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救了,埋了吧

沒救了,埋了吧

“各位,這裏外人需要止步,你們不可再進去了。”季澤提醒道。

“裏面莫不是藏了什麽勾結的罪證,你們是心虛了嗎?”之前那個咄咄逼人的長老又發話了。

看着前面那高聳的藏書閣,有不少人的眼中難以掩飾貪婪。傳說浮雲仙宮的藏書閣彙集上古秘籍,任意一本都是孤本。誰不想要一睹為快呢?

“我們不會攔着,只是這藏書閣是宮主設下的結界,若有外人進入,便有法陣發動,屆時,我們也無能為力。”季澤解釋道。

“哦?”

浮雲仙宮的宮主,可是比流星鏡月閣的閣主還要神秘的存在,傳說他擁有改天換地的力量,實力早已是仙人,只是因着天柱坍塌才遲遲未飛升。

浮雲仙宮宮主一直坐穩天清三尊之一的寶座,來無影去無蹤。

若非上次三尊會首他并未前去的消息傳出,有人說他已經隕落,而浮雲仙宮也未曾辟謠,他們現在自然不敢來這。

雖然如此,但是畢竟是流傳了千年的神話,白帝城城主顯然有所忌憚,其他的掌門也是心有疑慮。

“什麽法陣,神神叨叨的,我倒要試試。”婁庚直接上前一步。

沒有人攔着他。

倒是季澤暗暗嘆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只是這些人也太過冷血,也不曾規勸,他們并不把年輕弟子的命當一回事。

浮雲仙宮宮主的傳說流傳到現在,但實際大家也沒怎麽見識過他的本事,甚至都不曾見過他的面,一切只是一個概念。況且浮雲仙宮宮主應該是創立浮雲仙宮之初留下的法陣,距離那時間,保守估計都有三千年。

三千年的法陣,威力還存在多少?

婁庚到底還是有所忌憚,拿出了最好的法器。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看他是一步步靠近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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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好笑,距離藏書閣大概有五百米的時候,婁庚就額頭冒出了冷汗,有些警惕,不過再往裏走了幾步,走到大概還有三百米的時候,無事發生,他便輕慢了。

“不過如此。”他繼續往裏面走。

然而就在還有兩百米的時候,他的比較靠前的手和腳便開始融化。

是融化,好像有一層可以抹去存在的底線,越線部分全部消亡……偏偏婁庚還沒有任何感覺。

他的腳尖也消失了,但是連自己怎麽栽下去的都不知道,痛感也沒有提醒他。

他栽倒得很狼狽,如同一個畸形的粽子,不知為何卻是向後倒去的,而非向前,他的後腦勺着地,發出沉悶的重想。

“怎麽回事?”婁庚有些驚慌地看了看周圍,他感覺自己的手和腳被包起來了,失去了控制,但是定睛一看,事實遠比他想的可怕。

“我的手!”

真是太過恐怖了。

修士甚至看不到究竟是什麽吞噬了他,那結界和陣法甚至沒有亮起過,一切就像是突然發生。

仿佛是凡人白天被隐身的鬼砍去了手腳一樣。

“我的手!我的腳!救我!”

就連他拿進去的法器也消失了。

所有人怔怔的,眼中有驚懼,這樣的陣法聞所未聞,他們畢竟是修者,其中最高修為達到了渡劫,但是他們看不到發生了什麽。

更好笑的是,白帝城的人看婁庚的眼神裏只有嘲笑和慶幸以及驚懼,而只有浮雲仙宮的弟子面露不忍。

“宮主的陣法也太厲害了些。”有個小弟子眼睛都紅了,有些怯懦。

“他們自己人都不同情,你又何必同情他。”于聽蓮冷冷道。

“浮雲仙宮竟有如此歹毒的陣法,當真是妖邪做派!”

這些人反應過來之後,不是去救婁庚,而是選擇了罪名指責他們。

季澤嘆了口氣:“這是宮主的陣法,你們不若當着他的面說。”

