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他笑起來非常好看,哪怕是嘲諷人的樣子也很耀眼,衆人饒是知道他那些事跡,也會被他的容貌所迷,方才明白了,為什麽他從前要戴着面具,又為何越輕辭為了他放棄前途。
“你!”婁庚氣得想沖上去砍死他。
“狗急會跳牆,你還是不要激他。”越輕辭認真建議道。
“誰讓這訓狗的也是個畜生呢。”姜遺墨漫不經心地掃過白帝城主。
對方正好也看着他,與方才的平靜不同,此時眼中倒是多了一些波濤。
“你們快些離去吧。”季澤提醒道。
越輕辭聞言拉起了姜遺墨的手,趕緊跳了下去。
紅色的綢緞如同鮮紅的血液,給這冷色的天空添上一抹決絕,明明是一閃即逝的色彩,卻在人們心中慢放,引起無限遐想。
一者滿身血債,一者曾經風光霁月,兩個原本毫不相幹的人在這一刻穿着相似的紅衣,從天上墜落。
兩個人如同故事中因愛殉情的愛侶,同生共死,只待化作蝴蝶方能自由不被世俗偏見。
瞧見這一幕的都為這樣的愛情動容,至情至性也算得少年本色,就當死前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也好過被世俗遺忘。
……
兩人降落至山谷,姜遺墨心情複雜,正要說話,卻聽越輕辭笑了一聲:“啧,幸好跑得快,他們都忘了要廢了我的靈力。”
姜遺墨:“……”他眼神微變,越輕辭若是不提,他都忘了這事。
“姜公子感動嗎?我可是為了你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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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遺墨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看起來浮雲仙宮早有準備,莫非你們都曾開過戲班子?”
“哎,看着你似乎很懷疑我對你的真心,我為了你,吃了情蠱,還挨了打,把藏書閣開放給你,現在還為了你放棄優渥的生活,你呀,沒良心。”越輕辭調笑道。
“這裏沒有旁人,你不若打開天窗說亮話。”
“啧,你可真是多疑,我還沒計較你裏通外敵,故意給我設下美人計的事呢。”越輕辭靠着樹幹,拿出一包粉,四處灑了灑,用來驅蟲驅毒蛇。
姜遺墨冷眼看着他:“你知道什麽?”
“知道什麽,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找我,知道你故意要被人看見,就是想拉浮雲仙宮下水,知道你記錄下浮雲仙宮的地形,将其傳遞出去,知道你……原本想潑髒水給我們嗎?”
紅色的婚服還穿在身上,越輕辭臉上也帶着笑容,這笑容卻不達眼底。
姜遺墨垂眸不語,耳垂處的紅色血滴耳墜靜靜垂着,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裏還有自己攥出來的血痕。
“你怎麽知道的?”
“呵,正常人如你這般,早就死了,況且那麽多毒素在你身體裏,你早該痛不欲生了,那日我替你引毒……其中一昧毒是可以被人控制的對嗎?”越輕辭淡淡道。
“更何況,浮雲仙宮裏的所有事都逃不過執事的眼睛。”
姜遺墨笑了一聲:“有趣,你竟沒有那麽蠢,不過也是很蠢。”
“啧啧啧,你倒是笑我蠢。”越輕辭站直身體,朝他靠近,幾乎貼到了他耳邊低語,“姜遺墨,你有這麽賤嗎?”
他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皺起眉眼中亦有殺意。
“是誰在你的身體下了毒,斷絕了你原本的天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本天上人間都是寧死不屈的神族遺脈,怎麽到了你這一代,為了茍活都能給仇人辦事,自甘堕落到替人背黑鍋也不反駁一句呢?”
“你的尾巴怎麽搖的這麽……”
一柄閃着寒光的劍貼上他的頸側,姜遺墨眼中的殺意絕不比方才少。
“我會殺了你的,越輕辭。”他啞着聲道。
“殺了我,回去繼續過那樣的生活嗎?”越輕辭抓住他的手腕。
“姜遺墨……你現在沒有靈力,沒有資質,除了一張臉,你還有什麽?接下去,你的利用價值莫不是當個爐鼎?”
