨。
“舅舅現在還不能吃這些。等舅舅病好了，狼叔叔再做給他吃好不好？”宋朗眼疾手快地劫走了那塊肉，生怕蔣和控制不住會吃似的。
以後還能吃到這人做的飯菜？蔣和心口處的滞悶，突然像是洩開了一個口子，緩緩地消散了。
“你……什麽時候出去買的這些？”吃完飯又被看着吃了藥才獲得人身自由的蔣和，站在挽着衣袖刷鍋洗碗的宋朗身後，頗為好奇地問道。他的冰箱裏除了速凍餃子就是鮮奶吐司。而蔣和帶着蔣一一出門幫他買藥，也不過用了二十分鐘而已。這又是砂鍋又是瓜果生蔬和肉的，總不至于是宋朗變戲法變出來的吧？
宋朗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過頭來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有一款軟件叫滴答。半小時速達。沒用過吧？”
蔣和搖搖頭，“我不會做飯。”
“老是吃速凍餃子不膩味嗎？”宋朗繼續看着他，眼裏滿是陽光一般溫暖的笑意。
“膩味。”
不知道為什麽，即将脫口而出的“你試試不就知道了”變成了“膩味”兩個字。說完蔣和又有些惴惴的，隐隐地竟有絲期待。期待什麽呢？
“那以後我來做飯給你吃好不好？”宋朗說這句話時，語氣溫柔的仿佛三月的春風，拂開了蔣和心裏的迷霧，還帶着青草的芳香，清新迷人。蔣和的耳朵又紅了。
“你沒有自己的家人朋友要照顧嗎？”
聽他這麽一問，宋朗一下想起什麽似地“啊”了一聲。
“我原先打電話來，就是想跟你請教小朋友上幼兒園的事。我想安排小花入園。”
“請教我？”蔣和不是很明白宋朗為什麽要請教他。
“昨天小花聽一一說了在幼兒園裏的趣事，就嚷嚷着要上和一一哥哥一樣的幼兒園。所以我想跟你打聽一些一一幼兒園的事。”宋朗說完這些，頗為誠懇地看着他。
“你想讓小花上這裏的幼兒園？”宋朗有些驚訝，“一一上的公立幼兒園需要家長有在這片學區範圍內滿五年的戶籍證明。你住這附近？”
額……隔了兩個區。但是這對宋朗來說算不上什麽事兒。
“除了戶籍證明，還需要些別的什麽嗎？”宋朗繼續虛心求教。
蔣和張了張嘴，又閉上思索了一會兒，才重又開口道：“我幫你列張清單吧。這樣你參考起來更方便。”
“那我就不客氣了。”宋朗咧嘴一笑，溫潤俊朗。
蔣和避開他的眼神，轉身就往自己的書房裏去了。宋朗盯着他略有些倉皇的背影，嘴巴咧得更開了。嘿嘿，有門！
“狼叔叔！小花弟弟要和我一起上學了嗎？”蔣一一抱着芝麻，站在換鞋的宋朗背後興奮地問着。他聽見狼叔叔和舅舅讨論的聲音啦！幼兒園和他現在上的小學僅一牆之隔，他可以每天送小花弟弟進了幼兒園，再進自己的小學校！
宋朗穿好自己的皮鞋，又把拖鞋塞進玄關處的鞋櫃裏，這才站起身拿起放在矮櫃上的那張A4紙揚了揚。
“是呀！開心嗎？”
“嗯！”蔣一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喵！”芝麻也跟着叫了一聲。
宋朗摸摸蔣一一的腦袋，又摸摸芝麻的腦袋。真好啊！以後可都是自己的崽啊！
“別忘了吃藥。還有最近不要吃生冷的食物，也不要吃酸辣的東西。冰箱裏還有熬得小米粥，想吃的話，放微波爐裏熱熱就行了。”宋朗不放心地叮囑站在蔣一一身後的蔣和。
還未等蔣和回話，蔣一一認真地拍着胸脯保證：“狼叔叔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舅舅的！”
宋朗一陣大笑，“那就拜托給一一同志啦！如果舅舅不乖的話，一一打電話給狼叔叔好不好？”
“好！”蔣一一又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裏面藏着狼叔叔給的寫着他手機號碼的小紙條。
只等宋朗離開了，蔣和也沒弄明白自己什麽時候成了宋朗要監督的對象了。
宋朗的車剛離開幸福裏，肥牛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在哪兒快活呢？打你手機一天了也不接電話！”
“哪有一天？這才下午三點。”要不是擔心家裏的小花，他還想待到太陽下山，等蔣和吃完了晚餐再離開呢。宋朗頗有些依依不舍。今天他頗有收獲。原來冰山美人竟然是只純良乖順的小白兔。大灰狼和小白兔，可真是天造的一雙地設的一對啊！