搬出浮雲仙宮宮主的名頭,這些人總該是安靜了,不止安靜,簡直是鴉雀無聲,甚至他們懷疑,浮雲仙宮的宮主就藏在仙宮裏,看着他們。

這一場興師問罪,最後還是他們灰溜溜地離開,不過浮雲仙宮失去了少宮主,在外人看來,這是兩敗俱傷。

……

之前單獨一人闖過一次山谷,姜遺墨有些經驗,在林子裏左繞一下右拐一下便可以讓身後跟着的人失去他的行蹤。

越輕辭跟在他身後,已經笑不出來了。

他手中出現一把劍,斬掉周圍凸出來的枝杈,以免勾中衣服,周圍的毒蛇看見他倒是有心無膽,不敢上前。

這婚服确實很不适合野外行動,他原本就是一個嫌棄衣服太笨重行動不便的人,如今這套衣服材質上乘,想撕掉一部分都要費些力氣。

而姜遺墨卻并沒有這樣的煩惱。

待他擡起頭,視線中已經沒有那道影子了。

越輕辭蹙起眉,他很少會陷入這樣的情況。姜遺墨實在是難伺候極了,按照原本的打算,他們兩個應該會相依為命一段時間,哪怕再不情願,他也該為了逃命掂量一下。

如今看來,姜遺墨還是個有骨氣的,又或者,在拿命恨他。

這片位于浮雲仙宮下方的山谷,地形複雜,樹木太多容易遮蔽視線,毒蟲猛獸更是一道考驗。

那些人想要抓住他們,就算用了靈器定位追蹤,也得費上一番力氣,然而身處其中的人也很容易受到危險。

越輕辭環顧四周,因為一些原因,很多仙法他都不能使用,他找人更是難。

他再次嘆了口氣,輕聲罵道:“叛逆的孩子真是不想再伺候第二次了。”重話半點也說不得。

……

皎潔的月光照射在一處洞穴口,洞穴裏一塊突出地面的天然石床上躺着一個紅衣人。

鮮紅的錦緞鋪開,如同一朵盛放的紅蓮,而紅蓮中心那顫抖的身影,仿佛像是在渡劫一般痛苦。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未開靈智的毒物,想要給他再添上一些苦難,送他一程。

越輕辭為了找到姜遺墨,甚至還想要跟着山谷裏的毒蛇老虎學語言,最後,他這雙腳都要磨破了才走到這裏。

看見姜遺墨安安靜靜躺在山洞裏睡覺的時候,他的好風度差點消失殆盡,想要上去把他叫起來罵一頓。

然而等他靠近,就見才十九的少年嘴唇慘白,蜷縮着身體,黑色的頭發鋪開,身體顫抖得不成樣子,連他身上那麽厚的衣服都不能讓他暖和起來。

越輕辭面色一變,真的想說:沒救了,埋了吧。

下午還好好的人,現在就廢了,姜遺墨真跟蜉蝣一樣朝生暮死不成。

不過沒有辦法。

他這一生皺眉的次數真要數,不會超過三位數,今天真的是讓他格外頭疼了。

越輕辭伸出手,将他扶起來,順便灑了些粉,驅散周圍的毒蟲。

姜遺墨真的很輕,在浮雲仙宮養了些日子,也不過重了一點,現在抱起來,人就跟紙糊的似的。

他低下頭,抓住他的手,甚至不用探入靈力,接着些微的月光就可以看見手腕上可怕的如同樹根一般的紫色痕跡。

越輕辭仔細看了看,想來是毒發了。

怎麽會突然毒發?

他眼眸微轉,也對,本來今日,姜遺墨可以從那人手裏拿到解藥的,事情搞砸了,說不定那人有辦法催發毒素,以此折磨他。

越輕辭打量着昏迷不醒的人,先給自己掐了一下人中。

救?怎麽救?重新投胎是最省事的辦法。

話雖如此,他還是掏出了一塊暖玉塞進越輕辭手裏,他的手太涼了。

至于毒……

越輕辭搭上他的手腕,将毒素引入自己的體內。

如果說,毒素只盤亘在他的筋脈中,那倒是還好,然而事實是,毒素遍布他的身體。

這張皮囊之下,幾乎成了毒物的養蠱地,就算引走一種毒素,還有更多的毒素。

越輕辭擰起眉,黑色的眼睛沉了沉。

單是這一種毒,引入身體便讓人疼痛不已,若非他體質特殊,說不定也會痛呼出聲。

這麽多一起發作難道不會痛死嗎?

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越輕辭點了他的穴,将他的痛感屏蔽。

姜遺墨确實是眉目舒展開了,不過毒素未除,依然會讓他死。

越輕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筋脈,那一條紫色的線十分明顯,仁至義盡了。

“唔……”

姜遺墨忽然發出了低弱的喘息,把腦袋往越輕辭的頸側拱了拱,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越輕辭低頭看他,他耳邊的紅色血滴墜子非常顯眼地垂落在他白皙的頸側,原本該是很漂亮的景象,但那紫色的毒線探出了他的領子,破壞了原本的純潔無瑕。

“沒得救了,乖孩子,早點安息。”他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無奈。

“……娘。”

“叫爹都沒用。”

“痛……”

他的痛覺似乎屏蔽不住,很快又是滿頭的冷汗。

應該是想起了他的生母吧。

越輕辭抱起他,走出山洞,月光還挺美好,天空并未下雨,穿着紅衣的人抱着另一個穿着紅衣的人,而且那個人還快死了。

喜喪便是如此吧。

他環顧四周,這周圍的土地風景并不宜人,倒是不遠處有一個小湖,湖邊埋下他的屍骨,來年說不定能夠長出槐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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