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言蜚語
流言蜚語
張承放下手中的紙質文件,擡頭,茫然且無辜地看她,“什麽事?”
方一本來氣勢洶洶地來問罪,可他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明白她為何擺出這副表情,她感覺自己被他噎了一下,自認為咄咄逼人的氣勢霎時下去了些。
方一遲遲未說話,張承自顧自地猜測起來,“是我上午發的郵件出問題了?”
“不是。”搞不明白他是真不懂還是在扮豬吃老虎,方一決定幹脆些,冷冷地說,“你知道所裏都在傳我們的事嗎?”
“我們的事?什麽事?”張承擺出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卻了然。裝作回憶了很久,他恍然大悟,裝作尋求方一确認的姿态,“你是說,我在追你的事嗎?”
聽見他的話,方一目光冷了幾分,少見地,朝他挑了挑眉。
張承完全不受她銳利得要殺人的目光影響,展露輕松愉悅的微笑,反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難道,我不能喜歡你嗎?”
被他理所當然的話和表情噎了一下,方一很快反應過來,厲聲,“但是,你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
“困擾?”張承重複了一遍,“送花打擾到你了?”
她深呼吸,平靜下來後,挑明,“不是送不送花的問題,而是,你單方面的追求行為帶來的流言蜚語已經影響到我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了。”
他擺出歉疚的表情,話裏卻沒有絲毫抱歉,“可是,我沒有辦法管別人的口舌,我只是想向你表達我的喜歡。”
被倒打一耙,方一氣結,一時說不出話。如果眼神可以刀人,張承現在估計已經被她捅了幾百刀。
她覺得他這根本不是喜歡,更像是為了別的目的而“逼迫”她成為他的女友。就連這種他在瘋狂追求的她流言和氣氛,都像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雖然,她暫時猜不到他真正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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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奇怪。她和他共事好幾年了,對他的印象一直是交際好手,極有分寸感。但不管是追求她的舉動,抑或是他此刻的反應,很反常,不是他過往的作風。
就連她這種不善社交的人都知道他犯了很低級的錯誤。也許他受了什麽刺激,才變得如此粗魯,如此沒有耐心。但他的焦慮歸他,無論如何,她是無辜的。
方一對張承怒目而視,他卻一副內疚的樣子,還用自以為深情的眼神看她。
她更氣了。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盯着他,對他下最後通牒,“我不管你想做什麽,我只告訴你一點,工作在我這裏,比你的優先級要高很多。”
“你現在做的事情,已經對我的正常工作造成了不良影響,我不需要一位擾亂我的助理。”
“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去澄清,如果澄清不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換個助理。”
“我不開玩笑。”
她極其認真的,一字一句的,非常清晰地望着他,說出威脅的話。她不打算跟他玩欲擒故縱的游戲,也不願意緩慢地處理這個問題。
方一希望,立刻解決!
威脅的話說完,方一雙手交叉在胸前,定定地、冷冷地看張承,等待他的回答。
張承臉色微妙地變化,視線從她的眼移開,定格在虛空中,手指捏緊了某頁文件。
紙張折疊的撕拉聲在一片安靜中格外清晰。
半晌,他勉強擠出自認為自然風雅的笑,“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怎麽會忍心讓你煩惱呢。”
“放心,我會處理好的。”他故作溫厚可靠。
她回應:“你最好是。”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辦公室。
方一警告的效果立竿見影。從第二天開始,張承停止了大張旗鼓的送花行動,同事們問起來,他一改過往含糊不清的态度,而是認真解釋自己的舉動。
除此之外,張承應該還做了別的補救,一周下來,方一感覺所裏同事看他們的眼光逐漸回歸正常。
她心裏舒服了些。
因為不想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除非是工作需要,她基本不跟張承溝通,也想方設法地不跟他出現在同一個空間。
方一立場明确,态度堅定。張承是個聰明人,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不管他有什麽想法,最好主動放棄。
張承解釋清流言之後,消沉了一段時間,她以為,他已經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他卻比她想象得要更有毅力。
因為家和研究所離得近,所以方一習慣步行上班。她精挑細選的步行路線,基本上遇不到同事,她享受這種獨自漫步的感覺。
直到上周的某天,她下班之後照常走出學校,拐過某個街角時,她直覺不對。
抓住時機,她迅速扭頭往後看,就瞥見了張承的身影。
他沒有開車,而是像她一樣走着。
方一有些不适,但又不想搭理他,于是悶頭往家的方向趕路,努力說服自己忽視身後的不時飄來的視線。
想着要離他遠點,方一回家的步伐邁得格外急促,只花了平常一半的時間就回到了樓下。
等電梯的時候,張承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釋放着讓她不舒服的氣息。
方一帶着怒氣指責,“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聽到她的話,張承裝出意外的樣子,“我的車壞了,修理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只能走路。難道,這條路應該誰都能走吧?”
“咱們是鄰居,同路很正常,我沒有別的意思。”
“最好是。”方一按耐不住心中的無語,小小翻了個白眼。她也不打算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煩躁的情緒。
她希望他能看出來。
電梯到了,方一率先進去,按下樓層。她沒有任何要等他的意思,但張承反應地快,在門關上之前走了進來。
電梯上升的速度快,方一全程不看他,沉默着,在心裏催着電梯走快點。
電梯門一開,她迫不及待地走出去,邁大步回家,好像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
從那天開始,方一總是會在上班、回家的某條路上“偶遇”張承,被迫同路而行。
也許是知道她不願意在所裏與他扯上關系,因此,在學校附近的地方,他保持着與她的距離。
走得遠了,才開始有的沒的和方一搭話,盡管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對他置之不理,很是冷漠。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一個多月,他們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張承在研究所裏兢兢業業,不再提追求的事,沒再鬧出之前那樣的事;其餘時間,他只在路上努力與她閑聊,雖然她不理他。
某個長假前一天下午,方一完成了工作,提早一小時下班。張承見她走了,趕緊收拾東西,跟在她身後。
回家的路上,方一依舊冷漠臉。
走到小區門口,她忽然看見熟悉的身影,好像是肖然,還沒細看,就聽見了耳熟的呼喚,“一一 !”
肖然驚訝地喊她,手上拎着兩大包東西,徑直朝她的方向走。
她開心地向他招手示意。
肖然走到她身邊,才注意到離方一兩三步距離的張承。
他訝異的視線撞上張承打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