“啧啧。”肥牛咂了咂嘴，“這是真在哪個美男窩裏逍遙了吧？瞧你這一臉的猥瑣。”
“你千裏眼，還能看到我臉上的表情？”宋朗今天心情好，決定不跟肥牛計較。
“這麽急找我什麽事？”倒也不是他故意不接肥牛的電話，而是他擔心來電聲音會吵到蔣和睡覺，所以就把自己的手機給擱了靜音。直到坐進自己的車裏，手機連上車載，這才看到肥牛打過來的七個未接電話。正想回撥呢，肥牛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你趕緊再去看看J大的BBS吧。我看啊，有人是真心想抹黑你家老爺子！”肥牛憤憤然地唾罵道：“這人還真夠陰損歹毒的！鍵盤一敲連嘴皮子都不用碰，胡咧咧的話就泥石流似地往外洩了。知識分子最看重啥？名聲啊！他把人名聲毀了，自己網絡一關就沒事了是不是？美得他！老狼，你說吧，怎麽整？這人不給點顏色不知道正義的存在啊！”
肥牛氣都不帶喘地嘩啦啦說了一大串，宋朗耐心地聽着。
“是不是那個叫兩相和的人，又說我爸和女學生有染了？”冷靜的語氣，說的仿佛是和自己完全不相關的人。
“什麽兩相和！是一個叫不離的人。連宋老爺子怎麽欺騙女學生感情的細節都有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J大的BBS都炸了！你趕緊看看去。”肥牛恨不得順着電波，把手裏的電腦直接遞到宋朗眼門前。
“知道了。”宋朗的聲音裏依然聽不出情緒的變化。肥牛卻知道他已經動怒了，只囑咐了一句開車注意安全就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在他的認知裏，還沒人能在惹怒了宋朗的情況下全身而退。不離，大概是要離了！
宋朗抽着煙，坐在電腦前。幽藍的屏幕光，打在他俊朗的臉上，竟有了一種修羅的恐怖氣息。
J大的BBS上出現了一個新帖子。發帖人不離。帖子标題是“我的良心不允許我再沉默下去了”。帖子的內容十分簡單，一句話加一張截圖。
“我想為兩相和曝光的事提供一些證據。”
圖片上是一段微信聊天。
“怎麽辦？宋院長已經三天沒有理我了。”
“可能在忙？”
“不會的！他一定是得到了我就覺得沒意思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截圖截得相當高明。微信的名稱和對話雙方的頭像都被截掉了，但對話的時間卻完整地保留着。2010年11月24日上午10:45。
帖子下方一片嘩然。
“天哪！真的是10級的女生？”
“不會吧！宋院在我心中的形象坍塌了。”
“這個女生是誰？也太不要臉了！宋院可是有太太的。”
“為什麽出了事都罵女生？男人就沒責任嗎？”
宋朗快速地翻閱着底下的評論。除了斥責宋明德無德的言論之外，也有很多人在探讨兩相和和不離的關系。
“你們說那個兩相和不會就是苦主吧？”
“那她為什麽今天才把事情爆出來？”
“你們看截圖！說不定這張圖就是兩相和和不離的對話記錄。不然為什麽不離會有這個聊天記錄？”
“不會吧。上次不離和兩相和好像互不認識的樣子。”
“那為什麽兩相和爆料之後，不離緊接着就出錘了？”
宋朗冷笑一聲，是不是認識的，看之後兩相和的回複就知道了。網友果然是理智幹不過智商，智商又幹不過口水，大腦跟着屁.股走的。就這麽一張截圖能說明什麽？姓甚名誰事情經過一樣皆無。憑着莫須有的兩句話就篤定了宋明德院長猥亵女學生的事實。特麽的還是985院校的大學生！書都讀到陰溝裏去了？宋朗在心裏惡狠狠地罵着。
“肥牛，上回你給公司找的那個黑客還能聯系上嗎？”想了想，宋朗給肥牛挂了個電話。
“什麽事，你說吧。只要你一句話，怎麽着也得給你聯系上啊！”肥牛在電話那端拍着胸脯打包票。
“幫我查一下那個叫不離的IP地址。”
“就查不離？那個叫兩相和的呢？”肥牛顯然也在關注着帖子的進展。
“能查就一起查了。”幽暗藍光裏，宋朗的眼神陰狠而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