“越輕辭,你知道什麽,我身體裏的毒,所有人都有份,天上人間的滅亡每個人都脫不了幹系,你們浮雲仙宮,又幹淨得到哪裏去,遲早會跟天上人間一樣。”
越輕辭擡眼看他,猛然發現他眼中除了狠毒之外還有化不開的倔強,或許還有無人可訴的委屈,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裏奄奄一息的小獸,不,或許是被折斷了翅膀的鳳凰……
沒有人不會心疼的,但是越輕辭心知他不能表露出絲毫同情。
越輕辭沉吟片刻,忽然後悔了,自己方才的話确實是重了,姜遺墨天性不壞,其實中途多有心軟,若方才他火上澆油,浮雲仙宮或許處境會艱難得多。
“姜遺墨。”他放軟了聲音,“世間有許多龃龉,想活并沒有錯。”
“不過,你已經回不去了,白帝城城主生性多疑,不會再信你,你身上的毒他絕對解不掉,或許你回去,下場只有一個死。”
“比起你,我更信他。”他狠狠甩開了越輕辭的手。
“喂,你這話說的,我可沒主動害你啊。”
“越輕辭,你又當什麽好人,不也是利用我,他們誣陷于我,你難道不也是讓我難堪。”
別的不說,藍顏禍水這個名號定然會傳出去,說他恬不知恥,勾引浮雲仙宮少宮主的大有人在。
越輕辭咳了咳:“這不是你先動的手嗎?好歹我也當了你一段時日的衣食父母,我的名聲不也賠了嘛?現在我們兩個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越輕辭,我會殺了你的,你最好想清楚。”姜遺墨低頭看他,神色認真。
“在此之前,我能救你,你信嗎?”越輕辭無奈道,竟然無端得有些心虛,有種欺負他的罪惡感。
“你這張嘴,最會騙人了。”他冷聲說完,轉身就走,若不是知道自己沒有靈力打不過,他定然會動手。
“沒騙你,除了我說心悅于你,其他可都沒騙過你。別走啊,帶上我。”越輕辭無奈地跟上。
姜遺墨驀然駐足:“你究竟要我的什麽,越少宮主便是要我的命也直接拿就好。”
“要你心悅我啊,喂,你怎麽又走了。”
他這般開口就是不正經的人,自然不受姜遺墨待見,原本他就讨厭輕浮之人,更厭惡滿口謊言之人,越輕辭完美踩雷。
之前還能裝一下,現在撕破臉皮,倒是不必再裝了。
姜遺墨手中的匕首直指着他,眼中寒芒若化為實質,必然冰凍三尺:“越輕辭,你要是敢過來,我定然與你拼命,我便是去做別人的狗,也不會受你利用!”
越輕辭表情十分無奈,看得出非常頭疼,為什麽反倒是他不占理了,姜遺墨能不能講點道理,他才是受害者好嗎?
姜遺墨轉身就走,并不想講道理。
那紅色的婚服十分厚重,越輕辭都覺得他走着走着就會被路邊的樹枝勾住衣衫。
不過他的步伐十分美觀,有大家風範,想來小時候也是下過苦功夫的。
越輕辭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結果走了幾步,倒是他被樹枝勾到了衣服。
越輕辭:“……”嚯,好一個不長眼睛的樹杈。
……
他們之所以還能在下面磨磨唧唧一段時間,自然是因為,白帝城還要對浮雲仙宮發難。
見他們雙雙從高處墜落,浮雲仙宮弟子臉色都是驚疑不定。
“各位,熱鬧看夠了,該走了吧。”宮延玉直接趕客。
“單憑浮雲仙宮一面之詞,我們怎知你未與姜遺墨同流合污。子實之死,我心難安。”
“白帝城的意思是,懷疑我們與他勾結,要來害你們了?”宮延玉皺起眉,單憑氣勢,便足以震懾他們。
“并無此意,只是,之前那事鬧得大,所有門派都上下查了一番,春來山因此名譽受損,其他仙門百家的弟子也受到了傷害,浮雲仙宮是不是也該做點表示出來?”
“對啊,姜遺墨如今是凡人,如何能夠破壞聚仙會,那日在山臨城,似乎便是越輕辭放了他,若是沒有別人的幫助,我們是不信的。”一個長老道。
“呵,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聊齋。”于聽蓮站起身來,“說的好像我們害你們,有什麽好處一樣,各位配嗎?”
“小蓮。”季澤給她使了個眼色。
“你又是哪來的狗,輪得到你說話?”
“我也是個長老,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于聽蓮站起身。
還未等他們發難,宮延玉擺了擺手:“罷了,清者自清,小蓮,帶他們去看看。”
“執事,萬一我們這裏的東西丢了呢?”
“那也應該不是正直的掌門們會做出的事。當然是我們栽贓誣陷的咯。”
清瑩也陰陽怪氣了一句。
“哼,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既然已經實現了目的,這些人自然也不再計較口頭的便宜。
……
浮雲仙宮的人緊緊跟着他們,然而轉了一圈,除了建築的材料是看不出品類的晶石和古木,外面的擺件随便來一件都是價值千金的珍寶之外,他們沒有發現任何神器的蹤跡。
最後他們把目光放在了藏書閣。
“只有這裏沒有檢查過了。”